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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重

    ()到了第二天,骡子很早就起床了,李有天收拾好了东西,林大伯还有晓慧早早就在骡子家坝子上叫着李有天,骡子将放在李成柱哪里的2000元钱全放在了李有天的蛇皮口袋里,只是李有天不知道。

    那是真正诀别的rì子,谁也说不准一去多少载,骡子站在窗外,瘸着腿,像一条疯狗看着晓慧,晓慧走到骡子的旁边眼角湿润对骡子说:“骡子哥,我们今天就要走了,你一个人在家要好好照顾自己,我会时不时的给你写信的。。。。。。”话还没说完就开始梗咽了。

    骡子心肠软,一见女孩子哭就难受,骡子连忙说:“哎呀,多大点儿事,哭个啥?”

    晓慧摸了摸眼角望着站在旁边的陈奎说:“死陈奎,烂陈奎,我们走了在家里多照顾你骡子哥,听见了没有。”

    陈奎看见晓慧心情并不是很好,就支支吾吾的点了点头。

    李有天背上哪个蛇皮口袋,和林大伯打了声招呼,停在骡子门口的拖拉机是村头李老汉的,听说晓慧她们要去远门,早早的就到他们家接了他们出来,生怕揽掉了这门子

    骡子看着这个李老汉心里就来气,李有天去县城的时候,这个犊子不知道打了多少回扣,还满脸笑容的说:“哎呀,都是村里的几个人,那么客气干嘛,意思意思就行了。“

    这个意思意思就像是漫天要价一样,骡子没说什么望着这个李老汉心里早已经骂了他千百遍。

    李成柱从房间里面走出来,双手搭载李有天的肩上,两只眼睛紧紧的盯着李有天说:“有天,到了外面不比还在这个村子,我那年出去的时候也就你这么大,到了外面没少吃苦头,但是苦头是吃了,也得到教训了,后来自己在城市里混不下去了,还是窝囊的回到了这个土生土长的地方,要是哪天你实在是没什么想头了,你就回来。”

    李有天哭了,望着这个小时候认为无所不能的爸爸,但是现在已经老了,老脸纵横,时间像一把杀猪刀在他的脸上划下了几道口子,李有天点点头,跪在地上叫了一声‘爹’。

    骡子在旁边看着别扭,自己的双眼也渐渐模糊了,他始终相信一个男人不能流眼泪,于是他大叫了一声:“还走不走了。人家李大伯在门口等了好久了。”

    李有天转眼看了看骡子,抹去眼角的眼睛水对骡子说:“狗rì的骡子,你在家里等着,老子混好了就接你。“

    娥骡子没有说话,其实自己的心里更难过,他知道外面的世界虽然jīng彩,但是危机四伏,他更想自己出去创出一片天,然后在把李有天还有他爹接在一起过rì子,但是李有天是跟着晓慧的爸爸,晓慧的爸爸就是嘴巴劲儿厉害了点儿,但是心地还是好的,李有天跟了他,骡子心里踏实。

    陈奎在一旁看着李有天,怎么也看不出是要去城里的人,一双穿了十多年的草鞋,破了又补,短了又改,一眼望去十几个chūn秋。,土生土长的泥巴犊子,可是陈奎打心眼儿里还是尊重这个土疙瘩李有天的,两眼望了很久,晓慧拍了他一下,然后转过神来,从嘴巴里蹦出“有天哥,好走啊。“几个字,李有天看了看陈奎,这个跟了他们兄弟俩十几年的陈奎,嘴角向上笑了笑,招了招手,然后提上蛇皮口袋,登上了李大伯的拖拉机,他始终不敢回头看骡子,哪怕是一眼。

    林大伯早就坐在了拖拉机上,晓慧也跟着上了拖拉机,在上拖拉机的一瞬间他转过身望着骡子说:“骡子哥,你要等我。”

    骡子瘸着腿站了起来,挥了挥手,嘴角里似乎有几个字要蹦出来,但是话到了喉咙管还是没能说出来。骡子的手似乎不听使唤的来回挥来挥去。

    李有天还是没能忍住,他回过头,看着这个和自己二十几年的兄弟,似乎有无限感概,但是终归一别,自己也是满脸尘埃,最后两个字‘保重’结束了终究的诀别。

    骡子望着远去的拖拉机,他的脑海中想象着拖拉机行驶的位置,什么时候到什么地方,然后脑海中两个人久久不能散去。

    在骡子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在同一天离去,这对骡子来说比被野猪咬一口还疼,最后拖拉机轰轰隆隆的离开了骡子的视线,他终于相信他们走了、

    骡子看了看陈奎,心里想起他们三兄弟奔赴野猪林的场景,他想起自己在水里捞鱼晓慧在旁边唱歌的场景,但是就在几分钟前将一切变成泡影。

    骡子看着李成柱的背影对他说:“爹,你给我说说你那个时候去上海的情景吧。”

    骡子他爹转过身来,望着瘸着腿的儿子说:“也没啥好说的。”

    陈奎这个时候走到了骡子的旁边,说:“李叔,你就给我们说说吧,现在有天哥去了大城市,我们也想听听大城市的风采。”

    骡子他爹从里屋搬出了一把凳子,然后坐在上面点燃一根晓慧他爹给的烟说:“我那时候也就你们这么大,我很清楚的记得,是因为招兵,然后我那时候正式年轻就被招了去,但是到县里我才发现,那是义务兵,后来我不干,在城里我认识了一个叫陈大宗的人,也是因为招兵被弄到城里的,我们两个很聊的来,那时候年轻嘛,哪里都敢去,我那时候也有点钱,都是给别人干长工挣的,于是我们两个买上了去省城的票,三天三夜我们终于到了省城。“

    骡子他爹喝了口水,似乎有继续向下说的意思。骡子和陈奎都没敢打扰他,于是他接着说:“到了省城之后,我们在省城的一个建筑队下了脚,我们就在建筑队干了三个月,接到了工资之后,由于工作幸苦,我们都不愿意干了,听我们一工友说上海才是个真正捞金的地方,我们一时兴起就买了去上海的火车票,那时候我们都没有坐过火车,看见那东西稀奇的很,到了上海,我们才真正的见识到了什么是真正的大城市,可是上海不是每个人都能呆的地方,那个叫陈太宗的人后来一天晚上没有回我们租的房子,一连几天都没有他的消息,谁都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从那以后就是我一个人在上海的rì子……“

    骡子和陈奎听这都带劲,但是骡子他爹突然之间不说话了,骡子问:“那后来呢?“

    骡子他爹无奈的说:“后来挣的钱都花光了,然后遇见了你妈,后来的几年摸爬滚打什么都没捞着,索xìng带着你妈回家了。“

    显然骡子对这个结局是不太满意,骡子知道他爹用着敷衍的语气,其中从陈太宗失踪之后一定有着什么故事。只是看李成柱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骡子也没有在问。

    陈奎似乎想什么想入了神,骡子也坐在门槛上发呆,想着一个是自己二十几年的兄弟,想着那个发自内心喜欢的姑娘晓慧,可是骡子也变的不知所措。

    陈奎也发现骡子不对劲,就一直和骡子开着玩笑,这个似乎准备一直到死都梳着汉jiān头的陈奎,似乎很了解骡子的心事。

    陈奎还是摆出自己那副招牌似得笑脸,加上那滑稽的汉jiān头,让骡子看了不由自主的心中来气。

    骡子转过身回到自己的房间,李成柱牵着那条跟了自己几个年头的老黄牛去了田间,陈奎还是坐在门槛发着呆。

    葫芦村的天空还是那么蓝,骡子不知道城里的天空是什么样子的,他在城里读书的时候发现城里的天空和葫芦村的天空是一样的,反而骡子还觉得城里的天空还比不上这个穷的发臭的葫芦村。

    骡子还是拿起那本已经被骡子翻的都卷了页的读者,但是他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心思是看书。

    他脑子里一直浮现一见事情。

    那是骡子上高中的时候,骡子记得那是个冬天,晓慧学舞蹈的地方是距离骡子几百米远的地方,骡子从家里面带了李有天烤的特别焦的红薯,那是骡子的午饭,大冷天的,骡子想着给晓慧吃,于是他没有直接回学校,那天下起了小雪,骡子步行到了晓慧学舞蹈的地方,当时晓慧他们还没有下课。骡子等了十几分钟,终于看见了晓慧。

    晓慧一出门就看见了骡子,脸上笑的就像一朵花一样。

    骡子家里穷,别人都知道,大雪天的骡子还是穿着秋天的衣服,似乎对于他来说秋天和冬天好像是一个季节,骡子也不怕寒颤、,看见晓慧了就把李有天给他烤的红薯递给她,但是晓慧拉着骡子的手就往外走,一直走了很远,在一个角落晓慧突然哭了起来,这下子骡子急了,这好好的哭个啥。

    晓慧拉着骡子的手说:“骡子哥,你冷么?“

    骡子长舒了一口气,说:“我还以为什么事呢,我不冷,我身体好着呢

    晓慧不是傻子,全村都知道骡子是二世人,冷不冷只有骡子知道,晓慧越哭越厉害,紧紧的抱着骡子,骡子第一次被女孩子抱上,手脚突然之间就僵硬了。

    骡子嘴巴凑到骡子的耳边说:“骡子哥,我知道你冷,我给不了太阳,但是我可以给你拥抱。“

    听完这话,骡子顿时语塞了,愣了半天,双手才慢慢的放在晓慧的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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