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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8章 战俘营

    张一平喜欢当甩手掌柜,而且还喜欢上战场打一下仗,这是无法改变的,每一个枪手都是这样,张一平是一个统帅没错,但是更加重要的身份是一个枪手,他经常以这样的理由对劝说他的人说:一个枪手不打仗,会死的!

    因此谁也不敢轻易去劝说了,难道是想让他去死吗?蒋方震在与张一平的合作过程中,已经深有体会,知道这是枪手普遍存在的一个顽疾,连张一平也不例外。

    “方面军的参谋长只能够从西北集团军或者北方集团军下面提拔。”张一平很快定了基调,“而且从这次对俄作战的表现上来看,西北集团军明显优秀得多,西北集团军坐镇西北,稳固新疆,以及对俄作战各方面都表现得有井有条,刘品纯的能力无可置疑!”

    “我也同意提拔刘品纯,但是恐怕陈亚德不同意,这家伙离不开刘品纯。”蒋方震说道。

    “除非他们俩结婚,否则没有什么离不开的。”张一平粗暴地说道,“就这么定了,至于西北集团军的参谋长由谁接任,先看一下刘品纯的推荐,再做决定。”

    “我还向总指挥推荐两个人!”蒋方震坚定地说道,”他们是,蓝天尉和张孝准,他们就在附近的英国战俘营。“

    张一平见过这两个人,当时也是蒋方震推荐的,只不过谈不拢。最终放弃了。

    蓝天尉是靖的首领,靖被回国的中团当作土匪围剿,蓝天尉做了俘虏。因为国内稳定的需要。把他判了充军。送到边疆修理铁路。

    张孝准涉嫌与日本间谍有关联也被判了充军,不过张一平调查之后,知道张孝准其实是受日本人的拖累,不过当时严打期间,而张孝准也的确与日本人有接触,依法判他充军两年也是合理的。

    现在国内的局势已经平稳许多,像蓝天尉和张孝准这样的人才。如果能够利用的话,也是到了应该起用的时候了。

    ”我们可以去看看他们。如果他们可以摒弃前嫌,真心为国防军办事的话,也是可以的。“

    在通往叶卡捷琳堡,拼接西伯利亚大铁路的工地上,来自英国的战俘工人们,铺下了一条条钢轨,钉下了一根根的道钉,一片热火朝天的景像。

    张孝准拿着图纸,跟一个英国人一起,沿着新铺设的铁路镙轨道逐一地检查下去。望着身后一望无际的轨道,以及前方密密麻的正在赶工的劳工。张孝准至今还是心有感慨。

    旁边这位英国战俘叫做威廉,来自加拿大,在加入军队之前还是铁路工程师,三十来岁,已经风霜满面,胡了又浓密又长。

    威廉在加拿大的时候跟中国人打过交道,懂得中文,这两个在中国修铁路,中文更加流利了,他迟疑着问道:“张先生,我今天早上收到一封家里来的电报,说英国政府就有关战俘的遣返问题正在跟中国政府谈判,张先生,在这方面,你有什么最新的消息?”

    “很抱歉,威廉先生,我还没有收到这方面的消息,不过不管怎么样,这都是一个好消息,只要开始谈判,事情就有解决的办法,我衷心希望你能够早日回家,虽然我们的工地非常需要你们,特别是像你这样有技术的工程师。”张孝准说道。

    “谢谢你,张先生,你对我们真的很好,要不是你的照顾,我可能活为不到今天。”威廉由衷地说道,“就算我们走了,凭中国人的智慧,你们也可以修建自己的铁路,对于这一点我很有信心。”

    “那当然!”张孝准微笑地说道,“当初你们美国、加拿大的铁路,也都是咱们中国人修的。”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当初中国人到我们那里做劳工,现在轮到我们到中国琮做劳工,这也算互不拖欠了吧。”威廉自嘲地说道。

    张孝准微笑着,这些洋鬼子能够低下高傲的头来。乖乖地做事,也是废除了不少心机的。

    张孝准至今还清楚地记得刚刚来到战俘营的时候的情景,他当时因为跟日本人交谈了两句,被法庭判了两年充军边疆,被送到处于哈萨克斯坦边界的战俘营里做管理战俘的工作。

    当时,他所住的营棚旁边紧挨着一所很大的英国战俘营,其实这些人不单单是英国人,还有关部分加拿大和澳大利亚以及新装的士兵,他们都是英联邦军队,所以统统把他们归于英国人。

    看守的营棚与战俘营中间只隔着一道铁丝网,可以看到那些战俘样子很谨慎而且面带畏惧的神色,看守的排长告诉他,这些家伙被打怕了,成了惊弓之鸟,在法国的时候,中团把他们当作小鸡子一样屠宰,两百多万人硬是杀掉一大半,只剩下这么多。尸体填满了法国的山谷,鲜血染红了法国的土地。

    张孝准出过洋,觉得这些俘虏与平时见到的跋扈的洋人大大不同,他们的神情跟他们虎背熊腰的外表很不谐调,更像是西伯利亚的那种被驯服的服服帖帖的雪橇犬。

    开始的时候,中团对那些俘虏很差,动不动就一枪打死,他们的枪手站在高高有岗哨上面,一枪打下去,要打谁就打谁,他们枪法准确,从不出错,因为这些俘虏战战兢兢,毕恭毕敬,不敢有丝毫违抗。

    他们的伙食也不太好,因为中团本身都不富裕,有时候,这些俘虏会偷偷地溜到铁丝网那边,翻捡着垃圾桶的东西,看守的剩饭剩菜和肮脏的萝卜,零星的饭巴、土豆、有时会有一些肉沫,都会丢在那里的垃圾桶里,让他们捡来吃。

    而那些英国佬最钟爱的是土豆。因为中国人喜欢用土豆煮牛肉。虽然丢出来的土豆大都已经发馊。但是始终有一些肉味,他们太过喜欢了,但这些又太难找到了。他们干干净净地吃掉每一样东西,就像吃美味的法国大餐一样津津有味。

    张孝准当时看到那副情景的时候,感觉太奇怪了,这些洋人曾经在中国的大地上耀武扬威,而今竟在咫尺之间,变成这样的模样。像一头头圈养的驯服的狗一样。他们一副老实厚道的面孔,宽额头高鼻子,大嘴唇,粗糙的双手,杂乱的头发,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种地的农民的形象,他们更应该去耕田种植,收获果实,他们的模样有些像生长在中国东北山东一带的善良勤劳的农民。

    这些人虽然驯服,害怕那些当兵的。但是让他们做事,或者心悦诚服地做事。也有一定的难度。

    首先这些一些俘虏他们已极度衰弱,每天给他们吃的那点东西只能让他们苟延残喘几天罢了,更何况当时的中团自己都有些吃不好呢?痢疾和各种疾病在他们中蔓延,他们站都站不直,脊背脖子连膝盖都是弓着的,脑袋低垂着,有时还用几句拗口的中文向之地守卫乞讨,干枯的双手微微向前伸出,样子十分可怜,不过,他们要来的是守卫的枪托。

    这些人不舍得可怜!因为他们是英国人,手里面沾满中国人的鲜血,永远不值得原谅。守卫说道。

    每当听到俘虏们低沉怯懦的祈求的声音时,张孝准就会想起了家里暖和的被窝,以及甜美可口的饭菜。

    尽管明明知道中国的守卫会给他们一枪托,但是这些英国俘虏们还是非常卑微作贱地向守卫伸出乞讨的手来,有人会因生气而给他们一枪托,或者一脚把他们踢倒,但是大多数遇到他们这样,都若无其事地走开了,并不理会,而俘虏们那两只深陷下去的眼眶内的眼睛里却隐匿着无数的苦涩与酸楚。

    每到夜晚的时候,他们会拿自己的实物到铁丝网旁边跟守卫做交易,换食物,而且进行都很成功,他们的长统靴对中国守卫的诱惑是很大的,毕竟是英国货,他们的长统靴又高又软,非常舒服,用一点食物就可以换取过来,然后寄到家里去,给家里人穿。一双长统靴通常可以换取两三个馒头和面馍而已,这些家伙换取了面馍之后,光着脚在旁边津津有味地吃着。

    后来守卫换一批铁路公司的警卫队,这种行为就更加普遍了,但是那些英国俘虏伞早已变得一贫如洗了,他们衣衫褴褛神情可怜,用身上所有的东西换取食物,有的甚至把自己衣服上的铜扣子扭下来,然而这些并不受警卫队的欢迎。

    铁路公司的警卫队的人比不得中团的士兵那么好说话,他们更加狡猾,他们把肉馅的包子伸到战俘的鼻子下面晃来晃去,那人看得直流口水,脸色惨白,双目发呆便一股脑儿把好东西都拿去换了,铁路公司的警卫队员们又用东西把战利品包好,再拿手小心地肉馍分开两半,给了对方一半,把那些俘虏们气得直跳,但是也没有办法,因为有铁丝网拦着,就算没有,他们也不敢怎么样,对于有过份动作的俘虏,警卫可以当场射杀的。

    后来,张孝准被任命为这个战俘营的营长,负责带领这些人去修建铁路,但是这些俘虏被折磨成这个样子,根本不可能,甚至有可能一场大雪就把他们冻死了。

    张孝准首先给铁路公司的警卫队定了一些规矩:1、不准随便射杀人;2、不准再跟俘虏换取东西,特别是俘虏身上衣服靴子;3、警卫不准随意与俘虏接触;4、不准克扣俘虏的基本食物…

    规定了这些之后,羞辱俘虏的事情一下子杜绝了。然后张孝准双来到战俘营,准备跟俘虏们进行一下真正的沟通。

    张孝准第一次进入战俘营,其余的时间他都一般都在外面观看。战俘营里面一片脏乱,战俘们就像一只只病鸟蜷曲着,身体又像是只巨兽,弓着上肢,在泥地里躺着晒太阳。享受着荒地上树林里徐徐吹来的干爽的暖和的风。

    在通道两边的铁丝网上,一些战俘是把脸贴在铁丝网上,双手钓在网上。目光呆滞。神情木然地望着张孝准。他们紧挨着并排在铁丝网后。一个接一个,一有空位就会有人很快补上,他们一声不吭,偶尔有人想向警卫讨个纸烟烟头抽抽。

    战俘营里有英国人自己的领导,战俘营里军衔最高的,一个叫做詹姆斯的上校,五十来岁,但是已经憔悴得像六七十岁一样。而且还得了痢疾。表情非常痛苦。

    张孝准单刀直入地说道:“詹姆斯上校,我来这里的目非常简单,就是商讨怎样改善你们的生存条件。让大家能够活到时问题解决的时候,欧洲的停战协议正在协商,停战协定签署之后,就可以遣送你们回去了,但是这不是一天两天能够解决的,如果再这样下去,我担心你们全部活不过这个寒冷的冬天。”

    “依旧国际公约,我们应该有最低的生活保障!”詹姆斯上校虚弱地说道。得了痢疾的人,身体实在不好受。

    “我知道。你们应该有这样的保障,但是我们中国还很穷困,连我们自己都吃不饱穿不暖,你难道指望我们自己不吃不穿也要保证你们的供给吗?这不现实!詹姆斯上校。”

    “那你有什么建议?“詹姆斯上校痛苦地说道。

    “干活,换取食物和物资!”张孝准说道。

    “我们之前就这么做!”詹姆斯说道,“我们已经替你们修了从欧洲到中国的铁路,但是现在你们是怎么对待我们的,我们再也不上当了。”

    “没有工作,就没的报酬,这是天经地义的事,你们要想重新获取食物,就要重新工作。”张孝准说道,他之前已经详细研究过这些战俘的资料了。说实在话,中团做得也太不光彩,但是在当时的条件之下,也无可厚非,因为中团的资源毕竟有限,俘虏的人数远远多于他们本身的人数,不可能全部照料得到。

    詹姆斯没有其它选择,答应重新工作,不过他有一些要求,希望提高待遇,而且先给营里的战俘先治疗疾病。张孝准答应了,但是他也提出了要求,要求这些俘虏不要窝工,并且规定了一系列的规定,疳得到的报酬与工作成果结合起来。

    “总之一句话,多劳多重,不劳不得。”张孝准总结说道。

    詹姆斯也同意了,但是他又提出了一个要求,希望给在这段时间内病死饿死的俘虏们举行一个基督教的葬礼。

    张孝准点头答应了,并且答应以后会尊重他们的信仰,如果有死亡的人员,可以凭他们自己的意愿,举行什么样的葬礼以及尸体的处置方式。

    第二天,在战俘营后面的山岗上,几千个战俘的身影在蔚蓝的天空下定格,杂乱的发须在风中摇动,军中的牧师在这里为死去的战俘举行了一个集中葬礼。

    在这一段时间里,每天都有死去的战俘,中国人只是随便拖出去埋了,中国人从来不考虑他们的宗教要求,不允许他们进行举行祷告活动。

    张孝准站在俘虏的后面,他是出过洋的人,当然知道这些洋人的宗教信仰比自己的生命更加看重,让这些人举行这样的宗教仪式,可以缓解他们的对抗情绪,有利于进行沟通合作。

    张孝准把一支香烟分成两段递给两个英国战俘,两个战俘感激地向他恭恭敬敬地弯下腰去行礼,然后贪婪的把烟点燃,缕缕的白烟便缠绕在他们的脸上。

    “我叫威廉,加拿大人!”其中一人伸出手来,用鳖脚的中国话说道。

    “张孝准!”张孝准伸出手去。

    混浊不清的赞美诗像旷野中的风琴传来的声音,战俘们围成一圈木木地歌唱着,

    就这样一次葬礼很快完成了。

    而张孝准与威廉接触了几次相互便渐渐熟识起来,威廉过去曾是一个铁路工程师,张孝准让他做了自己的副手,和威廉住在一个营房里的一个在德国柏林当过小提琴手的音乐家,在闲聊中得知张孝准在柏林留学过,而且会弹钢琴,之后就取出他的小提琴演奏起来,周围的人便都静静地倾听着他尽情地站在那里来回拉动琴弦。

    音乐家眼睛时而轻轻地合拢,样子非常陶醉,好像全然忘了自己周围的一切而沉浸在那美妙的琴声中了。

    人们随着小提琴奏出的悠扬的民歌轻轻地附和着小声哼唱,声音凝重而浑厚,仿佛是从很深的地下传出,而那些战俘从各个营房出来,慢慢向声响处汇集过来,黑压压地更像一片隆起的丘陵。

    小提琴的曲调忽然一转,转入另外一个曲调,没有了伴唱。张孝准觉得这个音乐家的琴声清脆含蓄恰似面前站着一个羞答答的少女,那么柔弱单薄。

    琴声依旧在风中吹送着,少了歌声伴唱多少有几许哀伤,软弱乏力,在屋外空旷的氛围中,琴声让人感觉孤独忧郁。

    这个战俘营里其实有很多各种各样的人才!张孝准心想,要是能够为我们所用,那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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