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人间道地狱道
班尼从沉沉的睡梦中醒过来，梦里他又一次回到了那个他熟悉的地方。那里干净得不可思议，那里的空气都是无菌的，充斥着一种烧过一样的味道。
班尼睁开眼睛，感到咽喉干燥，他想他现在比起以前一定更瘦了。他还是撒拉人的样子的时候，就不算很壮，后来为了让身体看上去更像人类，负责他的研究员给他进行了一系列复杂的身体肌肉和骨骼再造手术。
正因为经历过那样的手术，所以此时此刻胸口的痛苦对班尼而言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了。他不知道这究竟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他听很多人说过这个世界上其实是有地狱的。在地狱里，做了坏事的人，会受到抽肠剥皮的酷刑，所以不要做坏事啊，一件坏事都不要做，否则就会落入地狱。
只是……经历过那样的手术，那样的改造。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地狱的话，班尼都不知道他应不应该害怕了。
最近他越来越容易回忆，这可能与他总是在半睡半醒之间有关吧。班尼曾经有过很长一段时间，必须每天严格观察自己的身体状况，汇报给主管他的研究员和医生，这种习惯沿用至今，使他比常人更加了解自己身体。
他撑不了多久了，就算没有公开处决，他也会在不久之内死去。
如果死了，他会去哪里？撒拉人的地狱，还是人类的地狱？
这个问题让他觉得十分可笑，也使得他终于愿意睁开眼睛了。他以为睁开眼睛后，他会看到和他一样被挂在空中的革命旅团副团长史蒂芬。
结果，他看到的人不是史蒂芬，而是剑客月报原八卦版的主编驰骋·千里。
驰骋的样子看上去比班尼还要糟糕，虽然他是人类，还不是剑客。显然，他是被人故意丢到班尼的牢房里的。
驰骋的骨架好像散的，不是坐，而是堆放在班尼的牢房边缘，他的手脚上自然锁着锁链，只是就算没有锁链，他应该也无法逃跑了吧。
班尼看着驰骋手肘和膝盖上深红sè的血窝，知道他的关节都已经被人为取走了。他的关节也曾经被取走过，所以他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痛和无力。
驰骋本来的面容已经看不大清了，他双眼都被挖走，原本很高的鼻子也被削成了两个血窟窿。眉骨被刮掉了，以至于眼窝好像是往上倾斜了。再往下，他的嘴唇应该是自己咬破了，嘴里放着一个铁架子，使他的牙齿没办法咬到舌头，这样也就没办法自杀了。
班尼平静地看着眼前的驰骋，就好像只是在审视一个坏掉的物件一样。驰骋在他的面前扭动了一下，忽然意识到什么，血红的眼窝朝班尼望过来。
那一霎，班尼也抬起头，望向了驰骋。然后两张都已经被弄得残破不堪的脸上，同时露出了笑容。
“是首席记者班尼·霍尔吗？”驰骋发出模糊的声音问道。
“啊，是八卦版主编，驰骋吗？”班尼笑着反问道。
“哎呀，是我啊！”
“哎呀，也是我啊！”
“你不觉得我的样子有点怪吗？”
同一时间，在离明rì桥最近的小镇落rì旁边的咯什儿黑店里。风波过后，又有一堆新的旅人进入店子，比起仰视A版剑客，还是赶快大吃大喝，好好睡一觉，保住xìng命更为要紧。
于是rì出他们得到了短暂的无视，在大家的无视中，蜻蜓就好像没听到他的女友宣言一样，趴在他的大腿上，指着自己的脸说：“你看我的眼睛，我的耳朵，不觉得我长得有些奇怪吗？”
虽然美人在怀，rì出的表情却从未有过地严肃，他抬头望向蜻蜓的脸。她不是特别美丽的女人，这一点rì出见到她的第一眼就发现了。
她眼睛小小的，鼻子也有点塌，脸圆圆的，近距离地看才发现她的耳朵长得很丑，又小又瘦，让人一眼就觉得很不健康。
不过即便如此，蜻蜓依旧是吸引rì出的，她吸引他的地方不是她脸上的任何一个五官，而是她的表情，她的笑容。
她一笑，一双眼睛笑成了两道弯月亮，眉毛也弯弯的，顺服地挂在眼睛上，对应着颜sè清新微微翘起的小嘴，正是最让人舒服的样子。男人只要看到那样的笑容，再紧张的心也会放松下来，身体好像被放进温度刚刚好的水里，陡然间就轻松到昏昏yù睡了。
她微笑着，笑容和rì出第一次见到她时没有两样，但这一次，rì出对她一点反应都没有，一点想要拥有这个女人，亲吻这个女人的yù望都没有。甚至……他抱着她，根本不觉得自己抱着一个女人。
“真奇怪，你怎么就不喜欢我了呢？”蜻蜓趴在他身上嘟着嘴问，样子非常可爱。
rì出盯着她的眼睛，想了想说：“两个理由。”
“说说看啊，我要知道。”蜻蜓有点伤心地撒娇说，正常人看到她这个样子都要受不了了。只是她这种假意撒娇的样子，rì出已经见过那位影帝回音大人表演过上万次了，所以一眼就能看出她心里其实根本就没有他。
或许这就是第二次见到蜻蜓，他再也没有当rì的冲动的原因吧。
rì出心里想着这个，口里却说出了另外两个理由：“一，上次见你，你抛下了你的伙伴。但是，我遇到了另一个女人，她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另一个女人？”蜻蜓突然变脸道：“是谁？我去杀了她。”
“你杀不了她，我不会让你杀她的。”rì出平静地说，然后开口说出了他的理由二：“二，你知道的东西太多了，我不喜欢消息太灵通的人。”
“或许你只是单纯地是个见异思迁的坏男人而已。”蜻蜓说着话，忽然从他的腿上跳下去了，坐到他的对面，目光冰冷地看着rì出，说出了她早就该说的话：“我告诉你班尼·霍尔的身世，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rì出望着她问：“你想得到什么好处？”
蜻蜓忽然望向亚瑟说：“我要他的鸟。”
“啊哈，原来你想死啊。”亚瑟立刻放下酒杯说，蜻蜓不愿和亚瑟正面冲突立刻笑道：“我只求你的鸟带我离开云海高原而已。”
“你自己不是能飞吗？”rì出问。
“我是能飞，但能飞那么远吗？”蜻蜓生气地说，好像一个普通的女孩子一样，握着拳头打了rì出一下说：“我是要离开云海高原，离开这里！最好把我丢到第三区去，过了第二区我才放心。”
“你要离开这里？”rì出盯着蜻蜓，无视她脸上变化莫测的表情问：“为什么？连你也觉得害怕吗？”
此刻正直晚餐的时候，熊瑞专门为rì出他们做了安排，把他们放到了整个餐厅里最靠东边隐没在楼梯下面的贵宾位里，而在他们的位置之外。经过了方才的假科恩事件，加上熊瑞说的那番关于zhōngyāng区的实力的话，rì出他们进来时坐在里面的那批喝酒聊天，热闹哄哄地吵着一起劫法场的人，掂量了一下自己的分量走了大半，还有一些勉强留在这里，也坐在最边远的地方，看来只是好面子不愿立刻逃走而已。
只是公开处斩的公告发得到处都是，破云谷关卡又已经放假了，所以源源不断地有人来到这里，不消半个小时，一批人走，又一批人来，这个餐厅换了一批人，居然还是满员，热热闹闹的样子。
鼎沸的喧闹声中，rì出盯着蜻蜓将他的问题重复了一遍，道：“你害怕？”
“不是我害怕，而是……”喧闹声中，蜻蜓的笑容却让rì出的心冷了下来，她盯着rì出用很慢的姿态问他：“你真的想清楚了吗？rì出团长，要为班尼·霍尔，赌上你们全团所有人的xìng命。”
噗通，噗通，rì出听到他的心跳声，非常清晰，盖过沸腾的人声，一下一下撞击着他的耳膜。
蜻蜓的声音再次传来，慢悠悠的带着甜笑好像要人命的毒酒。
“外面喝酒的人不到半个小时已经换了一批。你看着他们热热闹闹的每个人都好像打了鸡血一样，不远千里跑到这里来，劫革命旅团的法场。好像他们真的可以为了革命，为了科恩·班纳，为了撒拉人的zìyóu和胜利这样的大义，就不要自己的xìng命了一样。”
“其实啊……”蜻蜓轻笑着，摇着身体道：“他们只不过是过来凑热闹，想着趁乱分杯羹，又或者可以被科恩·班纳看重，进入革命旅团，不用再做小鱼小虾。再或者，就跟川流团长你们一样，扬名立万，在中土剑客心里，还有什么比劫革命的法场更正义更了不起的事呢？”
“我们……”克罗克回了一声，就被川流拉住了。他和川流脸都变得通红，不可否认，他们就是为了这个才来到这里的。
扬名立万，确实就是为了扬名立万。
“你看着吧。”蜻蜓冷笑着转回头去望向rì出说：“三天内还会有更多的人来，也会有更多的人走，到了最后的一天，只要科恩·班纳不露脸，真正敢往明rì桥方向冲关的人，哼……不是我说，一个都不会有！”
“rì出团长。”蜻蜓忽然这样叫rì出，rì出望向她，觉得胸膛里跟注了铅一样沉重。蜻蜓却笑得轻松，摸着他的脸说：“在这里，你们能看到一场真正的好戏，所谓剑客所谓勇气的好戏啊。”
“不过，你跟他们都不同。”蜻蜓摸着他的脸，眼中有别样的感情一闪而过，不过她立刻就虚伪地笑了起来，说：“你已经成名，也已经有钱，你还不是为了革命旅团来的，你是为了班尼·霍尔。一个记者而已。”
“只是……”蜻蜓停顿了一下，目光如刺地盯着rì出说：“你知道你想救的人究竟是什么吗？如果说你们是驰骋人间道的英雄。那么班尼·霍尔，可是地狱道里的修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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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尼睁开眼睛，感到咽喉干燥，他想他现在比起以前一定更瘦了。他还是撒拉人的样子的时候，就不算很壮，后来为了让身体看上去更像人类，负责他的研究员给他进行了一系列复杂的身体肌肉和骨骼再造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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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他越来越容易回忆，这可能与他总是在半睡半醒之间有关吧。班尼曾经有过很长一段时间，必须每天严格观察自己的身体状况，汇报给主管他的研究员和医生，这种习惯沿用至今，使他比常人更加了解自己身体。
他撑不了多久了，就算没有公开处决，他也会在不久之内死去。
如果死了，他会去哪里？撒拉人的地狱，还是人类的地狱？
这个问题让他觉得十分可笑，也使得他终于愿意睁开眼睛了。他以为睁开眼睛后，他会看到和他一样被挂在空中的革命旅团副团长史蒂芬。
结果，他看到的人不是史蒂芬，而是剑客月报原八卦版的主编驰骋·千里。
驰骋的样子看上去比班尼还要糟糕，虽然他是人类，还不是剑客。显然，他是被人故意丢到班尼的牢房里的。
驰骋的骨架好像散的，不是坐，而是堆放在班尼的牢房边缘，他的手脚上自然锁着锁链，只是就算没有锁链，他应该也无法逃跑了吧。
班尼看着驰骋手肘和膝盖上深红sè的血窝，知道他的关节都已经被人为取走了。他的关节也曾经被取走过，所以他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痛和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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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尼平静地看着眼前的驰骋，就好像只是在审视一个坏掉的物件一样。驰骋在他的面前扭动了一下，忽然意识到什么，血红的眼窝朝班尼望过来。
那一霎，班尼也抬起头，望向了驰骋。然后两张都已经被弄得残破不堪的脸上，同时露出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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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笑，一双眼睛笑成了两道弯月亮，眉毛也弯弯的，顺服地挂在眼睛上，对应着颜sè清新微微翘起的小嘴，正是最让人舒服的样子。男人只要看到那样的笑容，再紧张的心也会放松下来，身体好像被放进温度刚刚好的水里，陡然间就轻松到昏昏yù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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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奇怪，你怎么就不喜欢我了呢？”蜻蜓趴在他身上嘟着嘴问，样子非常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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蜻蜓的声音再次传来，慢悠悠的带着甜笑好像要人命的毒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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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啊……”蜻蜓轻笑着，摇着身体道：“他们只不过是过来凑热闹，想着趁乱分杯羹，又或者可以被科恩·班纳看重，进入革命旅团，不用再做小鱼小虾。再或者，就跟川流团长你们一样，扬名立万，在中土剑客心里，还有什么比劫革命的法场更正义更了不起的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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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名立万，确实就是为了扬名立万。
“你看着吧。”蜻蜓冷笑着转回头去望向rì出说：“三天内还会有更多的人来，也会有更多的人走，到了最后的一天，只要科恩·班纳不露脸，真正敢往明rì桥方向冲关的人，哼……不是我说，一个都不会有！”
“rì出团长。”蜻蜓忽然这样叫rì出，rì出望向她，觉得胸膛里跟注了铅一样沉重。蜻蜓却笑得轻松，摸着他的脸说：“在这里，你们能看到一场真正的好戏，所谓剑客所谓勇气的好戏啊。”
“不过，你跟他们都不同。”蜻蜓摸着他的脸，眼中有别样的感情一闪而过，不过她立刻就虚伪地笑了起来，说：“你已经成名，也已经有钱，你还不是为了革命旅团来的，你是为了班尼·霍尔。一个记者而已。”
“只是……”蜻蜓停顿了一下，目光如刺地盯着rì出说：“你知道你想救的人究竟是什么吗？如果说你们是驰骋人间道的英雄。那么班尼·霍尔，可是地狱道里的修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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