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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

    屋子很暗。

    连一盆更火都没有。

    酒气从屋子里满出来,很浓。

    浓的好像一个人永远也说不出的痛苦。

    若是有灯光,屋里一定会十分的喜庆,红绸子挂满屋子,大红的喜字依旧耀眼。

    只是此刻这些昔rì里的喜庆惊红变得这样孤独起来,孤独的需要酒坛子来陪伴。

    也许,一个人最孤独的时候,就是最脆弱的时候,但是那时候的情感一定最丰富的。

    镖师本不该喝酒的。

    可是这一次风一笑喝了,还喝的不少。

    风一笑趴在桌上,窗外雾似细雨,枫叶上已是细密一层露。

    他不记得自己找了多久,仍旧没有任何夕萍的踪迹,他感觉不到她的存在。

    屋子里的一切每rì每夜都让他想起大婚那rì的景象……

    艳红的喜袍……

    晶莹的面容……

    她的气息恍若还在耳畔……

    他的心里如胃中一般,似有千万把刀在翻搅着,他疼得弯下腰去。

    有人敲门。

    风一笑缓缓抬起头望着门,却似乎在发愣,眼里没有一丝声sè。

    推门的声音很柔。

    “是我。”夕阳走进来。

    寒风顺势闯入屋子,风一笑的酒意仿佛暗暗燃烧的炭火,呼呼地冲了上来。

    夕阳一身素白的布衣,眼睛亮如星辰:“姐夫。”

    这声称呼风一笑忽然听得很难过。

    他和她大婚才短短两月,如今她却不知去向……

    夕阳望着他:“你也开始喝酒了。”

    风一笑不说话。

    夕阳坐下,倒着一碗酒,碗很大。他放到鼻尖闻一闻,道:“烧刀子。”

    风一笑望着他,依然不说话。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是该说自己堕落,还是问为何他似乎什么事没有?

    夕阳又道:“烧刀子是最普通的酒了,酒xìng可是烈的很。”

    不等风一笑回答,夕阳已将碗中酒一饮而尽,道:“我来这里,只是为了要和你说两句话。”

    风一笑似听,似又没听。

    夕阳倒下酒,又是满满一碗,接着道:“姐姐若是生,你这样永远找不到她,若是……”他的眼睛忽然暗淡的没有一丝光亮,但却仍旧望着风一笑。

    他看到了他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夕阳仰头,饮尽。

    他声音变的很凄惨:“若是死了,你这样更对不起她,你应该知道这一切为何会发生。”

    风一笑怔一怔。

    为何会发生……

    为何会发生……

    因为……

    是因为他爹……

    是因为姣娘……

    是因为他们之间的恩怨……

    然后,夕阳叹了口气。

    那叹息很轻,带着种说不出的悲凉,就像是秋叶的凋落声,流水的哀鸣声,甚至是月下的寒风声沁人心腑。

    是凄。

    是凉。

    是悲。

    是哀。

    是江湖人的无奈。

    他已经大步走出去,头也未回。

    风一笑一直望着夕阳的背影被黑暗和寒夜吞没,满眼涩泪。

    夕阳的心里何曾舒适过?

    只不过他将一切都放心里。

    他悲伤。

    所以他喝酒。

    但他从不堕落。

    江湖上很多剑客刀客自是滴酒不沾,那些人会认为酒会使人麻痹,会使人的反应变慢。

    慢,对于一个用刀使剑的人来说,就等于是死。

    可是,夕阳不一样。

    他整rì以酒为乐,如今他的酒量连他自己都不知是多少了。

    不得不说的是,他的刀法却从未因为酒慢下一丝一毫。

    夕阳的眉头皱起。

    烧刀子的确很烈,仅仅只是一杯酒,他的胃已似火烧一般灼烈。

    他走过长廊,寒气侵地他有些冷颤。

    他握起夕影刀。

    只见刀光飞现。

    夕影刀恍似一道闪电,竟有将这天地间的寒气破开之势。

    夕阳身形如影。

    忽左忽右,忽上忽下。

    满地的枫叶也跟着蝶舞起来,游飞在夕影刀的刀锋间。

    刀气惹来了寒风。

    枫树颤摇不定。

    枫叶越来越多,漫天杨舞。

    江湖儿女的他,已不知劈出了多少刀,又劈出了多少无奈与压抑。

    自从夕影天逝后,江湖上只要一提起夕影山庄,就会想到一个人。

    木子文。

    他的冷酷,总是能让众人置身冰窖之中。

    夕影山庄连rì以来遭到了各种袭击,均是江湖上各大门派所为。

    好在,夕影山庄每次都能从虎口脱险,并未受到多大重创。

    江湖,没有永远的平静。

    金钱,地位。

    名利,女人。

    这些都能成为杀人的理由。

    生命就是在这样一个被yù望充斥灵魂的时代里,变得卑微,变得低廉。

    这天,平兴城风行镖局来了几位贵客。

    一人为首,二十出头,相貌英挺,衣着华丽,一把纸扇轻摇如风,腰间一枚翡翠玉佩,晶莹剔透。

    身后依偎着一个女人,一个很美艳的女人。

    另有四人跟在身后,一人持刀,一人持剑,还有一人用的是九节钢鞭,另一人空着手,但腰带中似有冰刃。

    舍羽君看的仔细,这四人的身手绝对不弱。

    这样的贵族气质任谁看到也不敢怠慢。

    风尘子笑脸相迎,自然是认得他,道:“不知顺华小王爷大驾光临,风某有失远迎,还请小王爷恕罪。”

    小王爷纸扇轻摇,道:“天sè已晚,小王只是在此暂作逗留,明rì就走。”

    风尘子笑:“小王爷肯舍脸光临寒舍,风某实在是倍感荣幸,小王爷里边请。”

    顺王府。

    后院石亭中,挂着一只金丝鸟笼。笼内一对画眉,翅膀抖动着,灵巧的小头转动着,显出十分得意而陶醉的样子。

    那婉转的歌声,像银铃似的自鹅黄般的尖嘴发出。

    顺王笑容和蔼,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悠闲地逗弄着笼中的画眉。

    “你看着画眉如何?”他挑弄着画眉道。

    姣妃血衣扬扬,眉间的妖娆让人不敢直视,道:“倒是可爱的很。”

    画眉在笼中扑扑而飞。

    姣娘伸出手指,逗弄着它。

    画眉忽然变得凄绝哀唱,焦躁难安起来。

    这时。

    “回王爷。”一人恭声回到:“已有小王爷的消息。”

    顺王转身望着他,道:“他现在何处?”

    画眉的叫声霎时又变作凌厉异常。

    忽然,急扑在姣娘手上,猛然抓划住姣娘的手指。

    姣娘魅容骤然一冷,画眉被她抓在掌间一握,便已死去。姣娘丢开画眉,薄唇弧度弯的仿佛能滴出血来。

    那人正好瞅见这一幕,一时间竟忘了回答顺王爷的话,

    顺王扫他一眼。

    冷汗霎时冒上他的额上,他用力的去想。

    “啊!”那人慌忙道:“小王爷现已到了平兴城,已在风行镖局中。”

    顺王点头道:“那就好。”

    风行镖局风尘子一定会好好招待他的。

    那人暗吐一口气,他小心翼翼的望一眼姣妃,轻道:“小人先行告退。”

    顺王转身。

    修长的手指在鸟笼边顿了顿:“你怎么……”

    姣妃凄然的那么真:“那鸟儿抓疼了人家的手,人家才……”

    顺王目中尽是心疼,他握住姣妃的手,放到唇边吹抚着,道:“还疼吗?”

    姣娘抿嘴一笑,竟比身上的红衣还要美艳,道:“不疼了。”她又苦着脸道:“华儿已到平兴城了?”

    顺王丹凤眼笑地眯起来,道:“是啊。他此番游历了江南各大名胜,回来让他给你好好说说。”

    姣娘笑。

    一抹冰冷的无情之sè在她浩瀚如星空的目里闪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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