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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案中案(三)

    “陈年稻仓,本就积郁了不少瘴气,这东西就跟炭毒一般,或许南方不常见,可北方每年冬rì,都有不少人死于这炭毒,今rì进那稻仓,看见火苗不振,就已经知道缘由,推断陈三五是被毒死的,可一个大活人,要是身体不适,那他就会出门透透风,为何还会老老实实的死在仓中?”。

    毕德胜说的缓慢,最后一句似乎是在问钱文,钱文被压着,也不说话,可那眼神,分明就是以为这位县老爷是猜出来的,竟然露出一抹笑意,那笑容,讥笑之sè更甚一些。

    毕德胜不以为意,继续说道:“今rì升堂,本官见你侃侃而谈,要知道,此事已过两月,可你居然还会想得起当rì在厨房监督厨子们做了几道菜,如若不是你有过目不忘的本事,那就是存心记下,当时心中已有疑问”。

    毕德胜喝了口水,钱文脸上的笑意不见了“后来本官审问陈刘氏,看那陈刘氏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就算是出了变故,也不可能下嫁给一个三十许的佃农,而在堂上,陈刘氏根本没有看你一眼,这又更加奇怪,按理说,你是杀害他丈夫最大的嫌疑人啊”。

    钱文脸sè变得yīn沉,这是他前几rì偷偷交代陈刘氏的,为的就是怕露出两人交集的马脚,想不到画蛇添足了。

    “本官到了周家,看那谷仓虽然陈旧,可是包裹仓门的麻布却是新换,为的就是更加密封,这就给了本官一个启示,再然后,本官进入仓中,看见仓门口稻草杂乱,门后又有深深的抓痕,陈三五也是死在门口,本官就断定,这是有人从外面关上了门,并且是一件凶杀案,你是死者见到的最后一人,所以你的嫌疑最大,可你为什么杀害陈三五这个佃农,或许就只能是那个如花的老婆吧”。

    “所以大人就单独提审小的,并且不发一言,故意拖延时间,为的就是让外面的可疑之人露出马脚,最后在使人发出凄厉叫声,让外面的人以为小的已经招供,最后把陈刘氏召唤进来,经过漫长的煎熬,陈刘氏本就心神大乱,大人在不管不顾的一阵宣判,陈刘氏就老老实实的招认了,大人真是好手段”。

    钱文接过毕德胜的话,犹如是他在审案子,倒是显出些气节。

    按照大清律,钱文是个腰斩的罪过,看到钱文这个样子,他倒是有些佩服了。

    “小的佩服,大人真是好手段,不过大人高兴的太早了,小的在下面等你,哈哈,哈哈”钱文大笑出来。

    毕德胜看着说疯话的钱文,挥挥手,让衙役把他带下去,好生关押,一会带回县中,处理完这些,毕德胜出了暖阁,来到花厅。

    一进门,他先对着周树理拱手致歉“今rì叨扰周生员,改rì本官摆酒,以表今rì歉意”。

    周树理起身回礼,连说不敢,毕德胜转头看向花厅中的诸人“本官业已审明,陈三五确实为他杀,杀人者正是周家管事钱文,陈刘氏也为合谋,等到案情上报,有司批复以后定会给苦主家中一个交代”。

    “华捕头”。

    “小的在”

    “带人抄了钱文住所,等待清点以后再给陈家补偿”。

    “嗻”华林打了个千,带着一些差役向钱文家中走去。

    吴友德脸sè难看,给了陈三四几个眼sè,让他出言表达不满,他的目标是周树理,没想到竟然是钱管家,虽说是个管家,可哪有周树理家中那么殷实,管不好还会赔本。

    陈三四这会儿已经石化了,虽然县令没说什么,可他知道,定是自家弟媳妇干了苟且之事,所以就没出声。

    眼见陈三四不说话,吴友德只能自己跳了出来“明府,小人有疑虑,那钱文是如何杀害陈三五的,钱文五十多岁,陈三五三十多岁,是想,如何能杀得了人,就算是钱文所杀,也定还有其他帮凶”反正吴友德打定主意,一定要把脏水往周树理身上泼,要不然,前期的打点不是白费了。

    “那你说,会有何人帮忙?”毕德胜盯着吴友德,冷声问道。

    吴友德硬着头皮说道:“这案子发生在周家,周老爷肯定有牵连”。

    、

    “记下吴茂才的话”毕德胜吩咐霍云志,霍云志拿出笔墨,将对话记下,交到吴友德手中,吴友德没想到毕德胜竟然要他签字画押,咳嗽一声:“禀大人,我只是讼师,这笔录恐怕不需要我签字吧”。

    “你既是讼师,当知口说无凭,本官已经审明,此时和周生员无关,你既然怀疑周生员,并且说出了理由,本官只有调查,那你的话不就要记录下来”。

    吴友德想想,接过笔录,仔细看完,见记录的都十分准确,犹豫一下,还是签了名字。

    毕德胜接过笔录,交到霍云志手中,拍拍手“真相大白的时候到了,众人且随我到谷仓,便能一见分晓”。

    吴友德一愣,知县本就有腹案,可还要他签字,仔细一想,这不是成了诬告吗,冷汗随即冒了出来,可他一直旁观,单是陈三五身上的伤就是疑点,只要他一口咬定此处,便能安然无恙,心中也就松了下来。

    众人又到了谷仓,此时rì已西斜,看看时辰,大家差不多在花厅枯坐了三个时辰,谷仓门口站着两个衙役,还有当地保正从旁监视,这都是毕德胜安排好的,为的就是免人物议。

    “仓门没有打开过吧?”毕德胜大声问道。

    衙役保正齐声回答没有,毕德胜看了一眼身后之人,吩咐人打开仓门,仓门一开,众人钻了进去,只见几个时辰前还活蹦乱跳的肥猪已经死了,大家齐齐吸了口凉气。

    “将肥猪原封不动的抬出来”听了毕德胜的话,几个衙役上前,把肥猪抬出谷仓,院中也点起十多支松油火把,把地盘照的通明。

    “谷仓就是凶手”看着众人脸上的疑惑,毕德胜开口说道。接着又把毒气杀人和仓门新布几个要点说了出来,吴友德越听越心凉,待毕德胜说完,周树理行了个大礼,他心头的巨石总算是放下了,同时心中也认定,毕德胜是个好官。

    “哼,说了半天,我还是不明白,那陈三五身上的伤痕作何解释”吴友德再一次跳出来,大声问道。

    “依据大清律,诬告人者,杖五十,徒三年,诬告人死罪者,挖舌囚三rì,流三千里,来啊,将这厮拿下”毕德胜没回答他,反而是命人将吴友德拿下。

    吴友德也大喝一声“我乃是府学生员,秀才功名,谁敢拿我”。

    “本官羞于以你为伍,今rì事了,我必行文州府学道,夺了你的功名”毕德胜话音才落,几个差役就把他按在地上,身上象征文人的长衫也被撕破了几个豁口。

    “将猪翻过来”看都没看吴友德,毕德胜又吩咐到。

    两个差役用棍子将肥猪翻了个身子,只见这一侧猪身上满是一道道淤痕,毕德胜又把当rì负责收敛陈三五的街坊叫到跟前,让几人辨认,几人齐声说当rì陈三五身上的伤痕就是这个模样,毕德胜听完才看向吴友德,此时吴友德已经面无人sè,过了一会,赶紧磕头认罪,毕德胜懒得理他,命人将他收押,只得上报再做处理。

    对着其他人毕德胜说道“人死后会产生尸斑,并不是有伤痕就是人为造成,正如这肥猪一样,因为死后,血液还在流动,最后渐渐汇于下方,再加上谷仓地面柔软,受力不均,就会形成这样一条条的痕迹,所以陈三五之死,并不是外力造成”。

    反正毕德胜不能和他们解释什么重力之类的东西,笼统的说了一遍,这也要感谢重生前,他参加过一位亲友的守灵,当rì那位长辈死后,就被放在竹席之上,后来装椁穿寿衣的时候,就发现长辈的背部有了竹席的印子,并且还呈现出淤青的模样。

    真像大白,就连冯克东也再无半点轻视,今天他是开了眼界,只需要一rì就能破了此等奇案,真乃神人,毕德胜又安慰了陈三四几句,不管这位兄长是报以何种目的,可他毕竟是让真相大白的关键,陈三四跪下磕了几个响头,周树理又代表周家给了一百两慰问,总的来说,陈三五毕竟死在周家,杀人的又是周家下人。

    看看时辰,今rì已经走不了,这年月,大多数人都有夜盲,路上走着也不安全,加上周树理盛情相邀,毕德胜安排了执夜,就带着众人留宿在周家,周树理了了心头巨石,热情异常,开了流水席,酒肉管够,也让一班衙役团营松懈下来。

    觥筹交错间,毕德胜问起,周家有几位小公子,周树理也一一回答,毕德胜就透露出县学重开的意思,并且有意无意的说出打算重修城池,年底开童子试之类的闲话,或许是不慎酒力,他又说起整顿盐务,分发盐引之类的醉话,直把周树理惊得差点闪了舌头。

    当晚,宾主尽欢,毕德胜睡到周树理安排的上房时,已是醉的人事不省,小厮高升忙前忙后,直到帮毕德胜盖上被子,才关上房门,到外间歇息。

    第二rì鸡鸣十分,毕德胜幽幽醒来,昨夜一开始是装醉,可是后来和一班团营弟兄喝酒时想起了当年当兵时用搪瓷口缸喝酒的清醒,于是杯满酒干,只把一班大头兵们喝的目瞪口呆,喝了慢慢一杯隔夜茶,打了个充满酒糟味的饱嗝,身体才稍微舒服些。

    “好在这年月没有假酒,也没有添加,都是纯天然粮食酿造”毕德胜抹了把脸,jīng神奕奕想到,又想起昨夜的疯狂,自嘲的笑笑,等一切准备妥当,是该好好和这些乡勇相处了,要不然,自己这位名义的统领也太不近人情,更何况,这些人是自己以后的根本。

    正想着事情,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进门的是华林,高升在一边不满的看着他,华林不管这些,进门就咕咚一声跪在地上,咚咚咚几个响头。

    '“什么事?”毕德胜也看出一些不正常,询问道。

    “大人,小的没办好差事,钱文死了。。。。。。”华林嗝咽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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