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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感君缠绵意

    ()木架之下,一少年迷着眼,卧在竹椅之上,正在休憩。虽是庭院内rì头高挂,但一旁的美婢,对着少年手摇蒲扇不止,时不时还驱赶蝇虫,额上泛起点点香汗,但她依旧毫无停歇之意。

    又过了半晌,那少年终是从梦中醒来,之前刚用了些冰水,又有人在一旁打扇,时值初夏,那睡意自然是极佳。舒服地伸了懒腰,又见面前自家婢子已然累的小脸通红,赶紧起身,满怀歉意道:“不是唤你自行去休憩了么,你怎么还在此处,若是将你累坏了,那我可要心疼了。”

    梓言拿出香巾,擦去额头的汗渍,展颜微笑:“婢子毫无睡意,为公子摇扇,倒也不累。公子睡醒了么,婢子这便去井中打盆凉水来,为公子洗漱。”说罢便要站起身来。

    谁知此番甫一起身,竟觉得头晕目眩,昏昏yù坠,原来她保持这个姿势已是良久。赵忻见此,急忙将她搀住,又不顾对方的微微推却,将她扶至躺椅之上,这才道:“你劳累至此,还这般嘴硬!你且睡着,我这就打水去。”转身离去未至片刻,竟见对方yù挣扎着起身,赵忻急忙佯怒道:“若你再不听我言,那我只得将田伯招来将你说教一番,你自看就是。”

    梓言听此,果然不敢再度起身,只得脸带委屈,在竹椅上艾艾地趴了,但一双美眸却是片刻不离正在打水的少年身上。

    将木桶悠悠吊下,又从井内汲出一小桶井水,倒在一旁的铜盆之内,赵忻这才将一泓清水端至石桌之上,又取了一块白巾,在井水中浸了,却未向自己的头上擦去,盈笑间转向梓言,将那片白巾轻轻在对方额头擦拭。

    美婢这下再也躺不住,yù急忙起身告罪,却被赵忻死死按住,动弹不得,只得略带焦急轻声道:“婢子当不起公子侍奉,这样乱了主仆之分。”

    赵忻淡淡笑道:“在我这处却未有这般明细,你为我劳累至此,我为你打水擦汗,又有什么当不得的?”说罢又白巾在凉水中涤了两道,将对方相挡的柔荑拨开,擦去对方额际的香汗,又yù去擦对方的脸蛋,但见对方面带羞涩,面颊之上皆是红艳,婉风流转间,尽显清艳脱俗之丽,不免心中一荡。

    暗想这番举动倒似与她为恋人一番,自己虽未有甚轻薄对方的意思,但难免引起些许误会,于是将白巾轻轻敷在对方柔荑之中,道了声:“将小脸擦擦,再眯上一会儿。”

    井水清凉,甚是沁人心脾,敷在脸上,被风一吹,恁地受用非常,可梓言却毫无心思享受此等惬意之感。见赵忻起身离去,羞涩稍减,但心中却是留下了淡淡的落寞,又见公子走至井旁,汲了小半桶水,也不需布巾,掬起一捧就向自己脸上甩去,满脸清凉之意,直呼:“痛快!”

    她再也坐不得,取下额上布巾,急急起身,就yù擦向对方的淋漓,待擦至一半方忆起,那布巾自己刚敷过面,尚未涤过,香汗犹存,两人倒似夫妻般共用一条,脸上顿时一烫。待赵忻自行接过白巾,梓言yù相拦却是不及,yù言又止间见赵忻已然擦好递回,她已是呆愣在旁,窘迫至极,无奈讪讪接了。

    待二人回石桌前,梓言又将盆中污水倒进院墙花丛间,将二物汲水洗了。见赵忻坐在桌旁,正取瓷壶倒了两杯白水,看自己回转,他又笑着递向自己,推却不过,只得接过喝了。不知不觉之间,那层主仆之隔,彷佛又淡了许多。

    见她神sè始终有些红涨,还道对方为自己摇扇愈久,劳累所致。赵忻不由发奇相问,却听对方只是低头不语。两人闲谈片刻,却大都是赵忻先语,梓言便在一旁默然相答。

    两人相对而坐,赵忻细细打量与她,自己是喜静的xìng子,但想不到,对方比她还静,若不是自己有所举动交代,那少女怕是一天之内一句话也无。忆起之前喝药之诸事,赵忻也知,这个时代中,最是讲究身份二字,但要在他房中添一婢子,他却是不喜,却是怕来人存着的是一味讨好,整rì间在自己耳旁磨叽,那岂非要看着对方rì夜在自己面前做戏。

    但见对方居然敢站出劝自己喝药,心中顿感惊奇,眼前之人,似乎未是自己想象的那般心思,故yù试上一试,相逼其离开,对方却是即使离去,依旧坚持要侍奉服药,足见其心之热诚。对方以诚心待我,我又如何能负她!

    只听赵忻问道:“处了这般久,还不知你的来历呢。”

    梓言闻言,只得将家中巨细一一细声答了,又道,“父母皆亡之后,婢子便被伯父收养,又自行卖身入绣坊做绣娘,暂居堡中。”

    赵忻一听,倍感唏嘘,此人身世也颇为坎坷,难道老天爷注定但凡美人便要命运多舛?又问道:“田管家待你好么?”

    梓言展颜道:“伯父视我若如己出,待我极好!”

    少年却是暗叹,虽是有所托寄,但终是寄人篱下,处处皆要小心翼翼,怎会如自己家中一般随意。又道,“你且在此暂居就是,除了平时顾着我的脾气,这里也无甚规矩,随意即可。”

    梓言一听,顿时起身相拜答谢,赵忻急忙扶住对方手臂,互相拉扯之间,不知不觉那力道竟使了大了些,却听对方“啊”的一声惊呼,少年大急,还道自己捏疼了她,就要捋起对方袖子查看,梓言却是有些畏畏缩缩,死命按住袖口不放。

    赵忻大奇,为何这般就推脱,又见梓言眼神躲闪,不像碍着平时的男女之防,难道这手臂中另有隐情?不由沉下脸来,忿忿道:“拿开!”

    少女见二公子已然生气,只得微微闭目,放开压在皓腕上的柔荑,见赵忻将那纱衣袖口捋起,却见青淤痕迹条条现于白皙手臂,应是荆条抽打所致,有些甚至已然泛黄,显不是一rì才这般。

    赵忻急声道:“有人欺负与你!是绣坊那群人么?”见梓言不出一言,只是痛苦地合紧眼睑,他又道,“不行,我得告诉娘亲与姨娘,为你主持公道!”转身便yù出门而去。

    梓言大惊,死死拉住,带着哭腔道:“公子莫去,绣坊中人与我情同姐妹,皆是一般卖身入府的苦命人,怎会打我?”

    少年被对方拉住,闻此言,又道:“也对,这般恶毒不停抽打,外人怕是大抵也应是做不出的。”转念一想,“是田龙!你刚才还胡言他对你极好?我这便将他叫来!”

    梓言落泪低声道:“也不是伯父,他只我一介侄女,念我孤苦,这才接入堡中待我自然是极好的,怎舍得打我?”

    “那到底是谁?”赵忻有些愠怒道,“不是你绣坊中人,不是田龙,你平常又不出堡门,与人无甚往来……”

    说道这里,他继而恍然,看着少女试探道:“是你伯母么?”见对方未在相辩,随即咬牙道,“她怎舍得!田龙知道此事么?”

    梓言摇了摇头,又哽咽道:“是我自己做错了事,才使伯母动怒……”

    赵忻怒道:“你这呆子,还为她开脱,哪有做错事rì夜遭毒打的?这显是人家不待见你,你现在即是我房中之人,且放心就是,待会我便和爹爹提及此事,定要那恶妇得业报!”

    对方马上拉着自己的衣袖急切求道:“公子切勿这般,此是家事,外人不可相帮,便是告诉老爷也是无济于事。伯母不过是训诫晚辈而已,又有何不可?且伯父昔rì待我种种,我恨不能拼死以报,怎能这般以怨回之。那让梓言有何面目见伯父,又怎能抬起头做人?”

    “你魔楞了吧?她这般对你,你还处处护着她?你即便肯揭过此事,但她以后还‘训诫’你呢?这你都能忍?”

    梓言又答道:“我以后便片刻不离公子身,不回去就是了。再说伯母见我已为公子婢子,定然为我之故,亦为我喜,以后也不会对我那般了。”

    赵忻暗想,此事一般人确实也不好管,毕竟只是人家的家事,若是绣坊中女工或是田龙所致,那再简单不过,主人家要打你仆役板子,还怕寻不着由头?但那是田龙之妻,怕是自己央爹爹出面他也应是摇头不依的,“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便是这个社会人情世故的体现。见梓言甚是凄惨模样,几乎要跪下磕头相求自己,心中怜爱之心大起,取出一方白帕,将对方眼眶中的晶莹擦了:“那我便依了你,以后她若再对你有所为难,你报我名号就是!”

    说罢,又从怀中取出一只香囊,不顾梓言的推却,递到她手上,“好生保管,记得在田龙面前让那恶妇看了,让他们都知晓一番,你是房中之人,除我之外,容不得任何人欺侮!”

    少女拿着那香囊,小心地系在自己秀罗之边,眼中之泪再度流出,盈身一拜道:“此生定会将香囊好生保管,当婢子的xìng命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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