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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27、身千亿

    离开庄彦府上的时候,馥千渊一人走在幽深街巷,想起庄彦说包养他一辈子,暗暗觉得有些好笑。回头庄彦知道弄死了陈翎,储君行将不知如何暴怒惩处他,还会不会那样想?

    储君行当然是不想要陈翎那条命的,只不过利用他牵个线,把兵部和骁武卫那些掌权的人牵出来处置掉。凭储君行的手段,保个陈翎不过翻手为云的事情。只不过他偏不想储君行如愿,杀了陈翎看储君行哪里去找借口动兵部和骁武卫。

    倒不是他馥千渊跟左丞相成了一条战线,而是因为,他绝不能让储君行得到这个兵权。

    这是曾经属于岑雨岚的东西,左丞相司马庶为集权而将自己的人捧上位,污岑雨岚以十大罪将他处斩。可那个时候,储君行分明也是想借机拿走军权,才会不闻不问,由得大理寺定了雨岚的罪名。

    夜色落在深巷行走的馥千渊眼睛里,幽幽闪着寒光。

    关于父亲姜臣绛的认知,其实都是来自岑雨岚的口述。姜臣绛曾与一名女子有过婚约,却一生都在与储君行牵绊。他对妻子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却又难于对储君行日渐异样的感情。那女人为他生下一个男孩就撒手而去,姜臣绛没有见到她最后一面。等男孩送到姜臣绛手上,他甚至连一夜的陪伴都没有,就将孩子送到了碧落郡岑雨岚府上,托付岑雨岚抚养他长大。

    彼时岑雨岚是他的副将,他们曾经一同协助储君行夺权。

    姜臣绛为他取了名字,随他母亲的姓。他嘱咐岑雨岚等他能独立生活,便将他送回龛刹城去,从此再不入中原一步。

    “送他到储君行永远看不到他的地方,让他像天上的鹰一样,自由自在地飞吧。”

    那是姜臣绛唯一的嘱咐。

    后来,他跟岑雨岚的关系,由养父子发展成了情人。大抵命运的牵引,本身就扎满了刀锋吧。

    他曾经问起姜臣绛对那个储君行,到底爱过没爱过。

    “若是不爱,他又怎会不肯面对你母亲?无非是因为太爱,才觉愧对了她,玷污了她与他的信誓罢。无非是因为背负着太多罪恶感,才会对储君行始终不肯低头,极力想要与他撇清关系罢。”

    馥千渊只是觉得,姜臣绛爱得太过矛盾,也太过于看重感情。

    既然那么痛苦,不爱不就好了?断了念,绝了心,从头到尾保持着局外人的姿态去看,若即若离,贴在一起是暖的,离开了就冷淡,不就好了?

    “傻瓜,若真能做到那样,大抵也就不是个人,而是神了。若是你父亲能这么潇洒,他又何止于为了储君行,选择死在战场上?”

    馥千渊吃了一惊。“什么叫选择死在战场上?死跟不死,也是可以选择的么?”

    “有的时候,那确实是需要选择的。千渊,朝廷便如修罗场,文臣也好武将也好,都是互相成就不可分割的。任你父亲功夫再好,谋略再深,若没有朝中权臣的扶持,他也只能是一介莽夫。他能做到大靖第一人,是因为有人捧他,能捧他的人,却不是刚刚登基的帝君。明着,姜臣绛是储君行的大将军,实际上牵制着他的,却是门生茂盛的左丞相司马庶。”

    “那么,是司马庶要我父亲去死的吗?”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这中间的关系,太复杂啦。左丞相处处牵制着储君行,他们的关系就像是拔河,不是你赢,就是他输。你父亲是个过于聪明的人,他知道储君行总有一天要掌大权,要废朝中一人独大的丞相制度,要废军中一人掌权的大将军制度,他跟储君行之间,总有一天也会走到对立的局面。可是他又觉得,如果是储君行亲自对他下手,他一定会很痛苦。恰巧那时候北熙大犯,左丞相认为这是个再好不过的机会,要你父亲故意输给北熙,耗费掉属于储君行亲信的那两队军力。”

    “左丞相好阴险狠毒,为了一己私利,竟然连国家安危都不顾了。所以他就把我父亲逼死了,对不对?”

    “是的。当然,你父亲也可以不死,如果他并不在意储君行的生死。因为左丞相对你父亲说,如果不照计划行事,他就把储君行夺权时那道伪诏公布于天下,以覆国之名处死储君行。当年先帝的皇子中,还余留下一位痴懵的十二皇子,左丞相说若扶持他做了帝君,会更方便他掌控整个朝政。那时候储君行势单力薄,更何况把亲随的军力也给了你父亲,你父亲带兵出征,又暗中叫储君行的亲随军扮作商贾分批回到东陵帝都,最终被储君行安插进了四方军金吾卫。”

    “那我父亲为什么还要死?”

    “因为你父亲审时度势,为左丞相做了不少事。再者与储君行的感情对他来说,是愧疚与罪孽。但矛盾的是,他始终不想有一天会与储君行决裂。他与北熙周旋五年,终于大定局势,却偏偏在最后一战中与敌同归。其实那不是意外,那是他亲自安排的,给他自己的殉葬。”

    纵然对姜臣绛从来陌生,馥千渊还是觉得心脏疼痛,“我父亲,他是自戮的?”

    岑雨岚的笑很模糊,馥千渊已经不记得那是怎样的一个表情。“是的。他选择了死。他既不想受制于左丞相,也不愿辜负了储君行,他要的,是自由自在。”

    馥千渊沉默了很久,才喃喃道:“雨岚,他真傻。他那样死了,储君行会记他一辈子,那才是他想要的吧?”

    岑雨岚叹息,“不。你父亲是这样的人,他若能与储君行携手白头,他便能执着不会放弃。但是他与储君行,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不可能啊。”

    那时候馥千渊想,怎么会有那样的人,知道不可能的人,不去爱就好了。

    怎么会管不住自己的心呢?

    然而,不管姜臣绛为储君行付出多少,那个人都不知道。很多时候馥千渊都觉得,储君行就算知道,那又会怎么样?姜臣绛的死为统帅一职留了白,副将岑雨岚被捧上位,却牺牲于司马庶与储君行争夺兵权的漩涡。纵然岑雨岚是姜臣绛曾经最信赖的手下,兄弟,那又怎么样?储君行照样可以不管他的死活,他在乎的都只是他自己的利益而已。

    杀了陈翎,便看储君行怎么把踢走兵部和骁武卫统领的这出戏唱下去。

    至于庄彦么,他的犯人再一次莫名死在牢里,就难为他挨几下板子吧。就目前来说,储君行尚不会对他怎么样。只因为大理寺掌管天下刑名,这典狱在必要的时候也是一把工具,一把利器,对储君行来说还有利用的价值。并且庄彦两头撇清,跟谁也不沾边,储君行自然想把他笼络到自己的阵营,就更不会真的把庄彦怎么样了。

    馥千渊走到鸿胪寺门口时天又下起雪来。他怔了怔不禁想到快过年了,梅花岛那里很冷吧?

    皱眉闭眼深吸了一口气,心道:岑轩逸,你再忍忍,再忍忍。

    前脚才进了鸿胪寺大门,不想这大半夜的,后脚就有人过来敲门。馥千渊过来开了门,竟是储君行紫宸殿里的掌事太监,说君上有事宣馥千渊进宫。

    馥千渊只得跟着他到了紫宸殿。

    殿中烛火已熄了一半,大概储君行也是睡下了,独独留了两个宫婢在寝室门口守夜。馥千渊关上门摸着一点点亮光往里面走,只才走了几步,却被一人从身后抱住了,两条手臂紧紧圈了他在怀里。

    储君行凑在他耳朵边上窃窃耳语:“我不想起来召你进宫,你就打算一辈子晾着我了是么?”

    <!-- 作者有话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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