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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评职称的事说来就来了

    我们住在白莲中学的“中南海”。以前常国强也住在他们这一个家属区。学校中层以上干部,绝大多数都住在这里,只有冯大光住在实验楼前的家属区里。

    对花的专注、嗜好,在白莲中学,排得上号的,应该非孟林莫属。孟林的屋前屋角摆满了花,铁树、吊兰、君子兰、杜薇、仙人掌、龟背竹……那些花真是好看极了。我家的东面一家就是孟家。瞧瞧吧,我也是孟氏之芳邻了。多好啊!在中南海,各家各户都没有单独的院落,门前是一条公共走道。各家的厨房都在走道南边,也是基本上连成一排的。我家的厨房与孟家的厨房之间,是一大片空地,这空地里,是孟林摆放侍弄花木的最好的场所。

    郑小群是后来搬到“中南海”的。郑小群搬来后,也随即加入到了赏花、种花的行列中。而且,郑小群和孟林一样,都玩得很专业。他们每天都会提着小水壶,拿着一把小土铲,培土、浇水,做得非常认真,也非常细致。遇上河里有卖陶瓷的船来,他们便上船挑上一些很好的花盆,与船主讨价还价一番,接着把那些花盆搬到岸上。

    郑小群每天都要到孟林家去,每次上城回来,郑小群都会带来一盆什么花呀草呀的给孟林。每一个星期天,两家都要凑在一起打麻将。

    那一年寒假里,在春节前后,两家又打了一场麻将,最后,郑小群的老婆输得一败涂地,郑小群那天麻技也发挥得非常糟糕。那一场局子,整了一夜,方芥舟半夜起床,隔壁的动静听得清清楚楚,那一局出入总在四位数。孟林和老婆来者不拒,该赢就都赢了。郑小群假意说了句,这一夜倒霉,不但白坐了,还赔进去了。

    教师们讲起来就有点难听了,郑小群赔进去的大了去了,孟林的老婆在供销社做事,有一次出差,郑小群就将自己的老婆送进了孟家。郑小群的老婆是学校的实验员,叫王小华。人长得不是太中看,可是,因为刚刚生了孩子,少妇的妩媚劲儿却是招招摇摇的,让孟林这个奔四的男人心动不已。于是,就像那天赢钱来者不拒一样,孟林那天,同样毫不犹豫将王小华给睡了。

    这样的事,学校里都传得很快,说得有鼻子有眼。

    这样的事,也假不了。在白莲中学,常国强有了这事,其他校长身上,这事儿也没少到哪里。冯大光睡了两个女高中生,孟林哩,一点儿也不弱于两个前任,将少妇王小华也睡了个淋漓尽致。

    我选择了一个阳光晴好的日子,向学校请了假,将一张便条放在家里的桌子上,告诉妻子要出远门一趟。别担心,过几天会回来。

    我的假,学校总要批的。我的假,可以先度,然后再请。现在,我在白莲中学享受这样的待遇。

    这样的待遇是用我的最宝贵的东西换来的。冯大光也无法置喙。

    我在瓢城住进了一家旅社。没事人一样地每天行走在城里的大街小巷。每天钻新华书店与邮亭,一泡就是大半天的时间。

    我又买了很多书。每天回到旅社的第一件事就是看书,然后随便啃几个面包度日。心头有一块结是解了,可这以后的路怎么走他还没找到答案。丁亚琼是没有办法告诉他的,丁主任呢?远在城上,也不常来白莲了。我想过去找丁主任,可是几次人走到了教育局门口便又折回了。我跟丁主任之间,也差不多算是结束了。

    很远了。我只能感叹,很远了。

    我离白莲很远,我离冯大光很远,我离瓢城很远,我离丁若愚也很远。

    甚至,这一切,都已经与我无关了。

    丁主任似乎再也不到白莲了。

    回来的时候,丁亚琼正在屋外的水池里洗衣服,儿子蹲在门口玩他的大白兔白又白两个耳朵竖起来的游戏。

    儿子渐渐地大了,会玩游戏,也会背几首唐诗了。

    看到方芥舟回来了,丁亚琼赶忙走下来,接过我手里的东西。

    丁亚琼帮助我打开书,我这次带回来的全是哲学与文学。一本教育上的书都没有了。

    也好,随你吧!你爱怎么过就怎么过。丁亚琼说,叹了口气。

    丁亚琼又回到了水池边,嘴里嘀咕道,这年头,还弄什么文学?弄文学得把人饿死。

    我在屋子里听得清清楚楚。可我没有接丁亚琼的话头。说什么呢?能说什么呢?文学会把人饿死,可是教育能将人整死。与其被人整死,还不如饿死的好。

    职称评审的事儿说来就来了,像跟着从城里回来的我一样,前脚后脚走进了白莲中学。孟林去城里开的职称工作会议,会议精神由他带进了白莲中学的大门。

    评审委员会很快便成立了。

    组长冯大光,副组长孟林。其余九人分别自各教研组和中层干部队伍。

    孟林这几年很有城府地藏而不露,到现在终于崭露峥嵘了。我来白莲中学时他还在初中执教化学,可现在他已经执教高三化学了。那时候,据说他才是校长助理,现在,他已经是副校长中的第一号人物了。白莲中学中学的校园里到处充满了他指手划脚、高声吆喝的影子和声音。

    高考打了翻身仗的他,也使他的声音充满了牛气。

    这一年白莲中学晋升中级的名额五个,入围者十三人。

    职称评审开会的地点、时间都暂时保密,甚至参加评选的评委是哪些人也都是藏头露尾的,一副大战前夕前敌委员会的格局。

    我时刻关注着评委们的动静。这是必须的。因为,这一年,我也够到条件了。

    我不喜欢这东西,可是,这东西与我们的工资是挂钩的。我争取到了,我的收入就上去一些,虽然一个月也就上小浮几十元。但毕竟是几十元。一年下来,好几百啦!

    晋级工作会议在实验楼的顶层小房间里悄然结束了。十一个人面带笑容走出了那个小房间。

    程东方一回到家便给我打来电话,方芥舟,你要想开点。

    我问,情况具体是怎样的?

    程东方说,情况你应该知道,一定没有你,尽管你在这十三个人里面,资历与实绩都已经具备了条件,你的排名在前五名。但三轮投票后,你被刷下来了。

    我问,顶我名额的是谁?

    程东方说,你的邻居,郑。

    程东方说完就搁下了电话。

    和我的猜测完全吻合。这个郑小群,他在孟林身上的投资终于见出效果了。

    两口子都没有能睡得着。到半夜了,丁亚琼还是不放心:方芥舟,你打算怎么办?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我在白莲中学已经无所求了。如果连这个职称也不给我,那就不能怪我了。我总不能这样被人欺到家啊!他们已经认定我是一只死猫了,我就得让他们觉得我还是一只活猫。

    丁亚琼提醒我说,小白,你得知道,职称从来都是人家手里的东西,想要给谁,得看他高兴。再说,这是一场不知道敌人在哪里的仗,是很难打的啊。

    我扳过妻子,认真地看着。妻子竟然能讲出这样的话来,让他很是吃惊。看来,妻子也不再像过去那个单纯的小大学生了。我内心一阵感动,连忙安慰妻子说,不要紧,看上去是不知道,其实,明白得很。你放心吧!

    这日子,这什么日子?事情一桩接着一桩,还是睡一会儿吧!丁亚琼嘀咕道。

    我哪里能睡得着,一想到几年前怎么就跨进白莲中学,心里就难受,要是还在水廓中学,怎么臭也不会到这步田地。

    很久,我才说,小琼,我想好了,一等到中级职称到手,我就走人。我辞职。我听说了,现在上海等地有学校开始招聘教师了。

    随你。丁亚琼说,到了这种时候,我不随你也是害你。只是你有出息了,别丢下我和儿子就行。我也知道,白莲中学这地方,养不住你。你也不愿意再呆下去。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早上一上班,我便去到校长室。

    刘永达见我进来了,对我点了点头,一边准备将昨晚会议的结果写到小黑板上向全校公布。

    我对他说,刘主任,你慢着,这码事还没到公布的时候。

    刘永达拿着名单,无可奈何地说,冯校长让一上班就公布出去。

    我说,我不让公布你就不要公布,不然我会跟你过不去。我猛地一拍桌子,刘永达吓了一跳。

    刘永达放下手中的东西,叹了一口气说,我说老方,你这样做也于事无补的。你也知道,公布仅仅是一个形式,其实这里面的人都已经知道结果了,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我知道,我方芥舟这盏灯也不省油。你等会儿再发不迟。我要与冯大光谈谈。

    刘永达摇摇头,说,我怕是没用,评委们决定了的东西,翻不了案的。从来都这样的。88年以来,每次评职称,评委们决定了的,从来没有人翻得了案。

    我没听刘永达唠叼,对他挥挥手,让他一边儿去。

    我早已预料到一定是郑小群将他搬下来的,有孟林在里面,说什么也得把郑小群给弄进去的。现在,还不是人人都可以欺侮方芥舟。我太明白了,我没有结下冯大光的人缘,还会有什么人待见你呢?

    不要说什么待见,就是明摆着欺侮你方芥舟,只要冯大光不出面讲一句公道,你方芥舟便永远不会有公道落在你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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