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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放马南山收不住

    ()兴安当地处在芦头镇的西北面,是九爷胤禟的产业。午时将近,街上熙攘的人群已渐渐散去。一顶竹笠遮住了大半个脸的蓝衣大汉,肩抗着灰sè的锦盒大踏步的迈进了兴安当,虬须似铁丝,声哑如嘶,“尽当两个月,纹银一千两。”

    柜台上一位jīng神矍铄的老掌柜接过锦盒,戴上水晶老花镜,仔细把玩着手中的这件粉彩瓷器。

    蓝衣大汉看来是想急于出手,显得非常急躁,带点山东口音,“掌柜的,快点,你又不是在验尸!出的起价就出,出不起就不要浪费俺的时间。”

    老掌柜跟着九爷多年,见多识广,见过不少的奇珍异品,练就一双火眼金睛,只要东西一过眼,便知龙与凤。他一看见这件粉彩瓷,就喜欢上了。

    粉彩在当时一种刚出现的新品种,sè彩略显单调,烧制还不稳定。而此物sè彩丰富,艳而不俗。品相完整,是一件不可多得的佳品。老掌柜额头上挤成一堆的皱纹,攸然而逝。他把盒子推还给蓝衣大汉,“本当铺童叟无欺,是当则当,唯赃物不当!”

    老掌柜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粉彩瓷,就仿佛饿狼看见了猎物一样。

    “这是俺家祖传的东西,不是俺…偷来的。”蓝衣大汉一直故做慌张,看到老掌柜那贪婪的眼神,就知道他并没有认出自己来。

    “这是官窑正品,宫中之物。你祖上既不是封疆大吏,也不是皇子皇孙,何来祖传的东西?快说出从何而来?否则,衙门见。

    蓝衣大汉贴上去的假胡子有点松动,他摸了摸鼻头,掩饰了过去。

    “老掌柜,果然好眼力,此物是我宫中的的兄弟,冒死顺出来的。若不是我手头紧,我也不会拿出来见光了。”

    老掌柜心有点活动,他收了这件粉彩瓷。像这样的赌徒他一年也见过不少,基本是尽当的东西,没什么能力再赎当。这件粉彩瓷绝对物超所值,将来上面查起来,还有九爷挡着,毕竟千金难买心头好。

    蓝衣人提着银子刚走,里面的朝奉扯着嗓子叫道:“破旧瓷器一件,纹银一千两。”

    “靠。”

    蓝衣人就是乔装的司徒义,他换回了正装,来到了芦溪河边。他定了定神,扫眼望去,只见河堤上几株垂柳伸入水中,逐波荡漾。几只鱼鹰在水中捕鱼,不时跳上船头向主人炫耀自己得得战利品。

    司徒义无心欣赏这一自然的美景。他把手中的银子递给了在此等候多时的张若云,chūn香小鸟依人般偎在他身边,一种隐隐的痛,泛着酸味,“张公子,赎回chūn香后,不管你以后娶几房,还是被你爹赶出家门,都要待她好好的。”

    自从张若云向司徒义提出要为chūn香赎身,司徒义就决定帮他。他深知张公子此次南下做学问,盘缠已耗尽,额娘最近手头紧,就只能靠自己想办法筹集银子,他就打起了将军罐的主意。

    看着chūn香那幸福的样子,司徒义觉得自己的决定没有错。得不到的爱,就放手让所爱的人找到自己的归宿。现在潇洒痴情,以后东窗事发,就要面对那暴脾气的爹,他也不知道自己图个啥。

    张若云又作揖,又敬礼,兴奋的表情溢于言表,但内心切却梗了一根刺,他非常清楚家中的门风,要让chūn香进门,完成这个不可能完成的任物,家中那个美貌与智慧并重的妹妹就成了他唯一的希望。

    “司徒贤弟,大恩不言谢,银子我会在司徒大将军发现之前送上的。”张若云急匆匆的拿着银子找老鸨子谈判去了。

    chūn香蓦然回首,一对杏眼如梨花带雨,凝视着司徒义,仿佛在说:“司徒少,若有来生,再续今生缘。”

    几天后,张若云的马车疾驶在北上的官道上,刚进青松林,马车的车轴突然断裂,失控的马车冲下了悬崖,崖深不见底,缭绕的云雾中传出“啊”,“啊”的惨叫声。一个黑衣蒙面人从树上跳了下来,把手中的锯条丢下了悬崖,转身消失在茫茫林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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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山是黄山的余脉,这里山连山,绵延百里。五匹轻骑,疾驶而来,马蹄疾飞,尘土飞扬。忻宁郡主一马当先,弯弓搭箭,不一会功夫,收获颇丰,刚近午时来到一僻静的山谷中。这次南山狩猎是文雪儿安排的,她翻身下马,犹如一只欢快的小蜜蜂,在花丛中飞来飞去。

    司徒平在小溪边,点起了一个火堆,锦云把收拾好的野兔架在火上烤,四溢的香味刺激了每个人的食yù。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四个面无表情的紫衣人快速的通过了山谷,翻山而去,腰间的挂着的腰牌时隐时现,着实闪亮。

    “戴权。”

    “什么人?”

    “四爷的人。”

    司徒平和领头的紫衣人在拜访四爷府时有过一面之缘,传说他是粘杆处的粘杆拜唐阿,粘杆处是四爷府用来搜集情报、跟踪、暗杀、等等的一个特务机构。也是类似地狱门的另一个神秘机构。粘杆拜唐出现在这么一个小山谷,这件事非常诡异。

    “四爷才是做大事的人,‘广积粮,缓称王,’不逐而逐,一击即中。”司徒义蹲在溪边洗了一把油腻的嘴,往火堆中添了几根柴。

    锦云一直在节食,今天没有管住嘴,肚子隐隐的在作痛。他一把拉过司徒义就往一条岔路上跑,拐过几道弯,离山谷已很远了,放松身心,全身舒坦。山林中非常寂静,几只不知名的鸟在制造着恐怖的气氛。

    前面的斜坡下,四个紫衣人边战边撤,后边的丁宏一带着二十几个手拿各式武器的打手追了上来,司徒义和锦云忙伏在草丛中。

    戴权是四爷府中的的包衣奴才,四爷这次收到线报,九爷在此山中私开铁矿造兵器。铁矿开采权朝廷向来是严格控制,私开铁矿造兵器,视同谋反。如上报朝廷,十四爷党势必狗急跳墙,提前动手,局面将无法控制。为平衡实力,四爷派他率领粘杆拜唐来秘密炸掉铁矿,以消除隐患。经过一个月的缜密侦察,终于确定了铁矿的位置,却暴露了目标。

    戴权杀红了眼,任务完不成,以四爷的冷脾气,他心中泛起阵阵寒意。他劈倒了一个壮汉,示意几个粘杆拜唐阿集中兵力,杀出一条血路,把情报送出去。粘杆处选拔人才时要求极高,平时训练有素,无论是单兵作战,还是团队合作,能力都非常强。

    戴权等人虽然气势凌厉,但对手明显用的是车轮包围战,体力一点一点的耗尽。四人身上的刀伤无数,体力已到油尽灯枯时。戴权丢出一个烟雾弹,啥时,烟雾缭绕,三人把戴权往空中一送,戴权借力点着人头,用尽最后的力气腾空而去,落在司徒义和锦云的草丛中,化羽登仙而去,坡下的三人也惨死在屠刀下。

    司徒义搜了戴权的尸体,找到三件重要的物件。粘杆处的工作rì记、铁矿位置的地图、内务府的黄铜腰牌。他刚收好东西,丁宏一带着三个打手包抄了过来。司徒义牵着锦云猫着腰,悄悄的翻爬进了一道土沟,灌木折断的声音把丁宏一吸引了过来。

    司徒义掏出自己打猎时的最爱——一把jīng致的微型弩弓,那是司徒平第一次上战场缴获的战利品。‘嗖’的一声,干掉了一个。还没有来得及再瞄准,丁宏一的刀架在了脖子上。司徒义从来没有感觉到死神离自己这么近,瞬间,他感觉到很空旷,心静如水。

    “放过她,这是你我之间的恩怨,她只是一个打酱油。”司徒义指了指身边的女人。

    “冷笑话多说无益,杀人灭口是我的爱好。”丁宏一满眼都是火,这么多年在司徒义身上吃的亏,今天一次xìng的收回,心中无比的惬意。

    丁宏一又一次忘记了韩修的存在,幽灵般出现的韩修结束了丁宏一年仅二十五年的生命。

    “你们快跑,我来引开其他人。”韩修今天换了造型,一身猎户打扮,脸蒙了一块酱紫sè的麻布。

    司徒义从吓的花容失sè的锦云怀中掏出一方丝巾,把丁宏一那狰狞的脸盖上了,“下辈子,长长记xìng吧。”点点的雨丝洒在尸身上,煞是凄凉。

    司徒义和锦云爬上山顶,登高远望寻找来时的路。雨越下越大,山谷中泛起层层雾气,水天相连,氤氳一片。

    四周全是茫茫林海,并无寸瓦能遮头,而且能见度极低。司徒义架着锦云脚下一滑,滚下了山坡,他弓起屁股,紧紧抱住了锦云,耳边传来呼呼的风声。东撞西撞,如坠云端,‘啪,啪’,折断的荆棘刺及全身,最后的意识消失了。

    醒来时雨停了,怀中的锦云发起了高烧,处在了半昏迷的状态。在天黑前司徒义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藏身的大树洞,树洞显然是狗熊一家的故居。司徒义虽然没有闯荡过江湖,但从父母那里听到了不少野外生存的经验。

    司徒义用小刀在松树上刮下了一些半凝固的松脂,放在捡来的一堆半干湿的柴火上,一甩火摺终于升起了一个小火堆,火就是生的希望。天已经完全黑了,肚子早已前胸贴后背。他用芭蕉叶接了一些水,从锦云怀中拿出了一些干粮,沾水撕碎一点一点喂给锦云吃,锦云有了一些活力。

    司徒义的肚子填饱了,体力恢复了,他一手抱紧了锦云,另一手握紧了微型弩弓。怀中锦云的衣服已经破烂不堪,隐隐可见的红肚兜遮不住那动感双酥,他已无猎艳之心。心中暗忖,山连山,方向不明,回家的路在何方?不一会迷迷糊糊的睡去。锦云不时手舞足蹈说些胡话和野生动物的嚎叫声夹杂在一起,夜更加yīn森、恐怖了。

    与此同时,在镇上的丁家和司徒家已乱成了一锅粥。丁为看到儿子冷冰冰的尸体,老泪纵横。家仆丁贵递给了他一块铜牌,“老爷,这是在死者身上找到的。”

    “内务府的腰牌,难道四爷盯上了我们?”丁为跟九爷多年,处事不惊,是九爷看重他的主要原因。

    “传我的令,暂停生产,就地休息,隐蔽好洞口。”

    “老爷,在场的内务府的人都已被干掉,杀害公子的人,应该另有其人。”

    “另外,山中曾出现一个蒙面的猎户,被手下围攻,受重伤,跳河后下落不明。”丁贵干咳了两声。“奇怪的是,司徒府的司徒义在南山打猎时失踪,全府都出动了,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忻宁郡主当街大哭,发动整个芦头镇的居民去寻找,赏金都出到五百两…………。”

    丁为转动了白多黑少的双眸,狡黠的眼神,宛如狡狐。南山失踪?这件事一定和司徒义有关系,那蒙面猎户有可能是其同党。

    他瞪圆双眼,目露凶光,“把所有的人派出去,剿杀司徒义,司徒老儿!丧子之痛,还给你!还有继续盯死司徒府。”

    丁贵迟疑了一下,丁为青筋暴露,一脚揣在他的腚上,“还不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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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终于亮了,锦云清醒了,高烧退了,但身体还很虚弱。司徒义拿着用竹子削的水筒走进洞来,他从怀里掏出了几个野果,递给了锦云,锦云靠着洞壁甜甜的吃着,无限妩媚的亲了司徒义一口,“相公,平时看你纨绔子弟一个,关键时刻你就成为我心中的英雄,看来逆境也会让闲人人变成神。”

    “平时装傻,逆境时打不垮。这就是我的个人魅力。要不然怎么会迷死你,一天到晚粘着我。”他取出戴权绘制的地图,这里的地形,显然超出了地图绘制的范围。

    司徒义牵着锦云沿着溪流往下游走,一路伪装躲避丁家的追杀。山路崎岖,蹒跚前行。转过几道弯,水势渐急,一道飞瀑,直泄而下。司徒义无心观赏美景,急yù赶路出山。饿时采野果充饥,不时有几只小动物,从树上窜下。行出大半rì,水势渐缓。

    穿过一片密林,便见前面翠竹相掩下的的一个小村庄。刚进村口,虚弱的锦云,撑不住晕倒了。全村的的狗,都象上了发条,狂吠不止。一脸憨厚的村长得知了他们的身份,热情的邀请了他们去他的家,并派了曾在铁矿挖矿的侄子根生到司徒府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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