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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外强中干

    泉州兵备衙门,成了废人的绿营把总被人像垃圾一般丢出衙门,一群杂役正在打水冲洗把总被拖走时留在地面的黄sè痕迹,几名模样标致的丫鬟忙着点上熏香,可价格昂贵的海南沉香还是夺不走那浓浓的腥臭味。

    泉州兵备道张元面sèyīn沉的在大堂走来走去,堂下一排官椅上坐着几人,泉州地面上的最高军事长官游击玛扎哈,泉州都司张玉林,泉州守备贵超,水师协办守备胡长根,这几人在泉州地面上都是跺跺脚抖三分的人物,此时大气都不敢出,就这么静静的坐着。

    “贵大人,这位把总可是你的手下,堂堂朝廷正七品武官,竟然被人打成这样,打人的竟然还是新科进士,世所罕见,前古未闻,作为泉州一府守备,遇到此等乱臣贼子,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张元停下脚步,坐回主位,开口说道。

    “大人,请恕下官愚钝,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要不兵备衙门先下文询问一番”贵超是汉八旗,和后台硬扎的张元不可同rì而语,再说派人圈禁乡勇是张元吩咐的,现在人家反击了,却要他出面,这个头可不能出。

    他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可低头不意味着跟着张元一条道走到黑,张元是文官,任期一到就转任,而他是武官,有道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再说坐到这五品守备,关系还是有一些的。

    京城的消息他也听到一些,再加上张元最近开了那么多税卡,名义上是筹饷,可他们却没捞到半分好处,再笨都知道张元这是想要溜了,在贴上去,等桂中堂入了兵部,想哭都找不到地方,所以就算被打的是他的人,他也绝不出头。

    张元一听,yīn沉着的脸快要滴出水来,贵超低着头,仿佛自己的鞋子上绣着(chūn)宫图一般“他这已经是作乱,乱成贼子人人得而诛之,玛游记,我特命你率五百亲兵,到毕府把毕德胜抓了,要是他敢反抗,格杀勿论”。

    张元在贵超那里碰了冷钉子,心想等此事了了,找个机会把他给办了,想归想,可还是朝坐在左下首的游击玛扎哈说道。

    “张大人,调兵五百必须得到总督衙门的批准,再说你也知道,虽然我是游记,可手里哪有五百亲兵啊”玛扎哈平rì里和张元处的不错,可这是神仙打架的事情,毕德胜倒是好抓,可人家京城里有人,并且还是天子钦点的翰林,死道友不死贫道,这没好处还惹一身sāo的事情他可不干。

    兵备道乃是管理辖区内绿营,水师钱粮供应,监督军事,并可直接参与作战行动的监察衙门,平时手中并无军权,监军的意味更重一些,同时也和后世天朝军队的政治部差不多,可他手里撰着监察职权,辖内的武官多少都有些顾忌,一些小打小闹兵备老爷要人了,都会听命行事,可此事非同一般,大家都得掂量掂量。

    可说到底,兵备衙门里面除了些差役,还真没武力,泉州地面真正领兵的一二把手都表了态度,剩下的更是不敢接下这个烫手山芋。

    张元扫视了一圈堂下诸将,都司张玉林低头喝了口茶,水师协办守备胡长根职位最低,不得不尴尬的笑了笑:“大人,小的管的是海上,这陆地的事情倒是不好多插手,我看是不是移文给泉州府,还有巡抚衙门,让上面来办”。

    张元气急,正要发作,旁边暗间里的师爷孙成亮咳嗽一声“哼,本官倒要看看,这袭击官军打伤武官的罪名,那毕德胜到底担不担的下,几位,分别行文吧”。

    堂下诸将也不想和张元撕破脸,毕竟张元也不是泛泛之辈,身后同样有人,这也是张元的底线,不就是行文吗,怎么写回去再做斟酌,大家互相看了看,齐声应和。

    张元抬起茶杯,抹了抹杯沿,站在堂前的长随唱到“送客”,诸人又行了一礼,依次退出大堂。

    几人离开,孙成亮掀开帘子,走到正堂“何故阻挠本官发作,这些丘八,平rì里唯唯诺诺,到了出力的时候却想往后缩,我倒是要让他们看看自己到底有多少斤两”。

    “哎,东翁,咱们谁会料到这毕德胜不按规矩出牌,原以为他会服软或者咽下这口气,可今rì之事说明,他这是和咱们杠上了”孙成亮皱着眉,低声说道。

    “哼,小小七品,竟然和本官打擂台,他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我这就行文按察使司和总督衙门,参他一本”张元将茶杯放到案上,溅起一片茶水。

    “东翁,我看还是先休书一封回京城,现在朝中晦暗难明,暗cháo汹涌,咱们下面该怎么办还是听听上面的意思,或许上面还不想和那边对上,又或许上面想要借这个机会大做文章,咱们先静观其变,按吩咐行事吧,免得搅乱了上面的计划,里外得不到好”。

    孙成亮缓缓说道,他当初就不赞成张元这么做,官场讲究个和光同尘,虽说两边分属两派,也用不着如此,只是张元邀功心切,做出了这等昏头事,作为张元身边的首席师爷,他也只能尽力补救。

    张元本就是包衣出身,虽然混到从三品的按察副使,泉州兵备道,可也抹不开这家生子的身份,听孙成亮说的在理,点头应下,随即起身往后堂走去,只是走到门边时,对着长随就是一脚,只把那长随踢成个滚地葫芦。

    一切安排妥当,毕德胜返回家中,安坐前堂,身边围着十名家丁,只等兵备道兴师问罪,左等右等不见有人上门,直到掌灯时分,只来了个知府衙门的下人传话,说是兵备道移文知府衙门,说有人袭击绿营把总,致人重伤,让知府衙门调查云云,此事亦军亦民,知府衙门推说属于军事,只负责移文,不负责调查。

    收了信,打赏了下人,毕德胜松了口气,他真有些怕兵备道会来硬的,虽然他手中的有皇上钦点他为徐闻县令的圣旨,按制,没有圣谕,任何人都不能对他怎么样,可家里人保不准会受到些惊吓,他这也是在赌。

    张思道陪着毕德胜坐在前厅,见知府衙门传话的人走了,张思道这才开口“呵呵,想不到张元也是个外强中干的主,看来是准备打文战了,京城的消息或许还要几rì,东翁先准备一份自辩的(条)子吧”。

    毕德胜挥挥手“懒得做这些表面文章,这事情你看着办吧,我得好好睡一觉,今rì骑了几里地的马,腰疼”说完一溜烟往后院走去。

    张思道愣了一下,毕德胜走远了,他才哑然失笑,喝了口茶,唱着小曲往客院走去。

    时隔五rì,新科翰林毕德胜痛殴绿营兵的段子传遍泉州大街小巷,而幕后事主兵备道却没有半分动作,一些看风声的泉州士绅有些坐不住了,毕府又慢慢热闹起来,可这仅限于门房热闹,就连一向待人和气的毕老爷都统统婉拒了大家的拜访。

    “说说看,接下来到底是个什么章程?”毕振海的书房里,爷两相对而坐,从老爷子那有些虚肿的眼袋不难看出这几rì老爷子过的也不安生。

    “父亲,孩儿说句大不敬的话,自从道光年洋人打进了běijīng城,咱们大清算是被人看清楚了虚实,再加上洪杨作乱,朝廷允许私兵,眼巴巴的就进了乱世”毕德胜边说着话,边瞄了一眼自家老爹,看见老爹眼皮都没跳一下,才敢接着说道:

    “乱世之中,两样东西最为重要,一是地盘,二是兵马,如果在有些军功,那就在安稳不过,只要牢牢抓住这两样,咱们家就算是稳住了阵脚,眼目前咱们和张元打擂台,不过是个小小的前(戏),我是圣上钦点被派到地方的官员,说一千道一万,代表的是皇上的脸面,这次的事情张元算是栽了,同时也让其他官员看看我的手段,免得以后再找我的不痛快”毕德胜说完,做恭敬状,聆听老爹教诲。

    “哎,我也算看明白了,这朝廷外强中干。。。。。。”毕振海叹了口气转而继续说道:“你也算长大了,从你招募的几位师爷就不难看出你是用了心的,听你的意思,这次到徐闻也是打算练兵,练兵就需要钱粮,这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

    毕德胜听明白了,他卖甲骨算是捞了一点银子,可到了徐闻,他就打算除了练兵,还有大搞建设,现在的世界正处于工业革命的初级阶段,各种技术一rì千里,要是现在追,利用自己的见识,或许还有机会,可不管做什么,都需要大量的银子,老爹这是说道点子上了。

    “孩儿历练不足,这些事情倒是没有细想,还望父亲指教”毕德胜红着脸说道,这话可是拐弯抹角的要钱。

    “为父这些年,做些小生意,钱财倒是存了一些,咱们家就只有你一个,这些东西都是留给你的,现在你需要,那就拿去吧,只是银子要用到实处,不要学那些败家子”毕振海盯着毕德胜,慢悠悠的说道。

    “孩儿不孝”尽管心里乐开了花,可他还是假装着跪了下来,毕振海挥挥手“这次你离开,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没了以前的实诚,为父也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

    毕德胜胯下一凉,生怕自己这便宜儿子漏了马脚,把头低的深深的。

    “起来吧,一会儿我让管家把家底交给你,你现在做着官,为免物议,家里的产业我先帮你管着,等你找到体己人,再一并接管”,毕德胜听出父亲话里的苍凉,也不矫情,真心诚意的磕了三个响头。

    一会儿,书房内寂静无声“咚咚”书房外传来敲门声,打破了这丝寂静,听到敲门声,毕振海似乎知道是谁,也不问直接让门外人进来。

    “请老爷安,请少爷安”进门的是老管家毕元,他先弓腰对着毕德胜和毕振海行了一礼,转而对毕振海说道:“老爷,库房,账册已经整理完毕”。

    “埼玉,跟着毕元去吧,从今往后,这个家就交给你了”。

    毕德胜起身,行了一礼,又朝老管家拱了拱手,老管家早得了交代,这会儿也不矫情,领着毕德胜出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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