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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祸起萧墙

    栖云山下临涣水,涣水过处州、巴州两境直入邛海,大冶镇便在巴州境内,距栖云山也有五百里水路,此地有水旱码头,路接南北,是南来北往的通衢大道。

    秦家总宅搬到大冶镇尚不到百年,他们虽属邛海修仙望族,祖上却是悬壶济世的大夫,后来由于特殊的机缘以丹入道,成就一身精湛的丹道学问,无论卖丹卖药,生意遍布大梁国,仙凡两道治病救人,自然有极高的威望。

    虽然前来迎亲的人只有十数个,不过是其他人身份低微,无缘上山得见紫冉宗诸位仙长而已。

    山上折腾许久,下来时太阳已喷薄欲出,散出漫天红霞,五百多里自然不好飞过去,涣水岸边落下剑光,这里早有人停船等候,迎亲船披红挂彩,打扮的富丽堂皇,秦家人热热闹闹的邀请齐媚儿及陪同的天巫等紫冉修士上船,方才吆喝一声,撑船开浆,向大冶镇驶去。

    一路倒也顺风顺水,约莫三日后的正午时分,迎亲船方才抵达大冶镇,岸边又有人雇了车马等候。

    诸人上岸乘马登轿,一路吹吹打打,向大冶镇走去。

    步离生怕有人暗中跟随,为稳妥起见,暂时不敢离开,依旧插在齐媚儿头上,在彩轿内任由他们抬进镇子。

    街道上左拐右拐,听到许多喧哗,终于彩轿停下,外边鞭炮声震天价响成一片,漫天的火药味里,有人热情招呼,应该是秦家总宅到了。

    果然,轿帘掀开,身板结实,长着张国字脸的秦府少爷满面欣喜的搀扶齐媚儿缓缓下轿,劈啪作响的鞭炮声里,莫名起了阵风,凤钗头上落下,风过后已然消失不见。

    却是步离乘乱离开。

    这会儿即便有修士查出古怪,他也不敢在人烟凑集的镇子里下手啊,听得身后一片惊呼,不是吹散的鞭炮在人群中炸响,便是发钗掉落,齐媚儿满头青丝散落下来,不过这会儿哪管得了许多。

    只顾着急速离开,嘎嘎嘎嘎,好热闹的大冶镇,下海着什么急,小爷我先溜达溜达再说。

    清风镇中盘旋一阵,见到石桥、长街,有条绿油油的小河镇子当间穿过去,河边绿柳垂下万缕柳丝,树影倒映河中,远处数艘乌篷船驶来,却是渔夫货卖鲜鱼,两岸各式各样的店铺民居,街上人来人往,小贩或推独轮车,或挑青竹筐,带来许多货物。

    目睹许多繁华,欣喜的不能自己,心意动处,迅风呼掠而下,搅得河边柳丝浮动如麻,柳丝中幽光闪过,已然现出真身。

    施施然走将出去,街市、店铺中许多稀罕物品,听说都是邛海远洋货船带来的。

    大海有许多宝物,就看人会不会用了。

    好容易见到些西洋景儿,不由玩兴大发,越逛越是高兴,很快过了石桥,见桥下不远处一座两层高的酒楼,门头酒望迎风招展,上书——醉仙楼三个大字,阵阵酒香传来,端的是闻香下马,知味停车。

    醉仙楼门庭若市,喧喧嚷嚷,知道生意不错。

    有两三个布衣小二正门口迎来送往,想想久别的肉味,还真能馋的流下口水,谁叫他主修白虎真解,又同光兽维青有那么点关系,猛兽凶禽能不喜欢肉么。

    左右竹山镇上甄家老爷给的三千两银子半个子儿还没花,怎么着也算个小财主,美味在前,还顾上看什么热闹,立刻风也似跑进去,十足五十两官银抛向柜台,朗声喝道:“开个雅座,要敞亮些。”

    ……

    仙客来一面临街,是醉仙居最为豪华的雅座,其中枣木桌椅,壁挂几幅山水,装饰的倒也有几分雅致,轩窗打开,还能看到街市景致,真是吃饭观景两不误啊。

    话说银子到底是好东西,大锭扔出去,倒也少了许多打扰,没多大功夫,仙客来帘幕掀开,山珍海味流水价送将上来,当日高粱米饭都能看得食指大动,更何况现在满桌子美酒佳肴,醉仙楼倒也实诚,按平常人的饭量,这桌子酒菜十个人都享用不了。

    酒菜上来,步离袖子一挽,饿虎似的狼吞虎咽,仿佛八辈子没吃过饭的饿鬼,那吃相看的负责招呼雅座的矮个儿小二目瞪口呆,他哪里知道,以步离现在的修为,一年不吃也不觉得饿,一顿饭吃它个百八十人的饭量,也不会觉得饱,之所以如此狼狈,不过是嘴馋而已,你想想,干粮水果能跟酒肉比么。

    左手油腻腻的肘子,右手汤汁淋漓的糟鱼,得空儿几坛子十数年的陈酿下去,那是吃喝的越来越有精神,酒劲儿上来,也不管什么凉的热的,喉咙砌了滑砖似的,只可劲儿腮帮子里造,渐渐地伙房里都赶不上趟了,厨子们谁还有工夫精雕细磨,只捡那又方便又实惠的肉菜往上赶。

    可步离还是一个劲儿的喊酒唤菜,原本两个上菜的伙计现在又增加了五个,他们楼上楼下穿梭似的往来,不断有人增添新的菜肴,有人撤下去满是骨头鱼刺的盘子。

    醉仙楼所有东家伙计总算明白,这家伙为什么一进来就扔出五十两银子,敢情他是个罕见的大肚汉那。……

    日影西斜,内外蒸笼似地,仙客来外渐渐安静下来。

    步离正意气风发,大呼小叫,但凡菜上的慢些,捞着盘子是盘子,捞着酒碗是酒碗,嘁里喀喇摔地上,呵呵,一直挺小心来着,今儿个就放肆一回,原来还真的挺过瘾。

    哼哼,紫冉宗,牛气什么,小爷我还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能把我怎地,有本事过来抓我呀,嘎嘎嘎嘎。

    得意的踩在凳子上左手东坡肉,右手擂起桌子,唱起了飞羽道长当年常常在嘴里哼哼的歌谣:……仙路漫长,何关小人伎俩,放眼观望,却有无限风光,想鲲鹏,幼时展翅,也有燕雀炎凉,休管休管,只顾着扶摇羊角,破万里云层,直入到,九重天上……

    “哼哼,好自在啊。”歌声未落,仙客来外突然有人说话,

    居然有人欣赏自己,步离愈发得意,举起酒碗大笑道:“嘎嘎嘎嘎,外边哪位高人,别傻站着了,相见即是有缘,来,陪小爷我喝两碗。”

    门外卷帘掀开,进来个面如桃花的肥胖老婆婆,

    步离搭眼一瞧,手中老大一块肘子吧唧一声掉在地上,他的心啊,不由自主的沉下去,沉下去。

    老婆婆倒也没什么特别,不过头发银白,手拄金丝鹤嘴衔珠拐杖,身着锦绣宫衣,看似臃肿,不过双目精光闪烁,直教人不敢对视。

    奇怪的是,她明明是个大活人,走动时却感应不到丝毫气息,仿佛不过是个虚假的幻象。

    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老婆婆绝对是个高人,是个步离从未接触过的高人。

    适才还嚣张万分的步离立刻安静下来,侧头望望窗外。

    老婆婆鹤杖一顿,喝道:“小子,老身手里,还想着走脱么。”

    步离丧气道:“奶奶的,刚高兴没一会儿呢。”

    婆婆尚未回答,身后进来个青衣老者,那老者形容和秦家家主有几分相似,不过周身干瘪,似乎骨头架子,浑身冒着一层淡淡的青气,看修为深不可测,绝对不下于金丹高层。

    两人进来,步离登时如泄了气的皮球,酒劲儿立马全过去了,摇头苦笑道:“没想到秦家还有你这样的高人,必定是背后坐镇的老祖宗了。”

    老者颔首笑道:“小友果然聪明,小老儿道号丹浮生。”

    说着话儿指了指老太太,介绍道:“这位尊者乃紫冉宗太上长老凌光仙长,小友叫我二人好找啊,本来担心你会乘乱逃走,没料到却在这里快活呢。”

    “镇子上太热闹,不小心多耽搁了一会儿,”步离嘀咕道:“怎么,就过来您两位。”

    “分量还不够么。”凌光仙长傲然回答,

    “哪里哪里,简直太够了,小爷我都感到有几分荣幸,反正也逃不了了,二位都坐下吧,你家正好办喜事,好歹容我用完这顿酒饭罢。”步离端起酒碗随意点点对面。

    丹浮生看看凌光仙长,见她并没有反对的意思,于是殷勤的拽过一把椅子,袖子里拿出一块手帕,仔仔细细擦擦并不存在的尘土,方才邀请凌光仙长坐下,而他则随手将帕子放在桌上,像个仆役似的侧坐在老太太身边。

    俩人看似无心,却一个窗口,一个门口,把所有出路封死。

    二人落座,步离侧头瞅瞅下手正襟危坐的丹浮生,讥讽道:“秦家老祖也算一方豪杰,什么时候竟成了紫冉仙长的奴才了。”

    丹浮生浑不在意,只以一贯高雅的笑容说道:“小友不必挑拨离间,凌光仙长何等身份,那是请也请不到的前辈高人,更何况她老人家还是小老儿曾长孙媳妇的太祖奶奶,论辈分还高我一辈,伺候她老人家乃晚辈应尽的义务,怎么就变成奴才了。”

    “什么,太祖奶奶。”步离看看凌光仙长,惊讶的半碗酒洒在桌上,道:“也无怪凌光仙长肯亲自护送媚儿姑娘出嫁,您老人家不知道吧,我和媚儿也算好朋友呢。”

    凌光仙长望了望用劲儿逼开溅来酒水的丹浮生,惊讶的说道:“呵呵,这小子不得了啊,适才挑拨不成,这会儿又开始东拉西扯的乱套交情,也罢,今儿个老身高兴,就给你说个明白,那媚儿啊,乃老身兄长遗在世上唯一的一支血脉,那年老身进阶元婴,一时凡心不死,回老家看了看,见这孩子还有几分灵性,便带到山上求仙,谁料她机心太甚,反而蒙蔽本心,修仙难有大成,万般无奈,才亲自选定了这门亲事,玄孙女出嫁,我这做长辈的自然要过来瞧瞧,本来打算看看就走,没曾想你小子居然在大门口弄风作祟,害的媚儿在众人面前出了丑,如此一来,老身便是想放过你也不成了,这不,才有了和亲家翁共同找你这一出,话说这亲家翁也不是别人,他可是当今丹道大家,索性把那张偷来的丹方拿出来瞧瞧,也让咱们长长学问。”

    “这么说你早到大冶镇了。”步离饮酒沉思,他从话里听出几分蹊跷。

    逆水寒潭紫冉三友曾说要请太上长老出来,天行老人也曾反复提醒,却没见到太上长老的踪迹。

    迎亲时见修为最高的也就是筑基高层,才大着胆子在大冶镇放肆了一回,没料到居然惊得秦家老祖和太上长老同时出现,世上能有这么巧的事儿。

    秦家精修丹道,镇子上已经了解到,大冶镇位处邛海前沿,两家结亲,意味着紫冉宗已经把手伸到邛海岸边,他们不但霸占乎乎大漠上的水灵石矿脉,连海上也要插一手,势力到处扩张,到底想干什么。

    凌光仙长眉头一皱,喝道:“是又如何,你道老身在这里,还能容你变化逃走么,少废话,拿出来,老身慈悲为怀,念你还有几分本事,诸多凡人面前,就不折你的面子了了。”

    步离酒碗一放,伸袖子嘴上一抹,嘀咕道:“不就是张谁也看不懂的丹方么,也值得你大呼小叫。”

    话虽如此,但他丝毫不敢耽搁,油乎乎的大手身上擦擦,神识放出,乾坤袋内裹出那几张盗来的丹方,老老实实递将过去,凌光仙长纹丝不动,丹浮生赶紧接将过来,一张张翻阅半晌,看着看着,神色逐渐凝重,居然打着颤惊呼道:“天哪,是它,居然是它,紫冉宗居然有这样的奇方,了不起,太了不起了。”

    “怎么,你认得这方子。”凌光仙长盯着步离不急不缓的问道。

    丹浮生扬起丹方叫道:“仙长,这张方子,写的正是修仙奇药阴阳玄龙丹的详细配方及炼制手法啊。”

    “阴阳玄龙丹,到底有何奇效,居然叫你这丹道大家惊成这般模样。”凌光仙长问道,

    步离捞起块肘子仔细听将过去,他也想知道啊,其实丹方给出去根本没什么要紧,药王洞小童子勤快的可以,早都抄录下了副本,此刻就在自己的乾坤袋内。

    丹浮生连忙解释道:“也难怪仙长不知啊,阴阳玄龙丹乃上古丹道宗师漱石道人精心研制的灵药,据说两千多年前就已经失传了,小老儿只在秦家先祖的遗下的笔记中见到过,先祖笔记记录的残缺不全,哪有这般详细,只说此药功效非凡,可以激发灵识,体悟天心,分神以下所有玄关视若坦途,恭喜仙长,虽然邛海数万里海域,其中神通大能者比比皆是,但有了这宝贝,紫冉宗的实力……。”

    话未说完,凌光仙长急忙禁止道:“亲家翁,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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