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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钱粮荒,内阁公廨】

    曾有人问,历史是什么?

    有人回答,历史是秦始皇横扫八荒、一统,奠定中国两千年帝制。也有人说,历史是汉武帝兵发马邑,霍去病绝骑擒匈奴,封狼居胥万古扬名。更有人说,历史是淮右布衣朱元璋,驱逐蒙元,追亡逐北,重复汉人江山!

    而一位垂垂的老学者却在临终前,喃喃说:“历史,其实是由无数个你我这样的小人物组成的真实!没有那么多惊天动地、轰轰烈烈,有的,只是柴米油盐,喜怒哀愁!从古至今,全世界出现了数十兆亿的人口,真正名传千古的又有几个?所以,历史,大多数还是由小人物去撰写、去完成的!”

    沈云也忘记这段话是从哪里看到的,不过他觉得很有道理。最起码,他现在就体会了一次小人物推动历史前进的感觉。比如,递折子!

    在圣祖之前,大臣向皇帝上书言事通常采用“章”、“书”“谏”,“疏”又或者“言”等模式,没有固定的称谓。圣祖改制之后,提出了“奏折制度”,并规范了奏折的种类和书写格式(注1),大体来说,大臣给皇帝的分为奏事折、奏安折、谢恩折、贺折四类。必须注意,给皇帝的才能称之为“奏折”,而如果是给上级的则称为“表”或者“议”。

    由于内阁是存在于皇帝与大臣中间的一个缓冲机构,所以大臣递向内阁的也可以称之为“折”,但不能称为“奏折”。又因为圣祖曾下过一个自相矛盾的旨意,凡内阁大臣皆不得过四品,但后来又让正一品的太尉、丞相和司空担任内阁大臣。这就让下面给内阁的递折子时产生一种混乱,混乱久了,也就用“折子”这种比较口语化的表达方式来称呼这个怪异的情况。

    事实上。当时的汉人官员就发现了这种情况,正一品大臣担任只能由从四品担任的内阁大臣会导致权臣的出现,曾经也有人上书更改这一状况,可被圣祖给拒绝了。所以现在的内阁大臣又有一种说法,叫做“四一大臣”,即是四品,又是一品,领着两份俸禄。

    当然,内阁大臣也作者两份工作。他们平时都在枢密院、行政院和检察院有各自的办公地点,但他们待得时间最长的。依旧是皇宫文华殿的琉璃疏阁,又称内阁公廨!

    四月初六,俊辅王显像往常一样,卯时一刻从家中出来,坐轿子抵达皇城的行政院。在行政院议事大厅转了一圈,吃了朝廷提供的早餐后。辰时一刻直接前往琉璃疏阁。批阅当天由内阁学士分拣好的折子。

    内阁公廨里,除了琉璃疏阁外还有许多个隔间,分别是三院内阁学士办公所在。这些内阁学士一般都是刚刚通过年考的各地优异学子,在内阁公廨待过放出去的学子,最少也是六品官起步。比年考考入其他衙门的学子要高出一个档次。

    一般的公务折子,都会递交到各自的衙门内。而官员上折子言事的会递交到皇城西南角的聚贤馆,内阁学士们会在早上上衙的时候去那里取回各自负责的折子。至于直接递交内阁审议的折子,也必须经过各部内阁学士看过之后,才会递上去。当然。也不排除内阁大臣闲的蛋疼,亲自去聚贤馆拿折子批阅的特殊情况。总体来说,三院首脑都各管各自那一块地盘,很少干预过界。

    王显正喝着上好的毛尖新茶,低头批阅折子。这时一份放在第三位置的折子引起了他的注意,打开一看,顿时发现自己似乎干过界了。折子上抬头是《惜才折》三个正楷大字,字体不错,但内容却跟他这个俊辅司空完全无关啊!里面大致说的是,鄢准从二十岁以白身起家,闯下偌大基业,如今将要家破人亡,实在可惜了这么个商业奇才!

    王显抬头看了看琉璃疏阁里,首辅宇文护已经到了,正在公廨里跟学士们交代事情,而新任次辅冯籍因为年纪太大,皇帝准许他晚一个时辰到衙,现在估计还在路上。这份明显是行政院管辖的折子,怎么递到自己案上来了?再一看落款:行政院户部度支司编外郎中何宽。是个准从四品小官,没扶正的那种。按照圣祖诏谕,凡是帝国文官体系内的人,都可以上书言事。这何宽虽没扶正,但总归属于文官体系内的人,倒也没逾矩。

    只是,这是什么情况?王显脑门一溜问号。

    他倒不是怀疑下属递错折子了,能在内阁公廨里任职的学士,不敢说才高八斗,但识文断字却不会错的,这么明显的行政院折子,是不可能递错的。既然不可能递错,那就是有人故意为之了?

    王显也是个从大风大浪里趟过来的老手,脑子一转,这件事便在心里过了无数遍。

    看来是有人希望老夫关注这份折子,可这折子并没有说解决方案,只是为鄢准可惜罢了。我该如何做?王显端起茶杯,闻着毛尖新茶的清香,却没有喝,仍由热气袅袅上升。

    一般来说,一个内阁大臣犹豫不决的折子会给其他两位大臣阅览,若三人的意见不能统一,则会递交圣裁。而对于能决定的折子,内阁大臣也有不同的方式处理,第一种就是蓝批存档下发,意思是照准,可依据折子上行事;第二种是蓝批留中不发,意思是不同意,留下来继续观察;第三种是黄批即阅存档。这三种批阅方式中,第一、第二种是即时处理,而第三种就有点模糊了。

    黄批即阅存档又可以分为上中下三个档次,上档只有批黄的大臣和皇帝才能阅览,如果有必要让他人观阅,也需要皇帝旨意才能看,一般适用于军事机密。中档则可以由三品以上大臣随意观阅。下档则是内阁学士都可以看的折子。会黄批即阅存下档的折子一般都是贺折和奏安折之类的普通折子,但上折子的人级别高,不好直接蓝批留中不发,所以选了这么个有面子又不会影响政务运转的方式。

    王显琢磨了很久。一杯茶都快凉了,见宇文护拿着一叠折子进了琉璃疏阁,这才提起黄笔写了个“阅”,然后在背后批“下”,随手丢在一边,一会儿自然有学士进来收走。

    宇文护是皇帝亲手提拔的首辅,按理来说他才更应该是皇帝的心腹,但谁都知道,在帝后两党相争上面,王显站在皇帝这边的态度更加明显。而宇文护则有点油滑,两边都不靠,所以皇帝在平时的话语中,对王显更显亲热。

    宇文护对此是有点微词的,不过不是对皇帝。而是对王显的为人。在首辅大人看来,为官之道在乎平衡。君子贵自矜。矜则贵,贵则久。反正不管怎么闹,皇帝都是刘家的,做臣子的管好政务便可以了。像王显这样的,很容易被得势一方给赶下台,那就一去呜呼了。

    宇文护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见王显放下黄笔,这才笑道:“王司空今日下衙之后,可有空闲?”

    王显喝了一口凉茶,跟着笑道:“唔。老夫倒也无事。莫非,宇文丞相有所安排?”

    “安排说不上,只是老夫最近新得了一卷钟繇的字,想跟老弟分享一番!”宇文护笑眯眯地说。

    王显拿起另一本折子,边看边说:“哦?钟繇的字?是丞相自己购得还是……?”

    宇文护咳嗽了一声,淡淡道:“是我犬子在青州无意中购得,便送与老夫了。”

    王显放下笔,奇道:“哦?是令郎宇文成都否?”

    “正是!”宇文护笑眯眯地看着王显。

    王显明白了,看来宇文护邀请自己看字是添头,真正想跟自己见面的,应该是他的儿子宇文成都。至于原因嘛,当然是鄢家!

    鄢家倒台,至少青徐两州的布匹行当就要让出来给这宇文家的幼子给吃下去了。不过,宇文家族这吃相有点难看啊!

    王显摸着胡须,有点摇摆不定。今日如果去宇文家的话,那副钟繇的字肯定归自己莫属,但真要这么快着手收了鄢家的产业?

    王显其实也是同意鄢家倒台的,王家比不得那些公侯之家,甚至连宇文家也比不了。不过王家在王显当官之后,也有亲戚做起了借贷生意,鄢家一倒,王家的借贷生意将要好做很多,最起码在老家的生意就会少了一个竞争对手……思虑及此,王显也淡淡地说:“行啊,下衙之后,老夫便陪丞相去欣赏一番钟繇的字!”

    宇文护也微笑点头,不再言语。

    在这次倒鄢风潮中,像王显这样被家族亲朋裹挟起来,向鄢家施压的官员可是不少。内阁大臣们,其实也是看鄢家这些年生意实在太大了,阻碍了不少人的商路,风潮起来,便顺手推舟,送鄢家一程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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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初七,王显再次上职时,看见一份不知道属不属于自己的折子:《言商论》。这份折子上通篇没有提到鄢家一个字,但将鄢家倒台之后,对国家的影响,特别是对运输行业及丝织行业的冲击一一说明。同时点出,一旦鄢家倒台,帝国西北平叛的军事行动至少要延迟半年以上,因为鄢家的倒台,新兴势力对运输行业的整合至少也要半年。这还是乐观估计,若是中间出现变故,怕是一年也难以顺畅提供平叛大军的后勤补给。

    这折子既说了民政又说了军事,更提了检察院的职责,王显也拿不定主意,这折子到底属不属于自己。再看落款:行政院参议处编外郎中窦冼。又是个不入流的小人物。

    王显已经明显感觉到不对劲了。像他这种政坛老鸟,一点小事都能引发一大堆的联想,更遑论连续两次遇到这种不明显但却很有针对性的折子了。

    “难道,有人准备帮鄢家把局面反过来?”王显忽然想到这点,不过转而又失笑,谁又有这么大的能力,救必死的鄢家呢?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王显继续将这份折子黄批即阅下档。不过心头那份隐隐的不安还是让他有点不放心,下衙之后,便让下人去调查这个何宽和窦冼到底是什么身份。

    四月八日。没等下人的调查结果报上来,何宽和窦冼的折子却在不经意间流传了出去。内阁公廨里议论纷纷起来。

    对于这些学士来说,他们虽也有大家族的子弟,但更多的却是平民家庭出来的,虽说不上赤贫,但也不是大富大贵。窦冼的《言商论》切中时弊,指出一旦鄢家倒台,许多地区的物价将上涨,特别是依赖运河运输的帝都。虽不至于像帝国银行崩盘那样波及全国,但也是绝对是商业大震荡。

    等这些学士们赶紧将消息传回家里。事情就算掩盖不住了。一时间,这些帝都民间开始有点骚动起来。柴米油盐才是民众最关心的事,鄢家倒台将可能直接导致帝都物价上涨,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于是民间开始议论起鄢家的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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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现代社会里,像鄢家这种国家扶持的超大型企业是不可能崩盘的。就算鄢家想崩,国家也绝对不会允许。可现在是封建时代。官本位社会。加上朝野内外的利益贪婪和帝后两党内部的争斗妥协。最终将鄢家送上了绝路。

    这也是王显能够明白看到的鄢家的结局。可他万万没有想到,仅仅两篇折子,就隐隐要卷起新的风潮。到底是谁?

    当天晚上,下人送来对窦冼和何宽的调查,王显慢慢翻阅,却发现这俩人只是普通人。家里也是平民,并没有显赫的家世。父母都是老老实实的帝国子民。直到翻到最后一页,显示两人入读帝大,并与沈云和方誊同个宿舍时。王显才忽然反应过来。

    “原来是那撒泼侯……”

    沈云要娶鄢家长女的事王显也是知道的,毕竟当初大闹订婚礼的事影响可不小,这也是促成帝党要坚决打垮鄢准的诱因之一。要知道,沈云深得皇帝看中,又是沈慕之子,是根红苗正的帝党成员。

    当然,作为王显很难理解,为了一女人,沈云居然要与整个朝野唱反调的举动。理解归理解,却不妨碍王显思考这件事到底该怎么做。他首先想的是,皇帝到底是什么态度?其次,这件事是沈云一个人的意思还是跟淮南侯有关?抛开第一点不说,如果仅仅是渤海侯一个人的意思,那倒不是很为难,直接忽略他的感受便是。但第一点又是至关重要的。

    想明白这些,在第二日上衙时,王显便借口有难决正事要去询问皇帝,走进了武英殿。

    对于帝都开始流传的鄢家倒台,帝都物价上涨,民间要过苦日子的消息,暗卫也已通报给皇帝。所以王显到后,皇帝第一时间就是吩咐他,立即通过邸报辟谣,不许谣言扩散。但对于王显隐晦提问关于鄢家之事时,皇帝却模棱两可起来,只是淡淡地将一份奏折交给他看。

    王显一看封面便知是直接递交皇帝的奏事折,普普通通,但落款却让王显大吃一惊:大汉帝国英公周勃谨奏。

    “这……”王显迟疑地看着皇帝。

    皇帝却微微一笑:“爱卿不必多虑,这份奏折朕已朱批存档,你且拿去看看再说吧!”

    皇帝对奏折的处理也无非内阁那几种,唯一的区别就是用笔的颜色不同而已。朱批存档就是说,这件事皇帝也拿不定主意,你们内阁看着办吧!

    王显一头雾水地回到琉璃疏阁,却见宇文护已经等在内阁公廨门口,甫一见面便道:“芯璞,今日可有空?”

    王显一听便知他想邀请自己晚上去他府上商量关于鄢家这件事,还叫上了他的字,这是想套近乎啊,想了想便拱手道:“中川兄见谅,晚上老夫这里有些事要处理,改日吧!”

    宇文护一听倒也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与他并肩走进内阁公廨,在要踏上琉璃疏阁时,他忽然低声说了一句:“芯璞,老夫得知,是渤海侯要保鄢家!当此时刻,你可要打定主意啊!”

    说完,也不理会王显,径自背着手走进了琉璃疏阁。

    疏阁中,次辅冯籍正在皱眉批阅折子。说起来,冯籍原来只是行政院的刑部尚书,算是宇文护的下属,不过冯籍一来年老,二来是自乐帝朝便在朝为官的老人,宇文护一向对他礼敬有加。冯籍入主内阁次辅位,宇文护也没有多大的抵触,毕竟已经六十五岁,最迟明年开春便要致仕的人,无甚紧要的。

    所有人都在猜测皇帝到底想提拔谁进内阁,反而对这个老人有点忽略。他上不上衙也没人说他。不过随着西北新州叛乱,枢密院的折子一下子多了起来,冯籍也不得不经常来琉璃疏阁看折子,虽然大部分的事情枢密院下属的参谋处已经做了处理,但有些事还是需要他这个太尉做决断的。

    “冯老,可是有难决之事?”宇文护进来见冯籍皱着眉头,捂着胸口的样子,关切地问了一句。

    冯籍叹了口气,见王显也走了进来,便招手道:“两位大人来的正好,帮老夫参详一下此事吧!”

    “何事让冯老如此为难啊?参谋处的也不知为上级分忧!”刚才还一脸错愕的王显此刻却是一脸坦然,一点也看不出方才宇文护那句话对他的影响。

    冯籍将手上的几份折子递给宇文护和王显,一边道:“还不是甘、肃两州的郡尉发来的调兵折子,说是郡中军伍都已抽调至墨山,兵员吃紧。老夫前日已经行文让雍州和凉州抽调一军起行。可今日,又收到那边的行文,说是甘州已经兵出墨山,让老夫再次调兵。唉,调兵就是钱啊,户部那里……”说着,眼神瞟向了宇文护。

    宇文护一听钱,顿时皱起眉头,淡淡地说:“陛下前日不是有旨,谕令前线不得兵出墨山么?”

    冯籍淡然道:“参谋部已经推演过,月氏逆贼出兵西海,前线兵出墨山已经危险不大。再说,陛下谕令是四日下发,而行文上报备在六日当天,肃州第一、第二军团与甘州第一军团已经出发了,现在谕令估计还在路上吧……倒是这户部的事……”

    宇文护想了想,道:“这样吧,等会儿我便行文,让户部先拨付五百万金币作为调兵所用。其他的,我在想想办法!”

    “五百万?”冯籍一听便有点不乐意了,“丞相,五百万仅够从凉州调两个师前往墨山,是不是太少了点?”

    宇文护也叹声道:“冯老,鄢家钱还没到位,我这也是发愁啊!”

    冯籍便看向王显,想让他开口说几句。

    王显看躲不过去,便也讪讪道:“这个,冯老,我觉得墨山的兵力已足够抵挡月氏逆贼了,这兵嘛,先不调也罢。”

    冯籍哼了一声,却也没生王显的气,这本来就不归他管,他只是道:“两位大人,今日调兵入墨山可不是为了现在,而是为了将来啊!现在多出点,将来平定新州,便可少拨付一些军费。这笔帐,两位大人算不过来?”

    宇文护也实在烦心,道:“冯老,真不是我不肯批,而是户部真没钱了。户部尚书晏湘的折子就在这里,现在户部空的都能跑老鼠,现在也是在寅吃卯粮啊!要不,冯老你下个命令,让近卫军帮我去找鄢家要钱去?”

    “这……”冯籍被宇文护一堵,顿时说不出话来。

    王显也叹了口气,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着,一声不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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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1:奏折制度实际是清朝康熙年间开始实行的。作为中国封建制度最集中和最完善的朝代,清帝国的一些治国手段用在此时的汉帝国,也算加强封建帝制中央集权的良好方式之一。当然,这些都是汉圣祖这个穿越前辈做的,跟主人公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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