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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对演(一)

    ()有了酒,话也说到投机之处,两人不免又推杯交盏,聊着心中所想,特别是常磊,像是憋了很久,对着刘延昭一股脑的说了许多的往事与抱负。

    将杯中最后一滴酒喝完之时,常磊面露满足的之sè,把瓮给盖好,讪讪的笑了笑,“明rì还得cāo练,可不能贪杯了,而且好酒就这样喝完了,明rì老哥酒瘾来了心中可会痒的紧!”

    “待小弟回去询问一番,若是还有,便取来与常大哥痛饮一番!”刘延昭有些醉意醺然,遇到常磊这豪爽的汉子不禁也激发了他心中的气概。..

    “那还是免了,不然刘将军发现酒少了,还不怪罪下来,这样老哥可是吃罪不起啊!”

    常磊的打趣,刘延昭笑了笑,这酒他也不知道家中还有多少,此刻也是说上一说,打了包票可就有些过了。

    桌上的菜肴已经被吃得七七八八了,常磊放下手中的筷子,脸sè变得凝重了几分,“六郎,老哥还有一件事想问你,还望六郎能据实以告。”

    一句话倒是让刘延昭清醒了几分,虽猜测不出他要问何事,但还是正sè应道,“常大哥尽管开口,小弟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常磊不再言语,只是盯着他看,似乎要看穿刘延昭内心的想法,使得屋子顿时变得寂静开来。..

    “建雄军是不是要被收编?”

    声音有些低,沉默了许久,常磊还是问了出声,然后继续望向刘延昭,等待着他的答复。

    建雄军是北汉朝廷为数不多有着封赏的队伍,就连这‘建雄’二字也是北汉开国之君刘崇所赐。

    若是被收编,就意味着这支队伍将不复存在,用后世的话,那便是番号被取消了。

    原来是在担心此事。

    说到这,刘延昭总算是明白了常磊所担心之事,或许,只有真正的军人,才会视荣誉高过于xìng命。

    心中生出丝丝敬佩,刘延昭再次坦诚相待起来,“收编建雄军之事,小弟未听家父提起,至少近期不会有所举动,但以后是否会进行,这个小弟也猜测不出。”

    “明rì便要对演cāo练了,将军是打算融合两部分人马。”常磊幽幽的说着,满是失落的模样。

    见他这般,刘延昭倒是有些不忍,“常大哥,对演cāo练是为了建雄军和代州兵马相互配合,形成默契,如此一来,抵御来犯之敌时也能同仇敌忾。你我都是兵士,定然明白这袍泽对于战场的重要xìng,这是军队的灵魂所在。”

    “再退一步说,建雄军只不过祖辈用鲜血换来的荣誉,大丈夫建功立业还需靠自己来真刀真枪的杀出来,只是一味的抱残守缺,怎能再现建雄军往昔的荣耀!”

    不再言语,刘延昭也拿不准常磊此刻在想些什么,或许他的话有些言之过重,但既然真心想交这个朋友,该说的,他还是会忍不住说出来。

    常磊低着头,看不出他的表情,屋中有些寂静,刘延昭叹了口气起身往外走去,要改变根深蒂固的信仰,是件很难的事情。

    走出屋子,看了看天sè,此时回去怕有些晚了,反而会吵着府中已经睡下之人,不如去营房对付一宿。

    走着,遇到了守夜的郭淮,见到刘延昭迎了上来,免不了要唠了几句,待得知他要去东侧的营房,当即随着一道前去。

    一路上,也遇到了几波巡夜队伍,建雄军与代州将士之间的隔阂还是比较明显,幸好有刘延昭在,双方并未发生何事。

    别过了郭淮,进入营房,张允等人见到刘延昭倒是有些惊讶,虽再受责罚,不过这帮人身骨好,基本上都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

    喝了些酒,刘延昭倒也觉得乏了,建雄军中应该还有不少像常磊一般的人,他们要的只是对荣誉和信仰的守护,这种血xìng男人应当是不会做出叛乱之事。

    至于能不能收服这支队伍,他心中也没了底数,躺在营房的木板床上,酒劲上来带着熏醉之意,很快刘延昭便睡着了。

    翌rì,耳边传来响声,刘延昭睁开眼,发现其与人都已经起身了,头有些微痛,应该是昨夜喝酒的缘故。

    用刘天取来的水略作了洗漱,刘延昭便在营房前的小空地上打起拳来,亦如他前些rì子所练,没有章法,完全是将记忆中前世见识的招数使出来。

    也多亏了平rì里有着英雄梦的幻想,所以没少看一些擒拿技巧,但所记下的都是一些零散招数,刘延昭现在要做的就是如何顺畅的将这些招式给结合起来。

    无需华丽,只求一招制敌!

    看到刘延昭练武,张允等人都不禁在一旁望了起来,须臾便发现不同之处,这些招式从未见少将军使用过,出手干净利索,丝毫不拖泥带水,对于沙场杀敌来说,无疑非常的合适。

    额头上都是汗水,刘延昭收了招式,虽然不愿意,却也只能摇头承认要将他记忆中套路糅合在一起,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回过头,见到有些发愣的张允等人,如此表情,刘延昭不难猜到,这些人还是识得一些货sè,想来是已经察觉到他所练招式的与众不同之处。

    “伙长大人,刚才你所练的……”

    回过神来的张允忙走上前来求教,不过刘延昭却摆了摆手,“只不过是我平时无事琢磨出的,还没有完善,待合成一体之后,自然会教与各位兄弟。”

    进了屋,又做了简单的梳洗,吃了营中的早膳,这时候,三郎与七郎也过来了。

    将手中的铠甲与点钢枪递给刘延昭,见左右无人,三郎便压低声音问道,“六弟,昨夜情形如何?”

    一边换上铠甲,刘延昭一边将他昨晚与常磊的谈话如实说来,听得那三郎不禁沉思起来,“如此说,建雄军中倒是有数众可用,只是不收编,就怕隔阂终究存在,到最后上令不达,甚至是尾大不掉,那对于代州城可不是件好事。”

    “三哥说的确实不容忽略,但眼下我还是不赞成收编建雄军,这样反而更加激化矛盾,要是现在能有一场大仗,或许能好一些。”

    “打仗可是要死人的!”坐在一边的七郎插了一句,在来的路他也问了个大概,知道了刘延昭昨夜所为。

    “如今这天下能太平么?”

    三郎白了七郎一眼,“但不可置否,六弟的想法是不错,爹在宋朝真定府的探子传回了音讯,那边怕是要有些动作了。”

    代州城在太原东南方,在这里就是为了挡住太原右线的真定府宋军,刘继业镇守代州就是为了守住晋阳的西北。

    不过何尝不是为了扼守雁门关,抵挡那虎视眈眈的契丹人?

    与三郎聊了稍许,营地中的鼓声响起,是要集合cāo练了,今rì的演练不同往常,即便事先知晓,三郎还是立马朝着他的队伍而去,刘延昭则是带着七郎等走向校场。

    杂乱声在一炷香的时间内停止了,大校场上,全都是站立整齐的队伍,点将台上,刘继业负手而立,他的身边,正是数rì未见的马元。

    “王副将,开始吧!”

    马元有些不明白,为何刘继业今rìcāo练要将他找来,也正是心中想窥探一二,所以才一改之前闭门谢客,再次出现在营旅之中。

    王贵领了令向前走了两步,一挥手,那本是隆隆奏响的鼓声戛然而止。

    “想来你们也看到了,校场的东西两角一尺见方之处已被煤灰画了出来,今rì的cāo练将不再是往常的打煞力气与厮杀,你们要做的是如何冲锋陷阵,拿下代表对方象征的旗帜!”

    话音落下,几名士卒朝着东西两角走去,他们手中各拿一面旗帜,黑白分明,上绣着仰天咆哮的猛虎。

    “对演以营的兵力对阵,不许用兵器,在一个时辰之内,必须要有一方拿下对面的旗帜,否则双方都算输,至于惩罚,输了之后自然知晓!”

    两个士卒将一只计时的沙漏搬了上来,王贵看了一眼刘继业,见到后者点了点头,遂朗声继续说道,“第一场,刘延平的‘锐’字营与建雄军的‘冲天’营!”

    没想到一场便有他出战,刘延昭倒是有些意外,不过七郎与其他人倒是面露欢喜之sè,握紧了拳头,想要好好的表现一番。

    未被点到的队伍朝着校场四周移去,刘延昭等人随着营队望着校场中间走去,对面建雄军走出来的领头之人,让他再次惊叹,这也太巧合了。

    这‘冲天’营的校尉竟然是常磊。

    眼睛还有些红,怕是昨夜并没有入睡,看来他真的将这建雄军看的很是重要。察觉到刘延昭的目光,常磊也朝着他看了几眼,但没有其他的表示。

    “还有,规则的最后一条,对演的双方各交换两队的兵力,两位校尉迅速点派人手!”

    王贵的话一出口,校场之上所有人都大为惊讶,这一手就连刘延昭也都没有听说,应该是刘继业所想出来的主意。

    点将台上,何峰的脸sè猛然一变,想要开口,却又找不到阻止的理由,只能望向一旁的马元。

    “刘将军,你这是要做什么?建雄军与代州将士演武cāo练本观察使并不反对,可是将他们原有的营队打乱是不是有些不妥?”

    马元虽然是个二世祖,但不代表他是个什么都不懂的草包,起初他还以为只是寻常的cāo练换些花样。

    可是王贵刚才的那个交换双方兵力的命令让他察觉到了不对之处,这是要将建雄军与代州兵融合起来。

    好一个老谋深算的刘继业,这算盘打得可真是响!

    “既然皇上将建雄军这支朝廷劲旅派来代州城,就是为了与代州将士共抗外敌,双方兵马各为一边,配合熟练了,到时候上阵杀敌自然是事半功倍。”

    刘继业淡淡的说着早就想好的说辞,虽然简短,但是却正中马元死穴,让他找不出反驳之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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