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帝国黄昏
已是早春了，但帝都的街头仍然一片萧瑟。
几个月以来，虽然人们早被持续达两年多之久的漫天战火纠缠得有些麻木，但生活总得继续，战争亦得继续。
而这场战争，也早已带给了帝国无尽的伤痛。华夏，这个古老强大的帝国，亦早已在一次次精疲力尽的进攻中开始衰竭了下来。
虽然比之前线，后方仍一如既往的平静，但工厂里，却越来越多的充斥着妇女、老人辛勤忙碌的身影。
除了少部分学者、教师、工农专业技术人员等、不得不留在后方的人以外，几乎所有的适龄男人们——不管他们是不是魔战，都已被在军营中简单训练后，送入了极北，成为了一名保护家人，亦保卫家国的魔装兵员。
……
他们中大多数人，很快便会成为……一张阵亡通知书上，冰冷的名字。
毕竟……大多数一生都只处于魔能士阶位的普通人，他们的魔甲太弱了——弱到只能抵挡数发子弹的程度，弱到抵挡不了近身的蛮族士兵一刀的程度。
然而人们也只能在女人与孩子的泪眼中踏上北去的军列——没有庞大的魔装兵员支撑，帝国魔战，这个浸透了鲜血与荣耀的团体，哪怕他们再努力，过低的基数也使他们抵挡不了几乎全员都是魔战的，如狼似虎的蛮族军队。
而一旦帝国崩溃，哪怕是再怕死，再怕痛，再怕任何一切的人……也永远不敢想象，让他们的爱人，他们的孩子，他们的后辈，永沦数百年前的黑暗一幕。也许，这次更甚——那是奴役，是奸淫，是屠杀，是残虐，是文明的沦陷，是人间的地狱。
他们不想死，但他们除了死，别无选择。
……
而在后方，除了孩子们两点一线的生活还没被干扰外。所有人都几乎在这场节奏极快，失血亦是极快的现代战争中精疲力竭，更是……
她们精疲力竭地工作，精疲力竭地回到家中，照顾孩子，精疲力竭地看着魔视上，帝国每晚的军情战报。
她们精疲力竭地为每一个胜利欢呼，他们沮丧满脸地为每一场失败叹息。
她们更会在某一天泪流满面地，接过帝国三军总部送来的阵亡通知书。颤抖着将那张薄薄的纸，或深锁在一个上次大战时期遗留下来、有这一些同样的纸片的小匣子里。或来到祖宗灵位前，将之默默的烧化。
其后，她们那小时候曾将他们抱在怀里狠狠亲着。又曾狠狠揍过他们屁股的，慈祥又严厉的父亲；她们那脸上还长着青涩的须根，在照相机前腆然微笑的，英武的儿子；她们那曾许下山盟海誓。却永远无法继续他的誓言的，亲爱的丈夫——
他们挂在家中让她们日夜思念的相片，便会褪去了多彩的颜色。化为永恒的黑白。
……
但尽管鲜血满地，尽管血肉满江，尽管相思成灾，尽管泪水成河。华夏人仍然在这场残酷的战争中坚强地屹立着，似乎永远不会倒下，又似乎……即将倒下。
“帝队打过大凌河了！”
人们聚集在帝国天武门广场的魔晶屏下激动地赞叹着，满怀地憧憬着，一部分则是握着一张纸片与勋章，泪水绵延。
“蛮族马坡岭失守！帝队已打开了重装集群长驱直入的口子！”
人们再次在魔晶屏下欢欣鼓舞，又有一部分人握着纸片与勋章，笑中带泪。
“殿下为了马坡岭战局被迫前出，现已深陷重围！”
人们在魔晶屏下纷纷失语，他们担忧万分地望着屏幕，眼中已无限焦虑。
“帝国三皇子率领重装集群开始突击，蛮族被迫撤退！殿下无恙！帝国全军进逼极北雪原！”
猛烈的欢呼声顿时在魔晶屏下爆发了出来，人们纷纷拥抱着，致意着，少数人已苍白数天的枯槁脸色上，亦陡然升起了红晕。
“蛮族阴谋！隆尔出现在东线！帝国大军即将身陷重围！”
人群猛地在魔晶屏下静了下来，脸色纷纷无比苍白，少数人怒骂着西陆人，更多的人，却开始忧色满脸。
……
人们就这样在天武门广场的魔晶屏下聚集着，赞叹着，亦苍白着，迎接着一天又一天，似乎永无休止，永不停息的战报。
谁也不知道这种日子何时才能到尽头，但只要这种日子还持续一天，天武门广场前的人潮，便会一直汹涌。
几乎所有帝都的人们，只要不是有其他重要的事的话，每天的同一时间，往往都会聚集在这片广场之上。
不为什么。只为……也许，在这里，有很多人，和他们一样的人。也许，在这里，牺牲与孤独才不会紧紧缠绕在每一个人的心间。也许，在这里，他们才能感觉到他们就站在前线身后，也让前线的战士们感觉到，他们与战士们正站在一起。
～～～～～～～～～
此时，在帝国天武门广场前，一个看起来十岁、清丽至极的少女却是正在魔晶屏下怔怔地望着屏幕。
深锁的眉头虽然仍然无法影响少女无暇面容给人的惊艳观感，但却带给了每一个看到她的人，觉得这个少女正心事重重的感觉。
而奇怪的是，在她的身后，还跟着一名带着刀，看起来象是魔战的中年身影。
尽管所有帝国魔战都不分男女老幼，只要还能战斗，就全上了前线。但帝都人们早熟悉了这个清丽至极的少女每天从魔能研究总院赶往西郊，更会在天武门广场前久久伫立，和他们一起观看战报，一起欢笑，一起流泪，身后亦随时都会跟随着一名魔战的身影。
……
身后……跟着魔战？
没有人会置疑这一点，因为……那是一名……极北家臣！被帝国特许，也让所有人心甘情愿让他留在后方的，极北谢氏的家臣。
而他所跟随的少女……
那是帝国当代血肉长城、已牺牲的帝国双传奇星耀的亲妹。
那是在前线不顾危险深入险地，张开她的光环，庇护他们在前线的亲人，也庇护他们所有人的帝国女神的小姑。
那是帝国第六星耀魂脉家族，在家主与女主人双双离开后，唯一的主事人。
那更是帝国未来的希望，极北谢氏两个仅存的辉煌魂裔幼儿的法定监护人、姑姑。
……
人们习以为常地看着她，亦是无比尊重地看着她。
“郡主殿下，请不要担心，苏殿下会没事的！”这是一个少女的声音。
“是的，殿下，苏殿下自有天佑，帝国自有天佑！”一个已在战争中失去一手一足的老兵声音亦随之响起。
“老天爷会保护他的好孩子的……丫头，别担心你嫂嫂，她虽然只是谢氏的媳妇，但也与你谢氏的先祖般一样英雄。她与宁殿下是帝国当代英烈血肉长城的象征，宁殿下虽然去了，但她永远不会倒下，更永远不会被击垮。”
一个老奶奶望着少女深锁的黛眉柔声安慰。
人们纷纷向她致意着，少女也尽管愁眉深锁，但仍微笑应答。
……
随之，魔晶屏中播音员清晰的话声引起了人们的注意。
“帝国大军成功撤退！女神亲卫军团成功撤退！殿下成功撤退！”
猛然间，欢呼声再次响起，山呼海啸的掌声猛然间爆发了，并在天武门广场上沉沉蔓延。人们疯狂地庆祝着，庆祝他们守侯多时，得来了最想要得到的结果。
“嫂嫂……”
少女喃喃着，她苍白的脸色上也是陡然升起了一丝神采与红晕。
然而魔晶屏中，播音员的又一句话却让整个现场都集体失声了——
“蛮族得到第五军团加强，在隆尔指挥下进逼大凌河，并一改防守态势，展开全线渡河攻击。”
……
“怎么会……他们怎么敢……不是帝国一直在进攻他们吗？”一个人喃喃道。
“你没听到吗？蛮族东调了第五军团过来，另外，那个隆尔也过来了……”另一个人却开始满脸苍白。
“我们西边都是群猪吗？让蛮族放肆到敢调这么大个军团过来？让蛮族调了这么大个军团过来也不知道？”伤残老兵忽然怒声骂道。
人群面面相觑。
“不，这可能怪不上他们……”
少女忽然喃喃着说道。
……
望着老兵疑惑的目光，少女顿了顿，又解释道：“事实上帝国自从四次会战，就很注意加强这方面的侦察工作了——但我们也没察觉到。”
“十有……他们是隆尔一小批一小批，慢慢调过来的……但他……不！我明白他想干什么了！如果他们西边采取守势，确实可以抽离……但为什么……难道？他们最终目的是东边又采取攻势？他们的战略变了？先西后东，再趁帝国失血严重的时候转而向东？他们真正的目的还是先东后西？”
“好诡秘的战略，好长远的谋划！好狠毒的绝计！”少女的脸色忽然变得一片煞白。
人群纷纷望向了她，她却再也没有说话。
“帝国危险了……”
她喃喃为她的分析下了结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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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月以来，虽然人们早被持续达两年多之久的漫天战火纠缠得有些麻木，但生活总得继续，战争亦得继续。
而这场战争，也早已带给了帝国无尽的伤痛。华夏，这个古老强大的帝国，亦早已在一次次精疲力尽的进攻中开始衰竭了下来。
虽然比之前线，后方仍一如既往的平静，但工厂里，却越来越多的充斥着妇女、老人辛勤忙碌的身影。
除了少部分学者、教师、工农专业技术人员等、不得不留在后方的人以外，几乎所有的适龄男人们——不管他们是不是魔战，都已被在军营中简单训练后，送入了极北，成为了一名保护家人，亦保卫家国的魔装兵员。
……
他们中大多数人，很快便会成为……一张阵亡通知书上，冰冷的名字。
毕竟……大多数一生都只处于魔能士阶位的普通人，他们的魔甲太弱了——弱到只能抵挡数发子弹的程度，弱到抵挡不了近身的蛮族士兵一刀的程度。
然而人们也只能在女人与孩子的泪眼中踏上北去的军列——没有庞大的魔装兵员支撑，帝国魔战，这个浸透了鲜血与荣耀的团体，哪怕他们再努力，过低的基数也使他们抵挡不了几乎全员都是魔战的，如狼似虎的蛮族军队。
而一旦帝国崩溃，哪怕是再怕死，再怕痛，再怕任何一切的人……也永远不敢想象，让他们的爱人，他们的孩子，他们的后辈，永沦数百年前的黑暗一幕。也许，这次更甚——那是奴役，是奸淫，是屠杀，是残虐，是文明的沦陷，是人间的地狱。
他们不想死，但他们除了死，别无选择。
……
而在后方，除了孩子们两点一线的生活还没被干扰外。所有人都几乎在这场节奏极快，失血亦是极快的现代战争中精疲力竭，更是……
她们精疲力竭地工作，精疲力竭地回到家中，照顾孩子，精疲力竭地看着魔视上，帝国每晚的军情战报。
她们精疲力竭地为每一个胜利欢呼，他们沮丧满脸地为每一场失败叹息。
她们更会在某一天泪流满面地，接过帝国三军总部送来的阵亡通知书。颤抖着将那张薄薄的纸，或深锁在一个上次大战时期遗留下来、有这一些同样的纸片的小匣子里。或来到祖宗灵位前，将之默默的烧化。
其后，她们那小时候曾将他们抱在怀里狠狠亲着。又曾狠狠揍过他们屁股的，慈祥又严厉的父亲；她们那脸上还长着青涩的须根，在照相机前腆然微笑的，英武的儿子；她们那曾许下山盟海誓。却永远无法继续他的誓言的，亲爱的丈夫——
他们挂在家中让她们日夜思念的相片，便会褪去了多彩的颜色。化为永恒的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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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尽管鲜血满地，尽管血肉满江，尽管相思成灾，尽管泪水成河。华夏人仍然在这场残酷的战争中坚强地屹立着，似乎永远不会倒下，又似乎……即将倒下。
“帝队打过大凌河了！”
人们聚集在帝国天武门广场的魔晶屏下激动地赞叹着，满怀地憧憬着，一部分则是握着一张纸片与勋章，泪水绵延。
“蛮族马坡岭失守！帝队已打开了重装集群长驱直入的口子！”
人们再次在魔晶屏下欢欣鼓舞，又有一部分人握着纸片与勋章，笑中带泪。
“殿下为了马坡岭战局被迫前出，现已深陷重围！”
人们在魔晶屏下纷纷失语，他们担忧万分地望着屏幕，眼中已无限焦虑。
“帝国三皇子率领重装集群开始突击，蛮族被迫撤退！殿下无恙！帝国全军进逼极北雪原！”
猛烈的欢呼声顿时在魔晶屏下爆发了出来，人们纷纷拥抱着，致意着，少数人已苍白数天的枯槁脸色上，亦陡然升起了红晕。
“蛮族阴谋！隆尔出现在东线！帝国大军即将身陷重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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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就这样在天武门广场的魔晶屏下聚集着，赞叹着，亦苍白着，迎接着一天又一天，似乎永无休止，永不停息的战报。
谁也不知道这种日子何时才能到尽头，但只要这种日子还持续一天，天武门广场前的人潮，便会一直汹涌。
几乎所有帝都的人们，只要不是有其他重要的事的话，每天的同一时间，往往都会聚集在这片广场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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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会置疑这一点，因为……那是一名……极北家臣！被帝国特许，也让所有人心甘情愿让他留在后方的，极北谢氏的家臣。
而他所跟随的少女……
那是帝国当代血肉长城、已牺牲的帝国双传奇星耀的亲妹。
那是在前线不顾危险深入险地，张开她的光环，庇护他们在前线的亲人，也庇护他们所有人的帝国女神的小姑。
那是帝国第六星耀魂脉家族，在家主与女主人双双离开后，唯一的主事人。
那更是帝国未来的希望，极北谢氏两个仅存的辉煌魂裔幼儿的法定监护人、姑姑。
……
人们习以为常地看着她，亦是无比尊重地看着她。
“郡主殿下，请不要担心，苏殿下会没事的！”这是一个少女的声音。
“是的，殿下，苏殿下自有天佑，帝国自有天佑！”一个已在战争中失去一手一足的老兵声音亦随之响起。
“老天爷会保护他的好孩子的……丫头，别担心你嫂嫂，她虽然只是谢氏的媳妇，但也与你谢氏的先祖般一样英雄。她与宁殿下是帝国当代英烈血肉长城的象征，宁殿下虽然去了，但她永远不会倒下，更永远不会被击垮。”
一个老奶奶望着少女深锁的黛眉柔声安慰。
人们纷纷向她致意着，少女也尽管愁眉深锁，但仍微笑应答。
……
随之，魔晶屏中播音员清晰的话声引起了人们的注意。
“帝国大军成功撤退！女神亲卫军团成功撤退！殿下成功撤退！”
猛然间，欢呼声再次响起，山呼海啸的掌声猛然间爆发了，并在天武门广场上沉沉蔓延。人们疯狂地庆祝着，庆祝他们守侯多时，得来了最想要得到的结果。
“嫂嫂……”
少女喃喃着，她苍白的脸色上也是陡然升起了一丝神采与红晕。
然而魔晶屏中，播音员的又一句话却让整个现场都集体失声了——
“蛮族得到第五军团加强，在隆尔指挥下进逼大凌河，并一改防守态势，展开全线渡河攻击。”
……
“怎么会……他们怎么敢……不是帝国一直在进攻他们吗？”一个人喃喃道。
“你没听到吗？蛮族东调了第五军团过来，另外，那个隆尔也过来了……”另一个人却开始满脸苍白。
“我们西边都是群猪吗？让蛮族放肆到敢调这么大个军团过来？让蛮族调了这么大个军团过来也不知道？”伤残老兵忽然怒声骂道。
人群面面相觑。
“不，这可能怪不上他们……”
少女忽然喃喃着说道。
……
望着老兵疑惑的目光，少女顿了顿，又解释道：“事实上帝国自从四次会战，就很注意加强这方面的侦察工作了——但我们也没察觉到。”
“十有……他们是隆尔一小批一小批，慢慢调过来的……但他……不！我明白他想干什么了！如果他们西边采取守势，确实可以抽离……但为什么……难道？他们最终目的是东边又采取攻势？他们的战略变了？先西后东，再趁帝国失血严重的时候转而向东？他们真正的目的还是先东后西？”
“好诡秘的战略，好长远的谋划！好狠毒的绝计！”少女的脸色忽然变得一片煞白。
人群纷纷望向了她，她却再也没有说话。
“帝国危险了……”
她喃喃为她的分析下了结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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