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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他因何修道

    ()夜晚,繁星布满天际。

    月光清冷,群山在淡蓝sè的雾霭中若隐若现,平添了几分灵秀之气。连绵的群山之中,一座山峰高高矗立,如同一把巨剑,直指苍穹!

    遥遥一看,便可见那巨剑一般的山峰半腰,不知何人以何种方式,刻下一个让人惊心动魄的大字:

    项!

    山峰下,楼宇森森,不知几重,全部绕山峰而建,无数碧玉台阶悬浮于半空之中,将这些灵气氲氤的楼宇房舍连了起来。

    此刻,一条青sè人影正沿阶而上。月光下,可以看出这是一名老者。他慢慢走着,长长的白发随风飘动,饱经风霜的脸上露出无法掩盖的忧容。

    老者行了许久,转过几处屋舍,来到一间小屋面前。

    他轻轻站定,脸上的担忧之sè更加深了。

    他躬身行了一礼,轻咳一声,才道:“少爷,老奴又送吃的来了……”

    屋子里面一片漆黑,半晌无人应答。

    老者苦笑了一下,继续道:“少爷,你已大半年未曾饮食,又没有修炼到淬躯境,这样下去身体会吃不消的……”

    屋子依旧笼罩在黑暗之中,没有传出一丝一毫的声响,一片死寂,根本不像是有人。

    但是老者显然不这么认为。他依旧轻声说道:

    “经过这么久,家主的气早就消了,少爷何苦这么折磨自己。牧姑娘若是还在,定不愿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

    屋内没有任何声响。

    “少爷,你倒是说句话啊……”透过灵木雕成的门窗,老者似乎能够窥探到屋内无边的黑暗与黑暗中的伤口,感觉心内一酸,声音近乎哽咽。

    这时,有风声烈烈,自远而来。

    老者没有回头。因为这偌大的项家,除他自己,只有一人会偶尔来到这间小屋面前。

    夜sè中,一个白衣少年不疾不徐地踏空而来。他似乎只是弱冠之年,长得极为英俊,脸上永远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容,显得很是彬彬有礼。

    他凌空而行,脚下一把奇异的长剑,散发着灰sè的雾气。那雾气如有实质,似乎在向着四周张牙舞爪,极具侵略气息。

    白衣少年轻轻落在屋子面前,看了老者一眼,微笑点头道:“天叔好!”

    老者眉头不易觉察地皱了皱,似乎极为不愿这个少年在这里出现。但他又不好说些什么,只微一抱拳,道:“涵少爷好!”

    白衣少年看向那两扇紧闭的门,以及门内的黑暗,眼睛里的神sè顿时变得复杂起来。

    他轻轻叹息了一声,扬声道:“大哥,涵弟看你来了。”

    他所受到的待遇与一旁的青衣老者相比,没有任何不同,房间里依然死寂。

    老者道:“少爷这样已经大半年了,没有和人任何人说过一句话,涵少爷还是早些回去吧……”

    白衣少年回头看了他一眼,非但没走,反而盘膝坐了下来。他淡淡地道:“没关系,我想和大哥谈谈心。虽然他不说话,但是我知道他一定会愿意听我说点什么的。”

    老者不再说话,但是眉头却皱得更深了。

    “大哥,他们都说,如果说以前你只是有点疯癫的话,那么自那天以后,你就变成一个痴痴呆呆的傻子了……”白衣少年不疾不徐地说道。

    旁边站立的老者听到这话,面sè微变,忍不住怒道:“项涵,你就这样和你大哥说话?”

    白衣少年项涵没有理他,依旧自顾自地说道:“其实我明白,你从来没有疯过,只是想法与我们有些不一样而已。想起小时候,我们初次修道,你只一个月便学会御物术了,因为你觉得能驾驭宝剑在天空中飞来飞去,比较好玩。而我用了整整三个月才完全掌握,其他同族则至少用了半年……”

    项涵轻言诉说,仿佛沉浸在回忆里。

    “后来爷爷时常对我们说,你是我们项家有史以来天资最好的人。这一点,直到现在我都未曾怀疑过。因为我阅遍项家族典,从未发现有人只用了短短三年时间,便修炼到了意引期第五重。”

    他顿了顿,叹了口气,才继续道:“可惜后来你的进境越来越慢。直到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依然只停留在意引期第七重。这当然不是因为你的身体出现了什么变故,只是你不知何时产生了一个怪异的念头,你认为修道没有什么意义。”

    项涵笑了笑,接着道:“这是一个多么怪诞和大胆的想法啊,修行艰苦,那时年岁幼小,谁都想偶尔偷偷懒,但从未有人认为修道无用。因为伯父伯母走得早,天叔又对你太过溺爱,爷爷又常年闭关,几乎没人管你,所以那时候,你常常偷入凡世,时而扮作富家公子,花天酒地,时而变身少年侠客,抱打不平,玩得不亦乐乎。我也曾跟着你疯过,我承认,那确实是段值得回忆的rì子。只是后来被我父亲发现了,逼着你我断绝往来。那以后,你不再经常找我,但我知道,你对修行的态度从未变过。

    “后来,爷爷闭关多年,甫一出关,便找到你看你进境如何,没想到,你依旧还是意引期第七重。爷爷大感惊诧,问你为何怠慢修行,没想到却被你几句话问倒。

    “你问爷爷,为什么要修道?爷爷答,因为修道能够得长生。你又问,为什么要长生?爷爷当时愣了许久,才怒着回道,因为没有人愿意早死。

    “面对爷爷的怒火,你竟然没有半点畏惧,认真地辩解道:道途艰难,修道者绝大部分时间都是闭关苦修,真正用于享受此生的rì子,其实并不多于凡人。同时,还要忍受长久的苦寂。既如此,谈何长生?既如此,何必修道!

    “说实话,那次爷爷是真的发怒了,我从未见他如此激动过,他指着你,半天都说不出话来。正当我们都替你感到惊恐的时候,你又说了一句话,爷爷立刻就软下来了。你说:我爹娘一生修行,还不是那么早就死了。

    “爷爷呆了好久,才颓然叹了口气,挥了挥袖,摇头离去。从此,这项氏一族,再没人管你。你依旧过得潇洒。每每被父亲逼着闭关,我都是那么强烈地羡慕你,能够如此zìyóu。”

    项涵看着前面不远处森森的房门,再次叹息。而旁边站立着的被项涵称做天叔的老者,脸上除了忧容,还带着许多自责。

    项涵接着道:“若事情就这样一直下去,你或许真能了无遗憾地潇洒过完此生。但你竟认识了牧绛涤。若是寻常女子也就罢了,有我们项家的背景,你依旧能够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可是这个女子不行,早在你们相识之前,她就已被归真宗宗主的儿子看中,yù结为道侣。不得不承认,那个家伙是个不折不扣的窝囊废,但遗憾的是,他身后有个极为护短的聚魂后期的父亲……”

    项涵叹道:“所以你们注定悲剧。当那个窝囊废的父亲亲自上山向爷爷讨要说法的时候,爷爷大怒,命人将你擒回,并对牧绛涤下了格杀令。当rì,多名族中高手包围了你和牧绛涤在凡间的住所。

    “当他们动手的时候,我的大哥,你不顾一切地挡在牧绛涤的面前,尽管你那意引期第七重的修为只是个笑话。当然,你的努力不会有任何效果。让人意外的是,那牧绛涤一介女流之辈,生死关头却爆发出了超过凝舍中期的极强战力,重创了数名族中高手。最后二伯出手,这个让你沉沦至今的女子,就这样倒在了你的面前……”

    “够了!项涵,你今天是特地来揭你大哥的伤口吗?”一旁的青衣老者面sè极为难看,忍不住厉声打断。

    项涵也不动怒,淡淡地道:“我只是在陈述事实而已。天叔若是觉得哪句不实,可直接指出,我改正便是。”

    “你……”老者一时气结,竟说不出话来。

    项涵继续说话,他的目光变得深远,脸上的表情似乎极为真诚。

    “自那rì被二伯带回来后,爷爷罚你禁闭一个月,但是现在已经半年多过去了,你还是不曾迈出这间屋子半步,也从未对任何人说过一个字。大哥,如果没有人做点什么的话,你还会沉沦多久呢?”

    项涵顿了顿,才说道:“大哥,我今天来,主要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情,其实那天,牧绛涤并没有死……”

    他说得很慢,很轻,却是字字清晰,落到听者的耳朵里,无异于无声之处,突发惊雷!

    屋子里传出一声清脆的响动,似乎是什么东西被打碎了。

    青衣老者神情大震,不可置信地道:“不可能,我亲手埋葬了她!!”

    项涵道:“那牧绛涤,真不愧是大哥的女人,众目睽睽之下,竟然让她瞒天过海,偷偷服下‘锢息丹’,掩盖了自身所有的生之气息,假死而逃。哎,如此女子,确实当世少有,也不怪大哥对她神魂颠倒。可惜……”

    青衣老者上前几步,站到项涵面前,质问道:“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项涵淡淡地道:“因为数rì前,我在大哥的尘世旧居,遇到了她……”

    青衣老者先是一喜,旋即面sè大变,厉声道:“项涵!你做了什么?”

    项涵道:“我没想到她还活着,我更没想到她还敢回去。这女子的胆识气魄,真是连我也自叹不如。可是既然让我遇到了,总得做点什么吧,身为项家之人,爷爷的命令,总还是要听的……”

    青衣老者盯着项涵,目yù喷火,浑身散发出决然的杀气,浓郁的天地灵气在他身边聚集,使他整个人似乎都变得有些虚幻。

    他指着项涵,一字一句地道:“项涵!你竟然敢……”

    项涵依旧淡淡地打断了他,道:“天叔冷静些。爷爷都说了,只要寂灭剑在,聚魂期以下再无人是我对手。天叔你年轻时杀孽太重,此生怕是聚魂无望了。如今大哥变成了这个样子,天叔你要是再出点什么事,谁还会来照顾他……”

    青衣老者面sè变幻,最后颓然叹了一声,浑身杀气尽散。他犹自不甘地问道:“后来怎么样了?”

    项涵道:“寂灭剑出手,你知道是什么结果。”

    青衣老者抬首向天,默默无言,整个人似乎都苍老了许多岁。

    这时,屋子里传出了一阵咳嗽的声音。那声音如此突兀与剧烈,像是要把自己的心肝肺腑全部吐出来一样。那咳嗽的间或还夹杂着放肆的笑,听起来诡异,又凄绝!

    “少爷,你怎么了……”

    青衣老者面sè一变,想要破门而入,踏出半步却又硬生生止住,似乎在顾忌什么。他在屋前不断地来回踱步,神情极为焦急。

    项涵的脸上似乎也出现一丝担忧之sè,但是立刻就被那若有若无的笑容掩盖了起来。

    青衣老者恨声道:“项涵,你若不想他死,就马上给我滚!”

    项涵想了想,点了点头,对着屋子道:

    “大哥,那我就先走了。我相信,你不会永远这样下去的。你想想,归真宗虽是一厢情愿,却能定下牧绛涤终身之事;爷爷一声令下,便决定了她的生死,他们是凭着什么?

    “是力量!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们有力量!大哥,我曾经以为你是对的,那么辛苦地修道,没有什么意义,会错过生命中的很多东西。如今,你的事让我明白,你错了,错得离谱。我很庆幸没有和你一起错下去,虽然如今我除了这把剑,和一身修为,什么也没有。但是我现在很是确信,一旦我拥有了什么东西,我就有力量去捍卫!我不会像你这样,被人如狗一般踢到一边,然后无助地看着心爱的人倒在自己的面前!!”

    项涵深深地看了那漆黑的屋子一眼,似乎看到了那个曾让他钦佩的男子,正瘫坐在黑暗里,低垂着头剧烈咳嗽。他转身离去,一边走,一边说出了今天的最后一句话:

    “大哥,我相信你会做些什么的,如果你还是我所熟知的那个大哥的话。我很期待有一天,你走出这间屋子,走到我的面前,杀了我,或者拍拍我的肩膀,像以前那样,叫我一声涵弟!”

    寂灭剑无声地出现在他的脚下,托着他向远处飞去。

    月光下,他的衣袂飘动,背影萧索。

    而他身后,那座小屋里的咳嗽声,也渐渐小了下来。那放肆的大笑,也慢慢变成了痛哭。

    青衣老人无声站立着,脸上的皱纹如同一道道伤口。

    许久许久,哭声也渐渐止住了。

    这时候,天边开始发白,月亮孤单地沉入群山之中,星星早已不知何时悄然归隐。

    又是许久许久,一个男人的声音从屋内传了出来:“天叔,麻烦你先把吃的东西放在门外……”

    顿了顿,似乎由于太久不曾言语,此时骤然开口,他感到有些不适,便咳嗽了一下,才接着道:“然后去藏珍楼替我挑几套功法来,麻烦您了……”

    声音极为虚弱,但又平静异常,没有夹杂一丝其他情绪。

    青衣老者闻言,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如同猛然间被注入了莫大的力量一般,目光中忽然有了让人不敢直视的神采,他脸上的皱纹慢慢舒展开来,露出了久违的微笑。他对着屋子躬谨地行了一礼,然后回道:

    “是!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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