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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润州鏖兵七

    就在这时,只听船老大开口道:“各位客商请注意,船即将启锚航行,希各位客商站在原有位置上,不要乱走动,以防船失去平衡而倾斜。另外,自觉交付过江钱,并保护好自己的钱物和贵重物品,以防扒手盗窃。如粗心大意,失了窃,后果自负,船主概不负责。”

    船老大话音刚落,有不少客商已将过江钱拿出来,并将贵重物品包紧扎牢,以防万无一失。杨东旭见客商这样做,也将零碎钱拿些在另外口袋里。

    片刻,只见七八名水手开始启锚,铁锚启动到甲板上后,又纷纷拿起竹篙撑船。当船撑离码头后,调好船头方位,船老大掌好舵,水手们放下竹篙,开始扯帆。不一会篷帆便扯到桅杆顶端,拴好缆绳后,渡船开始乘风破浪,向江南岸始去。每一道工序,在老大和水手们相互配合下,显得那么熟练,有条不紊。

    接下来,有两名水手挎着小包,从头至尾筹集过江钱。客商们也不吝啬,将准备好的钱,交给水手。有的正好够数,有的给了整锭银子,水手将多余的钱找还人家,做到公平交易,不jiān不诈,让客商心服口服。

    当收钱水手到达张国纪、杨东旭面前时,一名水手望他俩一眼,微笑着说:“二位请交过河钱。”

    “请问一人交多少钱?”杨东旭从衣袋里掏出一块二两的银锭子。

    水手笑容满面回答:“一人五钱,多退少补。”

    杨东旭将银子交到水手手里,指着张国纪道:“他是我的师傅,二两都给你,不用找了。”

    水手接过钱,先是一愣,随即打量他俩片刻,说:“不,我不能占人家便宜。再说了,你们靠算命打卦挣钱也不容易,时运好时能多挣些,时运背时还得吃老本。”

    说着,将多余的一两银子找给杨东旭。

    杨东旭推辞好一会,才将银子装进衣袋里。其他客商见此情景,都向杨东旭投来敬佩的目光,有的还竖起大拇指,夸他有菩萨心肠。

    两名水手收完钱后,将钱包交给船老大,自己却在甲板上向江南岸眺望。渡船在江面上扬帆行驶,快如离弦的箭;一炷香之后,船已到对岸码头前。水手们立即解开桅杆上吊绳,降下篷帆;然后拿着船篙,将船撑到岸边,停靠在码头上。随即,几名水手一起动手,向水里抛下铁锚。

    这时,船老大嘱咐众客商:“各位顾客,船已经靠上码头,你们可以下船了。俗话说得好:‘抢上不抢下。’一个一个上岸,要注意安全,携带好自己的物品,千万不要遗失了。”

    客商们听了船老大的嘱咐,纷紛带上自己的物品。在船前的客商,开始上岸。

    码头上,跟往ri一样,润州城的一班公差和兵丁在此设卡收税,检查顾客是否携带危险物品。兵丁小头目扫视一眼船上客商,开口道:“各位顾客!现在开始上岸接受检查,交纳税银。请顾客不要抗检抗税,我们是在例行公事,应积极配合我们。如谁敢拒绝我们的规定,我们只好拿你们当强盗抓捕,投进大牢,饱尝各种酷刑。哪怕你是铮铮铁骨,也会让你不寒而栗的。今ri跟往ri一样,每一个客商交纳二两税银,有马匹者加倍;好啦!现在开始!”

    小头目话语刚结束,在船前的客商已经跨上岸,主动交税,并接受检查。第一个通行后,后面的顾客紧跟而上。

    在船上的张国纪、杨东旭见此情景,心里愤愤不平。杨东旭低声对张国纪道:“看来,两名公差汇报的情况与现实相吻合;这种行为,就是公开抢劫,跟强盗有何两样?您看那些顾客,心里虽然憎恨,却敢怒不敢言。在那班如强盗一样官兵的yin威之下,只有乖乖交税。”

    “唉——!”张国纪长叹一声,无可奈何摇着头,“所谓冰冻三尺,非一ri之寒。大明王朝发展到今天这步田地,非一朝一夕所形成?都是历代jiān臣专权,贪官污吏趁虚而入,敲诈勒索,搜刮民财,逐渐形成一股风气。就像一棵大树,从外表看,皮光润滑,而里面却被蛀虫掏空,经不住一场风暴,摧枯拉朽,就会连根瘫瘓的。”

    这时,只见一名水手在张国纪肩头轻轻拍了两下,低声道:“老先生,路旁说话,当心草棵有人。现在风气坏了,当心有人讨好官兵,向他们打小报告。病从口入,祸从口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朝政再腐化堕落,也轮不到你我去说三道四、品头论足的;请洁身自好——老先生。”

    张国纪偏过头一看,此人正是收钱的那名水手,心中深受感动,连忙赔着不是:“年轻人说得对,是老夫一时糊涂,不该口出狂言,对朝政妄加评论,对不起,对不起......”

    “没事的!”水手摆摆手,沿甲板移到其它地方。

    张国纪望着水手离去的背影,低声吩咐杨东旭:“为了不暴露我们的身份,只有忍耐,交税接受检查。”

    “嗯,我会应付好的,随机应变,确保安然无事。”杨东旭表示。

    时间不大,轮到杨东旭和张国纪上岸接受检查。公差班头抬手拦住杨东旭:“年轻人,干什么去?”

    “回官爷话,我和师傅到江南乡镇测字算命。”杨东旭指着身后的张国纪,“我和师傅靠此营生,相依为命,勉强能糊口。”

    “好啦!我们在例行公事,你们必须接受我们检查和无条件交纳税银,而不是听你诉苦的。”公差班头指着一旁桌子道,“先在这里交税,然后再检查包裹和身体。”

    杨东旭向桌前跨了两步,试探着问:“请问官爷,不知每个人要交多少税银?”

    “刚才我不是宣布过?每个顾客交税银二两,如有马匹交四两,难道你没听清楚?”公差班头一脸不悦,指着竖在一旁的牌子,“呶!牌子上也写得清清楚楚,自己看一下就知道了。”

    杨东旭向牌子上看了片刻,一声不吭,从衣袋里掏出四两银子放在桌上。一名公差伏在桌前,拿着笔,在账簿上记下所收银两。随后,拿起银子在眼前翻看一会,将它放进抽屉里。

    这时,兵丁小头目跨上前来,目光在杨东旭、张国纪身上审视一会,说:“税银虽然交了,检查是必须执行的。年轻人,请解开包裹,看里面装的什么?”

    杨东旭忍气吞声,只好解开肩头包裹,放在桌面上。那名记账的公差拎着包裹掂量片刻,这才放下一层层解开。班头和小头目的目光,一起投到包裹上。须臾,包裹被打开,只见里面有几套换洗衣裳,几本书和几块银锭。

    小头目跨前一步,将衣裳抓起来抖动几下,见没有异物,才放到一旁。随后,又拿起相书翻看一会,自言自语道:“看来是祖传算命的,这些书本快成故纸堆了。”

    “是的,老夫家已祖传四代测字算命了。”张国纪赔着笑脸回答。

    “嗯,算命也不容易,整天在江湖上跑,拿人家钱财,吃人家饭菜。虽然辛苦点,倒也落得逍遥自在。”小头目边说、边拿起两锭银子,递一锭给班头,嬉皮笑脸道,“这两锭银子算犒劳我们了,可免于你们平安过关。”

    “你......”杨东旭见小头目如此行为,脸sè立即沉下来。

    张国纪见此,怕惹是生非,瞪杨东旭一眼,随即向小头目、班头点头哈腰,赔着笑脸:“官爷劳苦功高,犒劳一点使得!使得!”

    “嗯,还是老者知人善解,知道我们当差不易,是难得的好人。”班头拿着银锭,在掌心掂了几下,揣进怀里,笑嘻嘻道,“你们乃是良民,可以过关了。”

    杨东旭忍气吞声,将包裹重新扎好,背在肩头,上前搀着张国纪胳膊:“师傅,我们走!”

    杨东旭搀着张国纪胳膊,沿着码头,穿行在人道中。码头行道两旁的公差和兵丁见此,一双双目光盯着他俩看,既同情、又显得幸灾乐祸。他俩迈步前行,面对那一双双目光,熟视无睹,径直而去。渐渐的,已离开码头,跨上长江大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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