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一十八话：童元帅（十四）
矿管所里有叛徒，洛和平并非没有耳闻。从几个月前，联合调查组到704一事上，他就感觉出些许端倪。不过他不觉得，这是多么严重的问题。在他的认知里，个把靠出卖消息活着的叛徒，影响不到矿管所的生死存亡。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矿管所这么大，做到令行禁止，如臂使指，基本上不可能。人是活的，你还能当人肚子里的蛔虫不成？为了挖出一个叛徒，搞得人心惶惶，耽误了正事儿，哪多哪少？丢了西瓜捡芝麻的事儿，洛和平没兴趣干。
由于洛和平的弹压，关于叛徒这件事儿，在矿管所里中高层心里，基本都有点谱，不过没人提，都揣着明白装糊涂。毕竟这不是个什么光荣的事，睁一眼闭一眼就得了。
因为洛和平多少有些避讳，所以经田立诚提起矿管所里叛徒这件事，让他有些脸上挂不住。护短心思一起，立刻和田立诚争辩起来，也不顾李万姬就在身边左近。
“你跟我吵吵个什么劲啊，我告诉你的是好话，让你提防着点。好心当做驴肝肺么，你这叫不知好歹！”无端挨了一顿骂，田立诚也很是不爽。
洛和平心里承认田立诚说得有理，可那被人揭短的感觉还是让他脸红脖子粗：“行了，我知道了。这事用不着你操心，忙好你自己的事就得了。”
“你不爱听我也得说。你们那有叛徒，你会很被动。现在史达利在和矿务管理司那边接触，准备通过那边去收购矿管所。已经达成初步意向了。如果不是叛徒把准确消息传递过去。矿务管理司不能改变态度。”田立诚郑重说道。
“我不交接。他能拿矿管所怎么着？我不同意，矿务管理司卖就好使了？矿管所是怎么回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没有流刑徒的准许，他能交接得了吗？”洛和平嗤笑道。
“你想得轻巧。到时候，704都归人家第二十二星系了，如果人家用强制措施呢？你怎么办？把矿管所炸了，和它共存亡？明明可以从容解决的事情，你非要吃力不讨好。搞得鸡飞狗跳才肯罢休？你图什么！”
田立诚放了重话，让洛和平静下了心思。这时，他才留意，李万姬就在身边，随时可以听见自己在电话里讲些什么。若是她留心一点，难免不能推断出电话另一端所述内容。洛和平暗骂自己大意。他对李万姬做了个手势，不顾她幽怨的眼神，把她撵了出去。
“老田，你跟我说这些，不可能是无的放矢吧。咱俩也别绕圈子了。你有什么就直说。说透。”洛和平赤裸着身体，在地面上边绕圈边说。活像个成人版的人参娃娃。
“不是我有什么想法，而是你有什么想法。矿管所你到底想怎么处理？”田立诚话里透了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当然是卖了换钱。”
“那我的意思就是告诉你，不能拖了，得尽快动手。动手晚了，连屎都吃不上热乎的。”
“我也知道尽快。我一直在卖矿场呢。这不得允开时间么。马上矿务管理司要派稽查队来，这卖矿场的事，恐怕又得慢下来了。不是我不想快，是形势不允许。”
“矿务管理司派稽查队就是要拖你。”
“我知道。”
对于洛和平的冥顽不灵，田立诚恨得脑瓜皮都要蹦起青筋来：“那你还不赶在他们来前把所有的事都定下来！”
“怎么定？”
“这还要我告诉你？和史达利联系，把矿管所打包卖给他！”田立诚气得都要跳脚。
洛和平心说，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随后道：“我怎么联系他？我这也回不去，这种事不当面说清楚，能行？”
“都这节骨眼上了，你还合计什么？事急从权，你们电话先联系上再说。给你们牵这个线费死劲了。”田立诚含怨把史达利的电话号告诉给了洛和平。
洛和平嘿嘿一笑道：“老田，你这个掮客水平太一般了。”
“艹！我都被你要气死了。”田立诚怨气冲天。
洛和平泄了私愤，便不再挤兑田立诚，岔开话题道：“老田，你手里的店铺房产都处理的怎么样了？”
“清一半了。怎么了？我这边都是小盘子，没矿管所那么大的盘子，清起来相对容易。再捂一捂也不耽误事儿。”
“别太贪了，尽快出手吧。我有种感觉，大选结束，不用等到公布704改变主权的消息，资产价格就要站不住脚了。一瞬间可能就会有价无市。到时候，你该甩不出去了。”
“不能吧？”田立诚狐疑道。
“一切皆有可能。等到公布704归属的时候，704上的资产立刻一文不值，就等着白送吧。”
略一思量，田立诚对洛和平道：“好，我听你的。”
“好了，不说了，我联系大马脸。虫洞的事你还得帮我接洽着，等我回去以后办。”
就这样，洛和平断开了和田立诚的通话。
和马脸史达利的沟通，比洛和平预期的要容易得多，也痛快得多。电话里，两个人如同老朋友一般谈笑风生，曾经在704行政公署里的不愉快好像没发生过一样。
洛和平的开场白很简单，电话通了就自报家门：“我是洛和平。”
“怎么才打电话来？我都急死了。”史达利的语气根本不像跟一个陌生人在说话，而是和一个极为熟悉的人在牢骚。
“着急了，所以就找到我上级领导了？”洛和平调侃道。
“别瞎扯，可不是我找他们，是他们找我。告诉我，只有和他们谈才是合法的，和你谈不合法。”
“那你怎么想？”
“你说呢？我可是一直在等你的电话。”
“你要是认我的话，那就好办了。开个价吧。我不想浪费时间。”
“你把矿都拆着卖了，我回头收购回来还得浪费时间和钱。”史达利意有所指地抱怨道，“还剩多少个矿场了？”
“十五个矿场，加上一个矿管所总部。说实话，我现在不太想全打包，我想再卖出去五到八个矿场，然后再把矿管所总部和剩下的矿场打包。”洛和平答复道。
“你这不是坑我吗？”史达利有些愠意。
“我没那个意思。我是以我自己的利益为准。”
“行了，不争了，没意思。一百五十亿，十五个矿场加上矿管所总部，全部打包。”
“你想的真挺好的，合着一个矿场十亿，饶着我白搭上一个矿管所？再者说，你不让我拆着卖，如果你不买了，我怎么办？”
“我不可能不买……”
“话说的怎么死没有用，事情没办成板上钉钉前都有变数。”
“本来想管你要二百亿来着……可想着还得需要你帮我个忙，便宜你点吧。一百八十亿一口价不再议价了，预付八十亿，三天内到账。还有，交接期必须定在704主权问题核准以后。其它细节问题，我安排下面的人来谈。”
史达利气得想笑：“我这预付那么多钱，还得晚交接……趁着这阵，你好捞一笔钱？你这算盘打得真精明。”
洛和平冷笑道：“我差那么仨瓜俩枣的？第七星系大选马上就结束。内阁重组完第一件事怕是就是核准主权这件事，这用我告诉你？这么两天半能挣出几个钱来？我是不想有麻烦。再者说，你就不想看看牛鬼蛇神都是谁？”
“牛鬼蛇神？”史达利不解其意。
“你们第二十二星系不会只有你想买矿管所吧？”洛和平提示史达利道。
史达利恍然，道：“我知道他们都是谁，这就不用你费心了。跳梁小丑，他们上不得台面。”
“好，就算你知道他们都是谁。我们退一步说。如果我们合作成功，事情定下了，但是没公开消息，你觉得他们会停下运作吗？不会吧。作为早就锁定胜局的你，看他们精彩的表演，看他们上串下跳，而在最后底牌翻开的时候，功亏一篑，你不觉得是件很有快感的事情么？你不想看他们费尽心机，最后依然无力回天时那痛苦的表情么？”
洛和平这番话，倒是说动了史达利。史达利笑道：“你这货的，倒是真够恶趣味的。不过很好，我喜欢。那就按你说的来。我这边马上着手安排人转账。交接细节是不是也先商议好，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行吧。具体细节我就不管了。人我给你安排好，一会我把这边接洽人的联系方法发给你。”
“那我等你消息。细节的事，就让下面人操心吧。”史达利在派头上毫不示弱。
和史达利通完电话，洛和平又把电话打给了房寒和许三川，分别布置了各自的任务，然后又把这二人的联系方法发给了史达利。
做完这一切，洛和平心里又一块石头落地了。他突然觉得，这么遥控指挥也挺有乐趣的。这叫什么呢？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想到这，洛和平不由得自我陶醉起来。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矿管所这么大，做到令行禁止，如臂使指，基本上不可能。人是活的，你还能当人肚子里的蛔虫不成？为了挖出一个叛徒，搞得人心惶惶，耽误了正事儿，哪多哪少？丢了西瓜捡芝麻的事儿，洛和平没兴趣干。
由于洛和平的弹压，关于叛徒这件事儿，在矿管所里中高层心里，基本都有点谱，不过没人提，都揣着明白装糊涂。毕竟这不是个什么光荣的事，睁一眼闭一眼就得了。
因为洛和平多少有些避讳，所以经田立诚提起矿管所里叛徒这件事，让他有些脸上挂不住。护短心思一起，立刻和田立诚争辩起来，也不顾李万姬就在身边左近。
“你跟我吵吵个什么劲啊，我告诉你的是好话，让你提防着点。好心当做驴肝肺么，你这叫不知好歹！”无端挨了一顿骂，田立诚也很是不爽。
洛和平心里承认田立诚说得有理，可那被人揭短的感觉还是让他脸红脖子粗：“行了，我知道了。这事用不着你操心，忙好你自己的事就得了。”
“你不爱听我也得说。你们那有叛徒，你会很被动。现在史达利在和矿务管理司那边接触，准备通过那边去收购矿管所。已经达成初步意向了。如果不是叛徒把准确消息传递过去。矿务管理司不能改变态度。”田立诚郑重说道。
“我不交接。他能拿矿管所怎么着？我不同意，矿务管理司卖就好使了？矿管所是怎么回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没有流刑徒的准许，他能交接得了吗？”洛和平嗤笑道。
“你想得轻巧。到时候，704都归人家第二十二星系了，如果人家用强制措施呢？你怎么办？把矿管所炸了，和它共存亡？明明可以从容解决的事情，你非要吃力不讨好。搞得鸡飞狗跳才肯罢休？你图什么！”
田立诚放了重话，让洛和平静下了心思。这时，他才留意，李万姬就在身边，随时可以听见自己在电话里讲些什么。若是她留心一点，难免不能推断出电话另一端所述内容。洛和平暗骂自己大意。他对李万姬做了个手势，不顾她幽怨的眼神，把她撵了出去。
“老田，你跟我说这些，不可能是无的放矢吧。咱俩也别绕圈子了。你有什么就直说。说透。”洛和平赤裸着身体，在地面上边绕圈边说。活像个成人版的人参娃娃。
“不是我有什么想法，而是你有什么想法。矿管所你到底想怎么处理？”田立诚话里透了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当然是卖了换钱。”
“那我的意思就是告诉你，不能拖了，得尽快动手。动手晚了，连屎都吃不上热乎的。”
“我也知道尽快。我一直在卖矿场呢。这不得允开时间么。马上矿务管理司要派稽查队来，这卖矿场的事，恐怕又得慢下来了。不是我不想快，是形势不允许。”
“矿务管理司派稽查队就是要拖你。”
“我知道。”
对于洛和平的冥顽不灵，田立诚恨得脑瓜皮都要蹦起青筋来：“那你还不赶在他们来前把所有的事都定下来！”
“怎么定？”
“这还要我告诉你？和史达利联系，把矿管所打包卖给他！”田立诚气得都要跳脚。
洛和平心说，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随后道：“我怎么联系他？我这也回不去，这种事不当面说清楚，能行？”
“都这节骨眼上了，你还合计什么？事急从权，你们电话先联系上再说。给你们牵这个线费死劲了。”田立诚含怨把史达利的电话号告诉给了洛和平。
洛和平嘿嘿一笑道：“老田，你这个掮客水平太一般了。”
“艹！我都被你要气死了。”田立诚怨气冲天。
洛和平泄了私愤，便不再挤兑田立诚，岔开话题道：“老田，你手里的店铺房产都处理的怎么样了？”
“清一半了。怎么了？我这边都是小盘子，没矿管所那么大的盘子，清起来相对容易。再捂一捂也不耽误事儿。”
“别太贪了，尽快出手吧。我有种感觉，大选结束，不用等到公布704改变主权的消息，资产价格就要站不住脚了。一瞬间可能就会有价无市。到时候，你该甩不出去了。”
“不能吧？”田立诚狐疑道。
“一切皆有可能。等到公布704归属的时候，704上的资产立刻一文不值，就等着白送吧。”
略一思量，田立诚对洛和平道：“好，我听你的。”
“好了，不说了，我联系大马脸。虫洞的事你还得帮我接洽着，等我回去以后办。”
就这样，洛和平断开了和田立诚的通话。
和马脸史达利的沟通，比洛和平预期的要容易得多，也痛快得多。电话里，两个人如同老朋友一般谈笑风生，曾经在704行政公署里的不愉快好像没发生过一样。
洛和平的开场白很简单，电话通了就自报家门：“我是洛和平。”
“怎么才打电话来？我都急死了。”史达利的语气根本不像跟一个陌生人在说话，而是和一个极为熟悉的人在牢骚。
“着急了，所以就找到我上级领导了？”洛和平调侃道。
“别瞎扯，可不是我找他们，是他们找我。告诉我，只有和他们谈才是合法的，和你谈不合法。”
“那你怎么想？”
“你说呢？我可是一直在等你的电话。”
“你要是认我的话，那就好办了。开个价吧。我不想浪费时间。”
“你把矿都拆着卖了，我回头收购回来还得浪费时间和钱。”史达利意有所指地抱怨道，“还剩多少个矿场了？”
“十五个矿场，加上一个矿管所总部。说实话，我现在不太想全打包，我想再卖出去五到八个矿场，然后再把矿管所总部和剩下的矿场打包。”洛和平答复道。
“你这不是坑我吗？”史达利有些愠意。
“我没那个意思。我是以我自己的利益为准。”
“行了，不争了，没意思。一百五十亿，十五个矿场加上矿管所总部，全部打包。”
“你想的真挺好的，合着一个矿场十亿，饶着我白搭上一个矿管所？再者说，你不让我拆着卖，如果你不买了，我怎么办？”
“我不可能不买……”
“话说的怎么死没有用，事情没办成板上钉钉前都有变数。”
“本来想管你要二百亿来着……可想着还得需要你帮我个忙，便宜你点吧。一百八十亿一口价不再议价了，预付八十亿，三天内到账。还有，交接期必须定在704主权问题核准以后。其它细节问题，我安排下面的人来谈。”
史达利气得想笑：“我这预付那么多钱，还得晚交接……趁着这阵，你好捞一笔钱？你这算盘打得真精明。”
洛和平冷笑道：“我差那么仨瓜俩枣的？第七星系大选马上就结束。内阁重组完第一件事怕是就是核准主权这件事，这用我告诉你？这么两天半能挣出几个钱来？我是不想有麻烦。再者说，你就不想看看牛鬼蛇神都是谁？”
“牛鬼蛇神？”史达利不解其意。
“你们第二十二星系不会只有你想买矿管所吧？”洛和平提示史达利道。
史达利恍然，道：“我知道他们都是谁，这就不用你费心了。跳梁小丑，他们上不得台面。”
“好，就算你知道他们都是谁。我们退一步说。如果我们合作成功，事情定下了，但是没公开消息，你觉得他们会停下运作吗？不会吧。作为早就锁定胜局的你，看他们精彩的表演，看他们上串下跳，而在最后底牌翻开的时候，功亏一篑，你不觉得是件很有快感的事情么？你不想看他们费尽心机，最后依然无力回天时那痛苦的表情么？”
洛和平这番话，倒是说动了史达利。史达利笑道：“你这货的，倒是真够恶趣味的。不过很好，我喜欢。那就按你说的来。我这边马上着手安排人转账。交接细节是不是也先商议好，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行吧。具体细节我就不管了。人我给你安排好，一会我把这边接洽人的联系方法发给你。”
“那我等你消息。细节的事，就让下面人操心吧。”史达利在派头上毫不示弱。
和史达利通完电话，洛和平又把电话打给了房寒和许三川，分别布置了各自的任务，然后又把这二人的联系方法发给了史达利。
做完这一切，洛和平心里又一块石头落地了。他突然觉得，这么遥控指挥也挺有乐趣的。这叫什么呢？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想到这，洛和平不由得自我陶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