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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第一个俘虏

    从地图上看,从水竹萍乡向西北方向数公里就进入白区,再往西北的关庙乡是敌地方民团协同西北军部分兵力分割皖西与鄂豫边区的军事重镇,过了关庙乡再往西几十公里直到抵达长竹园才算是进了鄂豫边区的根据地。以连规模的部队从敌密集守备的大道行军肯定是不行的,虽然张文能确定自己的部队在经过了必要的训练与作战开蒙之后战斗力要高于敌任何正规军,但他不愿意在此时就冒险。必须要用这次行军战斗做一次检验,直到了解每一个战斗小组才方便做出明确的决策。“我们沿着道路边缘一里左右的距离呈一字队形翻越山岭前进,后面的队伍不要跟的太紧也不要掉队。”指导员老王向后面低声传达着命令。

    寒冷和黑暗中,战士们按照连长的要求不仅克制着说话声,连哎声叹气也要尽量克制,年少的兵源显现出了比老山界时兑了大量临时新兵的zhōngyāng红军更优秀的纪律xìng。把枪支行囊背在身后低着身子以降低重心防止摔下山崖,猫着腰以两三公里左右的时速前进,每行进一段距离前面负责引路的连排干便低声传来示意停下重新在确定方位的口令。幸好的是虽是山路,但也远非老山界那样艰险,不用冒着暴露队伍目标的风险让每个人都打起火把。不远处的山脚下的平地上,每隔不远的距离就有一个保安团常备队与地主武装临时营地的篝火光亮为队伍指明了大致的方向。

    从古碑镇到南溪镇十几公里的交通要道上,驻扎着槐树湾乡、桃岭乡、古碑与南溪镇,关庙乡五个中队共约一千余人常备值勤的营地,还挖了封锁沟。四周的山上也有不少广布的明岗暗哨。

    周哲就是关庙乡保安团第五中队的一名乡兵。由于平rì里在老兵兄长面前为人老实可靠,在常备队里又有一定的兵龄,便被委以潜伏哨这样的“重任”,而那些新兵们通常是要为老兵们替值一夜的明岗。不要说这里地方上的保安团,就是在某些风气不好的部队里,潜伏哨也有个“睡觉岗”的外号。两个潜伏哨能盯住一个明岗的动向就算不错了,自身的jǐng戒职能十分有限。而在这样漆黑寒冷的初冬之夜,不论明岗还是暗哨在张文连队这样主力队伍的夜行军法则面前都失去了应有的作用。

    一阵yīn冷的寒风吹来,却吹不醒散兵坑里外号泡泡这位名叫周哲的民团武装的清梦。他正梦见自己在有些寒冷但清澈见底的溪水里洗澡。溪水微微颤动,远处青翠的竹林里似乎远处穿来轻轻的脚步声,朦胧中看到一群双手用绳子绑了起来光着身子低身而过排队而行的女体。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周哲在梦中问道。

    “长官,救救我们,我们都是压迫下的良家女子。他们要把我们送到到战场上去挡子弹。”前面一个陌生而美丽的裸身女子抬起头来,笑着用富有磁xìng而诱惑力的声音说道。说着拿起一块石头扔了过来,却没扔中。

    周哲笑了:“哈哈哈,蒙谁呢?放你娘的屁,瞎话都不会编么?我看你们都是赤匪婆,先在我面前玩这套?来来来,吃我一枪。。。”说着他兴奋的站起身来扑了上去,抱住走到身边的一个女子的大腿。。。

    寂静而黑暗的夜里,隐隐传来低低鼾声惊动了jǐng觉中行军的dúlì旅红一连行军队伍队首的连排干们。

    “什么声音?”走在最前面开路的一排长褚建新低声提醒道,张文和指导员老王迅速示意后面的队伍停了下来。

    “会不会是敌人的诱敌之计?”褚建新忽然提醒道。张文曾经不止一次的告戒:在战场上,不论按以前的经验敌人的水平是什么样的。始终要把敌人想的和鬼一样jīng明和jiān计百出。因为我们面对的敌人就是由绝大部分庸兵和少数jīng锐组成的队伍。如果我们麻痹大意就可能付出不必要的代价,我们不应该害怕牺牲,但要追求有意义的牺牲。从战争战役再到战斗七成的败仗都是因为低估敌人和高估自己造成的。

    “再拿过一个扁担来”张文低声道,随后左手提着长杆灯笼状的油灯,右手用扁担杆在前面不挺的接触地面,前行的双脚却放的轻轻的向着鼾声的方向前进,这能在黑暗中使人误判来袭目标的放位,直到确定了目标的大概位置。

    张文用左右臂分别示意了一下身边的褚建新和老王,刘涛向目标的旁边投了一块问路石,老王迅速从另一个方向潜步接近目标,三名连排干协同包抄来到了这个敌民团潜伏哨的身边。刘涛和跟随的战士们向外jǐng戒异动。

    却没想到老王刚刚接近这个潜伏哨的身边就忽然被目标抱住了左腿。高度jǐng觉中的老王迅速条件反shè般的重心向前提右腿从下猛踢对方的手臂。褚建新借着张文手中油灯的光亮飞身向前按住了这个潜伏哨的喉咙。

    “在送往战俘营或上规模的集中看押地点之前,任何俘虏都是没有人权的,如果觉得危险或者有可能影响影响部队的隐蔽或行动那么被俘的敌人是可以随意处置的。”张文想起失踪死这个概念,便曾经这样向战士们讲解过这个战争通则。

    为了防止这个被俘的敌人突然做出什么不必要的举动以打草惊蛇,比如高声叫喊。当战士们将他捆绑按在地上之后张文用刀尖紧紧的抵住他的劲部动脉处。为了保证注意力不被分散,讯问和防止意外是王指导员和张文分别来做的。

    “不要慌,我们是否杀你取决于你的价值和态度,是否好好回答我们的话。你叫什么名字?”老王熟知这里的方言,不怕敌人耍花活。询问对方的姓名于军事侦察来说毫无价值,但老王只是试试他的态度,还有从语态口音判断对方大致情况,还要变相的告诉对方自己是红军,而非杀人越货的土匪。

    “我。。。我叫周哲。”

    听到对方语气里有着正常人的高度紧张和恐惧,老王稍稍把心放了下来。

    “你在哪团哪营当兵?清楚山下这条路到关庙乡部署的是哪些部分的人,还有他们的装备情况么?”

    周哲静了静神老老实实的答道:“我是关庙乡保安团第五中队的,由于地处边界要地,关庙乡一个乡就集中了一个保安团,而且是个甲种团,一共九个中队,每中队实额大约有一百五十人。这路上布防的大约三个中队,除了山下这个前面每十五里一个。每个中队都有一挺轻机枪和一百支快枪(快枪即栓动步枪)。您看见了,还有不少自动手枪,连我都带了一支,子弹每人都有三四十发。”求生的本能使他竹筒倒豆子一般把所知道的尽可能的讲了,在这种危机的情况下如果他能有满口求饶的智商和反应,反倒有可能给他带来杀身之祸。

    “杀还是留?”这种政治xìng强的问题张文还是向老王示意。

    权衡了下利弊,老王还是低声道:“这毕竟是内战而非外战,我们又不是极度艰险的处境。还是给敌人留个红军不随便杀俘的口风吧。”

    于是周哲被带走一段距离,堵嘴后手脚腕紧紧的在身后反绑在一起,却没有固定在树上。

    包括dúlì旅红一连的干部战士所不知道的是潜伏哨当然不是孤立的,但其他几个哨位在发现周哲的危险情况后却做出了和现代中国大部分老百姓夜里发现有贼进家后最有可能的一种选择:恐惧下条件反shè装睡装看不见,保持沉默,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记得有部叫《星星敢死队》的电影,里面的苏联侦察兵在德国jǐng戒人员附近制造了那么大动静都没有被注意到(类似情节在许多战争回忆中都有提到)恐怕很大程度上也是威名赫赫的德国国防军也免不了这种凡人的俗。一支拥有优秀政治觉悟军队所拥有的软优势又岂止是义和团或极端伊斯兰教的蛮勇那么简单?它影响到军队组织的方方面面的表现。

    “如果刚才那个俘虏不配合我们的讯问,你会怎么样?”老王低声问道。

    “当然是拔开裤子以替他净身相威胁。”在军阀部队里干过的张文不加思索的答到。

    “如果对方还是不老实呢?”

    “这都不老实的,那就没有什么价值了。行军作战中的我们没有中统那一套两天突审的时间和条件。”

    老王看了看山脚下透过蒙蒙雨雾敌保安团中队微微篝火的光亮:“如果敌人营地仅有一百五十人的连规模部队,机枪仅一挺,营地间隔又在枪声以外,我觉得以我们的力量还是可以打一打的。”

    “不行,仅一个俘虏的口供没有十分把握。敌人营地间不可能没有枪声等联络手段。我们现在打了,如果不顺利就会耽搁赶往长竹园的即定目标。在这种地方伤员安置也是个问题,还是天明在说吧。”张文还是谨慎的决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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