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迟一恒
在民办学校，我终于明白了，你唯一的生活方式就是忙碌。似乎有无穷无尽的事都在等着你做，而且，就像追着你的脚后跟似的，一定要让你先做完了才能歇息。
可是，这一件刚做完，那一件就又来了。
找学生谈话，处理学生之间的纠纷，与家长沟通，是南方国际学校的常态。有时候，这些事，甚至来得比备课上课都重要。在刘晓光的教育理念支配下，这些工作远远超过了教学工作。
我也是在这时候才明白，我们的教育出了大问题。过去，我们在白莲，出了问题。不仅仅是我的问题，而是整个教育出了问题。
在白莲，你要大着胆子追求升学率，现在，在南方国际学校，你要大着胆子确保巩固率。你要将你的学生从各个富豪家庭动员来，然后，让那帮富家子弟在这里得到最好的呵护，以巩固学校的招生成功率。
过去，在白莲，我们是在教学。
现在，我们在南方国际学校，是在做教育，而且是在做真正的教育。
过去，我们在教学时，根本不去考虑教学过程中有没有教育；现在，我们的教育工作中，教学倒反而成了次要的东西。
唉，说什么好呢？我总结出来了，过去，我们的教学没有尊重教学，现在我们的教育遗忘了教学。
两者的平衡，实在是一种太大的学问。
现在，我让你见识一下我们班上的一些调皮蛋的风采吧！
迟一恒：
迟一恒原本不在我这个班，是初一（2）班的学生。我教这个班的语文。初一（2）的班主任陈剑飞教我们班的数学。徐小寒是我们这两个班的外语教师。
徐小寒也是甬城人。可是。迟一恒只要徐小寒来上课，就比什么人都来劲儿地欺负这个刚刚从甬城大学毕业的外语系女生。只要徐小寒上课。一下课，保管是哭鼻子下课。
陈剑飞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的。
有一天。刘晓光找我去校长室谈谈，我有点受宠若惊。坦率说，像我这样的普通教师，直接与校长面对面的情况可真是不多见。
一进校长室，刘晓光连忙从宽大的老板桌后面的沙发椅上坐起来，热情地向我伸出手，然后紧紧握住我的手说，方老师啊，请坐请坐！
说着。引我走向他办公桌对面的一排硬座沙发上。
我看着刘晓光的办公桌，看着他的真皮沙发转椅，我在内心告诉自己，有朝一日，我也要拥有这样的办公环境。即使不是某一个单位配给我的，我也要为自己打造一个这样的环境。
我们坐定，刘晓光又连忙安排办公室送来水果与茶，然后热情地招呼我喝茶，吃水果。
这样的客气与热情让我不知道刘晓光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我抿了一口茶。然后，放下茶杯，看向刘晓光。意思是，刘校长您有什么话就可以讲了。
刘晓光拍拍我的肩膀。问道，方老师认识迟一恒吗？
我有点茫然，刘校长问这个干什么？
我说。认识啊！他不就是陈剑飞老师班上的一个学生吗？我也教他语文的。
刘晓光说，这个。我们当然知道。我是想问一下，你对这个孩子有什么感觉？你如何评价这个孩子？
我这时发现。刘晓光一定是来检查我们这些班主任是不是对他的教育理念有没有深入理解了，于是说，我觉得这孩子不错。看问题嘛，还是要看学生的长处。这个孩子有点顽皮，但是，这孩子脑子活，聪明，而且，我还发现他有一点好，他在班上还是挺有人缘的，还是有很多孩子服气他的。
呵，这样！
嗯。
方老师啊，我们想与你商量个事，你看看是否可行。我们经过慎重考虑，想让迟一恒同学调个班级。
调个班？这……这初一年级就两个班，从陈剑飞的班上调出来，就是要调到我们班了。
是的，是的。方老师说得对极了。我们这也是征求各方面的意见，同时也是考虑家长的意见才作出这样的决定的。而且，我们也与陈剑飞老师做了很长的思想工作，你知道的，陈剑飞老师也是一个非常出色的老师，对工作认真负责。可是，现在，要从他班上调出学生，他肯定也是一时转不过弯的。所以，这次，还真要请你考虑接受这个学生！
我其实什么话都不好说。在南方国际学校，刘晓光的话就是圣旨，我们普通教师，是不能有任何违背的。
这一场谈话，其实没有任何悬念，结果也是非常明朗的，那就是只有我接受的份儿，没有我拒绝的理由。
下午，迟一恒同学就从陈剑飞的班里搬了出来移到了我的班级。
这时候，我才知道，确实是迟一恒的父亲要求的。迟一恒的父亲在甬城电视台做记者部主任，他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个什么样的角色，所以，每次听儿子要调班，他都没有同意，要儿子好好听陈老师的话。后来，实在架不住儿子多次请求，便给瞿亚芳打了电话，把自己的要求与想法说了一通。
瞿亚芳，你是知道的，也与刘晓光一样，都是视家长为学校的衣食父母的，当然不敢怠慢家长的意见，何况，甬城电视台，南方国际学校是要求着的啊，不光是做电视广告，也还需要电视台帮助宣传学校，以求得更加声名远扬的。
这里迟一恒刚刚调好了班，迟一恒的爸爸就来了。我从教室里出来时，迟一恒的爸爸便紧紧握着我的手，说是儿子要让方老师多多费心了。我说不客气！家长请放心，迟一恒我一定会尽力调教的。
说着。我就想回办公室。谁知道迟一恒父亲悄悄地拉了我一把，暗示我随他到另一边去。
我以为他有什么话要跟我讲。便随他走到了办公室旁边的一个凉亭上，迟一恒父亲悄悄地四周看了看。便从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塞到我手上。我一见，如碰着了烫手的山芋一样，连忙缩回了手，然后，连连摇手，以未拒绝。
迟一恒父亲当然一定要送。我于是说，请家长配合，务必不要这样。我还想在南方国际学校多做几天工作，学校的规矩是不能破的。
见我坚决如此。迟一恒父亲便收回了卡，然后，拍拍我的肩膀说，方老师还真是实在人。其实不要紧的。我们家迟一恒每次回来都说，方老师的语文课是他最喜欢上的课。现在，能到你的班级上，让你亲自调教，我们全家人都非常感激哩！
我说，言重了言重了。某种意义上说，我们是同行。你尽管放心，孩子交给我了，你尽管放心。
我是后来才发现。我说迟一恒父亲与我同行，在迟一恒父亲和甬城的家长们看来，实在是天大的笑话。
我很快就明白了我的这种可笑的幼稚的错误。
想要调到我这个班。其实是迟一恒的想法。
在这个事儿上，这迟一恒还真的与别的孩子不同。
我跟迟一恒其实“交手”过。
有一次。我上语文课时，迟一恒突然举手说要发言。我非常开心，这孩子要发言，跃踊举手发言，看来，我这语文课让这孩子投入了。
我便让迟一恒站起来，迟一恒懒洋洋地站了起来，然后说，方芥舟，你啊，我怎么觉得你就像一个皖北的民工哩！
这可把我肺都气炸了。可是，学校有纪律在前，不准打骂学生。其实，不打骂学生，在任何学校都是底线。
我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然而转念一想，这事儿也只得消极处理掉，于是，便说道，迟一恒同学善于发现，他能发现方老师与皖北民工的同与不同。眼光实在是很独到的。
接着我又补充了一句，希望迟一恒同学能够继续把这特点与优点发扬下去。
第二次“交手”是在期中考试时，偏偏轮到我监考迟一恒所在考场的数学。不知道是谁把我们的迟一恒大人得罪了，我进到教室时，迟一恒正在大发雷霆，扬言要把得罪他的同学“砍”了。
我一了解情况，原来是冯军得罪了迟大人。冯军虽然是个调皮蛋，但这次还真的不怪冯军。冯军无意间碰到了迟一恒的桌子，迟一恒就借题发挥了，是不想让我考试吧冯军？
说着便发飚了。
我一来，迟一恒正飚在火头上。
了解情况后，我就做和事佬了，让迟一恒先考试，考完试让冯军向你道个歉。
我是这样想的，这孩子，也不能太宠太纵，何况，冯军这次也没有错。于是就这样快刀斩乱麻地处理了这事。
哪知道迟一恒不吃这一套，于是便气冲冲地冲出了考场，说，不考了，不考了。我罢考！罢考！
说着就向生活区的宿舍冲去。
我连忙跑到办公室，给生活区的生活老师打电话，让她们拦住迟一恒，别让他进宿舍。
这也是学校的规定，上课期间，学生不得回到宿舍。
但是生活老师讲，他已经冲进去了，我们挡不住。
我于是请徐小寒先帮我看着考场，我去到宿舍，准备请回迟一恒。
我慢慢地向宿舍走去，一边心头想着如何将迟一恒请进考场。
我走进宿舍时，迟一恒正坐在下铺的床边。我站在他对面，用眼睛罩住他，足足盯了他一分钟。迟一恒撑不住了，于是说，方老师你想干什么？
不，不是方老师想干什么，是这个皖北的民工想干什么？
什么？方老师你什么？你是不是想打人？
我一看，迟一恒是有点怕了。
于是，我就说了，迟一恒，你听着，我不是什么皖北民工，但是，我可以说是一个名副其实的苏北民工。而且，我就是农民出身。你知道吗？我在农村干活时，每到收割季节，我们是如何处理那足足有你两个迟一恒重的稻捆与麦摁的吗？
迟一恒睁大眼睛，说，不知道。
他实在不知道我说这句话是什么用意，于是我说了，我要把这些庄稼运到打谷场去，有这几种方法，一是扛在肩膀上，一是一手提着一个，还有一种方法，在我们精疲力竭的时候，我们就把这些庄稼拖到打谷场去。现在，这三种方法，你准备选哪一种？
迟一恒做梦都没有想到我会这样说，他惶恐地站起来，隔了很久，才说，我自己走！
说着，比兔子还跑得快，向教室方向奔去。
ps：忆往昔峥嵘岁月稠。我就这样展开了一个教育事业家在他成长过程中的点点滴滴。
可是，这一件刚做完，那一件就又来了。
找学生谈话，处理学生之间的纠纷，与家长沟通，是南方国际学校的常态。有时候，这些事，甚至来得比备课上课都重要。在刘晓光的教育理念支配下，这些工作远远超过了教学工作。
我也是在这时候才明白，我们的教育出了大问题。过去，我们在白莲，出了问题。不仅仅是我的问题，而是整个教育出了问题。
在白莲，你要大着胆子追求升学率，现在，在南方国际学校，你要大着胆子确保巩固率。你要将你的学生从各个富豪家庭动员来，然后，让那帮富家子弟在这里得到最好的呵护，以巩固学校的招生成功率。
过去，在白莲，我们是在教学。
现在，我们在南方国际学校，是在做教育，而且是在做真正的教育。
过去，我们在教学时，根本不去考虑教学过程中有没有教育；现在，我们的教育工作中，教学倒反而成了次要的东西。
唉，说什么好呢？我总结出来了，过去，我们的教学没有尊重教学，现在我们的教育遗忘了教学。
两者的平衡，实在是一种太大的学问。
现在，我让你见识一下我们班上的一些调皮蛋的风采吧！
迟一恒：
迟一恒原本不在我这个班，是初一（2）班的学生。我教这个班的语文。初一（2）的班主任陈剑飞教我们班的数学。徐小寒是我们这两个班的外语教师。
徐小寒也是甬城人。可是。迟一恒只要徐小寒来上课，就比什么人都来劲儿地欺负这个刚刚从甬城大学毕业的外语系女生。只要徐小寒上课。一下课，保管是哭鼻子下课。
陈剑飞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的。
有一天。刘晓光找我去校长室谈谈，我有点受宠若惊。坦率说，像我这样的普通教师，直接与校长面对面的情况可真是不多见。
一进校长室，刘晓光连忙从宽大的老板桌后面的沙发椅上坐起来，热情地向我伸出手，然后紧紧握住我的手说，方老师啊，请坐请坐！
说着。引我走向他办公桌对面的一排硬座沙发上。
我看着刘晓光的办公桌，看着他的真皮沙发转椅，我在内心告诉自己，有朝一日，我也要拥有这样的办公环境。即使不是某一个单位配给我的，我也要为自己打造一个这样的环境。
我们坐定，刘晓光又连忙安排办公室送来水果与茶，然后热情地招呼我喝茶，吃水果。
这样的客气与热情让我不知道刘晓光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我抿了一口茶。然后，放下茶杯，看向刘晓光。意思是，刘校长您有什么话就可以讲了。
刘晓光拍拍我的肩膀。问道，方老师认识迟一恒吗？
我有点茫然，刘校长问这个干什么？
我说。认识啊！他不就是陈剑飞老师班上的一个学生吗？我也教他语文的。
刘晓光说，这个。我们当然知道。我是想问一下，你对这个孩子有什么感觉？你如何评价这个孩子？
我这时发现。刘晓光一定是来检查我们这些班主任是不是对他的教育理念有没有深入理解了，于是说，我觉得这孩子不错。看问题嘛，还是要看学生的长处。这个孩子有点顽皮，但是，这孩子脑子活，聪明，而且，我还发现他有一点好，他在班上还是挺有人缘的，还是有很多孩子服气他的。
呵，这样！
嗯。
方老师啊，我们想与你商量个事，你看看是否可行。我们经过慎重考虑，想让迟一恒同学调个班级。
调个班？这……这初一年级就两个班，从陈剑飞的班上调出来，就是要调到我们班了。
是的，是的。方老师说得对极了。我们这也是征求各方面的意见，同时也是考虑家长的意见才作出这样的决定的。而且，我们也与陈剑飞老师做了很长的思想工作，你知道的，陈剑飞老师也是一个非常出色的老师，对工作认真负责。可是，现在，要从他班上调出学生，他肯定也是一时转不过弯的。所以，这次，还真要请你考虑接受这个学生！
我其实什么话都不好说。在南方国际学校，刘晓光的话就是圣旨，我们普通教师，是不能有任何违背的。
这一场谈话，其实没有任何悬念，结果也是非常明朗的，那就是只有我接受的份儿，没有我拒绝的理由。
下午，迟一恒同学就从陈剑飞的班里搬了出来移到了我的班级。
这时候，我才知道，确实是迟一恒的父亲要求的。迟一恒的父亲在甬城电视台做记者部主任，他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个什么样的角色，所以，每次听儿子要调班，他都没有同意，要儿子好好听陈老师的话。后来，实在架不住儿子多次请求，便给瞿亚芳打了电话，把自己的要求与想法说了一通。
瞿亚芳，你是知道的，也与刘晓光一样，都是视家长为学校的衣食父母的，当然不敢怠慢家长的意见，何况，甬城电视台，南方国际学校是要求着的啊，不光是做电视广告，也还需要电视台帮助宣传学校，以求得更加声名远扬的。
这里迟一恒刚刚调好了班，迟一恒的爸爸就来了。我从教室里出来时，迟一恒的爸爸便紧紧握着我的手，说是儿子要让方老师多多费心了。我说不客气！家长请放心，迟一恒我一定会尽力调教的。
说着。我就想回办公室。谁知道迟一恒父亲悄悄地拉了我一把，暗示我随他到另一边去。
我以为他有什么话要跟我讲。便随他走到了办公室旁边的一个凉亭上，迟一恒父亲悄悄地四周看了看。便从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塞到我手上。我一见，如碰着了烫手的山芋一样，连忙缩回了手，然后，连连摇手，以未拒绝。
迟一恒父亲当然一定要送。我于是说，请家长配合，务必不要这样。我还想在南方国际学校多做几天工作，学校的规矩是不能破的。
见我坚决如此。迟一恒父亲便收回了卡，然后，拍拍我的肩膀说，方老师还真是实在人。其实不要紧的。我们家迟一恒每次回来都说，方老师的语文课是他最喜欢上的课。现在，能到你的班级上，让你亲自调教，我们全家人都非常感激哩！
我说，言重了言重了。某种意义上说，我们是同行。你尽管放心，孩子交给我了，你尽管放心。
我是后来才发现。我说迟一恒父亲与我同行，在迟一恒父亲和甬城的家长们看来，实在是天大的笑话。
我很快就明白了我的这种可笑的幼稚的错误。
想要调到我这个班。其实是迟一恒的想法。
在这个事儿上，这迟一恒还真的与别的孩子不同。
我跟迟一恒其实“交手”过。
有一次。我上语文课时，迟一恒突然举手说要发言。我非常开心，这孩子要发言，跃踊举手发言，看来，我这语文课让这孩子投入了。
我便让迟一恒站起来，迟一恒懒洋洋地站了起来，然后说，方芥舟，你啊，我怎么觉得你就像一个皖北的民工哩！
这可把我肺都气炸了。可是，学校有纪律在前，不准打骂学生。其实，不打骂学生，在任何学校都是底线。
我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然而转念一想，这事儿也只得消极处理掉，于是，便说道，迟一恒同学善于发现，他能发现方老师与皖北民工的同与不同。眼光实在是很独到的。
接着我又补充了一句，希望迟一恒同学能够继续把这特点与优点发扬下去。
第二次“交手”是在期中考试时，偏偏轮到我监考迟一恒所在考场的数学。不知道是谁把我们的迟一恒大人得罪了，我进到教室时，迟一恒正在大发雷霆，扬言要把得罪他的同学“砍”了。
我一了解情况，原来是冯军得罪了迟大人。冯军虽然是个调皮蛋，但这次还真的不怪冯军。冯军无意间碰到了迟一恒的桌子，迟一恒就借题发挥了，是不想让我考试吧冯军？
说着便发飚了。
我一来，迟一恒正飚在火头上。
了解情况后，我就做和事佬了，让迟一恒先考试，考完试让冯军向你道个歉。
我是这样想的，这孩子，也不能太宠太纵，何况，冯军这次也没有错。于是就这样快刀斩乱麻地处理了这事。
哪知道迟一恒不吃这一套，于是便气冲冲地冲出了考场，说，不考了，不考了。我罢考！罢考！
说着就向生活区的宿舍冲去。
我连忙跑到办公室，给生活区的生活老师打电话，让她们拦住迟一恒，别让他进宿舍。
这也是学校的规定，上课期间，学生不得回到宿舍。
但是生活老师讲，他已经冲进去了，我们挡不住。
我于是请徐小寒先帮我看着考场，我去到宿舍，准备请回迟一恒。
我慢慢地向宿舍走去，一边心头想着如何将迟一恒请进考场。
我走进宿舍时，迟一恒正坐在下铺的床边。我站在他对面，用眼睛罩住他，足足盯了他一分钟。迟一恒撑不住了，于是说，方老师你想干什么？
不，不是方老师想干什么，是这个皖北的民工想干什么？
什么？方老师你什么？你是不是想打人？
我一看，迟一恒是有点怕了。
于是，我就说了，迟一恒，你听着，我不是什么皖北民工，但是，我可以说是一个名副其实的苏北民工。而且，我就是农民出身。你知道吗？我在农村干活时，每到收割季节，我们是如何处理那足足有你两个迟一恒重的稻捆与麦摁的吗？
迟一恒睁大眼睛，说，不知道。
他实在不知道我说这句话是什么用意，于是我说了，我要把这些庄稼运到打谷场去，有这几种方法，一是扛在肩膀上，一是一手提着一个，还有一种方法，在我们精疲力竭的时候，我们就把这些庄稼拖到打谷场去。现在，这三种方法，你准备选哪一种？
迟一恒做梦都没有想到我会这样说，他惶恐地站起来，隔了很久，才说，我自己走！
说着，比兔子还跑得快，向教室方向奔去。
ps：忆往昔峥嵘岁月稠。我就这样展开了一个教育事业家在他成长过程中的点点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