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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谁是方芥舟

    我问程东方道,东方,谁是方芥舟?刘永达在填方芥舟的什么表格?

    程东方低下头,什么话也没有讲。我觉得他的脸色不对,便问丁亚琼道,东方他这是怎么了?琼,你是琼吧?我问你,他们在填方芥舟的表格,是不是方芥舟评职称的事有指望了?我昨天听说他没戏的。是郑小群把他顶掉了。

    丁亚琼眼睛里满是泪,不过,她回应我说,是的,昨天没戏的,昨天被人顶掉的。不过,昨天晚上就恢复过来了。方芥舟上了职称了。教育局都知道这事儿了。方芥舟说要去教育局的,这下,就不要再去了。

    呵,方芥舟怎么会想到要去教育局呢?这让校长们怎么开展工作呢?不过,冯大光这人,这次是没处理好事。孟林这小子也不是东西。

    我还想说什么的,就被丁亚琼推到了房里。然后,她猛地把门关了起来。我就在房内,一个人,坐在地下。

    外面的人在议论方芥舟。

    唉,这样错乱了,丁老师啊,你赶紧想办法啊!

    我能想什么办法?我有什么法子?解铃还须系铃人。这时候,应该是冯大光来。他们把他整成这样,还要不要让人活啊!

    又有人说,这事儿整大了。

    我又听到丁亚琼的话了,事儿还在后面哩,等他意识恢复了,知道他自己就是方芥舟时,事儿还要大。这事儿,逆转得也太快了,都没有给他有心理准备的时间……

    我一听这话,突然明白了什么,我猛地捶打着门说,琼,你让我出去,我知道了,我就是方芥舟!

    我一打开门,丁亚琼便扑到我怀里,小白,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

    我猛地击了一自己的头,随后,便什么都明白了。

    我这才真的回来了。

    我这才知道,原来,评职称的事,竟然进行了新一轮投票。当晚,冯大光决定重新投票,要所有评委看清形势,客观公正。否则,他这个校长也很为难。而且,他已经去过一趟教育局,教育局的回复,是很让人失望的:因为,这样的中级职称的事儿,就没有什么破格不破格的,谁到了资格,谁就上。不上就会将名额压到下一年。

    我没想到事情会急转直下,一下子扭转过来了。

    但我突然之间感到阵阵悲哀,你说这人做的有什么意思?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有啥意思!他妈的,一笔糊涂账!

    因为我当晚没有去校长室,所以,需要我填的材料,就由刘永达负责了,其他材料由我老婆丁亚琼提供。

    我看到了刘永达填的表,说得真他妈的好,我都快成了雷锋式的好教师了。这怎么好意思呢?

    这事儿整的。怎么一夜之间,一切都变了似的。

    不行,这不行。这我得弄个明白。

    丁亚琼是拉着我不让我去校长室问的。问不出什么名堂的,你就别烦了,在家好好静养着。事儿都给办好了,你还烦什么?

    我去到校长室时,冯大光、孟林都在。冯大光指着表格说,方老师,你现在可以安心了。余下一些实物性材料你在两天内交齐就行了。

    孟林一脸肃然,良久,才开口说,方老师,冯校长昨天下午特地为你跑了一趟教育局。你要知道这次成功是因为政策向你倾斜,这次解决的对象是一九八八年首批上二级的教师。你千万不要把这个看成是个人的恩怨。

    我一听,满是伤心。原来,教育局下来的名额就是只给我们几个人的,可是有人却弄出这么多话。瞧,现在还让人不要记住个人恩怨。能不记住吗?再说,你孟林要这么心虚干什么?

    我抬起头,认真地看着孟林,很久才点了点头,说,呵,是这样的啊,解决的对象是一九八八年首批上二级的教师。我千万不要把这个看成是个人的恩怨。可是,我记得职称评审工作会议,是你到上面去开的,好像是你没有吃透上面的精神啊!

    孟林很不自然地笑了笑。

    狗杂种,一句话就想将这恩恩怨怨两销了吗?你孟林凭什么也要做弄我?县局的职评工作会议不是你去开的吗?文件精神你为什么不早一点吃透?我站了起来,朝向孟林吼道,样子有点怕人。

    你……孟林一听我骂人,刚想发作,可是冯大光立即把他拉回到座位上。

    转过身,又连忙拉开了我,方老师,算了算了,这事情就算过去了,你也不能全怪杨校长。他有他的难处……

    这时,郑小群骂着娘走进了校长办公室。郑小群责问冯大光是不是论资排辈就不论贡献了?难道上五个名额,就一定是资历最老的五个人上?

    冯大光烦了,心里一烦,火气就来了,按什么标准这是校长室决定的事,再说,我们也没有看见你有什么突出的成绩在什么摆着。说一句实在话,与方老师相比,你还谈什么能耐?人家一个一等奖你几个郑小群也赶不上。

    郑小群说,我是评委们投票产生的人选,怎么好轻易地拿下呢?

    你还再提投票的事?这投票的背后的事我想你最清楚。事情就这样定了,你不要多说什么了,说多了,对你没有什么好处。你明年还要评的。明年还是我当这个家。冯大光说,嘴里也有点凶狠的意味了。

    郑小群很觉无趣地退出了校长办公室,随后,孟林也走出了办公室。

    我回到家,刚坐下,郑小群便来了。郑小群阴沉着脸对方芥舟说,方芥舟,你别得意得太早,你以为你现在就可以高枕无忧了。你以为你发一次疯,人就要让着你?你等着,会有人到教育局里去告你,把你拉下来的。

    我恨自己没有出息,怎么会发疯的呢?不过,现在,他再刺激我也没有用了。我沉静地说,去吧,去告吧,去说我的群众基础不好,去说我不服从学校领导,去说我在麻将桌上贿赂领导。你有什么招数全使出来吧!狗杂种,毛,给我滚。你以为你是个什么好鸟?你的一些脏事儿,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就住在这“中南海”,什么没有看到什么没听到!郑小群,你听好了,你去告吧!老子现在就想杀人!

    我气急败坏,狠狠地将一个茶杯砸到了地上。白色的碎片在地面上空飞翔旋转,很久才又落到了地面上,郑小群看看我,无言地退出去了。

    我想好了,我这次就横出去了。他妈的,反正发疯这样丢人的事都做过了,还怕什么?

    于是,我冲出门,对着郑小群的后背,气急败坏地骂道,郑小群,我操你姥姥!我操你祖宗十八代。我就当着你的面骂你个狗东西了,看你能把老子怎么样?给我听好了,我方芥舟不还你今天的账我就不是人!

    郑小群回过头看了看我,想说什么,可终是没有开口,然后转过身回到了自己的家。

    他奶奶的,我将耐心地等到职称证书到手,然后,我第一个拿你姓郑的开刀,接着冯大光,接着孟林。我一定要一个一个地将你们好好地整一整。我怒火中烧,心里疼痛不已。但心思是想好了。就这样办!

    丁亚琼吓得躲在房里蒙着儿子的耳朵。她从来没有看到我发这么大的火。郑小群走了很久,丁亚琼才出来,却一点儿不敢上去劝解我。我坐在藤椅里,一动不动。丁亚琼又想起那次省级赛事那段黯淡无光的日子,情不自禁地流下痛苦的眼泪。她不知道这日子怎么会过成这样的。

    职称的事情就这样过去了。事情过去了,白莲中学平静下去了。

    不平静的只有我。

    但是,我装着一样的平静。

    只有我自己知道,我一副被这个世界伤害得体无完肤的样子。

    这可能就是人们说的长大或成长。

    本来我已经有点好起来了,教学比赛的事,我会渐渐地忘记,甚至忘记。可是,这个职称的事,又狠狠地整了我一把。如果不让我知道教育局是为我留了名额的,我还会以为,这是我方芥舟自己争取到了名额或者是学校特地为我争取到了名额,那也就算了。可现在,我知道了,上面的名额就是给我的,可有人却要拿给郑小群。这不是成心要我对白莲中学绝望吗?先是把我的参赛机会硬生生地给拿掉了,现在,又是硬生生地要拿掉我的晋级的机会。

    比用刀斫在身上还疼。

    有一天,丁亚琼想到这事儿,痛心了。真怕丈夫无法支撑了。你瞧瞧,他这个人,现在,那么平静,不动不响,一点动静也没有。这不像方芥舟了。

    冬天说来就来了,一点儿没有顾及到我的心情一直盼望着春天。

    热爱乡村教育,但乡村教育却彻底地抛弃了我。

    而我却无法走向都市。都市是别人的院落,而乡村却不再是我的家园。

    在从九三年走向九四年的过程中,我被一种绝望的情绪攫取着。这时候,我经常想到的是,会有一天,我从栖身的白莲中学出发。这里不是我的家园,我得去寻找我的教育之梦。我不甘心就这么被教育抛弃了。而某些校长的手上握着的是权柄,而不是教育。

    而我,必须有一根救命的稻草出现在我的生命里。我必须找到这一根金黄的稻草。

    据说一根稻草能压死骆驼,而于我而言,一根稻草也能让我浮出水面呼吸新鲜的空气。那稻草的金黄,是生命的金黄呀!

    一个冬日,我在满身心的疲惫中,坐到屋中间的藤椅上,坐在阳光下,让冬日的阳光抚摸我。

    看着忙碌的妻子与可爱的儿子,突然觉得这份日子是多么地真实又是多么地飘忽。

    也许,我需要的只是一份这样真实的生活而不是其他。

    突然就想起了文学。我好长时间不再侍弄文学了。我那么热爱文学,怎么可以出现这样的文学真空呢?

    我开始拿起一本《小说月报》。

    几年来,我都订阅这份杂志。但有一段时间我却无法有闲暇去抚摸它们。

    然而事情在那个严冬季节发生了变化。当我意绪索然地打开时,猛然间,我如遭电击。我的朋友的名字赫然列在目录之中。他的一篇始发于《钟山》的短篇小说《祖宗》收在了这本杂志中。我坐在藤椅上,坐在门前那冬天的阳光里,打开了《小说月报》。

    事情就在那一天突然来临。我看到了我的好朋友的小说被选载到了国内这样一个著名的选刊上。

    我的心头突然一阵疼痛,然后一阵狂喜。

    我疼痛,我怎么将文学撇下这么久了,瞧,过去的朋友现在成了大气候了,可你方芥舟怎么就这么没出息在这种小圈子里穷折腾?还与人争什么争?语文那么重要么?语文教师那么多,都如过江之鲫了,有几个成大器的?

    朋友小说中那黑色的光辉使我为之一震,我将文学抛荒得太久了。我一个大学中文系的毕业生,怎么可以将文学弃置一旁呢?

    我狂喜,我终于在四处都是方向或者四处都没有出路的时候,看到了方向。文学,我的文学。现在,我走向你了!

    感谢那个落寞的冬日,让我看见了文学的阳光,让我感受到文学的太阳还悬在我的心田,其实没有陨落,只要我拿起她,我就会拥有她。

    啊,老朋友怎能相忘!在他发表中篇处女作《孤岛》后,我一直关注着他,可是,他在文坛刚露了个头便又消失了。他像扎了一个很长的猛子,终于在黑色的《祖宗》这里伸出了头。

    原以为同样做着教师的朋友只不过是想显示一下才华偶尔开一篇小说给人看看的,没想到他一直在努力着而终于获得了成功。

    努力就能成功。在教育中可能无法成立,因为教育需要别人的培养——有一段时间里,我觉得培养这个词特别肮脏。但在文学上,这一定是一个真理。

    我迫不及待地读了起来。

    是我非常熟悉的朋友,在黑色的情境中讲述祖宗走向衰败的故事。而那潇洒骏逸的文字显然是当代作家中少见的。

    我的领悟力就是这么好。一个评论家说这是一则谋杀祖宗的故事,而我则立即作出了矫正性的解读。

    似乎从这时开始,我便伸出了写作小说与评论小说的触角。

    竟然是从《祖宗》开始,我又重新抓住了文学。

    但后来的日子里,我却茫然无绪。

    我终于发现,我对当代文坛太过陌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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