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
()屋顶上的三人
科尔被带到一个地方……那是在他进到BEGATOPKA这个城市以来,首次见到没有屋顶遮蔽的地方,在宽广的屋顶上,找不到任何遮蔽物。地上铺满泥土,杂草生长得十分茂盛。有数十名少年少女在屋顶上默默地拔着杂草。
被保全机器人丢在屋顶的科尔呆立了好一阵子,此时有一名少女停下拔草的动作,走到他身边,由于屋顶很热,所以她把制服脱下来绑在腰际,上半身只剩下一件很合身的无袖背心。或许是因为一直待在屋顶,导致她的肤sè比其他少年们要黝黑许多,她把自己的长发很整齐地整理起来放在后脑勺,这样的发型看起来也很健美,而从她那双上勾的大眼睛则可看出她是一名个xìng很强悍的女孩。
“我听说有个人跟我一样被编入C7班,想必那名素未谋面的新生就是你吧?”
她那如同女低音歌手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沙哑,带给人一种很男孩子气的印象。
“跟我同一班……?”
科尔想起C7班教室里面的那两个空位,少女主动对科尔伸出手来。
“我是琴川笙子。”
“我叫吴羽科尔。”
“你干了什么好事?”
“我只是没有把果酱涂在面包上而已。”
听到他这么说,笙子随即眯起她那上勾的双眼,露出会心的一笑。
“哦……原来如此。难怪你会变成得接受‘服从再教育’的对象。”
“服从再教育?”
“不听从命令的人,在懂得服从命令之前,都将在这里不停拔草。”
“不过是为了一块面包,就得接受这样的处罚?”
“当你认为‘不过是为了一块面包’之时,你就已经被判出局了,附带一提,我是因为扁了坐我隔壁的人一拳,才被抓到这里……”
笙子脸上露出了揶揄的笑容,科尔则丝毫无法理解她这番话的意思。此外,他也想不通为什么他们得待在这里不停拔草,原本他还想说只是来拔除杂草而已,不过仔细一看,屋顶上根本没有种植什么蔬菜或农作物。
“我们干嘛拔草?”
“你还真是个笨蛋呢。”
笙子很不可置信地说道。由于科尔完全没料到一名才刚认识不到三十秒的女孩子,居然毫不客气地骂自己笨蛋,这使他顿时火冒三丈。
“到底谁才是笨蛋啊!既然这里并没有种植任何农作物,那根本就没有拔草的必要嘛!下达这种愚蠢命令的人究竟是谁?”
“哎呀,如果只会计较这点小事的话,你将永远无法离开屋顶喔。”
“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在这里,你只管不加思索地接受所见所闻的一切事情就好啦。”
“换言之,要我无条件服从命令就是了?这里是dúcái国家不成?”
“不,这里只是个主题乐园而已,只要照使用说明书的内容去做,即可快乐地享受游戏。要是抱持着疑问,那就再也玩不下去喽。”
笙子话刚说完,另一名蹲在远处的少年便开口朝着科尔这边大骂。
“喂!琴川、新来的!快点动手啦,今天我们得在这亩田地上洒满种子不可耶!”
怒气冲冲地向他们这边走来的这名少年,脸上戴着眼镜,看起来相当神经质。明明做着挖土作业,但他身上的制服还是穿得很整齐,这也导致他的额头上因为炎热的天气而冒出大小如同弹珠的汗水,笙子用拇指比着他,笑眯眯地说道:
“来得正好,我帮你介绍一下。这家伙叫轰田轮人,是我们班的班长。”
“哦……难怪御法律花说她是代理班长……”
可见教室内的两个空位是分属于这两人所有。
“可是……为什么有资格担任班长的人,还会被丢进这里接受再教育?”
科尔这个毫无恶意的问题,似乎触碰到轮人的逆鳞,只见他太阳穴附近瞬间青筋暴露,脸上的血气也随之褪去。
“新……新来的,你叫吴羽是吧?给你个忠告,在这里最好少管他人闲事……”
“对对对,基本上班长是个既正经又讨厌失败的威权主义者,而且他很爱抢高分、很喜欢拍强者的马屁,同时还是个照本宣科的人喔……”
“琴川,我总有一天会跟你彻底做个了结!”
“班长他只要一握住方向盘,就会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也由于他对自己的驾驶技术过于自信,所以在虚拟驾驶实习课程当中完全不顾导航系统的指示,当场出了个大糗。”
笙子佯装熟识地将手肘靠在轮人的肩膀上,轮人马上把她的手肘拨开,并从口袋里掏出一条白sè手帕,用力擦拭着自己的肩膀。
“琴川,你给我放尊重一点!不要企图在首次见面之人的面前丑化我的形象!”
“附带一提,我扁的就是这家伙。”
“总之,快点继续工作啦!你们这两个同班同学一偷懒,最后只会害我这个当班长的得负起监督不周的连带责任,被迫接受更长的再教育课程耶!以往从未违反过规则的我,居然……”
“班长的唯一可取之处,就是他很正经,该说他是靠着他的正经才进到C7班呢,还是说他的实力就只能进到C7班,所以想靠他天生的正经态度多赚点分数呢……简言之,他是那种再怎么认真都拿不到第一名,不过却懂得尽量拍老师马屁以取得更多印象分数的姑息养jiān型秀才啦。”
“琴川……还真亏你敢在当事人面前大剌剌地出言讽刺挖苦啊……”
轮人的嘴角不断抽动,但他还是边努力地保持冷静,边用手指把自己的眼镜推正。笙子则毫不忌讳地大笑出声。
“哎呀,若选择当事人不在场时才说,那不就等于是在背后中伤他人的行径吗?这种行为很要不得,对吧?况且如果rì后你才听说有人在暗中说你坏话,一定也会觉得很受伤吧?”
“就其他角度而言,当面听你说出这些话,只会更令我火冒三丈啊!”
笙子的个xìng不拘小节、爽朗干脆,轮人的行事作风则一板一眼、拘泥严谨,两人势如水火,谁也容不下谁。科尔心想:要是我再不设法充当和事佬,只怕事情会愈闹愈大……虽然科尔感到有点不高兴,他搞不懂为何自己得多费心思来处理这两名初识之人的纷争,但他还是决定开口安抚两人的情绪。
“哎呀……继续吵下去也只会拖延到工作进度而已嘛。你是班长……对吧?我来帮你,能否拿些种子给我呢?”
“喔喔……吴羽同学,看样子你是个相当懂事的好人呢。跟那个大脑不晓得长到哪去的女人简直是天壤之别,我有预感,我们应该能够成为好朋友才对。”
轮人很热情地伸出双手跟科尔握手,并将装种子的小袋递给他,由于他的动作太过亲密,科尔顿时不知该做何反应,一旁的笙子则是皱着眉头、还吐出舌头来。
“天啊……两个男孩子居然黏在一起……恶心死了,我都快反转了啦!”
“反转?”
“意思就是快吐了啦!”
“你这女人说话还是一样没礼貌兼下流……我们别理地。”
轮人拿起铲子,开始在土里撒种。科尔想要帮他,于是便看了看装种子的小袋,似乎有很多种植物的种子混合在一起,
“这是……什么植物的种子啊?看起来好像有很多种类混合在一起……我猜应该不会是蔬菜才对,该不会是花的种子吧?”
“吴羽同学,那是杂草的种子啦。”
轮人很理所当然地回答,科尔感到很不可置信,双眼睁得老大。
“你是说我们在种植杂草?种杂草有什么用啊?”
“当然是为了让我们拔啊,你是笨蛋不成?”
看见科尔一脸呆滞的神情,笙子不禁笑了一下。
“这……要我们做这种毫无建设xìng可言的事情干嘛?对我们有啥帮助?”
科尔完全无法理解,便开口询问在一旁很努力撒种的轮人。轮人以很不愉快的表情瞪着科尔。
“因为这是命令。你根本不用多花脑筋去思考‘这样做对我们有何帮助’之类的问题,反正上头的人自会帮我们决定理由何在。
“上头的人是指?”
“就是管理这个BEGATOPIA的某人啊。”
“某人又是谁?”
“我哪知道?反正我也不认为有非知道不可的必要xìng。”
“都不晓得是谁,你还能服从其命令?”
“吴羽同学,只管相信并全力遵守上头交待下来的命令,这样才叫做服从,绝不可对命令抱有任何疑问。”
“班长,你不是很聪明吗?难道你不觉得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根本就只是浪费时间而已吗?”
“还真是谢谢你一再说出丝毫没有半点乐趣可言的正确言论啊,吴羽科尔同学。”
轮人有点发飙地揪住科尔的胸口,他那隐藏在眼镜之下,略显神经质的双眼充满了血丝,嘴角扭曲、牙齿则隐隐作响,可见其咬牙切齿的力道有多大,科尔虽无法理解他为何会如此生气,不过他知道他似乎是踩到了轮人的地雷。
“给我听好!即便你心中每天都会浮现出‘好像有点怪怪的’、‘这样不是很奇怪吗?’、‘说真的,我实在搞不懂!’之类的问题或想法,但是再怎么想都无济于事啦!理由对我而言毫无意义,能够避开麻烦,幸运地在这个既安全又和平、且不愁吃穿的理想国度当中生活,现在我一心只想守护这样的生活模式,压根儿就不想与任何麻烦、倒霉的事情扯上关系!”
“真不愧是无敌的凡人。你要是继续这样气冲冲地说活,只会使你那张很像猴子的脸愈来愈像真正的猴子喔!”
出言讽刺的笙子,惹得轮人更加火冒三丈。科尔则皱起眉头,稍微责备了笙子一番。
“你这人有够恶劣的,每次说别人坏话之时,居然都能说得如此顺口。”
话虽如此,跟其他一样在屋顶上拔草的学徒兵们比较起来,这两人确实有jīng神多了。而跟他们在一起,也使科尔在进入BEGATOPIA之后一直感受到的不协调感逐渐消失,其他学徒兵们早巳jīng疲力尽,连转头关心一下这场闹剧的力气都没有。他们的眼神已失去光采,心灵也早已彻底崩溃了。
在结束了一天的作业之后,他们仍旧无法回到大楼当中,只能在搭建于屋顶的单人用帐篷里过夜。而他们所得到的食物,也只有机器人送来的面包及营养饮料,虽然这些食物看似包含了人体所需的一切营养成份,但或许是因为制造过程中硬是把这些营养成份都塞进食物里面,所以难吃到极点。
科尔躲在小帐篷里面吃着寒酸的食物,一股寂寥的心情油然而生,帐篷里既没有燃料、又没有浴室,若是到了冬天,那可怎么办?若被迫持续过着这样的生活,一般人的确会变得很听话。可是笙子……即便个xìng再怎么糟糕,她也只是一名弱女子……怎么还能这么有jīng神呢?科尔百思不得其解。
沙……外面传来很大的声响,科尔吓了一跳,便探头出帐篷巡视一番。他原以为是敌对少女来犯,事实却不然。原来是一场骤雨,斗大的雨滴打在帐篷上面,才造成了很激烈的声响,而且声音大到震耳yù聋。要是这场雨持续下一整晚的话那就真的甭睡了。
(真是头痛啊……)
在来到BEGATOPIA之前,每当碰到下雨,他就会躲进废墟里面。即便是屋顶坏得差不多的建筑物,也比现在他所窝的这个小帐篷要好上许多。若屋顶上有几棵能够遮雨的大树,那真的就再好不过……只可惜在这毫无遮蔽物的屋顶上.每一个小帐篷都只能任由狂风吹袭。
在吵人的雨声中,突然传来另一阵低沉的声音。是歌声……而且音sè非常准,就如同拔弦而发的清澈美声。这股连电视偶像歌手都无法与之匹敌的压倒xìng唱腔,使科尔不禁听到入迷。这是一首感觉很沉稳的抒情曲。
“太阳东升、星座西起拂晓时刻,你微笑着与我道别。
即便紧紧拥抱,仍旧无法阻止沙漏中的时光不断流逝。
行星生命虽然久远,人生却如南柯一梦。
若能拥有千年寿命,或许便可相爱一生。
如今只愿伴君片刻,直到晨曦遮掩星光为止。”
好美的歌……不过他却未曾听过。为了找寻歌声的来源,科尔探头出帐篷左右观看,并见到隔壁帐篷的外面出现一个人影。由于夜sè已深,没有灯光设备的屋顶处于一片黑暗当中。不过BEGATOPIA的灯光投shè在云层上面,反shè出一层薄薄的紫光,科尔靠着这微弱的反shè光线才得以勉强看见黑暗中屋顶的模样。只见一个白sè物体浮现于紫sè光芒当中,科尔凝神观看,才看出那白sè物体乃是笙子。
“哇!”
科尔吓了一跳,不禁叫出声来。原来笙子正利用雨水在洗澡。她只穿着内衣裤走出帐篷之外,并拿着肥皂边洗头发,边心情愉悦地哼着歌。笙子察觉到科尔的动作,便转眼看着他,并露出开朗的笑容。
“唷,科尔。要不要出来一起洗个澡啊?”
“不……不用了!”
科尔满脸通红地把头缩回帐篷里面,笙子则边用肥皂洗澡边说道:
“现在不洗,可不晓得下次要等到何时才会再下雨呢。”
“这先撇开这个不谈……你都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吗?而且外面又那么冷……”
科尔用手压住紧张不已的胸口。对科尔而言,由于他看惯了长得既可爱又很喜欢撒娇的心奈,所以不拘小节的笙子跟他所认知的‘女孩子’实在相去甚远,不过……
“我从来没有听过你刚刚唱的那首歌……”
他很清楚在自己内心的某个角落,肯定存在着想要进一步了解笙子这名少女的想法。因为他的嘴巴不听使唤地开口询问笙子,而笙子沙哑的声音也透过帐篷,传人了躲在帐篷之内的科尔耳中。
“这首歌是我自己写的啊。”
“你写的?太厉害了吧!听起来超像职业歌手的曲子说!”
“好歹我也是靠音乐游戏闯出名号的啊,我对自己的绝对音感十分有自信,之前我参加BEGAME的主题曲征选大赛时,还闯进了最后决赛呢!不过在御宅族当道的BEGATOPIA当中,我只能被归类为等级C的学徒兵就是了……”
住在科尔帐篷旁边的另一名学生是轮人,他听见科尔的声音,便探头出帐篷,对着笙子破口大骂。
“你又趁下雨时洗澡啦?琴川,你也太不要脸了吧!拜托你知耻一点好不好!”
“哼,想看就说一声啊,我又没那么小气。”
面对笙子的轻挑回应,轮人顿时为之气结。看样子一本正经的轮人是把笙子那半开玩笑的回应当真了。
“谁……谁会把你这种男人婆当成女xìng看待啊!”
突然一口气爆发的生气状态,以及发飙前的短暂宁静,远比任何强辩都还能清楚显示出轮人的真正想法。
“还有,不要再唱那些难听的歌了!简直妨碍本人睡眠!”
“难听的歌?”
笙子语气突然严肃起来,没想到总是从容不迫、一派轻松的笙子竟也会产生这样的反应,让科尔颇感意外。
“你要说什么都可以,就是不准批评我的歌!看我撕裂你那张狗嘴!”
“呜哇!快住手!”
瞬间传出很激烈的物体碰撞声,原来是笙子把轮人的帐篷整个给掀翻过去。科尔急忙冲出帐篷,只见笙子骑坐在轮人身上,不停殴打他,虽然jǐng报声早巳响起,不过大家都不想卷人麻烦当中,因此没有半个人出面试图调停。
“你快住手!你太过接近我,导致jǐng报响起……这会害我们的再教育时间被延长耶!”
“我管你那么多!反正打架双方都有事,我还不是一样得接受更长时间的再教育课程!”
“喂!别打了啦!”
科尔硬是挤进两人之间,jǐng报声的音量则变得更大,轮人边逃离笙子的纠缠,边jǐng告科尔。
“你……你别出手喔!否则连你也会因忽视接近jǐng报,而被判延长再教育时间喔!”
“眼前有两个人在打架,我岂能坐视不管!还有琴川,你的反应也太过头了吧!”
被冷静的科尔这么一劝戒,笙子顿时面红耳赤、生气地说道:
“还不都是因为他说我的歌不好听!”
“你如果对自己有自信,那不管别人怎么说,应该都无法影响到你才对吧?反之,就因为你对自己没自信,才会产生过度反应。若不是一首连自己内心都能够认同的好歌,唱出来又岂能打动他人的心灵?”
“别……别说得一副你很懂的样子……!”
“我觉得那首歌很棒啊,不管是曲调、歌词及歌声都很赞呢。”
科尔边淋着雨边淡然说道。笙子不禁为之一愣,站在雨中任由雨水淋湿全身。
“……真的?”
“真的,所以你也该有自信一点,相信自己所创造的歌曲才对啊。还有,别再动用暴力了。”
听完科尔的一番话,笙子有点不好意思,并觉得自己做错事似的抓了抓鼻头。
“这……这样啊?虽然那个YES先生的话不太值得相信,不过不肯在面包上涂果酱的家伙会称赞我的歌好听,那我有自信一点似乎也不为过。”
笙子的容貌虽然有点男孩子气,不过笑起来却也满可爱的。
“那……我再唱第二首给你听。”
“啥?还有第二首啊?”
“嗯,我总共创作了十五首歌呢。”
“白天的工作都已经让大家累翻天了,拜托你高抬贵手好不好!”
轮人边躲回帐篷边说道,这次的意见倒是很合理。或许因为这样,笙子也跟着安静下来,看样子她行事作风虽然随兴,但还是具有一般常识,能够接受他人合理的要求。不过她的表情看起来相当不高兴就是了……
呕气的笙子就这么待在外面继续洗澡。科尔则开口叫住正打算拉上帐篷出入口拉链的轮人。
“班长,你没事吧?……看起来应该是没事……”
“什么叫看起来啊?”
“你是因为对方是个女孩子,所以才没有出手反击吧?”
被科尔这么一说,轮人顿时满脸通红。
“那……那个男人婆哪算是女孩子啊!”
“但是我刚刚设法分开你们之时,你对我说‘不准出手’,而不是说‘快救救我’,若非你对自己很有自信,绝无法说出那样的台词。可见班长你也满有男子气概的嘛!”
“吴羽同学,你千万别误会了!告诉你,那种粗枝大叶的生物根本不配称为女孩子。女孩子理当娇小,柔弱。可爱、婀娜多姿……”
察觉到他这番描述并非一般论点,而是有一个很具体的实例存在。
“班长,你喜欢上某个女孩子,对不对?”
“你……你你你你你!”
超级一本正经的轮人.瞬间面红耳赤,显得很狼狈不堪。
他的嘴巴像鲤鱼一样张张合合好一段时间,随后才垂下他那红通通的脸,小声地喃喃自语道:
“也……也好,看起来你这人真的很不错,我就告诉你吧。能够共同分享对美好事物的感动,对我而言也是好事一桩。”
轮人握拳摆在嘴边,轻咳了一下,正经八百的轮人究竟喜欢上什么样的女孩子,这个八卦消息让科尔既兴奋又感兴趣。只见轮人合上双眼,以十分陶醉的语气说道。
“她在AAA班,是一名驾驶机甲巨兵的女孩子……她那双马尾是那么可爱,清澈圆润的双眼宛如不识世上污秽,称她为国民美少女绝不为过。”
“双马尾?”
科尔的心脏被这个关键字吓得差点停止跳动。
“你说的该不会是……南野心奈吧?”
“哦?原来你也已经看上她啦?你的眼光果然够高。”
轮人摸着下巴,颇为倨傲地俯视着科尔。
“我以前从来没有想过,在这个比猪寮还不如的地狱当中,居然还有机会跟另一名拥有与我一样高尚美感的人来谈论她的美丽呢。”
“呃……我倒觉得这跟什么美感毫无关系……”
“由于身份相差悬殊,所以我没机会进入AAA级的居住楼层,但有一次我偶然在通道上瞥见她。她真的是既可爱又美丽,而且还被喻为是AAA级的天才少女,才sè兼备这个成语简直就是专门为她量身定做而成。我有个梦想,希望能快点结束再教育课程,离开这个猪寮,然后卯起来参加升级测验以提升等级,最后成为与她一样的AAA级学徒兵!”
轮人紧握双拳,铿锵有力地说道。科尔实在不晓得该怎么回应他才好,只能装出一张不上不下的笑容,只是看到他那略显僵硬的笑容之后,轮人转以严肃的眼光瞪着他。
“你那是什么眼神啊?”
“没……没有没有没有,我没有任何……”
“你心里一定认为我没希望,对吧!不过即便现在只是等级C,但只要肯付出努力的话,要晋升为AAA级也绝非不可能啊。只要在玩规定的游戏时,能够创下高分记录就好了。为此,我每晚可是一直在自己的房间里面磨炼着攻路游戏的技巧啊!不过,我若被困在这,就根本没机会进行练习,所以吴羽同学……我需要你的协助,以尽快结束掉漫长的再教育课程。”
要协助当然没问题,不过外表看似冷酷的轮人,居然对心奈抱持着如此热切的思念,这让科尔感到十分意外。对科尔而言,心奈就像是空气般的存在,这种认知至今仍旧没变……可是不管武弘也好、轮人也罢,却都这么深深喜欢着她,这也让科尔、心中产生一种巧妙的感觉。
科尔就这么在屋顶渡过近半个月的拔草生活。某天,脸上表情总是很严肃的轮人突然露出笑眯眯的表情,缓缓走近正在拔草的科尔等人。
“班长,你不专心拔草,跑哪鬼混去啦?”
“你终于也放弃,开始偷懒啦?虽然你那张笑脸看起来颇恶心就是了……”
听到科尔及笙子的发问,轮人的嘴角顿时显得更为上扬;
“高兴一下吧!上头指派了再试验任务给我们C7班的三名成员!只要能够完成这项任务,我们就能回到班上去了!”
轮人举双手高喊万岁,但是看到他高兴的模样,科尔反倒觉得有点担心。
“什么样的任务?”
“设置通汛用的中继天线,我们只要把天线带到指定地点就算完成任务。下午会有电脑对我们详细解释计划内容,明天早上就出发,请你们可千万小心,别扯我的后腿啊……特别是琴川!”
轮人不客气地指着笙子说道。
“居然指名道姓!”笙子顿时感到火大,便翘起下嘴唇做出不高兴的表情,两眼也瞪着轮人。
到了隔天,南方荒野被太阳照得闪闪发亮。
现在是正午时分,太阳宛如在天空中贴上一条热线般炎热,无铺装道路的荒野之路则不断遭到太阳曝晒,使表面温度瞬间升高到摄氏五十度左右。
路上有一辆吉普车奔驰其上,由轮人担任驾驶、笙子坐在副驾席,后座则由科尔及一个大胶囊,里面装有直径约一公尺左右的抛物线状圆碟式天线。这个胶囊具有特殊功能,只要将它折成四片花瓣的模样,贴于内侧的太阳电池便可接收阳光储备电力。
科尔的视线落在那几把放在后座席,由学园所配给的枪支,有三把足以应付近身战的手枪,而shè击游戏成绩较好的科尔还额外获得一把来福枪,只是这些枪都不够逼真,看起来只像是游戏专用的枪型摇杆。
“就这样突然丢了几把枪给我们,也没教我们怎么用……这下子我们该怎么办?”
手握方向盘的轮人皱着眉头说道,坐在副驾席的笙子拿起手枪仔细端详了一下之后,便开口说道:
“哦…我曾在电玩中心看过这玩意!这不就是‘虚拟战jǐng’所用的手枪吗?”
“琴川,你也有玩过这款游戏啊?”
科尔有点兴奋地问道,因为虚拟战jǐng正是他最喜爱的游戏。
“没有,纯粹只是因为它的机台刚好摆在音乐游戏机台旁边,所以我才知道。”
“也是啦…这款游戏明明很有趣,但街头巷尾却都只把它当成是小游戏,简直就是shè击游戏狂热分子的专用机台啊……”
科尔颇感失望地拿起手枪,开始加以说明。
“在虚拟战jǐng当中,这是由最初期的配备‘狼牙’集满三枚勋章,升级之后听获得的‘牛角’。点三八口径,弹匣可装十二颗子弹,子弹击发初速为秒速六百公尺,拍击扳机所需力道为三公斤,安全装置则采两段式设计,基本上枪身较长,专门为长距离shè击所设计,枪身上还附有鲁格·兰葛洛夫版本的仰角仪,算是较适合初学者使用的枪支。”
“你未免太过清楚了吧!”
“因为我最拿手的就是shè击游戏,至于这把狙击来福枪,则是在游戏后半才出场的‘猎鹰者’,我很喜欢用它玩到全破。”
科尔将狙击镜装在来福枪上面,从不停移动的吉普车当中试着瞄准车外的景sè。
“这……重现的程度还真是惊人!我猜这是先取出游戏内的3D数据,再运用立体印表机开发出枪身原型才对……狙击镜的顶端附有胶囊式水平仪,这个设计跟游戏内的枪枝构造一模一样。细部零件也很忠于游戏……对了,为了应付夜间作战,在水平仪的下方还嵌有夜视灯,可让水平仪里面的萤光液发出亮光喔。真好,晚上怎么还不快点来到啊……?”
负责控制方向盘的轮人,被科尔这番话吓得脸sè铁青、全身发抖。
“想……想也知道我们得赶在天黑之前回去嘛!上层也是以此为前提考量,所以没有发放露营及夜间战斗用装备给我们耶,还有,晚上离开BECATOPIA,要是遭到野盗袭击,那可怎么办!”
“遭到袭击就见机行事啦。”
笙子轻松回应,轮人则毛骨悚然地抖了一大下。
“你那种轻浮的态度是怎么回事啊!不过话说回来.你确实不太需要担心遭到袭击就是了…”
笙子对这句讽刺的话感到十分生气,便从旁勒住轮人的脖子。
“不用等野盗袭击我们,我现在就给你好看!”
“呜喔……”
“琴川,别闹了!我们三人当中只有班长会开车耶!”
真不晓得有没有办法好好控制这两个最不合拍的人,并顺利完成任务回到BEGATOPIA……一想到这,科尔的胃就不禁抽痛起来。行走于灼热地面上的车轮,一路散发出浓厚的橡胶气味。
当科尔等人驰骋于地表之际……身穿机甲武装的敌对少女——露夏娜及修拉也同时飞翔于遥远的高空当中。
两人飞行于云层之上,她们的身影投shè在白云表面,影子上夹带着一道七彩光轮,看起来如同菩萨背后的光圈一般。高速飞行于云端的她们,因前方所衍生出来的强烈冲击波,使云层表面如浪花般波滔汹涌,并像是拉开拉链一样呈V字形往两侧散开。修拉面露邪恶的微笑,开口对露夏娜说道:
“露夏娜,你机甲衣的故障已经修理好了吗?”
露夏娜斜眼瞄了修拉一下,并未作出任何回应。修拉却刻意贴近露夏娜,继续出言加以讽刺。
“在这种得设法攻陷BECATOPIA的重要时期,你居然会被卷入油井的爆炸当中,未免也太大意了吧?”
“修拉,闭上你的狗嘴,计划进行得很顺利,即将有成果了。”
依旧面无表情的露夏娜总算是开口回应,修拉则露出不屑的笑容。
“哼!其实你是遭遇到对方的反击了吧?”
修拉嗤之以鼻,露夏娜依然面不改sè。只见她朝着修拉的头部伸出拳头,藏于护甲当中的枪口立时打开。
“你怀疑我做了假报告?”
修拉虽感到有点惧怕,但她似乎打定主意要孤注一掷,脸上便露出了带有恶意的笑容。
“你又想威胁我吗?可见你一定做出了什么不可告人之事,我说得没错吧,露夏娜?”
“为了维持军纪,长宫有权利处决不听命令的下属……”
“别以为我每次都会被你的虚张声势吓到!你再怎么隐瞒也没用……其实你已经输给人类好几次了,对吧!换言之……你的战力顶多只能跟那个机甲巨兵……看似破铜烂铁般的老旧机器人打成平手而已。这也表示我的实力在你之上,我才是你的上司!要不然我们何不在此验证一下呢?”
修拉张开双翼盘旋于空中,双手伸出鲜红利爪,作势yù与露夏娜一战,她似乎对自己的实力很有自信,但露夏娜却对地不屑一顾。
“我现在没空跟你玩。我要前往305目标区,306则由你负责破坏。”
“你怕成为我的手下败将吗?”
“……修拉,记住我这句话……不要等到被我大卸八块之后,才想后悔自己的失言,因为届时你已经没这个机会了。”
露夏娜对修拉说完这句话,便稍微倾斜身子冲进云层当中,开始往地面降落。
修拉在原地伫足了好一阵子,随后她才发现到自己居然抖个不停。不过是被露夏娜瞪了一眼,她就被她那冷酷的眼神吓得失魂落魄,对自己的反应感到很不甘心的修拉,随即咋了下舌头,并以尖锐的眼神注视着地面,喃喃自语道:
“露夏娜……等这项任务完成之后,我一定要跟你做个了结!最强的人才有资格对下属发号施令、肩负大义……而那个人非我莫属!”
露夏娜快速朝着荒野下降,此时她的耳朵突然听见一阵细微却清脆的jǐng报声。那是由感应器所发出的jǐng报,这个感应器嵌在状似发饰的机甲衣零件当中。
(……这附近有东西正在移动?)
露夏娜望向地面,机甲衣零件可利用磁力,并于远距状态下在敌对少女的脑中制造出启动电流,使敌对少女的脑部得以与电脑进行连线。这使她的眼睛就如同战斗机驾驶舱一样能够同时看见实际视觉图像,以及电脑所传送过来的特殊图像。
在雷达导引之下,她东张西望地环顾着周遭情况,随后视线当中浮现出一个红sè长方形标志。她不断放大红sè长方形的图像内容,最后她清楚看见搭乘吉普车驰骋于荒野之中的科尔。
(……是那名‘少年’!)
露夏娜宛如受到吸引似的朝着科尔所在的方向飞去。
(修拉已经开始怀疑我了,今天我非解决他不可……这样才可将我过去故意饶他一命的错误决定埋葬干黑暗之中!)
搭乘吉普车的三人当中,最早察觉到露夏娜接近的人是笙子。她突然抬头指着天际说道:
“有一名敌对少女朝着我们这边飞过来了!”
“敌对少女?在哪里?”
科尔将狙击镜装在来福枪上,开始凝神搜寻,不过却一无所获。
“肉眼还看不到,不过我很清楚听见敌对少女所发出的引擎声。”
“你……你确定那真的是敌对少女吗?若没有把握就不要乱说活啦!”
轮人显然十分害怕,无奈笙子却很无情地摇了摇头。
“错不了,因为敌对少女的驱动引擎声为‘LA’音调。”
“‘LA’?”
“而且她还笔直朝着我们这边冲过来……”
笙子闭上眼睛,侧耳倾听。科尔虽跟着抬头仰望天空,却完全看不到敌对少女的身影。
“你怎么如此确定敌对少女是朝我们这边冲来的呢……”
“因为引擎声已经变成了高八度音的‘LA’了!”
“高八度音?”
“这就是所谓的多普勒效应。意思就是说周波数已加了一倍。当某个声音因多普勒效应而使听者觉得已经变为高八度音,那就表示敌人正以秒速一百七十公尺的速度逐渐接近我们!”(编注:当音源靠近时,波长变短、频率变高)
科尔不禁倒抽一口气,手握方向盘的轮人则酸溜溜地说道:
“你的耳朵既然这么好,嘴巴怎会那么恶毒咧?”
“班长,现在不是吐槽的时候!秒速一百七十公尺吗……那我或许能把敌对少女打下来!”
科尔持枪瞄准天空,嘴里开始念出方程式。
“敌人的速度为秒速一百七十公尺,而猎鹰者的子弹击发初速为秒速八百五十公尺。所以……偏角应为十一.五度才对。”
“吴羽同学,你在喃喃自语个什么劲啊?”
“我的外曾祖父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时,好像曾经在战舰上担任过炮击手,当时他们以三人为一小组,分别负担计算敌机距离、以计量尺测量偏角、以及发shè炮弹等作业,简言之,就是设法击落在空中不停移动的飞机啦。”
瞬间,露夏娜从吉普车的上空呼啸而过,并发出‘FOONNNN’声,展开了咆哮攻击。笙子捂住耳朵,科尔则冷静地将枪口指向露夏娜飞离之轨道再往东偏十一.五度的方位,并扣下扳机。子弹漂亮地击中高速飞行的露夏娜,她身上由钢铁制成的羽翼应声飘散,轮人十分害怕地说道:
“真……真的是敌对少女!”
“科尔你真厉害,居然能够击中移动速度那么快的目标!”
笙子双眼睁得老大,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科尔则相当讶异地追逐着逃向空中的少女身影。
科尔被带到一个地方……那是在他进到BEGATOPKA这个城市以来,首次见到没有屋顶遮蔽的地方,在宽广的屋顶上,找不到任何遮蔽物。地上铺满泥土,杂草生长得十分茂盛。有数十名少年少女在屋顶上默默地拔着杂草。
被保全机器人丢在屋顶的科尔呆立了好一阵子,此时有一名少女停下拔草的动作,走到他身边,由于屋顶很热,所以她把制服脱下来绑在腰际,上半身只剩下一件很合身的无袖背心。或许是因为一直待在屋顶,导致她的肤sè比其他少年们要黝黑许多,她把自己的长发很整齐地整理起来放在后脑勺,这样的发型看起来也很健美,而从她那双上勾的大眼睛则可看出她是一名个xìng很强悍的女孩。
“我听说有个人跟我一样被编入C7班,想必那名素未谋面的新生就是你吧?”
她那如同女低音歌手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沙哑,带给人一种很男孩子气的印象。
“跟我同一班……?”
科尔想起C7班教室里面的那两个空位,少女主动对科尔伸出手来。
“我是琴川笙子。”
“我叫吴羽科尔。”
“你干了什么好事?”
“我只是没有把果酱涂在面包上而已。”
听到他这么说,笙子随即眯起她那上勾的双眼,露出会心的一笑。
“哦……原来如此。难怪你会变成得接受‘服从再教育’的对象。”
“服从再教育?”
“不听从命令的人,在懂得服从命令之前,都将在这里不停拔草。”
“不过是为了一块面包,就得接受这样的处罚?”
“当你认为‘不过是为了一块面包’之时,你就已经被判出局了,附带一提,我是因为扁了坐我隔壁的人一拳,才被抓到这里……”
笙子脸上露出了揶揄的笑容,科尔则丝毫无法理解她这番话的意思。此外,他也想不通为什么他们得待在这里不停拔草,原本他还想说只是来拔除杂草而已,不过仔细一看,屋顶上根本没有种植什么蔬菜或农作物。
“我们干嘛拔草?”
“你还真是个笨蛋呢。”
笙子很不可置信地说道。由于科尔完全没料到一名才刚认识不到三十秒的女孩子,居然毫不客气地骂自己笨蛋,这使他顿时火冒三丈。
“到底谁才是笨蛋啊!既然这里并没有种植任何农作物,那根本就没有拔草的必要嘛!下达这种愚蠢命令的人究竟是谁?”
“哎呀,如果只会计较这点小事的话,你将永远无法离开屋顶喔。”
“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在这里,你只管不加思索地接受所见所闻的一切事情就好啦。”
“换言之,要我无条件服从命令就是了?这里是dúcái国家不成?”
“不,这里只是个主题乐园而已,只要照使用说明书的内容去做,即可快乐地享受游戏。要是抱持着疑问,那就再也玩不下去喽。”
笙子话刚说完,另一名蹲在远处的少年便开口朝着科尔这边大骂。
“喂!琴川、新来的!快点动手啦,今天我们得在这亩田地上洒满种子不可耶!”
怒气冲冲地向他们这边走来的这名少年,脸上戴着眼镜,看起来相当神经质。明明做着挖土作业,但他身上的制服还是穿得很整齐,这也导致他的额头上因为炎热的天气而冒出大小如同弹珠的汗水,笙子用拇指比着他,笑眯眯地说道:
“来得正好,我帮你介绍一下。这家伙叫轰田轮人,是我们班的班长。”
“哦……难怪御法律花说她是代理班长……”
可见教室内的两个空位是分属于这两人所有。
“可是……为什么有资格担任班长的人,还会被丢进这里接受再教育?”
科尔这个毫无恶意的问题,似乎触碰到轮人的逆鳞,只见他太阳穴附近瞬间青筋暴露,脸上的血气也随之褪去。
“新……新来的,你叫吴羽是吧?给你个忠告,在这里最好少管他人闲事……”
“对对对,基本上班长是个既正经又讨厌失败的威权主义者,而且他很爱抢高分、很喜欢拍强者的马屁,同时还是个照本宣科的人喔……”
“琴川,我总有一天会跟你彻底做个了结!”
“班长他只要一握住方向盘,就会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也由于他对自己的驾驶技术过于自信,所以在虚拟驾驶实习课程当中完全不顾导航系统的指示,当场出了个大糗。”
笙子佯装熟识地将手肘靠在轮人的肩膀上,轮人马上把她的手肘拨开,并从口袋里掏出一条白sè手帕,用力擦拭着自己的肩膀。
“琴川,你给我放尊重一点!不要企图在首次见面之人的面前丑化我的形象!”
“附带一提,我扁的就是这家伙。”
“总之,快点继续工作啦!你们这两个同班同学一偷懒,最后只会害我这个当班长的得负起监督不周的连带责任,被迫接受更长的再教育课程耶!以往从未违反过规则的我,居然……”
“班长的唯一可取之处,就是他很正经,该说他是靠着他的正经才进到C7班呢,还是说他的实力就只能进到C7班,所以想靠他天生的正经态度多赚点分数呢……简言之,他是那种再怎么认真都拿不到第一名,不过却懂得尽量拍老师马屁以取得更多印象分数的姑息养jiān型秀才啦。”
“琴川……还真亏你敢在当事人面前大剌剌地出言讽刺挖苦啊……”
轮人的嘴角不断抽动,但他还是边努力地保持冷静,边用手指把自己的眼镜推正。笙子则毫不忌讳地大笑出声。
“哎呀,若选择当事人不在场时才说,那不就等于是在背后中伤他人的行径吗?这种行为很要不得,对吧?况且如果rì后你才听说有人在暗中说你坏话,一定也会觉得很受伤吧?”
“就其他角度而言,当面听你说出这些话,只会更令我火冒三丈啊!”
笙子的个xìng不拘小节、爽朗干脆,轮人的行事作风则一板一眼、拘泥严谨,两人势如水火,谁也容不下谁。科尔心想:要是我再不设法充当和事佬,只怕事情会愈闹愈大……虽然科尔感到有点不高兴,他搞不懂为何自己得多费心思来处理这两名初识之人的纷争,但他还是决定开口安抚两人的情绪。
“哎呀……继续吵下去也只会拖延到工作进度而已嘛。你是班长……对吧?我来帮你,能否拿些种子给我呢?”
“喔喔……吴羽同学,看样子你是个相当懂事的好人呢。跟那个大脑不晓得长到哪去的女人简直是天壤之别,我有预感,我们应该能够成为好朋友才对。”
轮人很热情地伸出双手跟科尔握手,并将装种子的小袋递给他,由于他的动作太过亲密,科尔顿时不知该做何反应,一旁的笙子则是皱着眉头、还吐出舌头来。
“天啊……两个男孩子居然黏在一起……恶心死了,我都快反转了啦!”
“反转?”
“意思就是快吐了啦!”
“你这女人说话还是一样没礼貌兼下流……我们别理地。”
轮人拿起铲子,开始在土里撒种。科尔想要帮他,于是便看了看装种子的小袋,似乎有很多种植物的种子混合在一起,
“这是……什么植物的种子啊?看起来好像有很多种类混合在一起……我猜应该不会是蔬菜才对,该不会是花的种子吧?”
“吴羽同学,那是杂草的种子啦。”
轮人很理所当然地回答,科尔感到很不可置信,双眼睁得老大。
“你是说我们在种植杂草?种杂草有什么用啊?”
“当然是为了让我们拔啊,你是笨蛋不成?”
看见科尔一脸呆滞的神情,笙子不禁笑了一下。
“这……要我们做这种毫无建设xìng可言的事情干嘛?对我们有啥帮助?”
科尔完全无法理解,便开口询问在一旁很努力撒种的轮人。轮人以很不愉快的表情瞪着科尔。
“因为这是命令。你根本不用多花脑筋去思考‘这样做对我们有何帮助’之类的问题,反正上头的人自会帮我们决定理由何在。
“上头的人是指?”
“就是管理这个BEGATOPIA的某人啊。”
“某人又是谁?”
“我哪知道?反正我也不认为有非知道不可的必要xìng。”
“都不晓得是谁,你还能服从其命令?”
“吴羽同学,只管相信并全力遵守上头交待下来的命令,这样才叫做服从,绝不可对命令抱有任何疑问。”
“班长,你不是很聪明吗?难道你不觉得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根本就只是浪费时间而已吗?”
“还真是谢谢你一再说出丝毫没有半点乐趣可言的正确言论啊,吴羽科尔同学。”
轮人有点发飙地揪住科尔的胸口,他那隐藏在眼镜之下,略显神经质的双眼充满了血丝,嘴角扭曲、牙齿则隐隐作响,可见其咬牙切齿的力道有多大,科尔虽无法理解他为何会如此生气,不过他知道他似乎是踩到了轮人的地雷。
“给我听好!即便你心中每天都会浮现出‘好像有点怪怪的’、‘这样不是很奇怪吗?’、‘说真的,我实在搞不懂!’之类的问题或想法,但是再怎么想都无济于事啦!理由对我而言毫无意义,能够避开麻烦,幸运地在这个既安全又和平、且不愁吃穿的理想国度当中生活,现在我一心只想守护这样的生活模式,压根儿就不想与任何麻烦、倒霉的事情扯上关系!”
“真不愧是无敌的凡人。你要是继续这样气冲冲地说活,只会使你那张很像猴子的脸愈来愈像真正的猴子喔!”
出言讽刺的笙子,惹得轮人更加火冒三丈。科尔则皱起眉头,稍微责备了笙子一番。
“你这人有够恶劣的,每次说别人坏话之时,居然都能说得如此顺口。”
话虽如此,跟其他一样在屋顶上拔草的学徒兵们比较起来,这两人确实有jīng神多了。而跟他们在一起,也使科尔在进入BEGATOPIA之后一直感受到的不协调感逐渐消失,其他学徒兵们早巳jīng疲力尽,连转头关心一下这场闹剧的力气都没有。他们的眼神已失去光采,心灵也早已彻底崩溃了。
在结束了一天的作业之后,他们仍旧无法回到大楼当中,只能在搭建于屋顶的单人用帐篷里过夜。而他们所得到的食物,也只有机器人送来的面包及营养饮料,虽然这些食物看似包含了人体所需的一切营养成份,但或许是因为制造过程中硬是把这些营养成份都塞进食物里面,所以难吃到极点。
科尔躲在小帐篷里面吃着寒酸的食物,一股寂寥的心情油然而生,帐篷里既没有燃料、又没有浴室,若是到了冬天,那可怎么办?若被迫持续过着这样的生活,一般人的确会变得很听话。可是笙子……即便个xìng再怎么糟糕,她也只是一名弱女子……怎么还能这么有jīng神呢?科尔百思不得其解。
沙……外面传来很大的声响,科尔吓了一跳,便探头出帐篷巡视一番。他原以为是敌对少女来犯,事实却不然。原来是一场骤雨,斗大的雨滴打在帐篷上面,才造成了很激烈的声响,而且声音大到震耳yù聋。要是这场雨持续下一整晚的话那就真的甭睡了。
(真是头痛啊……)
在来到BEGATOPIA之前,每当碰到下雨,他就会躲进废墟里面。即便是屋顶坏得差不多的建筑物,也比现在他所窝的这个小帐篷要好上许多。若屋顶上有几棵能够遮雨的大树,那真的就再好不过……只可惜在这毫无遮蔽物的屋顶上.每一个小帐篷都只能任由狂风吹袭。
在吵人的雨声中,突然传来另一阵低沉的声音。是歌声……而且音sè非常准,就如同拔弦而发的清澈美声。这股连电视偶像歌手都无法与之匹敌的压倒xìng唱腔,使科尔不禁听到入迷。这是一首感觉很沉稳的抒情曲。
“太阳东升、星座西起拂晓时刻,你微笑着与我道别。
即便紧紧拥抱,仍旧无法阻止沙漏中的时光不断流逝。
行星生命虽然久远,人生却如南柯一梦。
若能拥有千年寿命,或许便可相爱一生。
如今只愿伴君片刻,直到晨曦遮掩星光为止。”
好美的歌……不过他却未曾听过。为了找寻歌声的来源,科尔探头出帐篷左右观看,并见到隔壁帐篷的外面出现一个人影。由于夜sè已深,没有灯光设备的屋顶处于一片黑暗当中。不过BEGATOPIA的灯光投shè在云层上面,反shè出一层薄薄的紫光,科尔靠着这微弱的反shè光线才得以勉强看见黑暗中屋顶的模样。只见一个白sè物体浮现于紫sè光芒当中,科尔凝神观看,才看出那白sè物体乃是笙子。
“哇!”
科尔吓了一跳,不禁叫出声来。原来笙子正利用雨水在洗澡。她只穿着内衣裤走出帐篷之外,并拿着肥皂边洗头发,边心情愉悦地哼着歌。笙子察觉到科尔的动作,便转眼看着他,并露出开朗的笑容。
“唷,科尔。要不要出来一起洗个澡啊?”
“不……不用了!”
科尔满脸通红地把头缩回帐篷里面,笙子则边用肥皂洗澡边说道:
“现在不洗,可不晓得下次要等到何时才会再下雨呢。”
“这先撇开这个不谈……你都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吗?而且外面又那么冷……”
科尔用手压住紧张不已的胸口。对科尔而言,由于他看惯了长得既可爱又很喜欢撒娇的心奈,所以不拘小节的笙子跟他所认知的‘女孩子’实在相去甚远,不过……
“我从来没有听过你刚刚唱的那首歌……”
他很清楚在自己内心的某个角落,肯定存在着想要进一步了解笙子这名少女的想法。因为他的嘴巴不听使唤地开口询问笙子,而笙子沙哑的声音也透过帐篷,传人了躲在帐篷之内的科尔耳中。
“这首歌是我自己写的啊。”
“你写的?太厉害了吧!听起来超像职业歌手的曲子说!”
“好歹我也是靠音乐游戏闯出名号的啊,我对自己的绝对音感十分有自信,之前我参加BEGAME的主题曲征选大赛时,还闯进了最后决赛呢!不过在御宅族当道的BEGATOPIA当中,我只能被归类为等级C的学徒兵就是了……”
住在科尔帐篷旁边的另一名学生是轮人,他听见科尔的声音,便探头出帐篷,对着笙子破口大骂。
“你又趁下雨时洗澡啦?琴川,你也太不要脸了吧!拜托你知耻一点好不好!”
“哼,想看就说一声啊,我又没那么小气。”
面对笙子的轻挑回应,轮人顿时为之气结。看样子一本正经的轮人是把笙子那半开玩笑的回应当真了。
“谁……谁会把你这种男人婆当成女xìng看待啊!”
突然一口气爆发的生气状态,以及发飙前的短暂宁静,远比任何强辩都还能清楚显示出轮人的真正想法。
“还有,不要再唱那些难听的歌了!简直妨碍本人睡眠!”
“难听的歌?”
笙子语气突然严肃起来,没想到总是从容不迫、一派轻松的笙子竟也会产生这样的反应,让科尔颇感意外。
“你要说什么都可以,就是不准批评我的歌!看我撕裂你那张狗嘴!”
“呜哇!快住手!”
瞬间传出很激烈的物体碰撞声,原来是笙子把轮人的帐篷整个给掀翻过去。科尔急忙冲出帐篷,只见笙子骑坐在轮人身上,不停殴打他,虽然jǐng报声早巳响起,不过大家都不想卷人麻烦当中,因此没有半个人出面试图调停。
“你快住手!你太过接近我,导致jǐng报响起……这会害我们的再教育时间被延长耶!”
“我管你那么多!反正打架双方都有事,我还不是一样得接受更长时间的再教育课程!”
“喂!别打了啦!”
科尔硬是挤进两人之间,jǐng报声的音量则变得更大,轮人边逃离笙子的纠缠,边jǐng告科尔。
“你……你别出手喔!否则连你也会因忽视接近jǐng报,而被判延长再教育时间喔!”
“眼前有两个人在打架,我岂能坐视不管!还有琴川,你的反应也太过头了吧!”
被冷静的科尔这么一劝戒,笙子顿时面红耳赤、生气地说道:
“还不都是因为他说我的歌不好听!”
“你如果对自己有自信,那不管别人怎么说,应该都无法影响到你才对吧?反之,就因为你对自己没自信,才会产生过度反应。若不是一首连自己内心都能够认同的好歌,唱出来又岂能打动他人的心灵?”
“别……别说得一副你很懂的样子……!”
“我觉得那首歌很棒啊,不管是曲调、歌词及歌声都很赞呢。”
科尔边淋着雨边淡然说道。笙子不禁为之一愣,站在雨中任由雨水淋湿全身。
“……真的?”
“真的,所以你也该有自信一点,相信自己所创造的歌曲才对啊。还有,别再动用暴力了。”
听完科尔的一番话,笙子有点不好意思,并觉得自己做错事似的抓了抓鼻头。
“这……这样啊?虽然那个YES先生的话不太值得相信,不过不肯在面包上涂果酱的家伙会称赞我的歌好听,那我有自信一点似乎也不为过。”
笙子的容貌虽然有点男孩子气,不过笑起来却也满可爱的。
“那……我再唱第二首给你听。”
“啥?还有第二首啊?”
“嗯,我总共创作了十五首歌呢。”
“白天的工作都已经让大家累翻天了,拜托你高抬贵手好不好!”
轮人边躲回帐篷边说道,这次的意见倒是很合理。或许因为这样,笙子也跟着安静下来,看样子她行事作风虽然随兴,但还是具有一般常识,能够接受他人合理的要求。不过她的表情看起来相当不高兴就是了……
呕气的笙子就这么待在外面继续洗澡。科尔则开口叫住正打算拉上帐篷出入口拉链的轮人。
“班长,你没事吧?……看起来应该是没事……”
“什么叫看起来啊?”
“你是因为对方是个女孩子,所以才没有出手反击吧?”
被科尔这么一说,轮人顿时满脸通红。
“那……那个男人婆哪算是女孩子啊!”
“但是我刚刚设法分开你们之时,你对我说‘不准出手’,而不是说‘快救救我’,若非你对自己很有自信,绝无法说出那样的台词。可见班长你也满有男子气概的嘛!”
“吴羽同学,你千万别误会了!告诉你,那种粗枝大叶的生物根本不配称为女孩子。女孩子理当娇小,柔弱。可爱、婀娜多姿……”
察觉到他这番描述并非一般论点,而是有一个很具体的实例存在。
“班长,你喜欢上某个女孩子,对不对?”
“你……你你你你你!”
超级一本正经的轮人.瞬间面红耳赤,显得很狼狈不堪。
他的嘴巴像鲤鱼一样张张合合好一段时间,随后才垂下他那红通通的脸,小声地喃喃自语道:
“也……也好,看起来你这人真的很不错,我就告诉你吧。能够共同分享对美好事物的感动,对我而言也是好事一桩。”
轮人握拳摆在嘴边,轻咳了一下,正经八百的轮人究竟喜欢上什么样的女孩子,这个八卦消息让科尔既兴奋又感兴趣。只见轮人合上双眼,以十分陶醉的语气说道。
“她在AAA班,是一名驾驶机甲巨兵的女孩子……她那双马尾是那么可爱,清澈圆润的双眼宛如不识世上污秽,称她为国民美少女绝不为过。”
“双马尾?”
科尔的心脏被这个关键字吓得差点停止跳动。
“你说的该不会是……南野心奈吧?”
“哦?原来你也已经看上她啦?你的眼光果然够高。”
轮人摸着下巴,颇为倨傲地俯视着科尔。
“我以前从来没有想过,在这个比猪寮还不如的地狱当中,居然还有机会跟另一名拥有与我一样高尚美感的人来谈论她的美丽呢。”
“呃……我倒觉得这跟什么美感毫无关系……”
“由于身份相差悬殊,所以我没机会进入AAA级的居住楼层,但有一次我偶然在通道上瞥见她。她真的是既可爱又美丽,而且还被喻为是AAA级的天才少女,才sè兼备这个成语简直就是专门为她量身定做而成。我有个梦想,希望能快点结束再教育课程,离开这个猪寮,然后卯起来参加升级测验以提升等级,最后成为与她一样的AAA级学徒兵!”
轮人紧握双拳,铿锵有力地说道。科尔实在不晓得该怎么回应他才好,只能装出一张不上不下的笑容,只是看到他那略显僵硬的笑容之后,轮人转以严肃的眼光瞪着他。
“你那是什么眼神啊?”
“没……没有没有没有,我没有任何……”
“你心里一定认为我没希望,对吧!不过即便现在只是等级C,但只要肯付出努力的话,要晋升为AAA级也绝非不可能啊。只要在玩规定的游戏时,能够创下高分记录就好了。为此,我每晚可是一直在自己的房间里面磨炼着攻路游戏的技巧啊!不过,我若被困在这,就根本没机会进行练习,所以吴羽同学……我需要你的协助,以尽快结束掉漫长的再教育课程。”
要协助当然没问题,不过外表看似冷酷的轮人,居然对心奈抱持着如此热切的思念,这让科尔感到十分意外。对科尔而言,心奈就像是空气般的存在,这种认知至今仍旧没变……可是不管武弘也好、轮人也罢,却都这么深深喜欢着她,这也让科尔、心中产生一种巧妙的感觉。
科尔就这么在屋顶渡过近半个月的拔草生活。某天,脸上表情总是很严肃的轮人突然露出笑眯眯的表情,缓缓走近正在拔草的科尔等人。
“班长,你不专心拔草,跑哪鬼混去啦?”
“你终于也放弃,开始偷懒啦?虽然你那张笑脸看起来颇恶心就是了……”
听到科尔及笙子的发问,轮人的嘴角顿时显得更为上扬;
“高兴一下吧!上头指派了再试验任务给我们C7班的三名成员!只要能够完成这项任务,我们就能回到班上去了!”
轮人举双手高喊万岁,但是看到他高兴的模样,科尔反倒觉得有点担心。
“什么样的任务?”
“设置通汛用的中继天线,我们只要把天线带到指定地点就算完成任务。下午会有电脑对我们详细解释计划内容,明天早上就出发,请你们可千万小心,别扯我的后腿啊……特别是琴川!”
轮人不客气地指着笙子说道。
“居然指名道姓!”笙子顿时感到火大,便翘起下嘴唇做出不高兴的表情,两眼也瞪着轮人。
到了隔天,南方荒野被太阳照得闪闪发亮。
现在是正午时分,太阳宛如在天空中贴上一条热线般炎热,无铺装道路的荒野之路则不断遭到太阳曝晒,使表面温度瞬间升高到摄氏五十度左右。
路上有一辆吉普车奔驰其上,由轮人担任驾驶、笙子坐在副驾席,后座则由科尔及一个大胶囊,里面装有直径约一公尺左右的抛物线状圆碟式天线。这个胶囊具有特殊功能,只要将它折成四片花瓣的模样,贴于内侧的太阳电池便可接收阳光储备电力。
科尔的视线落在那几把放在后座席,由学园所配给的枪支,有三把足以应付近身战的手枪,而shè击游戏成绩较好的科尔还额外获得一把来福枪,只是这些枪都不够逼真,看起来只像是游戏专用的枪型摇杆。
“就这样突然丢了几把枪给我们,也没教我们怎么用……这下子我们该怎么办?”
手握方向盘的轮人皱着眉头说道,坐在副驾席的笙子拿起手枪仔细端详了一下之后,便开口说道:
“哦…我曾在电玩中心看过这玩意!这不就是‘虚拟战jǐng’所用的手枪吗?”
“琴川,你也有玩过这款游戏啊?”
科尔有点兴奋地问道,因为虚拟战jǐng正是他最喜爱的游戏。
“没有,纯粹只是因为它的机台刚好摆在音乐游戏机台旁边,所以我才知道。”
“也是啦…这款游戏明明很有趣,但街头巷尾却都只把它当成是小游戏,简直就是shè击游戏狂热分子的专用机台啊……”
科尔颇感失望地拿起手枪,开始加以说明。
“在虚拟战jǐng当中,这是由最初期的配备‘狼牙’集满三枚勋章,升级之后听获得的‘牛角’。点三八口径,弹匣可装十二颗子弹,子弹击发初速为秒速六百公尺,拍击扳机所需力道为三公斤,安全装置则采两段式设计,基本上枪身较长,专门为长距离shè击所设计,枪身上还附有鲁格·兰葛洛夫版本的仰角仪,算是较适合初学者使用的枪支。”
“你未免太过清楚了吧!”
“因为我最拿手的就是shè击游戏,至于这把狙击来福枪,则是在游戏后半才出场的‘猎鹰者’,我很喜欢用它玩到全破。”
科尔将狙击镜装在来福枪上面,从不停移动的吉普车当中试着瞄准车外的景sè。
“这……重现的程度还真是惊人!我猜这是先取出游戏内的3D数据,再运用立体印表机开发出枪身原型才对……狙击镜的顶端附有胶囊式水平仪,这个设计跟游戏内的枪枝构造一模一样。细部零件也很忠于游戏……对了,为了应付夜间作战,在水平仪的下方还嵌有夜视灯,可让水平仪里面的萤光液发出亮光喔。真好,晚上怎么还不快点来到啊……?”
负责控制方向盘的轮人,被科尔这番话吓得脸sè铁青、全身发抖。
“想……想也知道我们得赶在天黑之前回去嘛!上层也是以此为前提考量,所以没有发放露营及夜间战斗用装备给我们耶,还有,晚上离开BECATOPIA,要是遭到野盗袭击,那可怎么办!”
“遭到袭击就见机行事啦。”
笙子轻松回应,轮人则毛骨悚然地抖了一大下。
“你那种轻浮的态度是怎么回事啊!不过话说回来.你确实不太需要担心遭到袭击就是了…”
笙子对这句讽刺的话感到十分生气,便从旁勒住轮人的脖子。
“不用等野盗袭击我们,我现在就给你好看!”
“呜喔……”
“琴川,别闹了!我们三人当中只有班长会开车耶!”
真不晓得有没有办法好好控制这两个最不合拍的人,并顺利完成任务回到BEGATOPIA……一想到这,科尔的胃就不禁抽痛起来。行走于灼热地面上的车轮,一路散发出浓厚的橡胶气味。
当科尔等人驰骋于地表之际……身穿机甲武装的敌对少女——露夏娜及修拉也同时飞翔于遥远的高空当中。
两人飞行于云层之上,她们的身影投shè在白云表面,影子上夹带着一道七彩光轮,看起来如同菩萨背后的光圈一般。高速飞行于云端的她们,因前方所衍生出来的强烈冲击波,使云层表面如浪花般波滔汹涌,并像是拉开拉链一样呈V字形往两侧散开。修拉面露邪恶的微笑,开口对露夏娜说道:
“露夏娜,你机甲衣的故障已经修理好了吗?”
露夏娜斜眼瞄了修拉一下,并未作出任何回应。修拉却刻意贴近露夏娜,继续出言加以讽刺。
“在这种得设法攻陷BECATOPIA的重要时期,你居然会被卷入油井的爆炸当中,未免也太大意了吧?”
“修拉,闭上你的狗嘴,计划进行得很顺利,即将有成果了。”
依旧面无表情的露夏娜总算是开口回应,修拉则露出不屑的笑容。
“哼!其实你是遭遇到对方的反击了吧?”
修拉嗤之以鼻,露夏娜依然面不改sè。只见她朝着修拉的头部伸出拳头,藏于护甲当中的枪口立时打开。
“你怀疑我做了假报告?”
修拉虽感到有点惧怕,但她似乎打定主意要孤注一掷,脸上便露出了带有恶意的笑容。
“你又想威胁我吗?可见你一定做出了什么不可告人之事,我说得没错吧,露夏娜?”
“为了维持军纪,长宫有权利处决不听命令的下属……”
“别以为我每次都会被你的虚张声势吓到!你再怎么隐瞒也没用……其实你已经输给人类好几次了,对吧!换言之……你的战力顶多只能跟那个机甲巨兵……看似破铜烂铁般的老旧机器人打成平手而已。这也表示我的实力在你之上,我才是你的上司!要不然我们何不在此验证一下呢?”
修拉张开双翼盘旋于空中,双手伸出鲜红利爪,作势yù与露夏娜一战,她似乎对自己的实力很有自信,但露夏娜却对地不屑一顾。
“我现在没空跟你玩。我要前往305目标区,306则由你负责破坏。”
“你怕成为我的手下败将吗?”
“……修拉,记住我这句话……不要等到被我大卸八块之后,才想后悔自己的失言,因为届时你已经没这个机会了。”
露夏娜对修拉说完这句话,便稍微倾斜身子冲进云层当中,开始往地面降落。
修拉在原地伫足了好一阵子,随后她才发现到自己居然抖个不停。不过是被露夏娜瞪了一眼,她就被她那冷酷的眼神吓得失魂落魄,对自己的反应感到很不甘心的修拉,随即咋了下舌头,并以尖锐的眼神注视着地面,喃喃自语道:
“露夏娜……等这项任务完成之后,我一定要跟你做个了结!最强的人才有资格对下属发号施令、肩负大义……而那个人非我莫属!”
露夏娜快速朝着荒野下降,此时她的耳朵突然听见一阵细微却清脆的jǐng报声。那是由感应器所发出的jǐng报,这个感应器嵌在状似发饰的机甲衣零件当中。
(……这附近有东西正在移动?)
露夏娜望向地面,机甲衣零件可利用磁力,并于远距状态下在敌对少女的脑中制造出启动电流,使敌对少女的脑部得以与电脑进行连线。这使她的眼睛就如同战斗机驾驶舱一样能够同时看见实际视觉图像,以及电脑所传送过来的特殊图像。
在雷达导引之下,她东张西望地环顾着周遭情况,随后视线当中浮现出一个红sè长方形标志。她不断放大红sè长方形的图像内容,最后她清楚看见搭乘吉普车驰骋于荒野之中的科尔。
(……是那名‘少年’!)
露夏娜宛如受到吸引似的朝着科尔所在的方向飞去。
(修拉已经开始怀疑我了,今天我非解决他不可……这样才可将我过去故意饶他一命的错误决定埋葬干黑暗之中!)
搭乘吉普车的三人当中,最早察觉到露夏娜接近的人是笙子。她突然抬头指着天际说道:
“有一名敌对少女朝着我们这边飞过来了!”
“敌对少女?在哪里?”
科尔将狙击镜装在来福枪上,开始凝神搜寻,不过却一无所获。
“肉眼还看不到,不过我很清楚听见敌对少女所发出的引擎声。”
“你……你确定那真的是敌对少女吗?若没有把握就不要乱说活啦!”
轮人显然十分害怕,无奈笙子却很无情地摇了摇头。
“错不了,因为敌对少女的驱动引擎声为‘LA’音调。”
“‘LA’?”
“而且她还笔直朝着我们这边冲过来……”
笙子闭上眼睛,侧耳倾听。科尔虽跟着抬头仰望天空,却完全看不到敌对少女的身影。
“你怎么如此确定敌对少女是朝我们这边冲来的呢……”
“因为引擎声已经变成了高八度音的‘LA’了!”
“高八度音?”
“这就是所谓的多普勒效应。意思就是说周波数已加了一倍。当某个声音因多普勒效应而使听者觉得已经变为高八度音,那就表示敌人正以秒速一百七十公尺的速度逐渐接近我们!”(编注:当音源靠近时,波长变短、频率变高)
科尔不禁倒抽一口气,手握方向盘的轮人则酸溜溜地说道:
“你的耳朵既然这么好,嘴巴怎会那么恶毒咧?”
“班长,现在不是吐槽的时候!秒速一百七十公尺吗……那我或许能把敌对少女打下来!”
科尔持枪瞄准天空,嘴里开始念出方程式。
“敌人的速度为秒速一百七十公尺,而猎鹰者的子弹击发初速为秒速八百五十公尺。所以……偏角应为十一.五度才对。”
“吴羽同学,你在喃喃自语个什么劲啊?”
“我的外曾祖父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时,好像曾经在战舰上担任过炮击手,当时他们以三人为一小组,分别负担计算敌机距离、以计量尺测量偏角、以及发shè炮弹等作业,简言之,就是设法击落在空中不停移动的飞机啦。”
瞬间,露夏娜从吉普车的上空呼啸而过,并发出‘FOONNNN’声,展开了咆哮攻击。笙子捂住耳朵,科尔则冷静地将枪口指向露夏娜飞离之轨道再往东偏十一.五度的方位,并扣下扳机。子弹漂亮地击中高速飞行的露夏娜,她身上由钢铁制成的羽翼应声飘散,轮人十分害怕地说道:
“真……真的是敌对少女!”
“科尔你真厉害,居然能够击中移动速度那么快的目标!”
笙子双眼睁得老大,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科尔则相当讶异地追逐着逃向空中的少女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