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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五

    邵宣也的母亲姓时名珍,昔年在洛阳若数下来,也能数到这名字,只是出嫁后始终辅佐夫君,便多成了“邵夫人”。

    邱广寒和邵宣也先到了厅中,等了好一会儿,时珍才从外面进来,看起来是个极为干练的妇人,边走边仍似乎在吩咐左右些事务,直到目光无意间移到邱广寒这里,才停了停,简单将话说完,把左右打发下去。

    邵宣也已经迎了上去,道,娘,我给你介绍,这位是……

    邱广寒姑娘吧?时珍微笑着。邱广寒看她和气,悬着的一颗心也落下了,叫了声邵夫人。时珍呵呵一笑道,何必这么见外,你是宣也的好朋友,叫声伯母就是了。

    是……邱广寒听话地道。……伯母……

    时珍又看了看她,转向邵宣也道,另外一位凌公子呢?

    方才去叫他,却不在房里,已派人去找了。

    时珍落了座,道,邱姑娘也请坐。宣也,你那边差不多了,过去看看吧。

    邱广寒忍不住咦了一声道,邵大哥不是一起么?

    另有一桌客人在,我不能不陪。邵宣也歉意地道。一会儿霓裳会过来,你们先慢慢聊。

    他说着告了退,往外正走,却迎面撞见凌厉与邵霓裳两人先后走了进来。他不禁回头望了邱广寒一眼,见她低头装作不见,也便无话,只与邵霓裳打了个招呼,便走了出去。

    邱广寒当仁不让地先落座,占在邵夫人时珍的边上。邵霓裳便当了介绍人的角sè说了些客套话,坐在下首。凌厉见过了时珍,坐在另外一边,偏生与邱广寒对着。

    时珍似乎很喜欢邱广寒,始终与她谈得颇为亲密,问她是哪里人,如何认得的邵宣也,甚至谈起私房话来,问起有无定亲,有无心上人——对面的凌厉看得分明,也听得分明,低头却也只好与邵霓裳说话。

    这一席饭吃得实在叫人筋疲力尽,直等到邵宣也又过来,才退了席。凌厉本指望散了之后拉住邱广寒再说那么一两句话,却见她又被那邵夫人叫到房中去继续叙话,不觉悻悻,瞅了邵宣也一眼,扭头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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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看到邱广寒,已是这rì的黄昏。她脸上的神气比之中午已完全不同,头上白sè的发绳已没有了,换作了一支显然非常昂贵的珠花,连同那尖尖的一端一起,簪住了她的长发。凌厉心知这多半是那邵夫人相赠,本来抱有一线希望的心又沉了下去。他站起来,却说不出话。

    邱广寒很轻巧地把一叠银票放在桌上。我欠你的。她没半分表情地道。包括你对我的好,为我做的所有的事情——和以前欠下的两千多两——我都没有忘——都在这里了。

    凌厉直直地看着她,可是她偏偏不抬起眼睛看他。他慢慢地把目光移到那银票上,原本有那么一点想道歉的心,此刻也转为冷笑,除了冷笑还是冷笑。他抓起它们来。

    邵宣也给你的是么?

    这不关你的……

    拿走!凌厉将一叠票子尽数向她甩去。你以为我与你之间只是这个关系?

    你以为不是?邱广寒也还以冷笑。我现在告诉你,凌公子,就连这种关系也结束了!她转身往外走去。

    你等等!凌厉用尽全力才压住语气。广寒,我问你,我们说好的事情,怎么办?

    我们说好的什么事情?

    你答应过我,至少这一年,绝不离开我!

    邱广寒步子停了停,却也只是停了一停,随即好像完全没这回事一样又抬步而走。

    广寒!凌厉追了出去。早上——是我错了,我……对不起……但你真的半点也不肯原谅我?

    邱广寒恍若未闻,人已走得很远了。

    她撞回房间,头似乎有点痛,于是倒头便睡。晚膳已摆在桌上,但忙碌的明月山庄中,却没有一个空闲的人来与此刻的她作伴。天渐渐地黑了,她沉睡着,沉睡,睡梦似乎是她的记忆,一切似乎都在昨天,可是那样的昨天真的存在过吗?

    “就算我丢掉xìng命,也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了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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