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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击鼓(三)

    分领回鹘左右两翼骑兵的是铋契合的二儿巴绰和心腹部将呶罗

    巴绰和大哥咄骨一向不对付,最近更是为了在父亲面前留下好印象,闹得势同水火此次咄骨跟随铋契合在中军冲击唐军阵营,所有的功劳自然都是父亲铋契合的而他则独领左翼骑兵,迂回sāo扰唐军侧翼,若是指挥得当,很可能直接破了唐军的阵型

    一想到此,巴绰便觉得胸口涌起一阵暖意

    只要在这场战斗中邀得头功,自己在父亲心目中的地位自然而然可以得到升,那时咄骨再想倚靠自己的长身份讨得那些族中长老的支持,怕就不这么理直气壮了

    凭什么他早生了几年,就可以这般倨傲,就可以对自己颐指气使?

    回鹘人从没有什么长幼尊卑,一切都是强者为尊

    这是狼的法则,这是长生天定下的法则

    “传我将领,全力突袭唐军左翼”在巴绰看来,这场战斗的胜负根本不存在悬念在平原上,以五千骑兵对抗三千唐兵,若是再不能取胜,金山回鹘人也不需要在这片草踌了唐军右翼的防御并不严密,只要扯开一个口,弟兄们就可以扑上去,将这只肥羊撕得粉碎

    唯一的悬念便是他们会以怎样的代价吃到羊肉

    “冲啊,弟兄们,砍下唐狗们的脑袋,证明你们是回鹘的勇士,长生天与你们同在”

    一想到唾可得的胜利,巴绰便不再理会右翼的呶罗,他中足足有一千勇士即便是只凭借这些人,在他看来也足以斩杀那些两脚羊

    何况若是等到右翼的呶罗赶上来,自己的军功势必被分掉一半既然可以独猎黄羊,为什么还要假借另一个猎人的弓箭?

    “呜--呜呜--呜呜呜”低沉的牛角声再次响起,回鹘骑兵汇聚成一支利锥,直插唐军的右翼他们是回鹘最jīng锐的勇士,这些羸弱不堪的唐人会在片刻间被他们切成肉片

    一步、五十步、三十步,他们已经可以清晰的看到唐兵的面庞,甚至能看到他们头盔上的纹路

    令他们感到奇怪的是,这些唐人的样既不像叶护说的那样扭曲,也不像族中长老说的那样狰狞,他们也是两个眼睛,一个鼻,他们也是黄皮肤,黑头发,只不过他们的皮肤更加细腻,他们的身材更为高大

    “冲过去,宰掉这些唐狗献祭给长生天”巴绰的声音再次响起,将这些士兵的心思拉了回来

    嗯,他们管这么多干什么,作为回鹘的勇士,他们只需高高的举起弯刀,划过一条美丽的弧线,用鲜血浇灌草原

    传说,流血越多的草场,来年牧草长得越丰美

    回鹘骑兵嘴角挑起,皆是露出了贪婪的笑容,这份笑容与即将捕捉到猎物的狼群相似,世界上还有什么比玩弄猎物于鼓掌中,再看着它惊惧而死来的快乐呢?

    草原的勇士从不用担心刀刃生锈,因为它时时刻刻皆在饮血

    二十步,唐人距离他们只有二十步了

    突然传来一连串撕裂心肺的马嘶声,行在前列的骑兵稀里哗啦跌倒一片,马腿因为急剧的收缩碰撞而折断骑们可以清晰听到骨头断裂清脆的声响,只是他们却没有工夫去思考这些,因为在这一瞬他们便被强大的惯xìng甩了出去,重重跌倒在土路上

    后排跟上的骑兵来不及勒住马缰,亦是直挺挺的撞了上去,进攻的锥头瞬时被磨了平,锋利的马刀一时出了豁

    绊马索,唐人竟然使用绊马索

    “下贱的杂碎竟会使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巴绰近乎狂,利锥冲锋阵型最怕的就是绊马索,唐人显然早有准备,引得他们上钩那些战马皆是腿骨折裂,跌下马背的勇士也一时失去了战斗力,这一下自己至少损失了一骑兵

    只是他们的噩梦显然还没有结束只听得一声号角响起,唐军右翼shè出如蝗羽箭,混乱的回鹘骑兵挤作一团,不时有骑兵身中数箭,跌落马背

    “有埋伏,有埋伏”一名巴绰的亲兵高声疾呼着,端起了皮甲护在自家统帅面门前,敲挡住了飞shè而来的三只流矢

    “闪开,闪开,不要停下来,踏过去,把他们砍翻”巴绰的胸口上下不住的起伏着,活像一只鼓满了气的羊皮筏

    “别停下来,别停下来”亲兵高声重复着主将的话,骑兵冲击,最重要的便是速度没有了速度,在列好的敌军阵型面前他们将一筹莫展

    “盾牌护住身上要害,变成两列纵队挺进”巴绰毕竟经验丰富,只过了片刻就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唐人不想此时与自己决战

    唐人的兵力逊于自己不少,现在他们应该正与自己的中军鏖战,完全没有jīng力腾出来应付右翼杀出来的骑兵所以他们才设置了绊马索企图拖延时间,至于强弓漫shè也多只是作火力压制

    自己只要将队列变为两列便可有效的降低羽箭的伤害,这样即使漫shè的羽箭shè伤了一些骑兵,也不会对其身后的弟兄造成影响

    “唐狗,我定要你们血债血偿”巴绰声嘶力竭的怒吼着,眸中闪过一道厉芒

    “大濮,该你出场了”李括爽朗的冲濮大锤一笑,从背身的箭壶中抽出一支雕翎羽箭

    “嘿嘿,俺老濮就等将军你这句话呢,你放心吧,俺一定让他们知道咱疏勒军的厉害”

    兄弟之间,只需要一个微笑耳

    濮大锤冲身后挥了挥,铜武老兵们纷纷持长枪列队而出

    “一、二、投”濮大锤一声断喝,上白枝长枪一齐飞至苍穹,又急速下坠落到了疾奔而来的回鹘骑兵队列中这些骑兵即使有盾牌护身,却怎能抵挡住威力如此巨大的长枪?只听一阵撕裂声响过后,牛皮盾牌被穿透一个大窟窿,径直将五十余骑戳落马下

    “吁”巴绰紧紧勒住缰绳,一支长枪敲从他左耳边划过,带起一抹血丝

    “娘了个杂碎”巴绰顺擦掉耳畔的血渍,痛骂道这帮唐人恁的如此无耻,竟然把长枪当做远程武器投掷而出

    也不怪巴绰抱怨,这种做法在两军交战中极为罕见首先长枪造价较为昂贵,这一投掷而出很有可能便再也拿不回来,反而送给对一份大礼其次,在战场上,兵刃就是士兵的生命,随意的把兵刃丢掷而出,投shè中了还好,若是不中,岂不是引火烧身?

    “老看你还有什么花招”巴绰赤红着眼催马冲向唐军,如今唐人已经黔驴技穷,赤刀硬拼,看他们还能占到什么便宜经过这几轮消耗,巴绰下的兵士只剩下五余人,但这丝毫没有降低他取胜的信心

    “嘿嘿,爷爷我就陪你玩玩”濮大锤挥舞着双锤带着两唐兵迎了上去,虽然人数还不到对方的一半,但濮大锤却是胸有成竹

    “不自量力”巴绰奋力挥舞着马刀,砍向了一个唐兵的脖颈

    “咯”“咯”兵刃一滑,砍入唐兵的锁骨,溅shè出一柱鲜血

    那唐兵只觉眼前一片漆黑,被巴绰借力轻轻一推,就跌落了马背

    又一个唐兵乘着快马赶到巴绰身后,企图偷袭这名敌军主将,却被巴绰身后的几名亲兵及时堵住,在身上划开十几处大口

    近距离的马战甚是混乱惨烈,此时已经完全没有什么战术阵型可言,双方用尽一切段置对方于死地一个回鹘骑兵刚将一名铜武老兵割了脑袋,就觉背心一凉,应声跌下了马背,随后被赶上的唐兵剁成了肉泥一名唐军火长被七八骑回鹘骑兵围在了zhōngyāng,身上、面上划开了十几处口,刀刃已经砍翻了卷,便纵身一跃扑下了一名回鹘人,用牙齿咬断了他的喉咙

    刀戈相撞的叮当声,无主马匹的嘶鸣声,兵刃砍入甲胄发出的闷响声,兵士临死牙齿颤的咯声

    濮大锤见自己身边的弟兄一个个倒下,心中燃满了怒火,怒吼一声抡起铁锤冲上前去这些都是他同生共死的兄弟,这些都是他的生命

    “去死吧”濮大锤抡圆了铁锤,砸在了一个回鹘人的脑袋上,那名回鹘骑兵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脑袋就被砸的稀烂,迸出黄白的脑浆濮大锤却并未停歇,反一锤就朝一个试图偷袭他的回鹘骑兵的胸口砸去

    那名骑兵本能的想去拿弯刀格挡,却被铁锤瞬时砸弯铁锤顺着力道飞向他的胸口,将他的肋骨砸断断裂的肋骨刺穿了他的肺脏,疼的那名回鹘骑兵痉挛成一团,重重的跌在地上,不多时就被马蹄踏成了肉酱

    “小,且吃你濮爷爷一锤”濮大锤也发现了巴绰,见对方接连杀害自己数名袍泽,怒火满胸的濮大锤立时如一头野兽般扑了过去

    巴绰刚刚把弯刀从一名铜武老兵胸口抽了出来,便见一名彪形大汉抡着铁锤冲自己冲来,忙高声冲左右呼喝:“拦住他,拦住他”

    十几名亲兵得令后催马上前,奋力砍向濮大锤在他们眼中,这个满脸络腮胡的唐人就是恶魔,他们要代表长生天铲除他

    只是,濮大锤显然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他快速的抡起铁锤左右一番连击,竟然把十几柄弯刀纷纷击落

    “挡我者死”濮大锤怒吼一声,一记飞锤便朝巴绰砸去

    “嘶”巴绰自是大惊,忙拉紧缰绳扬起马身铁锤本是飞向他的胸口,此刻敲砸到了马脖上这匹突厥矮马只吐出一口白沫就重重的倒在了地上,颈椎定是碎裂无疑

    巴绰一个侧身跌落马背,算是躲过了这致命一击

    “这是恶魔,是恶魔”眼见神力无比的濮大锤连屠数人,就连一向以勇武著称的巴绰也着了骇

    “快撤军,撤军””巴绰奋力奔向一匹无主战马,只一个纵跃便跳上了马背

    “撤军,不要犹豫,他是恶魔,恶魔”巴绰奋力拨转马身,带头逃离了战雏主将已逃,其余回鹘骑兵也没了战意,纷纷跟在巴绰身后,狼狈逃窜

    只是李括却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少年亲率一五十骑,趁巴绰部混乱之际迂回到他们后方,切断了对的退路

    不管这胸鹘人是受人指使还是拦道劫财,他们想要自己的命

    凡是想要我死的人,都得去死

    李林甫是这样,高秀延是这样,杨钊是这样,哥舒翰是这样,回鹘人也是这样

    “人只有活着才能更好的干自己喜欢的事任何美好的愿望,在一具死尸面前都没有任何意义”

    李括此刻已经顿悟

    是啊,活着这是多么平凡的一个愿望,为何却这么难以实现?

    少年持着马槊率先冲入回鹘人的骑兵队伍,腕急速翻转,刺出了一朵滴血的梅花

    傲骨梅花,绚然绽放

    ps:好吧,我承认自己擅长写军旅,写了近4k的大章,求下收藏红票什么滴啦啦啦,飘走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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