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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子卯山战役之后会

    ()子卯山南,斗禅独斗戮者,凭借手中神刀稳占上风。影指挥魔道兵旃所化三头魔犬大肆虐杀魔军,所向披靡。人间正义之师在此战场,最是得意。

    戮者在躲闪中被斗禅砍中过几次,伤处无论深浅,瞬间异化,现在其躯体有四分之一已非原质。暗骂一声“晦气!”戮者无心再战,轰得一声拔地而起,想要逃走。不料斗禅对他痛恨厌恶过甚,口中怒叱一声,大刀便即脱手飞出,直插戮者背心。戮者当时惨嚎一声,跌倒在地。当斗禅走去确认其生死时,其身躯已在大刀异力作用之下,腐烂成渣了。

    斗禅虽然觉得戮者死的过于轻易,但师尊所留神刀威力是毋庸置疑的,所以想想也就过去,拔起神刀,助影杀敌。

    战场再次回到北方,天无相断一夫当关,万夫莫敌,魔军尽管前仆后继,人山人海,却无一个能越雷池半步。荒神戟扫过之处,残肢碎骸漫空飞舞,血染大地,勾勒出一场屠戮的盛宴。

    突尔一声雄喝自西而来,冲破魔军,直抵天无相断。天无相断被此魔音微微一震,立时便明白,千年未见的老朋友来找他了!

    只见魁梧魔将缓步踏入魔军之中,被天无相断摧残的躁动不安的魔兵瞬间安静下来,分成两阵,巍然屹立,仿佛魔将本身便是凝聚力与指挥力的象征。一路行至天无相断面前,魔将开口道:“你杀了吾之将士!”

    天无相断冷冰冰回道:“是他们找死,吾已看在你面上,用荒神戟一一送他们上路,让他们死的像个勇士,还有什么不满吗?”

    魔将不以为然道:“非是找死,而是使命在身,不得不进,你也曾身为将领,怎会不明事理?”

    天无相断闻言罕有的大笑出声道:“盖戮,你跟吾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吗?是时候决出第一百胜了。”

    原来这从西方战场完胜忘尘、金钰,又破结界而来的魔将,正是释非圣尊座下首席战将盖戮黄泉。他得胜也不取对手xìng命,也不急着向子卯山赶,而是选择来到北方战场,拯救这些他一手培养的魔兵!

    听完天无相断话语,盖戮黄泉摇头道:“还未到时候。你看不起这些魔兵,认为他们最大的价值就是战死沙场,那今rì就先来见证,看究竟是众志成城寡不敌众还是以一当万谱写辉煌,如何?”

    天无相断自信道:“如果你不参与,那这不会是什么辉煌经历、不朽传奇,而只是一场单纯的杀戮游戏。”言罢,只身步入万军之中,树戟以待。

    盖戮黄泉不再多言,只一个眼神扫过魔军,魔兵立时明确指令,分头行动:盾兵在前,围困猛兽;矛兵在中,蓄势待发;咒兵在后,加催魔力;是合理的战法,却也是平面的战法,若敌人从上空越过盾兵防护,便能在zhōngyāng或后方展开屠杀。暂且不说这层,且看战况。

    天无相断是有恃无恐的,他的这种自信不带一丝水分在内,战场上每一个人的生死仿佛都在他的手心之中。当漫天长矛在魔力加持下拖着长长的光尾向中心汇聚时,就如天空在下一场奇异的流星雨,危险又瑰丽。天无相断眼神一凛,拔起荒神戟,双手急旋于头顶,盘旋如龙,挡开矛头,但长矛从四面八方而来,荒神戟挡得了上头,腿部却只能依靠护身魔气阻挡。

    寻常兵器自然不在天无相断眼中,此矛虽有魔力加持,也不会强到足以shè穿护身魔气的地步,然而结果却不尽如人所料。只见在一把把长矛不断冲击之下,天无相断腿部的魔气竟然越来越淡,快要洞穿模样,这倒让他吃了一惊。此时,盖戮黄泉提醒道:“天无,休要意存轻视,此矛头乃魔族咒士采集封界山底晶矿打造,具有克魔之功,你若不防御,便要遭殃了。”

    天无相断明白了原委,便不再表演下去,双脚一蹬,冲天而起,一路格开长矛封锁,落在咒兵之中,荒神戟刚抡得一个满圆准备开杀,却只听到不断的金铁交击之声,待声落时,三丈方圆内的魔兵已经撤空。

    这回天无相断觉得有趣起来,细看时,那些持咒牌的咒兵竟然还拿着盾,方才就是他们代替盾兵挡下了自己的攻击。他一停,魔兵立时调整方位,迅速绝伦,重又将之围住,与方才一般无二。长矛雨再次落下,这次却换作先前盾兵持咒牌加催魔咒。

    天无相断一边格挡,一边看盖戮黄泉。只见盖戮黄泉嘴皮丝毫不动,浑不出声,只是简简单单的几个眼神过去,军力调度已经完成,比之千年前更具威严了。最难得是他亲手栽培的这些魔兵,想必是魔界jīng英,能一人分担三职,攻守兼具,无论选择哪里作为落点,下一刻便又回到原点,着实难取。

    转换了几次战心后,结果仍不理想,天无相断也不想强行爆发魔力炸破那用魔界黑矿打造而成,能可吸收冲击的盾牌。一来黑矿坚硬,此盾成型不易,唯有盖戮黄泉军中才有大量配备,自己身为地狱者时曾向他讨取过,结果被坚拒于门外,可见其重视程度,若在此将之毁损泰半,结怨太深,往后便难得清静;二来魔兵数量太多,人手一盾,要将之全部毁灭,耗力必巨,盖戮黄泉虽然嘴上说还不到决战时刻,但他身为统帅,有时候不得不做一些违背本心的决策,难保他不会趁自己虚弱时一举铲除。因此,天无相断选择了另一个战术——火宵之夜天劫炼诀之逆动山河!

    此招一出,天地倒转,地在上,天在下,万千魔兵全都向天坠落,一时间惊慌失措。然而,也仅仅是一时间的惊慌,因为在下一刻,一半的魔兵已卸下战甲,化为飞天魔兽,另一半魔兵左手持盾,右手持矛,腰佩咒符,有条不紊的驾驭着魔兽,严阵以待。看到此情此景,天无相断突然笑了,也只有盖戮黄泉明白他此笑为何。

    一声沉喝,盖戮黄泉戮身戟向大地一撞,颠倒的天地立时翻转,身在半空的魔兵完全不受干扰,自上而下俯视没了动静的天无相断,长矛又要落下,宛如对叛徒的神罚。此时,盖戮黄泉阻止道:“天无,此时觉得如何?”

    天无相断边笑边摇头,断断续续道:“哼哼……哼……盖戮,也只有你,总是能让吾生出这么多奇怪的感觉……去,吾不会再阻拦你。”

    盖戮黄泉一边指挥魔军向子卯山进军,一边回头向天无相断道:“现在明白人间兵力与魔界的悬殊还不晚,圣尊大门随时为你而开,再会了!”

    人去楼空,空旷的战场上,天无相断一人dúlì夜风之中,抬头望着暴动的暗金乌,自语道:“可惜已经有人为吾打开了一扇大门……”

    子卯山上方高空之中,远远超出结界的范围之处,两个特殊的战场,分立着四位绝代强者,他们分别是溺天、沉神太子、禅暝灭烨与六珠刈。沉神与六珠刈不约而同,刚破结界,yù入子卯山,便遭埋伏的溺天与禅暝截住,一人一个,带上高空对峙。

    沉神看着溺天,嘴角上扬,邪魅笑道:“终于还是对上了,这样才对嘛,矫饰太累也太虚伪了。”

    溺天摇头道:“非是虚伪,而是与人为善,你若不露敌意,我也不会计较你的出身,但江山易改本xìng难移,你的獠牙终究还是露出来了。”

    沉神依旧笑道:“你又怎能确定我此来目的呢?或许只是图一场热闹,做一名纯粹的旁观者也不一定呢。”

    溺天道:“作壁上观者,不必亲身入战场,在此处观看也是一样。”

    沉神道:“你我作风不同,不便同行。你若喜欢在此观战请便,恕不奉陪了。”话落,向下急坠。溺天哪容他溜走,身形一闪,便挡住去路,拦道:“想过去可以,先过我这关。”

    沉神闻言,哼笑道:“从没有人敢对我如此说话,你大概是还不知道本太子的厉害?”

    这回换溺天嘴角微扬道:“当年沃血战野之战,我在上界看得分明,沉神太子之威自然不容小觑,所以溺天在此提个建议,你我双方都只出一成功力比斗,三招为限,你若占得上风,溺天亲自护送,反之,请先离去,来rì方长,天别庄园随时等候赐教,如何?”

    溺天不屑道:“为何我要听你的建议?”

    “因为有它在。”溺天说完,灵兽叛裔便悄然振翅,落在了他肩头,一双血红怪眼盯住沉神,似在恫吓。

    沉神当初以肆玖身份入天别庄园时曾与叛裔有过交流,知它非是易与,搞不好力量还在自己之上,一个溺天已经难缠,若它再介入,结果可想而知。想到此处,不屈的沉神也妥协道:“哼哼,不要说的好像它跟你密不可分的样子,世上没有永远的战友,你夜间睡觉时可要睁大双眼,免得被反噬啊。”

    溺天听出他首肯之意,其余却付诸一笑,暗道:这个沉神千年前是何等的刚愎自用,不可一世,如今却能伸能屈,不在乎暂时放下尊严,进步不少。

    在溺天思考之际,沉神已经发难,一声“接招喽!”双手盘空一旋,两团星云模样的瑰丽气团便按类似太极的轨迹相互融合在一起,化成一颗殷红光体,其表时而突兀,时而平整,变化不定。就在举手投足之间,第一招已经成型,简简单单地一推,光体急速而来。真正的高手即使在发动毁天灭地的绝招之时,仍是显得游刃有余的,这与千年前那个暴戾狂妄的沉神又自不同了。

    溺天或许没料到沉神出手如此之快,待光体临身时才有所反应,右手同样随意地往外一展,身前顿现一个蓝sè气旋,狂旋不已,劲疾非常,宛如液质,zhōngyāng凹陷处恰好拖住袭来的光体,将之快速搅碎吞没。两招差不多同时消散,谁也没有占得上风。

    沉神突然笑道:“想不到除了我之外还有人能将空间压缩到这种程度,太有趣了不是吗?一成功力的较量原来也可以这么有趣!”

    溺天也笑道:“一成功力或许不足以分生死,但要分胜负却绰绰有余了,第二招,请赐招。”

    “如你所愿。”

    ……

    另处战场,禅暝与六珠刈,谁也没有先动。六珠刈只知禅暝乃亡者一脉,然而在他身上竟不知为何看不到任何因果规律。世间绝无脱离因果而存在之人,眼前异象只有两个解释,要么对方实力远远高于自己,要么他的因果被天地异宝掩盖了。

    禅暝与六珠刈是不会在此交手的,双方都有顾忌。禅暝清楚地明白六珠刈实力,事实上,后者跟灭轮圣王本尊几乎没有差别,想靠自己一人将其拦下,一时半会或许尚可,久必不支。六珠刈身为灭轮化体,象征魔界意向,而亡者这充满了变数无法看透的特殊存在,是敌是友还未可知,所以此时不宜闹僵。

    两人既不能动手,那就只有交流。六珠刈先发声道:“亡者何故拦路?”

    禅暝回道:“此役乃吾子一手促成,为父者,怎能袖手旁观?”

    六珠刈又道:“是他一手促成,却是汝背后提点,在本座面前,何不老实一点呢?”

    禅暝笑道:“果然什么也无法瞒过炼魔使,也罢,借口是多余,就谈点知心话。吾说,只要炼魔使本身不插手此役,亡者便欠你一个人情,如何?”

    六珠刈喔道:“一个莫须有的承诺就想令本座放弃攸关黑rì存灭的战役,是否太过牵强了?”

    禅暝道:“炼魔使不必急着拒绝,且听吾一言。如今魔界势力虽然庞大,但并不完全统一,一个互相以利益为前提合作的组织是走不远的,此乃内忧。至于外患,单单人间已经不容小觑,何况还有大小诸天助阵。圣羽天国与魔界表面友好,实则追求的也是属于他们自己的利益,吾敢说,在他们期待的未来盛世中,绝对不存在魔界容身之席。如此紧张的局面,炼魔使难道不考虑与爱好和平、不求回报的亡者一脉保持友好吗?”

    六珠刈听着禅暝说话,眼中神光不住流转,末尾似有所决断,金光一闪,兀自离去,只留下一个声音道:“记住今rì之会,汝之人情所欠者,乃本座,而非全体魔界。”

    禅暝听罢,含笑点头,道:“此役完结,魔界再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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