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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抽取厘金

    统制祁惟也是一愣,这把守城池,又不破城夺寨,也没有掠获,拿什么拨付士卒的军饷?抢城里的百姓吗?经此一年的连番战乱,有钱的富户大都将妻携子,卷了钱财,逃往黄河以南去了。所剩富户,以商户居多,惦记着囤积居奇,牟取厚利。若是强摊硬派,怕是要跑光了。百姓的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可全靠这些人往来贩运,不可或缺。对这些人,如何下得了手?

    见统制祁惟闷闷不乐,低头不语。完颜活女缓和些语气道:“不是本将不拨付饷银,却是本国无此规矩。便是这蒲州城里的本族兵、契丹、渤海和汉儿兵卒,也是一般模样,粮饷皆就地筹取。祁将军的步兵俱是宋人,过惯了拿饷吃粮的大爷兵的rì子,一时难以转变,也是常理。不如先在诸县富户手上支借些,待夏秋收来赋税再行将抵扣,也不违祁将军苦衷。”

    统制祁惟想想也没什么好法子,只好如此,便应道:“那末将便将诸县田亩丁口盘点一番,暂按旧制征收。”

    “好!祁将军生xìng恤民,本将敬重汝,便把那解州盐池的盐监交与步军权领,再把那酒课也托付与汝,也可缓解一时。”

    统制祁惟谢了完颜活女,回转解州,与诸晨、冯雷计议一番,使人招来诸营部将,商议筹饷之事。在诸县招募原县衙旧吏,把酒课、盐课、商税等立马可收的税项,先行支应开。着县吏下乡,召集保正、保长劝耕,使恋土未逃离的百姓莫要撂荒田亩,若是无人耕种,秋后如何过活,却是去征何人税赋?把新近聚拢的兵士皆充做盐丁,大肆采盐,俱卖给隆盛久货栈,换回铜钱,补做军饷,算是把军饷之难事破解了。

    滕骏回转万泉县,在两县张榜招募县衙旧吏,把那酒课、盐课之事吩咐下去,在河津诸渡口增设关卡,按五十取一抽取厘金。声言交过厘金后,在两县境里使兵士保护行商的平安。那往来客商觉得亦可接受,强似那无人护卫,胆战心惊的过境,倒也乐享其成。一时间,河津诸渡口的行脚商人渐增,往来贩运者众多。

    也有财大气粗的主儿,或找镖局,或自带家丁,拖抢带刀,沿途护卫。凡遇关卡,俱是贿赂军士,以期少交,或是不交厘金。遇有不贪私财的兵士,便偷过关卡,少报数目,把那值钱的说成是不值钱的,或是把那假货抵做厘金。但凡言语不合,两下便争执起来,借势耍泼打赖,强行过关。

    也是的!军兵们对大路货只是识得,对等级却是分不清楚。对那奇异物什,连见都没见过,如何估价?倒叫行脚客商暗暗高兴。

    滕骏听诸渡口的关卡抽取的货物等次低劣,时常发现以次充好的故事,便寻了一个由头,与十余亲兵着便装在苍头镇渡口查看。

    一行驮队自县境而来,满驮满载的十余辆大车,若是装船也是满满当当的四五艘。赶车的,推车的,带刀护卫的,许有四五十人。领头的是一个中年汉子,高大魁梧,面若锅底,却似黑旋风一般,鸟式环上挂着一杆大枪,斜背大弓,箭壶里满满的箭矢。这黑大汉骑在马上,见驮队被守卡士卒拦了下来,便朝身边小厮努了努嘴。小厮便从怀里掏出一兜银钱,寻见领头士卒,点头哈腰的恭维一番,背过身去,把那银钱塞了过去。岂料那士卒不肯,把那兜银钱丢在地上,叫士卒严加盘查。

    那小厮脸面扫地,无地自容,弯腰拾起钱袋,面红耳赤的回到主子身旁。今rì头午关卡等候的行人众多,皆偷窥这大帮的驮队,小声嘀咕着。

    见把守关卡士卒动真格的来盘查货物,那黑大汉便提马向前,大声叫道:“那军汉!小心些,这货物可都金贵着呐!若是打碎了,尔等的军饷可是赔不起的。”

    今rì里,这卡子的士卒比平rì多了一火,带队的是一押队,见这黑大汉寻衅滋事,便过来问道:“这位客官,大车上装的却是什么贵重货物?先提点些,在下好叫士卒小心些。”

    那黑大汉斜觎着这押队,冷冷的说道:“没长眼睛吗?不会自己去看?”

    这押队心下恼怒,却压下火气,耐着xìng子道:“既是客官不说,那在下可就慢慢查了。”

    “慢慢查?那要等到几时?大爷还要急着赶路呢!”那黑大汉大声吼道,骑在马上在这押队面前横晃。马尾在就面前扫拂着,险些把这押队撞翻。

    这押队怒道:“客官休得无理,若是如此刁蛮,在下便把你这驮队放在后面盘查,莫要耽搁他人的行程。”

    “军汉怎敢欺我!”那黑大汉大叫,便跳下马来揪这押队。滕骏站在远处瞧着,知道今rì撞上一个耍横撒野的主儿,便低声吩咐一亲兵去苍头镇里寻驻扎的士卒来援,自带余下亲兵径往关卡走来。

    那黑大汉已和这押队扭打在一起,你一拳他一脚打的不可开交,却是这押队不占上风。眼见两下的人皆yù动手加入战团,滕骏来到近前,大声叫道:“住手!”声若炸雷,把这关卡近左的各sè人等皆镇在那里。

    那黑大汉也是被喝的一惊,手里的力道顿失,叫这押司得以脱身。

    滕骏抢在两人当中,冷眼瞧着那黑大汉,不快的问道:“客官为何蛮不讲理,不叫盘查?”黑大汉冷笑道:“尔等何人?敢来问大爷的事。识相的便闪在一旁,当心伤了xìng命,没人管埋。”

    这押队怒道:“贼jiān商!休得无理,再敢说我家统领一句,却叫尔等把xìng命留在这里。”滕骏摆手,止住这押队的话语,对那黑大汉说:“行脚商人过境,抽取厘金,乃是旧制,所费不多,为何却要强行闯关?”

    那黑大汉得知眼前的人便是这降金宋兵的统领,便收敛许多,嘴上依旧强硬,兀自叫道:“凡过县境俱要抽取厘金,合在一起却是不小的数目,叫人如何受得了?”

    滕骏问道:“敢问客官打哪里来,却是过了几个县境,被抽取了多少厘金?”

    “这个嘛……,”黑大汉话到嘴边,复又收住,不去答话。

    滕骏怒道:“问尔却是不说,也不叫盘查,却该当如何?”抬眼望去,见一队人马飞奔而来,知是援军来到,便叫这押队带人逐车严查,不叫漏掉一个。自己却在瞧着那黑大汉的面部表情的变化。当查到第四辆大车时,滕骏偷眼瞧见那黑大汉的胸膛起伏颇大,气喘之声渐重,右手悄悄的滑向腰刀的刀柄,待士卒查验完毕,去查下一辆大车时,方才气息稍匀,手也松开了刀柄。

    十几辆大车,十几士卒上前手摸鼻嗅,凡疑有异常的皆开袋细查,足足查了一个时辰,方才停下。士卒来报,大车上皆是南北杂货,却不见一件金贵物件。滕骏倒背着双手,围着那黑大汉绕了两圈,停了下来,问道:“行脚商人,若皆似汝等一般,哪里可做得生意?耽搁众人一个时辰,却该如何是好?”

    那黑大汉满脸堆着笑,恰是黑脸的恶煞一般,比怒睁环眼还难看。“统领在上,小人知错了!便多交些厘金,权作赔礼,以谢诸位军爷。”

    “好!客官快言快语,在下恭敬不如从命了!便只要那一车的货物,权作补偿,可否使得?“滕骏嘴里说着,却拿眼瞧着那黑大汉,看其反应。

    那黑大汉一时愣住,复又笑道:“使得!使得!便与一车货物,权作谢礼。”

    “好!在下只要那辆大车的货物,余下的,立马放行!”滕骏指着那第四辆大车大声喝道。却惊得那黑大汉面如死灰,这死灰却是黑的!连忙叫道:“不可!劳烦统领且换过一辆,这辆大车里的货物有驮队众人夹带的私货,若是统领寻了去,却叫驮队众人如何过活?”

    “那好!便请诸位把私货拣出,余下的归在下,如何?”滕骏冷笑着说。

    那黑大汉见滕骏吃定了这辆车,心知是叫这厮瞧出了谜端,却也无可奈何,只把眼睛望向那河面。

    滕骏顺着那黑大汉的眼神,扫视一番河面,却是没瞧见什么。滕骏反复检视,忽然发觉有几艘船,夹在河岸码头的渡船里,比那些渡船矮了些,吃水颇深。该有重物压舱,不然是不会有如此深的吃水。却是何物?滕骏不得而知。只要不是河对岸的宋兵就行,滕骏暗暗说道。想到这,不由得心中一颤,暗暗叫苦。若是货物,为何不担出船舱,只怕真是宋兵呐!

    滕骏盘算着这几艘船里可装得下几许人马,来者是何用意?该有七八十号人吧!当是来接应这伙客商的。看来这客商不是一般的来头,这第四辆大车里装的该是什么紧要的物什?却叫宋兵如此大动干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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