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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一章 隐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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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殊见苏锦无言以对表情微微不悦他的话意自然是试探苏锦是否真如晏碧云所说的玲珑剔透心有千窍;若说自家侄女倾心相爱之人定然也会以同等的情意回报之若眼前少年根本就是虚情假意之人晏殊绝不肯在此事再多加烦心晏碧云的一腔柔情付之流水也罢总比托付于一个口是心非的浪子好的多。

    晏殊故意用苏锦的词句来试探他就是要听听他对于男女之情是否真的心口如一世间人往往说一套做一套嘴笔下写出一朵花来但一旦分离便会抛之脑后所谓始乱终弃便是说的这些人;晏碧云与苏锦之间的事情恐难以一时解决自己可以腆着老脸去帮侄女儿争取幸福但争取来的是否便是幸福呢?这是晏殊所担心的。

    苏锦见晏殊的眼神中微有失望之意低头思索片刻道:“晏大人填词作诗虽是内心心志的反映但也未必便词如其人;大人既然问我是否能真如词中所说的‘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草民只是对七夕之夜牛郎织女相会鹊桥之事的一种慨叹和希望说白了用意虽是宽慰实际乃是无奈之语也。”

    苏锦此言一出众人大哗自己写的词自己却不认同词中观点这不是自相矛盾么?本来众人一致认为词中的jīng华所在便是这种豁达大度的对待爱情的态度让人耳目一新没想到苏锦居然会推翻自己的观点这苏锦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真是教人琢磨不透。

    “苏学子这不是自己打自己耳光么?”唐介叹息道。

    “是啊词中之意本是极为豁达慷慨此番又是这般说法这简直是……简直是个笑话了。”官员们附和道。

    晏殊也极为惊讶他搞不清苏锦所言是何用意难道是情急之下的口不择言抑或是故作惊人之语博人眼球么?晏殊对苏锦的一腔期待彻底冷却下来摇头不语。

    苏锦拱手道:“大人容禀在下作词喜欢站在词中的意境中考虑譬如这《鹊桥仙》一词在下曾想织女受天条所制本不能与牛郎终身厮守而两人均无力改变现状于是一年一度的相会实属无奈之语难道在下不应该表达这种无奈之情反倒要为两地分离一年才见一次的相会鼓掌欢庆么?如果说诸位大人是这般理解拙作的在下只能摊手无语了。”

    众人听他说的似乎有些道理停止了议论都侧耳细听起来。

    苏锦续道:“在下虽一介草民但芥子之民亦有悲欢我虽年少也未真正经历过生死离别之事故而词作中也有故作闲愁无病呻吟之弊实属难免;但这不代表在下便对人生悲欢情爱没有自己的态度既然晏大人问在下在现实之中遇到此事该如何?在下也坦诚相告一年一度的恩宠相会在下绝不屑为之惊喜既然两情相悦何不终身厮守zìyóu自在的相守三rì堪比天条制约下的一年一度;三rì如一生此生足矣在下的本意是宁求刹那芳华不愿终身悲苦之意”

    众人耸然动容苏锦的话不啻一道惊雷滚滚而下他虽说的隐晦但实际清楚的表达了一种叛逆的态度;这一点众人想也不敢想大庭广众说出来怎不叫人心惊。

    这话听在属官们的耳中是一番滋味听在晏殊的耳中却又是另一番滋味了晏殊听出来的是苏锦的一种态度联系到晏碧云和苏锦身所谓的天条便是大宋女子头的三从四德尊儒守节之道苏锦的意思便是绝不肯为这些东西所制约从而间接的表达了自己对晏碧云的态度管他什么人言可畏管他什么守节全义喜欢便要在一起绝不愿做一年一度的牛郎织女一生凄苦。

    晏殊面sè沉静喃喃道:“三rì如一生好一个三rì如一生少年人状怀激烈果然是头角峥嵘不愿妥协之辈也好也好。”

    苏锦跟晏殊之间打的哑谜众人哪里听得懂见晏大人居然话中有赞许之意本想斥责一番的众官也只能改口讲原则的沉默不语不讲原则的则出言附和起来。

    晏殊起身走到苏锦面前拍拍他的肩膀道:“你很好但xìng如天马难怪会有些是非在身枉自逞强可称勇武但换一个角度而言则是不智修身未到境界啊还需努力才是。”

    苏锦心知他在说给自己听明白有些制度是不可违背的一概的猛冲盲打是愚蠢的行为要讲究方式方法话中隐含自己和晏碧云之间的事情想解决此事恐怕是要费一番周折了。

    苏锦知道他说的也是实情自己也不可能去公然挑战这个时代的道德底线于是点头道:“草民受教了大人金玉良言定当铭记在心。”

    晏殊呵呵笑道:“那便好明白便好。万事均有解决之道解决之道却不一定便是打破天条天威之下尚有人情否则那王母又何必法外开恩允许牛郎织女七夕一会呢。”

    苏锦心头雪亮晏殊这是在告诉自己稍安勿躁此事当有可为一时间心情愉悦快活的快要蹦起身来。

    晏殊不理满目喜悦的苏锦转头对坐在一旁的戚舜宾道:“戚翁什么时辰了是否要去给学子们说道说道了。”

    戚舜宾一直听着苏锦跟晏大人的对话他原本只是以为晏殊喜欢填词赋诗看到苏锦有几首出彩的词作所以才兴师动众的要见见此人但听着听着世事练达的戚翁越发的感觉两人之间的关系不寻常。

    原本情爱之事岂是能拿到大庭广众之下说的晏大人不但说了而且还和这位在书院中闹了几回事情的苏锦一本正经的讨论话语中又有些谆谆教导告诫之意弥漫着一种舔犊之情戚舜宾越发的感到不寻常;但戚舜宾不会无聊到穷究两人之间到底是何种关系管他什么关系晏大人对书院学子关注总是好事一件。

    此时晏殊问起时间他这才想起来还有数百学子在隔壁的《致知堂》翘首以盼呢忙起身拱手道:“大人怕是未时过了吧有劳大人前往大堂书院学子怕是已经等的心焦了。”

    晏殊哈哈笑道:“心焦便心焦此乃‘动心忍xìng’第一课也。”

    戚舜宾抚须点头笑道:“晏大人无形中便给我书院学子了一课真乃举手投足皆用意也老朽服了。”

    晏殊用手点着他笑道:“越老越会说话这高帽子戴的我都无话可说了。”

    众人哈哈大笑一行人纷纷起身跟着晏殊出了屋子沿着回廊前往隔壁大厅。

    苏锦站在原地不知道是该跟着还是就此开溜倒是应天府尹唐介看到苏锦的样子笑眯眯前来挽起苏锦的胳膊道:“苏贤弟你我并行。”

    苏锦忙抽身行礼道:“岂敢岂敢折杀苏锦了。”

    唐介轻笑道:“休出此言苏贤弟人中俊杰先有滕王殿下盛赞再有三司使大人青眼本官都嫉妒的很呢。”

    苏锦皱了皱眉头他对这个唐介并无好感见他说话的腔调总是一种皮里阳秋的味道潜意识里便不愿跟他过多接触但是人家毕竟是应天府尹论品级庐州朱世庸虽也是州府之首但跟应天府尹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了龙潜之地应天府的一把手品级直正三品除了开封府便是这应天府了。

    苏锦堆笑容谦逊道:“大人见笑了滕王殿下谬赞晏大人错爱草民受之有愧。”

    唐介跟着笑了两声看看离前面簇拥着晏殊的一群人隔了几步距离忽然凑到苏锦耳边道:“滕王殿下今rì本要亲来但三司使大人在此不好抢了风头于是便让本官来此陪同顺便给苏贤弟传个话。”

    苏锦愕然道:“给我传话?”

    唐介道:“是啊滕王殿下那rì跟贤弟一别念念不忘苏公子风采恰好下月初十滕王妃过十九生辰向公子约词一首下月初十rì那天群贤毕集好在众人面前丝竹唱响新词同时亦以之为王妃祝寿岂不是美事一件?”

    苏锦张大嘴巴愕然道:“啊?写词祝寿?”

    “怎地?不方便么?”

    苏锦郁闷的要死这个滕王可真会缠人马勒戈壁的把老子当什么了当成凑趣拍马的清客戏子么?为了他十九岁的妃子要老子填词我抄你大爷的。

    ‘不去’两个苏锦几乎脱口而出但转念一想人人都说自己须得历练是个人都说自己xìng格如天马收不住缰绳此番推辞甚易难保不得罪滕王怎生想个两全之策才是正理于是苦苦思索一番道。

    “滕王殿下相约乃是看得起草民岂有不方便之说但下月初十rì恐怕在下不在庐州城中呢。”

    “怎么有他人相约了么?”唐介没有见到意料中的欣喜若狂倒有些诧异。

    苏锦道:“家母昨rì来信下月初十rì乃是我父祭rì须得回乡祭拜孝道大于天这可辜负了滕王的美意了唐大人代为传达草民歉意他rì有机会定登门罪。”

    唐介沉吟不语弄不清苏锦所说的话是否属实心里相当的憋闷:人家王妃八月初十的过生rì这么巧你家父亲八月初十的便是祭rì这话都没法向滕王回禀这不是找晦气么?

    “不过唐大人无需担心草民这几rì晚熬熬夜连家父的祭带滕王妃的祝寿词全部写好到时候派人送到王府中便是也不枉滕王殿下对草民一番厚爱。”苏锦笑嘻嘻的道。

    唐介彻底无语祭和祝寿填词一起写这叫什么话此人若不是故意这么说便是个十足的不通世故之人;唐介拂袖便走他搞不明白滕王殿下为何对苏锦如此看重自己怎么看这小子怎么不顺眼真是白费口舌。

    苏锦在后边叫道:“唐大人词还要不要作了?”

    唐介头也不回的瓮声瓮气的道:“本官话已带到如何为之你自行考虑。”

    苏锦笑了笑心道:“我也把话说到了我只写好词一首送去王府要不要是你们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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