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 入宫
“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我入宫，爹爹，我是您的女儿，您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雪儿，这是圣旨，无论你愿意与否，这都是无法改变的事实。爹只能说今生你和楚公子是有缘无分。”
“圣旨？！这不也是爹爹自己求来的吗？为了拆散我和楚大哥，您真的是无所不用其极，原来女儿在您眼中不过是攀附权贵的棋子，您太让女儿寒心了！”
门开了，我看见姐姐哭肿的双眼，看见她离去时绝决的背影！
父亲的书房，五年来第一次踏入。
出乎意料的，入目的并不是想象中的奢华，朴素的桌椅，整洁的书架，并没有过多的装饰物，只是挂着各种各样的山水画或是人物肖像。
环顾四周，只见一儒雅清俊的中年男子正对着墙上的一幅画像若有所思，顺着他的目光，看到的是一巧笑倩兮的女子，一身鹅黄色纱裙素雅飘逸，三千青丝随意绾起，仅斜插一通体碧绿的玉簪，清新淡雅的妆容显得那般温婉端庄。
画中女子虽极美，但我不仅没有惊艳，还多出几分亲切，因那女子赫然就是母亲毁容前的样子！
似是感觉到了我的存在，那专注的男子终是转过身来打量着我，他的眼中有惊讶，有探究，随即是了然的淡漠。
看来，他终是想起府里还有我这个女儿的存在。
“大娘，真美。”不堪忍受这种压抑的气氛，我率先打破沉默。
如我所料，我看到了他愕然的表情，看来这个爹爹也并不是完全不关心我这个庶出的女儿。
“你怎么料定画中女子不是你娘呢？”他探究的看着我。
我紧盯着画中那张绝美的容颜，“娘亲虽弹得一手出神入化的好琵琶，却是从不抚琴的。”画中女子白皙纤细的手指拨弄着琴弦，那般娴熟，自然。
不过较之画中女子的明艳动人，我更惊叹于作画人精湛的画技，是怎样的深情才能勾勒出如此生动的画面，那剪水双瞳，是那般楚楚动人。
一个作画之人，最完美的作品无非是自己所爱之人的画像，因为那不仅仅是在用手描绘，更是用心去勾勒，是心之所向。看来，爹爹必是极爱大娘的。
“来这里有事吗？”还是那淡淡的语气。
“紫萱想代替姐姐入宫。”我亦不在啰嗦。
他豁然转身，“你可知这是欺君之罪，是要满门抄斩的，你是想让整个江家为你陪葬吗？！”他的愤怒一览无余。
我无畏的看着他，倔强的开口：“圣旨是要江家女儿入宫参选太子妃，并未指明一定是姐姐，紫萱也是爹爹的女儿，又怎么算是欺君呢？况且，爹爹那般疼姐姐，也不愿看到姐姐痛苦吧？”真是讽刺，一个生养自己的父亲，此时却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太子殿下是人中之龙，雪儿嫁给他，就是太子妃，是未来的皇后，这对雪儿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况且她和楚亦冰根本就不能在一起。”他不再看我，转身继续注视着画中的女子。
“爹爹真是这么想的吗？真如姐姐所说，您是一个贪慕权势的人吗？”
他不言语，脸上淡漠依旧，我只得继续加重语气，“爹爹是当今右相，已是位极人臣，权势对于您早就是过眼云烟，您还会在乎吗？更何况，当年陷害爷爷的是楚相爷，而并非楚公子，爹爹那般明事理的人又怎会将错归咎到楚公子的身上。”
他终是又转过身来，眼神复杂的看着我。
“当今圣上的皇位得来不易，如若不是步步为营，又怎么会将一个早已破败不堪的国家治理的如此繁盛，现在虽然时局稳定了，可一些潜在的隐患还是存在的，先皇后虽贵为一国之母，父兄却已战死沙场，太子殿下早已是孤立无援。而宁王殿下的母亲是如今的皇后，舅舅是威震朝野的大将军王，自己又是皇长子，声望自然盖过太子，要想压制那些蠢蠢欲动的权臣，保全太子的地位，拉拢人心是最好的方法，所以圣上才会下旨此时为太子殿下选妃。”
我捕捉到他眼中闪过的一丝无奈，转瞬即逝，原来，即使贵为一国右相，也并非事事都如意。
“爹爹是圣上最倚重的臣子，所以，江家的女儿是必须参选的，为的不仅仅是拉拢爹爹，更重要的是克制爹爹，毕竟成为姻亲，必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爹爹自然会全心辅佐太子，所以，无论江家女儿愿意与否，都必须入宫。”
说完这番话，我看到了他震惊的眼神，也难怪，这些话出自一个还不到十四岁的女孩口中，任谁都会惊讶。
他走近我，白净修长的大手轻抚上我的肩膀，轻叹道：“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看得如此通透，只是，雪儿，却不明白。”
“似姐姐那般聪慧，又怎会不明白，她只是一时被怨恨蒙住了头脑，给她一点时间，她会明白爹爹的苦心的。”不忍看到他眼中的无奈，我终是说了一些宽慰的话。
“那，你就甘心入宫吗？”他冷静的看着我，放在我肩上的手微微有些收紧，似乎是想从我的眼中看到一丝的犹豫。
我垂下眼帘，微弯唇角，“我只要爹爹答应我一件事情。”
“哦？说来听听。”他不在意我的答非所问。
“我要娘亲做相府名正言顺的女主人！”说的那般坚决，似是筛定他不会拒绝。
他放开我，再次背过身去，“好，我答应你。”同样干脆的回答，就好像早已料到了我的要求。
目的已然达到，我冲他的背影福身行礼道：“若没有什么事了，紫萱先行告退了。”
“既然可以说话，为何五年来从不言语？”他终是道出了心中的疑惑。
听着他依旧有些疏离的语气，我轻声叹道： “紫萱只是不愿讲话，却从未说过自己是哑巴。”一切只是你们自己认为的而已，看再多的大夫，吃再多的药，对于一个不想开口说话的人，根本就没有丝毫作用。
我转身欲走，却听到他的一声叹息，“萱儿，聪慧如你，又岂能不知你娘心中所求，你这般为雪儿，不惜赔上自己的幸福，值得吗？”似询问，又似自语。
值得吗？ 娘亲心中所想，我又岂能不知，她带着我常年独居北苑，为的就是不与父亲见面，而我却偏偏要打破她多年的平静。
只是，看着父亲眼中的落寞，我知道他心里是有娘亲的，只是多年的冷战，早已让他们之间束起了厚厚的隔膜，想要撕破，却又无从下手。
既然如此，那就让我来打破这层平静吧！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爹爹不是萱儿，又怎知这不是萱儿所要的，诚如爹爹所说，太子殿下乃人中之龙，嫁与他未必不是件好事。只是在我入宫前的这段日子，还请爹爹不要告诉娘亲和姐姐。”
那一声“萱儿”已经抵消了他对我这么多年的漠视。
我终是在乎这个父亲的。
九月，空气里充满了桂花浓郁的香气。
雕梁玉栋，琉璃黄瓦，我终是到了这九重宫阙。
此刻，我立在父亲身侧，垂首盯着那金边釉面印花地砖出神，第一次面圣，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江爱卿，朕记得令嫒似是有十七了吧！” 长久的静谧终是被帝王威严的声音打破。
“回禀皇上，微臣的长女梦雪，今年确实已满十七，不过今日入宫的是微臣的小女儿，紫萱。”父亲平静的答道。
“哦，朕记得江爱卿是有两个女儿，不过爱卿的小女儿似乎是妾室所生吧！难道朕嫡亲的太子还配不上爱卿的爱女吗？”威严的声音刚落，我便听见父亲慌忙跪地的答道：“皇上息怒……”
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皇上息怒，爹爹并非有意欺瞒，只是姐姐在圣旨下达之时突感风寒，是奴婢请求父亲带奴婢入宫的。”脸上是刻意呈现的冷静，但袖中微颤的双手早已出卖了我的真实情绪。
真是郁闷自己的不争气，记忆中自己一直接受的都是人人平等的观念，可如今面对这九五至尊却是这般胆怯，那与父亲对峙时的淡定从容哪去了。
“你……抬起头来！”
我动作僵硬的抬起头，看着那个主宰我命运的帝王。
他的身子斜靠在椅背上，细长的锐目微眯，冷冽的表情令人胆战心惊，“你上来，让朕再瞧清楚些。”
见他目光冰冷的盯着我，背脊上渗出阵阵冷汗，迟疑地站起身，上前一步再次跪下磕头。
长久的沉默之后，他的目光渐渐柔和起来，“今年多大了？”
“回禀皇上，奴婢再有一个月就满十四了。”
“小小年纪，胆子却不小，你可知自己是犯了欺君之罪？”还是那让人畏惧的声音。
“皇上息怒，小女只是怕耽误了圣旨规定的时日才斗胆替梦雪入宫的，并非有意欺瞒，还望皇上看在她年幼无知，能够网开一面。”父亲惶恐的答道。
“哦？爱卿的意思是她年幼无知，而你，是明知故犯了？” 似是询问，却是毋庸置疑的语气。
“皇上，奴婢虽非嫡出，可也确实是江家货真价实的女儿，敢问皇上因何断定这欺君之罪？”我无谓的对上他的眼睛，若他一定要定我的罪，软弱或坚强，结果都是一样，我又何必要惧怕呢？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不过，你说的也不无道理。这件事朕就不再追究，不过，等你姐姐病好了，还是要入宫。”他的语气已不似刚才那般凌厉。
“为何？您不是已经为太子殿下选了两个妃子了吗？”话刚出口我就恨不得撕烂自己的嘴，居然忘记了自己所面对的是一代君王，所谓伴君如伴虎，我自己死不要紧，说不定还能阴差阳错的回到本该属于我的世界，找回那些被我遗忘的记忆，可是江家那百十口人还不被我这句话给拖死！
不在意我的忤逆，他一脸兴味的看着我，“因你姐姐是太子钦定的太子妃，这个答案你可满意？”
一句话似是狠狠扇在我的脸上，原来我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徒劳，姐姐终究是躲不过，无论过程如何，结果都是一样。
如果说皇上前一句话是晴天霹雳，那接下来的那句无疑就是雪上加霜。
“朕念在你们姐妹情深，特许你入宫陪伴你姐姐，等你满十六了，朕在给你指个好人家。江爱卿真是有福之人，能被朕那个眼高于顶的儿子看上，不用说大女儿必是人中之凤，这小女儿，年纪轻轻却胆识过人，倒是深得朕心。”
……
浑浑噩噩的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出的那金銮殿，只知道一路上，父亲一直拉着我，似是怕稍不留神我就会摔倒。
“爹爹，萱儿是不是很笨，什么事都做不好。”
“不，萱儿，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这是你姐姐的命。”父亲无奈的叹道。
<!-- 作者有话说 -->
<!-- 0116增加踩顶按钮 -->
<div class="like_box">
<div id="likeTips" style="visibility:hidden;line-height:21px;padding:5px;border:1px solid #f8dc98;background:#ffffc5;font-size:12px;width:200px;margin:auto;margin-bottom:10px;">&nnsp;</div>
<a class="like_btns like_btn1" id="voteTop" href="javascript:;" onclick="_.book.chapterVote(this.id,3679710,0);">2</a>
<a class="like_btns like_btn2" id="voteStep" href="javascript:;" onclick="_.book.chapterVote(this.id,3679710,1);">0</a>
</div>
<!-- 0116增加踩顶按钮 end-->
“雪儿，这是圣旨，无论你愿意与否，这都是无法改变的事实。爹只能说今生你和楚公子是有缘无分。”
“圣旨？！这不也是爹爹自己求来的吗？为了拆散我和楚大哥，您真的是无所不用其极，原来女儿在您眼中不过是攀附权贵的棋子，您太让女儿寒心了！”
门开了，我看见姐姐哭肿的双眼，看见她离去时绝决的背影！
父亲的书房，五年来第一次踏入。
出乎意料的，入目的并不是想象中的奢华，朴素的桌椅，整洁的书架，并没有过多的装饰物，只是挂着各种各样的山水画或是人物肖像。
环顾四周，只见一儒雅清俊的中年男子正对着墙上的一幅画像若有所思，顺着他的目光，看到的是一巧笑倩兮的女子，一身鹅黄色纱裙素雅飘逸，三千青丝随意绾起，仅斜插一通体碧绿的玉簪，清新淡雅的妆容显得那般温婉端庄。
画中女子虽极美，但我不仅没有惊艳，还多出几分亲切，因那女子赫然就是母亲毁容前的样子！
似是感觉到了我的存在，那专注的男子终是转过身来打量着我，他的眼中有惊讶，有探究，随即是了然的淡漠。
看来，他终是想起府里还有我这个女儿的存在。
“大娘，真美。”不堪忍受这种压抑的气氛，我率先打破沉默。
如我所料，我看到了他愕然的表情，看来这个爹爹也并不是完全不关心我这个庶出的女儿。
“你怎么料定画中女子不是你娘呢？”他探究的看着我。
我紧盯着画中那张绝美的容颜，“娘亲虽弹得一手出神入化的好琵琶，却是从不抚琴的。”画中女子白皙纤细的手指拨弄着琴弦，那般娴熟，自然。
不过较之画中女子的明艳动人，我更惊叹于作画人精湛的画技，是怎样的深情才能勾勒出如此生动的画面，那剪水双瞳，是那般楚楚动人。
一个作画之人，最完美的作品无非是自己所爱之人的画像，因为那不仅仅是在用手描绘，更是用心去勾勒，是心之所向。看来，爹爹必是极爱大娘的。
“来这里有事吗？”还是那淡淡的语气。
“紫萱想代替姐姐入宫。”我亦不在啰嗦。
他豁然转身，“你可知这是欺君之罪，是要满门抄斩的，你是想让整个江家为你陪葬吗？！”他的愤怒一览无余。
我无畏的看着他，倔强的开口：“圣旨是要江家女儿入宫参选太子妃，并未指明一定是姐姐，紫萱也是爹爹的女儿，又怎么算是欺君呢？况且，爹爹那般疼姐姐，也不愿看到姐姐痛苦吧？”真是讽刺，一个生养自己的父亲，此时却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太子殿下是人中之龙，雪儿嫁给他，就是太子妃，是未来的皇后，这对雪儿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况且她和楚亦冰根本就不能在一起。”他不再看我，转身继续注视着画中的女子。
“爹爹真是这么想的吗？真如姐姐所说，您是一个贪慕权势的人吗？”
他不言语，脸上淡漠依旧，我只得继续加重语气，“爹爹是当今右相，已是位极人臣，权势对于您早就是过眼云烟，您还会在乎吗？更何况，当年陷害爷爷的是楚相爷，而并非楚公子，爹爹那般明事理的人又怎会将错归咎到楚公子的身上。”
他终是又转过身来，眼神复杂的看着我。
“当今圣上的皇位得来不易，如若不是步步为营，又怎么会将一个早已破败不堪的国家治理的如此繁盛，现在虽然时局稳定了，可一些潜在的隐患还是存在的，先皇后虽贵为一国之母，父兄却已战死沙场，太子殿下早已是孤立无援。而宁王殿下的母亲是如今的皇后，舅舅是威震朝野的大将军王，自己又是皇长子，声望自然盖过太子，要想压制那些蠢蠢欲动的权臣，保全太子的地位，拉拢人心是最好的方法，所以圣上才会下旨此时为太子殿下选妃。”
我捕捉到他眼中闪过的一丝无奈，转瞬即逝，原来，即使贵为一国右相，也并非事事都如意。
“爹爹是圣上最倚重的臣子，所以，江家的女儿是必须参选的，为的不仅仅是拉拢爹爹，更重要的是克制爹爹，毕竟成为姻亲，必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爹爹自然会全心辅佐太子，所以，无论江家女儿愿意与否，都必须入宫。”
说完这番话，我看到了他震惊的眼神，也难怪，这些话出自一个还不到十四岁的女孩口中，任谁都会惊讶。
他走近我，白净修长的大手轻抚上我的肩膀，轻叹道：“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看得如此通透，只是，雪儿，却不明白。”
“似姐姐那般聪慧，又怎会不明白，她只是一时被怨恨蒙住了头脑，给她一点时间，她会明白爹爹的苦心的。”不忍看到他眼中的无奈，我终是说了一些宽慰的话。
“那，你就甘心入宫吗？”他冷静的看着我，放在我肩上的手微微有些收紧，似乎是想从我的眼中看到一丝的犹豫。
我垂下眼帘，微弯唇角，“我只要爹爹答应我一件事情。”
“哦？说来听听。”他不在意我的答非所问。
“我要娘亲做相府名正言顺的女主人！”说的那般坚决，似是筛定他不会拒绝。
他放开我，再次背过身去，“好，我答应你。”同样干脆的回答，就好像早已料到了我的要求。
目的已然达到，我冲他的背影福身行礼道：“若没有什么事了，紫萱先行告退了。”
“既然可以说话，为何五年来从不言语？”他终是道出了心中的疑惑。
听着他依旧有些疏离的语气，我轻声叹道： “紫萱只是不愿讲话，却从未说过自己是哑巴。”一切只是你们自己认为的而已，看再多的大夫，吃再多的药，对于一个不想开口说话的人，根本就没有丝毫作用。
我转身欲走，却听到他的一声叹息，“萱儿，聪慧如你，又岂能不知你娘心中所求，你这般为雪儿，不惜赔上自己的幸福，值得吗？”似询问，又似自语。
值得吗？ 娘亲心中所想，我又岂能不知，她带着我常年独居北苑，为的就是不与父亲见面，而我却偏偏要打破她多年的平静。
只是，看着父亲眼中的落寞，我知道他心里是有娘亲的，只是多年的冷战，早已让他们之间束起了厚厚的隔膜，想要撕破，却又无从下手。
既然如此，那就让我来打破这层平静吧！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爹爹不是萱儿，又怎知这不是萱儿所要的，诚如爹爹所说，太子殿下乃人中之龙，嫁与他未必不是件好事。只是在我入宫前的这段日子，还请爹爹不要告诉娘亲和姐姐。”
那一声“萱儿”已经抵消了他对我这么多年的漠视。
我终是在乎这个父亲的。
九月，空气里充满了桂花浓郁的香气。
雕梁玉栋，琉璃黄瓦，我终是到了这九重宫阙。
此刻，我立在父亲身侧，垂首盯着那金边釉面印花地砖出神，第一次面圣，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江爱卿，朕记得令嫒似是有十七了吧！” 长久的静谧终是被帝王威严的声音打破。
“回禀皇上，微臣的长女梦雪，今年确实已满十七，不过今日入宫的是微臣的小女儿，紫萱。”父亲平静的答道。
“哦，朕记得江爱卿是有两个女儿，不过爱卿的小女儿似乎是妾室所生吧！难道朕嫡亲的太子还配不上爱卿的爱女吗？”威严的声音刚落，我便听见父亲慌忙跪地的答道：“皇上息怒……”
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皇上息怒，爹爹并非有意欺瞒，只是姐姐在圣旨下达之时突感风寒，是奴婢请求父亲带奴婢入宫的。”脸上是刻意呈现的冷静，但袖中微颤的双手早已出卖了我的真实情绪。
真是郁闷自己的不争气，记忆中自己一直接受的都是人人平等的观念，可如今面对这九五至尊却是这般胆怯，那与父亲对峙时的淡定从容哪去了。
“你……抬起头来！”
我动作僵硬的抬起头，看着那个主宰我命运的帝王。
他的身子斜靠在椅背上，细长的锐目微眯，冷冽的表情令人胆战心惊，“你上来，让朕再瞧清楚些。”
见他目光冰冷的盯着我，背脊上渗出阵阵冷汗，迟疑地站起身，上前一步再次跪下磕头。
长久的沉默之后，他的目光渐渐柔和起来，“今年多大了？”
“回禀皇上，奴婢再有一个月就满十四了。”
“小小年纪，胆子却不小，你可知自己是犯了欺君之罪？”还是那让人畏惧的声音。
“皇上息怒，小女只是怕耽误了圣旨规定的时日才斗胆替梦雪入宫的，并非有意欺瞒，还望皇上看在她年幼无知，能够网开一面。”父亲惶恐的答道。
“哦？爱卿的意思是她年幼无知，而你，是明知故犯了？” 似是询问，却是毋庸置疑的语气。
“皇上，奴婢虽非嫡出，可也确实是江家货真价实的女儿，敢问皇上因何断定这欺君之罪？”我无谓的对上他的眼睛，若他一定要定我的罪，软弱或坚强，结果都是一样，我又何必要惧怕呢？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不过，你说的也不无道理。这件事朕就不再追究，不过，等你姐姐病好了，还是要入宫。”他的语气已不似刚才那般凌厉。
“为何？您不是已经为太子殿下选了两个妃子了吗？”话刚出口我就恨不得撕烂自己的嘴，居然忘记了自己所面对的是一代君王，所谓伴君如伴虎，我自己死不要紧，说不定还能阴差阳错的回到本该属于我的世界，找回那些被我遗忘的记忆，可是江家那百十口人还不被我这句话给拖死！
不在意我的忤逆，他一脸兴味的看着我，“因你姐姐是太子钦定的太子妃，这个答案你可满意？”
一句话似是狠狠扇在我的脸上，原来我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徒劳，姐姐终究是躲不过，无论过程如何，结果都是一样。
如果说皇上前一句话是晴天霹雳，那接下来的那句无疑就是雪上加霜。
“朕念在你们姐妹情深，特许你入宫陪伴你姐姐，等你满十六了，朕在给你指个好人家。江爱卿真是有福之人，能被朕那个眼高于顶的儿子看上，不用说大女儿必是人中之凤，这小女儿，年纪轻轻却胆识过人，倒是深得朕心。”
……
浑浑噩噩的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出的那金銮殿，只知道一路上，父亲一直拉着我，似是怕稍不留神我就会摔倒。
“爹爹，萱儿是不是很笨，什么事都做不好。”
“不，萱儿，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这是你姐姐的命。”父亲无奈的叹道。
<!-- 作者有话说 -->
<!-- 0116增加踩顶按钮 -->
<div class="like_box">
<div id="likeTips" style="visibility:hidden;line-height:21px;padding:5px;border:1px solid #f8dc98;background:#ffffc5;font-size:12px;width:200px;margin:auto;margin-bottom:10px;">&nnsp;</div>
<a class="like_btns like_btn1" id="voteTop" href="javascript:;" onclick="_.book.chapterVote(this.id,3679710,0);">2</a>
<a class="like_btns like_btn2" id="voteStep" href="javascript:;" onclick="_.book.chapterVote(this.id,3679710,1);">0</a>
</div>
<!-- 0116增加踩顶按钮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