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26 水牢的变化
深夜！
无月，冷夜。
卫兵草草的结束了最后一次巡逻，匆忙钻进营房里。
油灯下温好的酒，温暖的被窝，相比于有些清冷的夜晚，是一种享受。
虽然简单，却足够舒服，底层的人自有底层人的满足。
孙长拖到很晚，才有些不情愿的往回走。
早上发生的事，让他感到羞愤，偏偏大部分人都已经猜到，这种简单的事情只要稍微动一下脑子，就能猜出个大概。
孙长不知道府里的下人会在背后怎么议论他，单只要一想到下人们看到他时那种古怪的眼神，就让他感到难以接受。
他是个很爱面子的人，但在这件事上，却感到很没面子，想到这一点，孙长对张员外的怨恨又更深了一些。
路上已经没有人。
孙长一个人独自走着。
刚走了没多久，他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脚步声很轻，如果不是在无人的路上，根本听不出来。
这么晚了，还有人在外面？
孙长狐疑的转过身，看到一个人身穿黑衣不紧不慢地跟在他的身后，全身上下用黑色的棉衣包裹的严严实实，看不到脸。在深夜里出现这样的一个人，非常可疑，孙长握紧刀柄，紧紧地盯着那个人：“停步！”
那个人停下脚步，张开双手表示毫无恶意，平静地说：“这位官爷，我只是想问个路，并不想做什么！”
孙长没有理会，依旧紧紧盯着他：“掀开你的脸。”
“官爷，前几天我生了一场大病，脸上生了很多疮，根本不能见人，所以打扮成这样。”那个人依旧平静：“我就想问问张员外家怎么走，他欠我一笔银子，我想要回去治病。”
张长像是没有听到这句话，握刀的手更紧了些，警惕地说：“掀开你的脸！”
那人无奈，缓缓掀开了挡住脸的帽沿。
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啊！
满脸的浓疮，有的已经破裂，脸上全部都是浓稠的黄色的水，惨不忍睹。
张长忍不住，弯下腰干呕了几声，连忙摆手：“快挡起来。”
那个人冷笑一声，又挡住了脸。
心里恶心的感觉减轻了几分，孙长才直起腰，他已经完全相信了那个人说的话，手从刀柄上移开：“看来你病的不轻。对了，你刚才说是去找谁要债的？”
那个人平静地回答：“张员外！”
“哦，原来是他啊！”孙长心里暗爽，仿佛去要账的是他，有些心急地指着不远处的那盏可以照亮全城的灯说：“你看到那盏灯没有？”
那个人点头：“就算是瞎子也能看到！”
这并不是个笑话，孙长却笑得很开心，开心得连那个人都感到莫名其妙，正想要问时，孙长已经恢复了正常：“灯下的那个院子就是你要找的地方。”
那个人再三道谢，便朝前走去！
那个人才走了几步，孙长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嘴角露出开心的笑，急忙追了上去：“张家的人可都不是善茬，你这么晚去他们一定不会给你开门，不如我陪你一起去吧。”
那个人摇头拒绝：“都这么晚了，官爷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我这点小事，怎么敢劳烦您呢！”
“看你这话说的，你现在是个病人，我身为锦阳城的父母官，既然遇到了就不能袖手旁观。”孙长拍着胸脯保证：“你放心，只要我陪你去，他们一定不敢不替你开门。”
那个人目光闪烁，点头同意。
如他所说，当张家的下人听到是孙长在喊门后，立即钻出了温暖的被窝，给他开了门。
孙长大摇大摆地走过去，仿佛他才是个真正的债主，刚走了几步，他就感觉到后脑了一阵疼痛，眼前顿时发黑。
昏迷前的那一刻，他似乎听到利刃入肉的声音和一声短促的惨叫。
一阵夜风吹过，孙长冻得浑身颤抖，他摸着昏沉的头慢慢站了起来，头脑渐渐恢复清明，想到了昏迷的原因，不由得怒从心起：“是谁打的我！想造反吗？”
没有人回应。
孙长怒火更盛，正准备冲出去问个究竟时，发现有些不对劲。
头顶上的那盏灯还在亮着，却不再像以前的明亮，多了一种暗色的颜色，像血一样；张家的院子里也静悄悄地，像是一个人都没有；而空气中弥漫着血的味道。
发生了什么事？
孙长疑惑地转过身，就看到之前给他开门的下人倒在地上，胸口有一个血洞，看样子已经死了很久。
孙长心里一突，正想回身进去查个究竟，就感觉到身后被一柄利刃抵住，他的心里一紧，手脚变得不能动。
……
张家满门被灭，三十五口人无一生还。
这个消息就像风一样，很快传遍全城。
城门在第一时间被封锁，许进不许出，官兵挨个的盘查城里的每一个人，弄得人心惶惶。
但这一切和乐阳没什么关系，他正在水牢里，痛苦的忍耐着，坚持着。
一个时辰过去，乐阳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只因为动身前往水牢时，正在睡觉的大胡子突然喊住了他，认真地说：“试着在水牢里多呆点时间，看看有没有别的变化。”
多呆点时间是要呆多长？
连这个问题，乐阳都无法思考，只能咬着牙坚持。
陈疯子站起身，想要离开，呆到现在几乎已经到了他的极限，可是当他看到乐阳纹丝不动后，想了想又坐了下去，尽管已经到了极限，再呆也去也没什么用处，身体却随时有可以会因为失去知觉而倒在这里，他却还是坚决地留了下来，因为不想输。
又半个时辰过去。
陈疯子终于选择离开，他再也没办法坚持，哪怕是一眨眼的时间，在离开前的那一刻，他紧紧地看着乐阳，眼神显得很复杂。
有失落，有羡慕，还有一种期望！
乐阳没有注意到，就算注意到也不会有什么想法，他现在头脑里一片空白，唯一残存的意识一直在不停地说着两个字：
坚持！
在坚持中，时间缓缓过去。
又是半个时辰。
轰！
意识里似乎听到了这样的声音。
身体里的火热一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一种极其温暖、舒适的感觉。
乐阳缓缓恢复了意识，像是从冰冻中苏醒一样。
身体像是泡在一潭温泉中，身体的每个地方都显得懒洋洋，乐阳感觉到自己随时都有可能会睡着。
身体的每寸皮肤，每块肌肉都尽情的吸收着水牢里温和的能量，他就像个饥饿的孩子一样尽情的索取，毫不节制。
这种温和的能量，就好像春雨滋润着干燥的土地一样，滋养着身体的每个地方，无声无息，乐阳却能感觉到身体有如土地里的草木一样，发芽，成长，身体一点一点的变化着。
渐渐的，乐阳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
身体吸收的能量已经饱和，承受也到了目前的极限，但水牢里能量却一刻不停的往身体里涌去，不是钻，是涌。
庞大的能量涌进他的身体里，乐阳感觉到全身上下都在胀痛，这种痛苦也在慢慢放大。
啪！
一块皮肤破裂，炸飞，裸露的血肉接触到水，传来钻心的疼，但能量的涌入一刻不停。
啪啪！
越来越多的皮肤炸开，痛苦又一次袭进脑海，乐阳挣扎着想要离开，却发现身体似乎不受控制，任凭他如何努力都没办法移动，哪怕是一根手指。
他只能呆在这里，恐惧伴随着痛苦而来。
难道要死了？
乐阳心里慌张，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他不想死。
强迫自己沉下心，努力恢复对身体的控制，但乐阳并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像个孩子一样，手足无措。
能量涌入的越来越多，身体各个地方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啼，很快他的身体就会因为无承受这种庞大的能量而崩溃。
乐阳已经绝望。
这个时候，气海里那道阴影似乎动了一下。
白色的能量出现，沿着乐阳的身体游走，修复受伤的地方，而水牢里的能量也忽然发现了新的目标，朝着气海里那道阴影涌去。
身体恢复正常，乐阳松了一口气。
死里逃生，他感觉一切都变得不一样，心态也有很大的变化。
没有去理会气海里的变化，他尝试着恢复对身体的控制。
在他的控制下，一根手指微微的动了动。
整只手可以摆动。
又努力了片刻，他终于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又努力爬上了岸。
呼！
乐阳重重呼出一大口气，身体如同脱力一样，大字形躺在岸上，想起刚才的情形，仍然心有余悸。
此时，他才想起查看气海里的情况。
闭目、凝神！
气海里的那道阴影，现在确切地说应该叫做黑影，吸收了水牢里大量的能量后， 阴影的颜色已经完全转化为黑色，在寸宽的天地里游动，看起来似乎很快活。
乐阳心神小心翼翼的探了过去，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接触，不得不小心。
很快，他就惊呆了。
这道黑影居然沿着他的心神传来一种情绪。
这种情绪居然是，满足！
<!-- 作者有话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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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月，冷夜。
卫兵草草的结束了最后一次巡逻，匆忙钻进营房里。
油灯下温好的酒，温暖的被窝，相比于有些清冷的夜晚，是一种享受。
虽然简单，却足够舒服，底层的人自有底层人的满足。
孙长拖到很晚，才有些不情愿的往回走。
早上发生的事，让他感到羞愤，偏偏大部分人都已经猜到，这种简单的事情只要稍微动一下脑子，就能猜出个大概。
孙长不知道府里的下人会在背后怎么议论他，单只要一想到下人们看到他时那种古怪的眼神，就让他感到难以接受。
他是个很爱面子的人，但在这件事上，却感到很没面子，想到这一点，孙长对张员外的怨恨又更深了一些。
路上已经没有人。
孙长一个人独自走着。
刚走了没多久，他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脚步声很轻，如果不是在无人的路上，根本听不出来。
这么晚了，还有人在外面？
孙长狐疑的转过身，看到一个人身穿黑衣不紧不慢地跟在他的身后，全身上下用黑色的棉衣包裹的严严实实，看不到脸。在深夜里出现这样的一个人，非常可疑，孙长握紧刀柄，紧紧地盯着那个人：“停步！”
那个人停下脚步，张开双手表示毫无恶意，平静地说：“这位官爷，我只是想问个路，并不想做什么！”
孙长没有理会，依旧紧紧盯着他：“掀开你的脸。”
“官爷，前几天我生了一场大病，脸上生了很多疮，根本不能见人，所以打扮成这样。”那个人依旧平静：“我就想问问张员外家怎么走，他欠我一笔银子，我想要回去治病。”
张长像是没有听到这句话，握刀的手更紧了些，警惕地说：“掀开你的脸！”
那人无奈，缓缓掀开了挡住脸的帽沿。
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啊！
满脸的浓疮，有的已经破裂，脸上全部都是浓稠的黄色的水，惨不忍睹。
张长忍不住，弯下腰干呕了几声，连忙摆手：“快挡起来。”
那个人冷笑一声，又挡住了脸。
心里恶心的感觉减轻了几分，孙长才直起腰，他已经完全相信了那个人说的话，手从刀柄上移开：“看来你病的不轻。对了，你刚才说是去找谁要债的？”
那个人平静地回答：“张员外！”
“哦，原来是他啊！”孙长心里暗爽，仿佛去要账的是他，有些心急地指着不远处的那盏可以照亮全城的灯说：“你看到那盏灯没有？”
那个人点头：“就算是瞎子也能看到！”
这并不是个笑话，孙长却笑得很开心，开心得连那个人都感到莫名其妙，正想要问时，孙长已经恢复了正常：“灯下的那个院子就是你要找的地方。”
那个人再三道谢，便朝前走去！
那个人才走了几步，孙长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嘴角露出开心的笑，急忙追了上去：“张家的人可都不是善茬，你这么晚去他们一定不会给你开门，不如我陪你一起去吧。”
那个人摇头拒绝：“都这么晚了，官爷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我这点小事，怎么敢劳烦您呢！”
“看你这话说的，你现在是个病人，我身为锦阳城的父母官，既然遇到了就不能袖手旁观。”孙长拍着胸脯保证：“你放心，只要我陪你去，他们一定不敢不替你开门。”
那个人目光闪烁，点头同意。
如他所说，当张家的下人听到是孙长在喊门后，立即钻出了温暖的被窝，给他开了门。
孙长大摇大摆地走过去，仿佛他才是个真正的债主，刚走了几步，他就感觉到后脑了一阵疼痛，眼前顿时发黑。
昏迷前的那一刻，他似乎听到利刃入肉的声音和一声短促的惨叫。
一阵夜风吹过，孙长冻得浑身颤抖，他摸着昏沉的头慢慢站了起来，头脑渐渐恢复清明，想到了昏迷的原因，不由得怒从心起：“是谁打的我！想造反吗？”
没有人回应。
孙长怒火更盛，正准备冲出去问个究竟时，发现有些不对劲。
头顶上的那盏灯还在亮着，却不再像以前的明亮，多了一种暗色的颜色，像血一样；张家的院子里也静悄悄地，像是一个人都没有；而空气中弥漫着血的味道。
发生了什么事？
孙长疑惑地转过身，就看到之前给他开门的下人倒在地上，胸口有一个血洞，看样子已经死了很久。
孙长心里一突，正想回身进去查个究竟，就感觉到身后被一柄利刃抵住，他的心里一紧，手脚变得不能动。
……
张家满门被灭，三十五口人无一生还。
这个消息就像风一样，很快传遍全城。
城门在第一时间被封锁，许进不许出，官兵挨个的盘查城里的每一个人，弄得人心惶惶。
但这一切和乐阳没什么关系，他正在水牢里，痛苦的忍耐着，坚持着。
一个时辰过去，乐阳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只因为动身前往水牢时，正在睡觉的大胡子突然喊住了他，认真地说：“试着在水牢里多呆点时间，看看有没有别的变化。”
多呆点时间是要呆多长？
连这个问题，乐阳都无法思考，只能咬着牙坚持。
陈疯子站起身，想要离开，呆到现在几乎已经到了他的极限，可是当他看到乐阳纹丝不动后，想了想又坐了下去，尽管已经到了极限，再呆也去也没什么用处，身体却随时有可以会因为失去知觉而倒在这里，他却还是坚决地留了下来，因为不想输。
又半个时辰过去。
陈疯子终于选择离开，他再也没办法坚持，哪怕是一眨眼的时间，在离开前的那一刻，他紧紧地看着乐阳，眼神显得很复杂。
有失落，有羡慕，还有一种期望！
乐阳没有注意到，就算注意到也不会有什么想法，他现在头脑里一片空白，唯一残存的意识一直在不停地说着两个字：
坚持！
在坚持中，时间缓缓过去。
又是半个时辰。
轰！
意识里似乎听到了这样的声音。
身体里的火热一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一种极其温暖、舒适的感觉。
乐阳缓缓恢复了意识，像是从冰冻中苏醒一样。
身体像是泡在一潭温泉中，身体的每个地方都显得懒洋洋，乐阳感觉到自己随时都有可能会睡着。
身体的每寸皮肤，每块肌肉都尽情的吸收着水牢里温和的能量，他就像个饥饿的孩子一样尽情的索取，毫不节制。
这种温和的能量，就好像春雨滋润着干燥的土地一样，滋养着身体的每个地方，无声无息，乐阳却能感觉到身体有如土地里的草木一样，发芽，成长，身体一点一点的变化着。
渐渐的，乐阳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
身体吸收的能量已经饱和，承受也到了目前的极限，但水牢里能量却一刻不停的往身体里涌去，不是钻，是涌。
庞大的能量涌进他的身体里，乐阳感觉到全身上下都在胀痛，这种痛苦也在慢慢放大。
啪！
一块皮肤破裂，炸飞，裸露的血肉接触到水，传来钻心的疼，但能量的涌入一刻不停。
啪啪！
越来越多的皮肤炸开，痛苦又一次袭进脑海，乐阳挣扎着想要离开，却发现身体似乎不受控制，任凭他如何努力都没办法移动，哪怕是一根手指。
他只能呆在这里，恐惧伴随着痛苦而来。
难道要死了？
乐阳心里慌张，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他不想死。
强迫自己沉下心，努力恢复对身体的控制，但乐阳并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像个孩子一样，手足无措。
能量涌入的越来越多，身体各个地方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啼，很快他的身体就会因为无承受这种庞大的能量而崩溃。
乐阳已经绝望。
这个时候，气海里那道阴影似乎动了一下。
白色的能量出现，沿着乐阳的身体游走，修复受伤的地方，而水牢里的能量也忽然发现了新的目标，朝着气海里那道阴影涌去。
身体恢复正常，乐阳松了一口气。
死里逃生，他感觉一切都变得不一样，心态也有很大的变化。
没有去理会气海里的变化，他尝试着恢复对身体的控制。
在他的控制下，一根手指微微的动了动。
整只手可以摆动。
又努力了片刻，他终于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又努力爬上了岸。
呼！
乐阳重重呼出一大口气，身体如同脱力一样，大字形躺在岸上，想起刚才的情形，仍然心有余悸。
此时，他才想起查看气海里的情况。
闭目、凝神！
气海里的那道阴影，现在确切地说应该叫做黑影，吸收了水牢里大量的能量后， 阴影的颜色已经完全转化为黑色，在寸宽的天地里游动，看起来似乎很快活。
乐阳心神小心翼翼的探了过去，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接触，不得不小心。
很快，他就惊呆了。
这道黑影居然沿着他的心神传来一种情绪。
这种情绪居然是，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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