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白沙湾之变(2)
()月上中天，白沙湾开始变得清妙起来，可当高地铜炉之内邪火横生，百怪旋啸之时，便仿若有一阵异芒暗涌开来，平地起波，玄幽罩人。
高地正中，百十鱼人诡异地围成一圈，内里设黑石祭台，而西月正被五花大绑在祭台上。
冰冷修削的手指无力地垂落，如玉琼颜骤然变得苍白森寒，仿若吸没了祭台四周亮起的数道清幽烛火。
她醒着，心却已死，双瞳之内暗光隐没，一起一伏，逐渐凝成一泓深湖，变得迷离，变得凄美。
座椅上的鱼人已经下来，带着一碗早已凝炼成浆的暗sè液体走入圈中，将碗置于祭台一角，随后双手一推，摒开越簇越紧的圈子，仰头而望。
其时，乌云已然退散，铺泻下的月光如流云飞袖，绵柔之中自透凌厉，却又是迷冉肆意，纵横乾坤。
光华倾洒入碗，仿佛一道银晕自碗心荡开，幻出一朵冉冉绽放的血莲，诡异至极。
只见那鱼人拿出了一把早已备妥的短匕，匕身久经侵蚀，已变得绣烂不堪，即使在月华的映照下都不能还原其本来的光亮，可这仿佛丝毫不影响众鱼人的心情。
无数双死气沉沉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圈中鱼人手上的动作，眼瞳深处，丝缕的碧光之中竟暗折一寸光芒，明明晃晃，朗rì如金，因为除了这一群鱼人本身，几乎无人知晓，在这陡亮的月华之下将要发生的一切。
所以这原是充满期盼的光芒在外人看来就变成了嗜杀本xìng的暴露，若不尽快阻止，极有可能使祭台中之中那副绝美的容颜受到不可磨灭的伤害，甚至——一命呜呼，从此幽冥尘世两不遇。至少这一切在刚被救出的楼笑辰眼中是那么得可怕，那么得真实，那么得不敢想象。
“小楼！你别冲动！”潇允好似不止一次看到如此冲动的楼笑辰，甚至对方明明知道冲将出去便是死亡，却依旧不顾一切。
这难道就是情，他和西月忠贞不渝的爱情？容得了海枯石烂，容得了地崩山摧，容得了星移斗转，却怎么也容不了试图瓦解爱情的一切举动？他忽又想到自己先前极不冷静冲入枪雨中的行为，难道……那就是友情？友情亦是超脱生死的存在？既然如此，他便更该让楼笑辰冷静下来。
林间几人死死地按住楼笑辰，以避免他莽撞而行。随着羽易寒一声轻喝，几人鱼窜而散。恰在此刻，远处几个黑影亦是轰然散开。
那鱼人拿着锈蚀的短匕，扬匕当空，似要让它吸透月华jīng髓，好在祭祀开始后大展锐芒，尽快结束这在他看来都会是极其残忍的过程。
他口中振振有词，却都是“呱呱咕咕”，无人能懂。然而每念动一句，碗中的暗红sè液体便自底部跳动一下，确是诡秘的节奏。
冰冷的匕面堪堪贴上那一寸玉肌，底下柔美的身子便是猛地一颤。短匕滑过修长的手臂，滑至娇肩。
鱼人再次仰望天边的那一抹月华，看到时机已经成熟，便嗷嗷怪叫一声，另有两个鱼人拥了上来，不由分说地拉起西月，恍如拉起一个已死之人。
奇怪的是，那把覆盖在铁锈之下的短匕竟陡然一亮，划破虚空的死寂，仿佛一道青虹直逼西月的心窝。
“咻”一道厉啸如狂龙卷电，声势浩然，穿入那鱼人挥着短匕的手心，所留余劲将其带飞出了丈许。
鱼人狂退几步立住身形，竟然冷冷一笑，随后不慌不忙地拔出没入手心的枪头，然而伤口处竟然没有丝毫猩血流淌，劲烈力足的长枪好似没入了一潭泥水之中，没有造成点滴伤害。
“怎么会？”羽易寒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毫无大碍的鱼人，沉积了许久的不安之感瞬息爆发，然而祭台上的西月随时都有可能遭重创，一念及此，便也顾不得鱼人群的攻击，身形陡变，和随行的船员一同冲了上去。
如此变故却是西月没有想到的，然而自己被围困鱼人之中，想逃都出不了气力。唯有神情紧张地翻找着扑来的人群，虽然没有冲在人群最前面，可西月还是毫不费力地找到了如狼似虎的楼笑辰。纵然身形略显单薄，然而挥枪上阵那一刻，西月又仿佛看到了三年前孤身前来救险的那个少年，只是此刻的他，仿佛比三年前的少年多了份冷峻，多了份xìng子，三年的变故竟是把他逼到如此境遇，着实让人寒心。
月华荡漾在碗中，少了某些东西的血莲再也耐不住清冷的月光，生生被其切开，一股封藏已久的浊气幽幽地从中泄出飘散到了虚空之中。
如此良机，如此绝颜，如此柔美的月sè，却被一杆裂空钢枪破了气氛，坏了节奏，最后便连准备充裕的解咒仪式都没完成。
众鱼人心神俱裂，斜勾的锐牙嘶嘶呲起，纷纷抓了三角叉，朝人群冲去。非兵非卒，非将非帅，然而虚空两股恶气相交，手中的武器激起的锐芒仿若漫天电闪，翻遍云覆尽雨，激荡闪掠。
一帮以出海打渔为生的普通船员，纵然也有对付入侵海盗的经历，可眼前的敌人个个巨臂硕尾，虎背熊腰，生得孔武有力不说，偶有推枪入腹的机会，却也只刺出一滩死水。甚至连慕容紫依的极·武道也只是徒劳。
然而对方一叉挥来，若不急退身形，定然尸骨碎裂，死无全尸。
诗诗护在潇允面前，小心翼翼地对付着涌将而来的鱼人。
手中的冰火元气蓦然凝化成冰火之球，华丽的招数之下收到了意料之中的结果。虽然冰球只能冻住鱼人，但火球击出，凡被击者，皆躺地不起，更有直接被穿体破肚的鱼人，腹中荡出的浊气和碗中破莲而出的浊气无异，浊气一出，元神破散。
潇允目中猛地掠过一道jīng光，想起先前海上那次，自己的法剑在挥掠瞬间，好似也凝了一道元气，尽管那定是自己体内的天狼之力隐隐振发所致，但这也证明了一点，普通的攻击对这些被诅咒的鱼人根本无用，唯有调用周遭的天地元气，将之凝入自己的攻击之中，才能将劲气渗入鱼人的体表，使之大受重创。或许——这些鱼人根本就是一个皮囊。
潇允试着找回那种感觉，然而多次的凝心静气之后，周身的血脉jīng髓内还是空荡无觉，没有丁点元气暗涌的迹象，更找不到船上那两次调用天地元气击杀劲敌的感觉。
“诗诗，你和慕容姑娘去救西月，我去帮助楼笑辰！”叉芒迎风，枪锋纵横，楼笑辰本就伤愈不周，此番较量更是逼得他飞跌滚避，狼狈不堪，潇允见之，法剑骤化白练，当空飞出，劲气贯林，“有了，就是这感觉！”
霎时间，远处铜炉之内的幽幽鬼火彷如一道青白sè元流，急速地朝潇允涌来。元流逼入剑尖，顺着三尺剑身丝丝渗入他的指尖，纵贯入体，淌遍周身。
“唆”法剑陡然穿过楼笑辰身前的鱼人，那鱼人身形一颓，登时化成了一滩墨sè的液体。
“你还好吧？”法剑复又穿空而回，极有灵气地跳入潇允手中，他挑眉一怔，似乎连自己都没想到此番绝妙的收招。他拉起倒地的楼笑辰，看了看远处祭台上的情景，急道，“走，我们去救西月！”
周围不断有倒下的船员，两人心下一凛，直直往祭台掠去。
……
远处暗观的十数个黑影开始躁动起来。
“鬼哨子！是时候了！”林间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yīn冷死寂，却又摄人心魄。
身旁的白面男子伸手一摊，做出一个“请”的姿势，回的话同样yīn冷死寂：“哼！你先请！”
“嚯”那女子眉峰一挑，身子骤地化作一道黑烟消失在了眼前。
……
高地正中，百十鱼人诡异地围成一圈，内里设黑石祭台，而西月正被五花大绑在祭台上。
冰冷修削的手指无力地垂落，如玉琼颜骤然变得苍白森寒，仿若吸没了祭台四周亮起的数道清幽烛火。
她醒着，心却已死，双瞳之内暗光隐没，一起一伏，逐渐凝成一泓深湖，变得迷离，变得凄美。
座椅上的鱼人已经下来，带着一碗早已凝炼成浆的暗sè液体走入圈中，将碗置于祭台一角，随后双手一推，摒开越簇越紧的圈子，仰头而望。
其时，乌云已然退散，铺泻下的月光如流云飞袖，绵柔之中自透凌厉，却又是迷冉肆意，纵横乾坤。
光华倾洒入碗，仿佛一道银晕自碗心荡开，幻出一朵冉冉绽放的血莲，诡异至极。
只见那鱼人拿出了一把早已备妥的短匕，匕身久经侵蚀，已变得绣烂不堪，即使在月华的映照下都不能还原其本来的光亮，可这仿佛丝毫不影响众鱼人的心情。
无数双死气沉沉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圈中鱼人手上的动作，眼瞳深处，丝缕的碧光之中竟暗折一寸光芒，明明晃晃，朗rì如金，因为除了这一群鱼人本身，几乎无人知晓，在这陡亮的月华之下将要发生的一切。
所以这原是充满期盼的光芒在外人看来就变成了嗜杀本xìng的暴露，若不尽快阻止，极有可能使祭台中之中那副绝美的容颜受到不可磨灭的伤害，甚至——一命呜呼，从此幽冥尘世两不遇。至少这一切在刚被救出的楼笑辰眼中是那么得可怕，那么得真实，那么得不敢想象。
“小楼！你别冲动！”潇允好似不止一次看到如此冲动的楼笑辰，甚至对方明明知道冲将出去便是死亡，却依旧不顾一切。
这难道就是情，他和西月忠贞不渝的爱情？容得了海枯石烂，容得了地崩山摧，容得了星移斗转，却怎么也容不了试图瓦解爱情的一切举动？他忽又想到自己先前极不冷静冲入枪雨中的行为，难道……那就是友情？友情亦是超脱生死的存在？既然如此，他便更该让楼笑辰冷静下来。
林间几人死死地按住楼笑辰，以避免他莽撞而行。随着羽易寒一声轻喝，几人鱼窜而散。恰在此刻，远处几个黑影亦是轰然散开。
那鱼人拿着锈蚀的短匕，扬匕当空，似要让它吸透月华jīng髓，好在祭祀开始后大展锐芒，尽快结束这在他看来都会是极其残忍的过程。
他口中振振有词，却都是“呱呱咕咕”，无人能懂。然而每念动一句，碗中的暗红sè液体便自底部跳动一下，确是诡秘的节奏。
冰冷的匕面堪堪贴上那一寸玉肌，底下柔美的身子便是猛地一颤。短匕滑过修长的手臂，滑至娇肩。
鱼人再次仰望天边的那一抹月华，看到时机已经成熟，便嗷嗷怪叫一声，另有两个鱼人拥了上来，不由分说地拉起西月，恍如拉起一个已死之人。
奇怪的是，那把覆盖在铁锈之下的短匕竟陡然一亮，划破虚空的死寂，仿佛一道青虹直逼西月的心窝。
“咻”一道厉啸如狂龙卷电，声势浩然，穿入那鱼人挥着短匕的手心，所留余劲将其带飞出了丈许。
鱼人狂退几步立住身形，竟然冷冷一笑，随后不慌不忙地拔出没入手心的枪头，然而伤口处竟然没有丝毫猩血流淌，劲烈力足的长枪好似没入了一潭泥水之中，没有造成点滴伤害。
“怎么会？”羽易寒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毫无大碍的鱼人，沉积了许久的不安之感瞬息爆发，然而祭台上的西月随时都有可能遭重创，一念及此，便也顾不得鱼人群的攻击，身形陡变，和随行的船员一同冲了上去。
如此变故却是西月没有想到的，然而自己被围困鱼人之中，想逃都出不了气力。唯有神情紧张地翻找着扑来的人群，虽然没有冲在人群最前面，可西月还是毫不费力地找到了如狼似虎的楼笑辰。纵然身形略显单薄，然而挥枪上阵那一刻，西月又仿佛看到了三年前孤身前来救险的那个少年，只是此刻的他，仿佛比三年前的少年多了份冷峻，多了份xìng子，三年的变故竟是把他逼到如此境遇，着实让人寒心。
月华荡漾在碗中，少了某些东西的血莲再也耐不住清冷的月光，生生被其切开，一股封藏已久的浊气幽幽地从中泄出飘散到了虚空之中。
如此良机，如此绝颜，如此柔美的月sè，却被一杆裂空钢枪破了气氛，坏了节奏，最后便连准备充裕的解咒仪式都没完成。
众鱼人心神俱裂，斜勾的锐牙嘶嘶呲起，纷纷抓了三角叉，朝人群冲去。非兵非卒，非将非帅，然而虚空两股恶气相交，手中的武器激起的锐芒仿若漫天电闪，翻遍云覆尽雨，激荡闪掠。
一帮以出海打渔为生的普通船员，纵然也有对付入侵海盗的经历，可眼前的敌人个个巨臂硕尾，虎背熊腰，生得孔武有力不说，偶有推枪入腹的机会，却也只刺出一滩死水。甚至连慕容紫依的极·武道也只是徒劳。
然而对方一叉挥来，若不急退身形，定然尸骨碎裂，死无全尸。
诗诗护在潇允面前，小心翼翼地对付着涌将而来的鱼人。
手中的冰火元气蓦然凝化成冰火之球，华丽的招数之下收到了意料之中的结果。虽然冰球只能冻住鱼人，但火球击出，凡被击者，皆躺地不起，更有直接被穿体破肚的鱼人，腹中荡出的浊气和碗中破莲而出的浊气无异，浊气一出，元神破散。
潇允目中猛地掠过一道jīng光，想起先前海上那次，自己的法剑在挥掠瞬间，好似也凝了一道元气，尽管那定是自己体内的天狼之力隐隐振发所致，但这也证明了一点，普通的攻击对这些被诅咒的鱼人根本无用，唯有调用周遭的天地元气，将之凝入自己的攻击之中，才能将劲气渗入鱼人的体表，使之大受重创。或许——这些鱼人根本就是一个皮囊。
潇允试着找回那种感觉，然而多次的凝心静气之后，周身的血脉jīng髓内还是空荡无觉，没有丁点元气暗涌的迹象，更找不到船上那两次调用天地元气击杀劲敌的感觉。
“诗诗，你和慕容姑娘去救西月，我去帮助楼笑辰！”叉芒迎风，枪锋纵横，楼笑辰本就伤愈不周，此番较量更是逼得他飞跌滚避，狼狈不堪，潇允见之，法剑骤化白练，当空飞出，劲气贯林，“有了，就是这感觉！”
霎时间，远处铜炉之内的幽幽鬼火彷如一道青白sè元流，急速地朝潇允涌来。元流逼入剑尖，顺着三尺剑身丝丝渗入他的指尖，纵贯入体，淌遍周身。
“唆”法剑陡然穿过楼笑辰身前的鱼人，那鱼人身形一颓，登时化成了一滩墨sè的液体。
“你还好吧？”法剑复又穿空而回，极有灵气地跳入潇允手中，他挑眉一怔，似乎连自己都没想到此番绝妙的收招。他拉起倒地的楼笑辰，看了看远处祭台上的情景，急道，“走，我们去救西月！”
周围不断有倒下的船员，两人心下一凛，直直往祭台掠去。
……
远处暗观的十数个黑影开始躁动起来。
“鬼哨子！是时候了！”林间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yīn冷死寂，却又摄人心魄。
身旁的白面男子伸手一摊，做出一个“请”的姿势，回的话同样yīn冷死寂：“哼！你先请！”
“嚯”那女子眉峰一挑，身子骤地化作一道黑烟消失在了眼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