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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耶律田横

    见赵武收下吕浪子,挤在门口的人群中便有人大叫:“蹴鞠浪子便收得,我这御飞奴之人便收不得?”一个皮肤黝黑的青年,顾不得守门士卒的拦阻,闯进院子。

    赵武听得‘飞奴’二字,不由得jīng神大振,示意守门士卒不要驱赶,开口便问:“小哥能御飞奴?”

    青年躬身施礼,忙回答:“小可宋涛,东京人氏,平rì里喜驯养飞奴,经常四处放飞,以练其翔。上月带飞奴来河东放翔,路遇金兵,便逃进山里,又听东汴梁被围困,无法返乡,时已月余,没了盘缠,听得此间招贤,小可愿将这些飞奴献与官军,亦可为官军驯之,以作传书报信之用。”

    赵武喜出望外,连忙问道:“小哥手里有许多飞奴?”

    “尚有三十余羽,被小可藏在山中暂养,还有近rì来被飞奴裹引来的近二十余羽,若慢慢驯化,亦可用之。”宋涛得意的答道。

    “当下便可驱使?”赵武颇有耐心的询问。

    “在这山里尚可,远途不敢保证。若要强用,怕是飞去东京了。”宋涛认真解释道:“这些飞奴亦已成年,难忘东京家巢,在此间需有固定繁衍生息之地,假以时rì,待生蛋孵化幼子,等幼鸟长成后,即为此间飞奴。而成年飞奴恋子,且熟悉这里后,便慢慢忘却东京,即可用之。”

    “好!便准小哥从军,驯养飞奴,以充军用。”赵武回头冲李肃笑道:“此人归军情司飞奴监。觅一高岭建造禽舍,另拨几人听宋涛差使。”说罢,着人随宋涛取飞奴去了。

    守门士卒又放进来一对艾老,姓王,祁县人氏,为避战乱,进了山里。养育三个儿子,先后投军,听此间驻有官军,便来打听儿子下落。其三子便是广锐军士卒,唤作王勇孟,赵武问遍在场士卒,却无人知晓。广锐军四十四个指挥,二万二千士卒,分驻河东路及河西沿河府县。士卒怎能都识得?也许在河西永兴军路吧。赵武哄这对艾老暂居军寨,待探到其子消息,就送二老去寻。这王老先生竟是不肯,怕在此白吃白喝,辱没了儿子的名声。赵武无奈问得王老先生在祁县以替商号东家做账房为业,便让其掌牛王庙货栈账房,以为生计。王老先生这才允诺。

    接着进门的是一少妇,绛县人氏,夫家姓郑,娘家姓何,怀里抱一婴儿,是大宋士卒的浑家。夫婿在哪里充军也不知晓,只知在河东一路。本在昌宁投亲避祸,亲戚见其盘缠无多,无利可图,便rì久生厌,冷言冷语。郑何氏便离开昌宁,身上盘缠无几,也无去处,见此处招贤,硬着头皮来试,言称会刺绣。赵武怜悯其境遇,示意知招贤事的士卒录之。拨与留守营制作军旗。

    这边知招贤事的士卒见赵武将军但凡有用之人皆录之,便放开胆子一个个的录用,倒快了许多。赵武便领着众将领朝隔壁招募士卒的小院走去。只听院内一个粗大嗓门高声吼着,似将屋顶掀下。进到院内,见一黑塔似的大汉,叉腰握拳,与知招募事的士卒争辩着:“在下便是契丹人,就投不得赵家官军?难道降了金兵便称了尔意?”

    知招募事的士卒面对着院门,见赵武等人进来,便不再争辩,抱拳参拜。赵武也不理会,冲黑大汉喝道:“说的好!好一个契丹汉子,如何做不得官军?”

    这契丹汉子得知眼前青年便是这军中将军,也是施礼拜过。

    赵武仔细打量,见这汉子身体健硕,双腿略有些罗圈,一看便是长期在马背上颠簸,留下的印记。穿着打扮是庄稼汉的装束,但挺拔的身躯,敏捷的动作,jīng明的眼神,无不显露军士特有的气质。也是的,辽国的男丁,上马为军,下马为民,这也是游牧民族所特有的。但是这黑汉子似乎不比寻常士卒,看似粗鲁,但说话沉着,举手投足间不慌不忙,眼sè深邃,看不出一丝慌乱。要么是久经沙场,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见得久了,养成了临危不惧,处乱不惊的习xìng;要么是大场面见得多了,磨砺出沉着冷静,遇事不慌的本事。不论是哪一种情况,此人绝非等闲之辈。

    “壮士在故中所供何职?”赵武眯着眼,不经意的问。

    “将军既说在下做得官军,便是瞧得起在下,也是看得起亡国的契丹人。将军之问,在下当如实禀报,如有冒犯之处,还望将军恕罪。”黑大汉镇静的说。

    “壮士但说无妨。”赵武饶有兴趣的听黑大汉慢慢道来。

    “在下祖上随太祖起兵,立下战功,被太祖赐姓耶律,家父娶汉人女子田氏为妻,生养在下,名曰横,儿时在家便被唤耶律横,到娘舅家便被称做田横,待在下晓事后,为博得父母欢心,便自称耶律田横。

    在下一十五岁便隶兵籍,属宫帐军,随父征战。天庆四年chūn,完颜阿骨打起兵反辽,翌年,耶律章奴在上京叛乱,在下便随军东征西讨,大宋官军便也杀得,积攒些许军功,拨为远探拦子军,升至队帅。后随天祚帝退出漠外,保大四年,随军收复燕云二州,兵败,家父阵亡,辽兵降金无数。在下不甘降金,便领部下潜回大同,取了老母妻小,辗转吕梁山一带。家母教诲辽国已亡,你父亦殁,这大宋便是尔等归宿。降宋是认祖归宗,降金乃不忠不孝。故而在下四处寻找大宋官军,怎奈这河东一路,并无大宋官军,至今才得知此处招募士卒,便赶来投效。这军士称不收辽国人,在下因此气恼,争执起来,倒让将军见笑了。”

    赵武闻听,心道这耶律田横倒是爽快人,简明扼要的几句话,便让人知晓来历。能挣得队帅,在辽军之中也是一等一的猛士,却不知统军的本事如何。但做个队尉总该能行。便开口问道:“壮士说还有部属跟随,不知有几人?”

    耶律田横忙答:“部属尚有一十六人,还有众人妻小十一人,尚不知如何安置。”

    赵武微笑答道:“壮士可曾细读这募兵告示?父母妻小愿随军者,皆在军寨落户,你等军饷用以养家足矣。壮士如有真本事便可做得队尉,月饷五贯,军寨拨与房屋。”

    耶律田横闻言大喜,高声叫道:“做得做得,却不知如何比试本事?”

    赵武哈哈大笑,“壮士莫急,到了军寨,编入行伍,即可开始比拼武艺,比较兵法。莫道是队尉,你若胜得了本都尉,这‘虎猛都’的都尉也是你的了。”

    耶律田横睁大双眼,回道:“将军可是当真?”

    赵武颔首点头,“军中无戏言。”

    耶律田横招手唤来门口一青年,对赵武拜道:“这便是犬子,唤作耶律毅,今年一十八岁,会些武艺,请将军纳做卫士,以报知遇之恩。”

    赵武感叹耶律田横的耿直秉xìng,没有推辞,让李肃收下,进了虎卫队。李肃自然是喜欢。

    当下,耶律田横招呼门口众部属进院登记照册,着几人回落脚地去取来老母及众人妻小,等待晚间并着众人齐去军寨。

    排在耶律一族后面的是一群群避祸难民,约四百余众,来自四面八方,官道边还有许多家小,将随身携带的铺盖铺在地上,或蹲或坐或躺,可怜巴巴的望着客栈大门,巴望着家中的人能够充军,便可吃上饱饭,听说这里允诺士卒可在此安家,那就安稳了,不用再东奔西跑,颠沛流离了。

    赵武吩咐知招募事的士卒拣选老实本分,身强体壮的庄稼汉充做兵员,身体弱小者拨与留守营充实各工匠寨,年龄一十六岁至未满一十八岁的,选身体条件好的,读过书的,机灵敏捷者分别拨与虎卫队和马元晨的谍者监。

    淘汰下来的便是jiān懒馋滑,偷鸡摸狗,贼眉鼠眼,一身恶习之辈。人数不多,有二三十号,赵武让士卒将其统统赶走。这些人顿时哭声一片,哀求着,发誓悔改。

    赵武正sè道:“身为五尺男儿,不凭本事吃饭,不靠力气养家,让本都尉如何留下尔等?本军不养无功、无用之人。”

    众人齐声哭道:“我等愿做劳力,便是家中妻小也愿为军中效力。望将军慈悲为怀,留下我等。”

    众人再三恳求,赵武无奈,开口道:“尔等若依本都尉三件事,便可留下。”

    “将军莫说三件事,便三十件,我等也依得。”众人忙不迭的应道。

    “尔等统编一队,推选队正。伐木作屋,自有匠人做活。伐木便须尔等自力为之,何时伐够数目,便何时得屋居住。可依得?”

    “依得,依得。”

    “每rì伐木三根,搬运回来,便按士卒口粮给予,少一根,减量三成。可依得?”

    “依得,依得。”

    “与尔等着黄sè号坎,便于军寨众人监督。可依得?”

    “依得,依得。”

    “好!尔等入得军寨,便同充军,不得退出,一切按军法从事。当下考虑清楚,以免rì后反悔。”赵武刻意叮嘱道。

    众人哪里不依?至少有了安全的保障,辛苦点也可忍耐,别人做得我亦做得。埋藏许久的志气让赵武的一番话撩拨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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