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9章 萨克斯和贾德的友谊
黑色的大鸟从西方飞来。
最先察觉到大鸟的人实际上是萨克斯，他听到风声，看到地上滑过的黑色阴影，回过头去，看到空中黑色的巨大阴影，立刻欢喜地大叫起来：“贾德！贾德！你看，塞巴斯蒂安，是塞巴斯蒂安，他活着，他回来了！”
“什么？”贾德不紧不慢地回头，九月中旬，绝境高原上的风已经很冷了。再往北是一片白雪皑皑，被万年的冰雪覆盖的绝境河谷，在这个时候，这个地点看到国王鹰，的确不可能是野生的。
如果那只国王鹰是循着他们的足迹而来的，那么它的确只能是塞巴斯蒂安。
贾德抬起头，嘴角禁不住露出一丝笑意，但是在端详了那只鹰一会后，他才解冻的表情却突然间变得苍白没有血色。
“不是塞巴斯蒂安……”贾德·休克根本是失去控制地说道：“是塞斯兰德！是塞斯兰德！”
听到他的声音，天空中的黑影开始在他们头顶盘旋起来。
“塞斯兰德？”萨克斯没注意到贾德·休克脸色的变化，依旧笑着，问：“你养的另一只鹰吗？”
“不是……不是我的……”贾德没继续说下去，抬起手对空中的国王鹰大叫：“塞斯兰德！”
果然，黑色的国王鹰听到召唤，立刻俯冲了下来。
看到黑鹰降落，贾德·休克甚至往前跑了几步，就像抱住许久不见的亲人一样，抱住了那只黑色的国王鹰。
“塞斯兰德！塞斯兰德！”他不停地叫着国王鹰的名字，拔掉手套，用手掌抚摸国王鹰头部的长羽。
萨克斯走过来，发现这只黑色的国王鹰果然和塞巴斯蒂安长得不同。塞巴斯蒂安眼睛更大，显得更可爱活泼一些，而这只鹰双目狭长，身形巨大，看上去有种英气勃发的感觉。
“萨克斯，命令大家扎营。我们明天再继续前进。”摸着塞斯兰德，贾德突然这样说。
萨克斯才想说这才是上午呢，就忽然不说了。这一次他终于注意到了贾德·休克脸色的变化，他的脸惨白，都有点发蓝了。
国王鹰应该是带来了信件。帐篷搭好后，贾德一个人在帐篷里独处了很久，很久。时间差不多到了下午睡过午觉的时分，他才终于从帐篷里走出来。
萨克斯正在火堆边烤制一只休闲时打到的肥硕地鼠，看到贾德·休克朝他走过来也没主动站起来，拿着地鼠，在火边一只等着，直到贾德·休克走到他身边，踢了他屁股下的石头一脚说：“跟我来。”才终于站了起来。
不过他手里依旧拿着那只地鼠，地鼠已经将近烤好了，外皮看上去焦黄酥脆，离开火的时候还在噗噗噗地冒油。
萨克斯一边走，一边等着手里的地鼠凉一点，凉一点再好好地大快朵颐一番。
贾德带着他走到远离营地，一处满是苔藓，望远一点的地方能够看到大片压得很低的灰色云层和生铁一般颜色的绝境高原的地方，站定了。回头看到他手里还拿着那只烤好的地鼠，犹豫了一下，之后才抬头说：“萨克斯，你知道我是谁吗？”
“啊？”萨克斯愣了一下，旋即展开笑容说：“你是贾德·休克，大商人，大富豪，中土最有钱也最闲的人啊。哈哈。”
贾德没笑，颜色有点偏淡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萨克斯，盯到萨克斯不笑了，才说：“我是凯撒选定的十个人中的一个。二十年前，我，和另外九个人一起在凯撒面前盟誓，然后分散到中土四方，各自去执行各自必须完成的任务。”
“萨克斯。”贾德又看了萨克斯一眼。这时的萨克斯左手已经垂了下去，看来是不会去吃那只烤地鼠了。
挣扎了一小会，贾德·休克才再次开口说：“索菲亚的任务是保护狮狂将军的儿子，而我的任务……”
贾德·休克抬起头来，望向天空。
萨克斯听到一个飘渺的声音对他说：“是暖月。”
“暖月？暖月怎么了？”萨克斯追问到。
贾德·休克用手拉住他，注了铅一样的目光让他没法再问下去。
“我只能说到这一步了，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但我对你也只能说到这里了。萨克斯。”贾德·休克语气沉重地说。
萨克斯预感到后面的话才是他真正要说的东西而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出什么事了吗？”
贾德·休克看了眼远处火堆边休息的黑色国王鹰，转头对萨克斯说：“那只鹰，塞斯兰德，是白雪的国王鹰。”
“白雪？”萨克斯根本不愿意相信，居然开口问道：“哪个白雪？”
“白雪·流云，你的白雪·流云将军。”贾德·休克一字字清楚地告诉他。萨克斯倒退了一步，却没有扔掉他手里的地鼠，因为他全身肌肉在这一刻僵硬，都忘了要怎么操纵自己的身体了。
“你说什么呢？贾德？”
“我在告诉你……”贾德·休克长呼了一口气才继续说：“白雪·流云还活着，她一直都活着。白夜和白日在极光城之变前夕，冒着生命危险，一起将她藏匿了起来。她一直都活着，一直都在第九区，极光城！”
“你说什么？”
萨克斯突然大吼起来，险些要一把推开贾德·休克。四年前悲痛的记忆涌上心头，被血洗的城市，连战场都没来得及上就自爆了的同伴。
连他也是在那一天才改变的，沐浴着战友的鲜血，在悲伤的战场上，用剑刺穿胸膛，从此以后成为靠鲜血活下去的怪物。
那天之后，萨克斯·希尔就死了。白雪·流云将军的副将萨克斯·希尔少校就死了。剩下的只有这个浑浑噩噩靠杀人为生的浓雾萨克斯。
“萨克斯！”贾德·休克走过来，想要控制住萨克斯的肩膀，却被他一把推开。
“四年了……四年了！贾德！”萨克斯转身怒吼道：“我每天每夜都在想着报仇，剁了白夜·流云那个混蛋，生吃了定恩·麒麟的血肉，为白雪将军报仇！我每天都会梦到她，梦到她的脸，梦到她笑的样子，梦到她战死的样子，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贾德·休克喃喃地说，过了很久才抬起眼睛重新望向萨克斯说：“正是因为我知道，所以……即便，今天之后，我们可能就永世不能见面了。今日之后，我最好的朋友，兄弟就要永远地离开我了。我还是决定要告诉你，告诉你白雪还活着。”
“你……”萨克斯抱着头，过了一会，忽然仰头大叫。
叫了差不多快半个小时，他才终于稍稍平静了一点，随后猛地抬头望向贾德道：“为什么今日之后，你我就可能永世不能再见了呢？”
“因为……”贾德·休克那穿过大火都不曾乱过的声线里忽然传来一丝颤抖。萨克斯抬起头，这才发现他的老伙计看着他的眼睛里早已经堆满了泪水。
“因为你必须上路了，萨克斯。白雪的位置暴露了，她……”贾德·休克整理了下情绪，冷静下来说：“她随时都有危险。这很有可能是你最后的机会了，再一次见到白雪，再一次见到她！”
“贾德……”
萨克斯忽然间明白贾德·休克的意思了，也在这一刻听到贾德·休克的声音再一次不受控制地抖起来说：“你这一去，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就不会再回来了。更有可能的是，你会死在那里。我一想到我要亲手让你去送死，就……希望塞斯兰德在第八区的风中死掉，死在路上，这样我就不用做这样艰难的决定了。”
“萨克斯。”贾德·休克走过来，握住萨克斯的肩膀。萨克斯看着眼前这个瘦削坚强的男人，早就干涸的眼眶里，眼泪落了下来。
“我不想你去，不想去送死，但是如果我不送你去，你会一辈子遗憾，我也会一辈子有负于你。我不能那么做，萨克斯……”好像还想说什么，但贾德·休克的嘴唇已经抖到无法说话了。
“我明白，老伙计。我明白。”萨克斯流着泪说，然后在寒风中紧紧抱住了他的战友，朋友，和救命恩人。
短暂的相拥，萨克斯却觉得时间已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然后贾德·休克推开他，拍着他的肩膀，终于恢复了点正常的样子。
“萨克斯，你现在就出发吧。”贾德回头，召唤来那只英俊的国王鹰，对萨克斯说：“让塞斯兰德带着你，多穿件衣服。不要太早死了啊。”
“哼……”萨克斯忍不住笑了起来，说：“这是送别朋友时该说的话吗？不要太早死了。”
“哼……”贾德·休克笑了下，但脸部肌肉马上就僵硬了回去。
他送着萨克斯，一直送到塞斯兰德的身边，亲手为他披上一件大衣后，抬起头，两个人都知道这一别就是永远了。
“萨克斯，保重。”
“贾德，你也是！”
“去吧！塞斯兰德！”贾德大叫一声，让黑色的国王鹰乘风而起，望着飞入青灰色天际的国王鹰，他揉了下眼睛，对着空中大声喊道：“去吧！萨克斯！”
送走萨克斯，贾德·休克在风中独自望着天，就那样任由时间流过，仿佛他是一尊不会感到寒冷的雕塑一样，站了很久。
等他终于决定转身回营时，时间已经在不知不觉之中过去了差不多两个多小时了。他走了两步，忽然间感到一阵致命的危机感而停了下来。
“谁？”
“别担心，我不是敌人。”空荡荡的风中一个声音对贾德·休克说。
他转过头来，神情异常镇定。这份刀架在脖子上不动如山的镇定似乎让说话的人感到十分欣慰和敬佩，而忍不住笑出了声。
“我一直在想谁会到这里来。没想到，最终让我碰到的人是你。”声音再次传来，空气中一个人影浮凸了出来。
只是人影！
贾德·休克看到了地上的影子，空气中扭曲的轮廓，却没有看到人。
他多么见多识广的人也是第一见到这样的东西，但他依旧镇定。他知道这样的人如果要杀他，根本就不会说话。
“你是谁？要干什么？”
“我是奉命等在这里的人，为的就是防止有人进入这个区域。因为这个区域很特别，我的主人很多年前就观察到这个区域内有微小的动作，而这些小动作看上去虽然零散，没什么意义，有一天连贯起来，却很可能变成影响中土的动作，所以他命令我守在这里，等那个幕后的人出现，这一等就是快八年了。”
贾德·休克的心跳猛然间停止了，他已经格外小心，却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能有人看穿他的这些小动作。
看到贾德·休克表情的微妙变化，隐形人似乎又笑了。然后他说：“我的主人给了我两个命令。第一条命令是见到你，就立刻活抓你，把你交给他！”
“哼……”这个时候贾德·休克居然还笑了，道：“那你为什么还不动手？”
“因为……”隐形人说：“我的主人的第一条命令的前提是，他活着。但是……”
隐形人沉默了一会，才继续道：“中土之心，我的王爱德华·尤力，他死了。”
最先察觉到大鸟的人实际上是萨克斯，他听到风声，看到地上滑过的黑色阴影，回过头去，看到空中黑色的巨大阴影，立刻欢喜地大叫起来：“贾德！贾德！你看，塞巴斯蒂安，是塞巴斯蒂安，他活着，他回来了！”
“什么？”贾德不紧不慢地回头，九月中旬，绝境高原上的风已经很冷了。再往北是一片白雪皑皑，被万年的冰雪覆盖的绝境河谷，在这个时候，这个地点看到国王鹰，的确不可能是野生的。
如果那只国王鹰是循着他们的足迹而来的，那么它的确只能是塞巴斯蒂安。
贾德抬起头，嘴角禁不住露出一丝笑意，但是在端详了那只鹰一会后，他才解冻的表情却突然间变得苍白没有血色。
“不是塞巴斯蒂安……”贾德·休克根本是失去控制地说道：“是塞斯兰德！是塞斯兰德！”
听到他的声音，天空中的黑影开始在他们头顶盘旋起来。
“塞斯兰德？”萨克斯没注意到贾德·休克脸色的变化，依旧笑着，问：“你养的另一只鹰吗？”
“不是……不是我的……”贾德没继续说下去，抬起手对空中的国王鹰大叫：“塞斯兰德！”
果然，黑色的国王鹰听到召唤，立刻俯冲了下来。
看到黑鹰降落，贾德·休克甚至往前跑了几步，就像抱住许久不见的亲人一样，抱住了那只黑色的国王鹰。
“塞斯兰德！塞斯兰德！”他不停地叫着国王鹰的名字，拔掉手套，用手掌抚摸国王鹰头部的长羽。
萨克斯走过来，发现这只黑色的国王鹰果然和塞巴斯蒂安长得不同。塞巴斯蒂安眼睛更大，显得更可爱活泼一些，而这只鹰双目狭长，身形巨大，看上去有种英气勃发的感觉。
“萨克斯，命令大家扎营。我们明天再继续前进。”摸着塞斯兰德，贾德突然这样说。
萨克斯才想说这才是上午呢，就忽然不说了。这一次他终于注意到了贾德·休克脸色的变化，他的脸惨白，都有点发蓝了。
国王鹰应该是带来了信件。帐篷搭好后，贾德一个人在帐篷里独处了很久，很久。时间差不多到了下午睡过午觉的时分，他才终于从帐篷里走出来。
萨克斯正在火堆边烤制一只休闲时打到的肥硕地鼠，看到贾德·休克朝他走过来也没主动站起来，拿着地鼠，在火边一只等着，直到贾德·休克走到他身边，踢了他屁股下的石头一脚说：“跟我来。”才终于站了起来。
不过他手里依旧拿着那只地鼠，地鼠已经将近烤好了，外皮看上去焦黄酥脆，离开火的时候还在噗噗噗地冒油。
萨克斯一边走，一边等着手里的地鼠凉一点，凉一点再好好地大快朵颐一番。
贾德带着他走到远离营地，一处满是苔藓，望远一点的地方能够看到大片压得很低的灰色云层和生铁一般颜色的绝境高原的地方，站定了。回头看到他手里还拿着那只烤好的地鼠，犹豫了一下，之后才抬头说：“萨克斯，你知道我是谁吗？”
“啊？”萨克斯愣了一下，旋即展开笑容说：“你是贾德·休克，大商人，大富豪，中土最有钱也最闲的人啊。哈哈。”
贾德没笑，颜色有点偏淡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萨克斯，盯到萨克斯不笑了，才说：“我是凯撒选定的十个人中的一个。二十年前，我，和另外九个人一起在凯撒面前盟誓，然后分散到中土四方，各自去执行各自必须完成的任务。”
“萨克斯。”贾德又看了萨克斯一眼。这时的萨克斯左手已经垂了下去，看来是不会去吃那只烤地鼠了。
挣扎了一小会，贾德·休克才再次开口说：“索菲亚的任务是保护狮狂将军的儿子，而我的任务……”
贾德·休克抬起头来，望向天空。
萨克斯听到一个飘渺的声音对他说：“是暖月。”
“暖月？暖月怎么了？”萨克斯追问到。
贾德·休克用手拉住他，注了铅一样的目光让他没法再问下去。
“我只能说到这一步了，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但我对你也只能说到这里了。萨克斯。”贾德·休克语气沉重地说。
萨克斯预感到后面的话才是他真正要说的东西而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出什么事了吗？”
贾德·休克看了眼远处火堆边休息的黑色国王鹰，转头对萨克斯说：“那只鹰，塞斯兰德，是白雪的国王鹰。”
“白雪？”萨克斯根本不愿意相信，居然开口问道：“哪个白雪？”
“白雪·流云，你的白雪·流云将军。”贾德·休克一字字清楚地告诉他。萨克斯倒退了一步，却没有扔掉他手里的地鼠，因为他全身肌肉在这一刻僵硬，都忘了要怎么操纵自己的身体了。
“你说什么呢？贾德？”
“我在告诉你……”贾德·休克长呼了一口气才继续说：“白雪·流云还活着，她一直都活着。白夜和白日在极光城之变前夕，冒着生命危险，一起将她藏匿了起来。她一直都活着，一直都在第九区，极光城！”
“你说什么？”
萨克斯突然大吼起来，险些要一把推开贾德·休克。四年前悲痛的记忆涌上心头，被血洗的城市，连战场都没来得及上就自爆了的同伴。
连他也是在那一天才改变的，沐浴着战友的鲜血，在悲伤的战场上，用剑刺穿胸膛，从此以后成为靠鲜血活下去的怪物。
那天之后，萨克斯·希尔就死了。白雪·流云将军的副将萨克斯·希尔少校就死了。剩下的只有这个浑浑噩噩靠杀人为生的浓雾萨克斯。
“萨克斯！”贾德·休克走过来，想要控制住萨克斯的肩膀，却被他一把推开。
“四年了……四年了！贾德！”萨克斯转身怒吼道：“我每天每夜都在想着报仇，剁了白夜·流云那个混蛋，生吃了定恩·麒麟的血肉，为白雪将军报仇！我每天都会梦到她，梦到她的脸，梦到她笑的样子，梦到她战死的样子，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贾德·休克喃喃地说，过了很久才抬起眼睛重新望向萨克斯说：“正是因为我知道，所以……即便，今天之后，我们可能就永世不能见面了。今日之后，我最好的朋友，兄弟就要永远地离开我了。我还是决定要告诉你，告诉你白雪还活着。”
“你……”萨克斯抱着头，过了一会，忽然仰头大叫。
叫了差不多快半个小时，他才终于稍稍平静了一点，随后猛地抬头望向贾德道：“为什么今日之后，你我就可能永世不能再见了呢？”
“因为……”贾德·休克那穿过大火都不曾乱过的声线里忽然传来一丝颤抖。萨克斯抬起头，这才发现他的老伙计看着他的眼睛里早已经堆满了泪水。
“因为你必须上路了，萨克斯。白雪的位置暴露了，她……”贾德·休克整理了下情绪，冷静下来说：“她随时都有危险。这很有可能是你最后的机会了，再一次见到白雪，再一次见到她！”
“贾德……”
萨克斯忽然间明白贾德·休克的意思了，也在这一刻听到贾德·休克的声音再一次不受控制地抖起来说：“你这一去，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就不会再回来了。更有可能的是，你会死在那里。我一想到我要亲手让你去送死，就……希望塞斯兰德在第八区的风中死掉，死在路上，这样我就不用做这样艰难的决定了。”
“萨克斯。”贾德·休克走过来，握住萨克斯的肩膀。萨克斯看着眼前这个瘦削坚强的男人，早就干涸的眼眶里，眼泪落了下来。
“我不想你去，不想去送死，但是如果我不送你去，你会一辈子遗憾，我也会一辈子有负于你。我不能那么做，萨克斯……”好像还想说什么，但贾德·休克的嘴唇已经抖到无法说话了。
“我明白，老伙计。我明白。”萨克斯流着泪说，然后在寒风中紧紧抱住了他的战友，朋友，和救命恩人。
短暂的相拥，萨克斯却觉得时间已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然后贾德·休克推开他，拍着他的肩膀，终于恢复了点正常的样子。
“萨克斯，你现在就出发吧。”贾德回头，召唤来那只英俊的国王鹰，对萨克斯说：“让塞斯兰德带着你，多穿件衣服。不要太早死了啊。”
“哼……”萨克斯忍不住笑了起来，说：“这是送别朋友时该说的话吗？不要太早死了。”
“哼……”贾德·休克笑了下，但脸部肌肉马上就僵硬了回去。
他送着萨克斯，一直送到塞斯兰德的身边，亲手为他披上一件大衣后，抬起头，两个人都知道这一别就是永远了。
“萨克斯，保重。”
“贾德，你也是！”
“去吧！塞斯兰德！”贾德大叫一声，让黑色的国王鹰乘风而起，望着飞入青灰色天际的国王鹰，他揉了下眼睛，对着空中大声喊道：“去吧！萨克斯！”
送走萨克斯，贾德·休克在风中独自望着天，就那样任由时间流过，仿佛他是一尊不会感到寒冷的雕塑一样，站了很久。
等他终于决定转身回营时，时间已经在不知不觉之中过去了差不多两个多小时了。他走了两步，忽然间感到一阵致命的危机感而停了下来。
“谁？”
“别担心，我不是敌人。”空荡荡的风中一个声音对贾德·休克说。
他转过头来，神情异常镇定。这份刀架在脖子上不动如山的镇定似乎让说话的人感到十分欣慰和敬佩，而忍不住笑出了声。
“我一直在想谁会到这里来。没想到，最终让我碰到的人是你。”声音再次传来，空气中一个人影浮凸了出来。
只是人影！
贾德·休克看到了地上的影子，空气中扭曲的轮廓，却没有看到人。
他多么见多识广的人也是第一见到这样的东西，但他依旧镇定。他知道这样的人如果要杀他，根本就不会说话。
“你是谁？要干什么？”
“我是奉命等在这里的人，为的就是防止有人进入这个区域。因为这个区域很特别，我的主人很多年前就观察到这个区域内有微小的动作，而这些小动作看上去虽然零散，没什么意义，有一天连贯起来，却很可能变成影响中土的动作，所以他命令我守在这里，等那个幕后的人出现，这一等就是快八年了。”
贾德·休克的心跳猛然间停止了，他已经格外小心，却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能有人看穿他的这些小动作。
看到贾德·休克表情的微妙变化，隐形人似乎又笑了。然后他说：“我的主人给了我两个命令。第一条命令是见到你，就立刻活抓你，把你交给他！”
“哼……”这个时候贾德·休克居然还笑了，道：“那你为什么还不动手？”
“因为……”隐形人说：“我的主人的第一条命令的前提是，他活着。但是……”
隐形人沉默了一会，才继续道：“中土之心，我的王爱德华·尤力，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