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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20、蛊惑(中)

    霍青城也挤在人群里,缩在角落抖个不停。不过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骆冰轻轻咳了一声,示意储君行去看霍青城。

    储君行这才想起来,馥千渊无缘无故怎么中的毒。

    只一个眼神,骆冰就已领会,走过去轻声叫了霍青城跪到储君行脚下。又着人搬了椅子给储君行坐下。

    储君行心神不宁,到底强捺着闭眼调了调气息,开口嗓音有些沙哑。“你是鸿胪寺的主簿?”

    霍青城双手趴地,恭敬地答:“是。卑职霍青城,这个月一直同馥大人在骊山上,督造行宫工程。”

    “你家大人怎么中的毒?是无意,还是有人刻意落毒?”

    霍青城垂着头,吱唔不敢言。骆冰道:“君上问你话,你如实回禀,不得隐瞒。馥大人中毒,之前可有什么异症?”

    却将储君行的问题换了个问法。霍青城这才想起什么,从衣襟里拿出一柄折扇举过头顶呈上,“馥大人这些时日一直带着这把扇子。在骊山上也一直抚扇不言,盯着出神。”

    骆冰伸手接了过来,将那扇子展开来,铺在储君行面前。

    不过是一柄自制的浆面纸扇,满扇面画了紫绛色的藤萝,意趣一般,画工却不错。画面的落款处用圆润的隶体提了两个字:乘风。下面又加盖了两方印鉴,一只是仿魏碑的李乘风篆刻,另外一只看名字并不认得,或许是同好之友。

    储君行看了一眼,想着馥千渊在山雪前抚扇忡怔的样子,心里生出几分冷意来。“李乘风的扇子,怎么会在馥卿那里?又为什么馥卿不过摸了几下扇子,就中了毒了?”

    霍青城摇头,“这个,卑职不知。只是从馥大人第一天来鸿胪寺,身上就已带了这把扇子了。”

    言语本无意,有心则承影。

    储君行本就是阴鸷多疑的性情,微一揣摩,心里便成了个想法。馥千渊这样的人,也说不定就跟李乘风有了什么纠葛。这把扇子是自制的,虽不名贵,却最表心意。竟能叫馥千渊日日带在身边,可见缠绵。

    伸手想要去接过来,骆冰皱眉道,“君上,这扇子上面的香味,有些怪异。”

    储君行目光一凛,“怎么?”

    骆冰道:“这扇子看模样该是李大人的。按说男子用的物品,不会像女子用的东西那样带有香气。再者,这香气也不是墨香,倒很像是花草香。”

    这时太医院院士方应邻闻得君上亲临太医院,匆匆忙忙从家里赶了来。骆冰跟储君行说话时,方应邻默然跪在了霍青城旁边,不敢插嘴。等骆冰说完了,储君行便将扇子拂到方应邻脚下,说一声:“验!”

    方应邻便拿了扇子退下了。储君行又叫霍青城跟了他同去。

    眼看着院判王典忙得满头大汗,还没有收手的征兆,骆冰低声劝道:“君上不如先回宫歇着,等馥大人醒了,太医院自会来禀报的。”

    储君行却冷笑,“朕若走了,这人只怕是救不回来了。他们连朕的人都敢可劲糟践,你以为他们就不敢趁着朕不注意将他治死了么!”

    这话一出,王典更是汗出如浆,只差泪水没哗哗地流了。

    他怎么会听不出来,帝君那意思就是说:朕的人只能朕自己糟蹋,别人要来掺一脚,那就是自己要寻死!心里叫苦不迭。

    若馥千渊不醒,这里的人都要陪葬了。死一个王典不要紧,可怜了家里头老婆孩子高堂小妾啊!

    顿了顿,储君行又吩咐骆冰:“朕就在这里陪他。你派人去打点一下,等他醒了,直接搬到紫宸殿里住下。”

    骆冰应了声“哎”,又有些迟疑,“君上,不如在宫里另外找个地方让馥大人住着?住紫宸殿,这可不太合规矩。”

    “规矩?什么规矩?谁定的规矩?”储君行憋了一夜的怒气终于泄出几分,阴沉着脸道:“朕还不能让他在紫宸殿养个病了?”

    骆冰深知储君行素来是心思深沉,不绕几个圈子去听他讲话是绝听不明白的。现下却这样直白地把话撂了,可知真是动了怒。也不敢再劝,遣了两名掌灯的小宫人先回宫去了。

    过了半个时辰,院士方应邻带着霍青城折返来,跟储君行回禀验扇的结果。

    储君行自椅子上站起来,负手望着方应邻,“扇子上果真是下了钩吻毒?”

    方应邻道:“是。这制扇之人想得极为周到,将钩吻毒化在了水里,不仅用来浸泡扇骨竹片,还用来蘸墨题字作画。等墨迹和扇骨干了以后,只闻香气,不懂药理的人自然想不到这把扇子是下了毒物的。臣猜想馥大人定是时时触摸扇子,是以沾到了毒不小心入了口,才引起的中毒。”

    看储君行面色愈黑,方应邻沉着道:“君上放心。钩吻乃是剧毒,若是分量足够,不出两个时辰人就死了。照馥大人的情况,想必只是沾染微量,臣保证能救得回来。”

    储君行冷声道:“那你还不去?”

    大步走到窗边推开了半扇窗子,储君行积怒欲爆。闭眼沉了沉气,转身来对骆冰说,“大理寺庄彦还跪在奉天殿里头吧?你去告诉他,朕要他好好查查李乘风毒害鸿胪寺卿的案子。”

    骆冰面上平静地应了,走出太医院大门,心里却压不住惊异。

    方才储君行那话语,分明是说“朕不想再看见李乘风这个人”,乃是叫庄彦给李乘风按足罪名给处置了。事关馥千渊,君上竟连这落毒的底细都不欲细查了。

    明面上看来,倒像李乘风和馥千渊有些说不清的纠葛,才有这赠扇诉情肠的桥段。只是若李乘风真是钟意馥千渊的,却又为何要处心下毒害他性命?这是怎么也解释不了的。若说李乘风嫉妒馥千渊官阶比他高倒还说得过去。

    摇了摇头,骆冰也不欲多想。看君上这个态度,是摆明了要维护馥千渊的了。反正一笔糊涂账,该李乘风倒霉。

    时辰一晃而过。储君行站在窗边,一直等到天际泛白。

    从头到尾摆着一副冷面修罗的模样,心里却滋味陈杂。想馥千渊对他百般抗拒,却对李乘风及一干不知名姓的男人青睐追捧,说不上来是什么味道。曾经姜臣绛也对他不屑一顾,可至少姜臣绛谁也没有爱上。他能将一个王朝握在手里,却握不住一个人的心,岂不是天大的讽刺?

    便要杀了李乘风,且看馥千渊能如何?

    他只能恨他,或者爱他。别无选择。

    方应邻带着抽抽噎噎的王典过来跪在储君行脚下:“君上,馥大人已经安然无恙了!所幸馥大人中毒程度轻,三日内再服三黄汤和金银花露祛除余毒,就能醒了。”

    储君行才觉得血液从脚底窜上了头顶,终于缓过一口气来了。转身看着方应邻,“你做得很好。赏。”又看着王典,“至于院判么。”

    却没有再说。

    王典终于哭出声来:“君上饶命。”

    方应邻只好竖着头皮去猜他用意,“王院判也是一时大意,并非蓄意罔顾人命。也看他救治有功,不如就去院判职务,降为御医。待医德将进,再擢为原职。君上以为何如?”

    储君行便笑,“降职再升职,朕倒不知道吏部做的都是玩把戏的工作。”

    话说到这个份上,再是愚昧的人也该懂了。储君行素来手段狠辣,从不做隔靴搔痒的事情。今日可以为略显惩戒将王典降职,他日王典疏通关系很快又能爬回原位,说不定还因为这次惩戒而心怀怨恨,做出于人不利的偏激之事。又何必多此一举?

    方应邻脸色一白,尚未接口,王典已经叩头碰地,“君上,卑职自愿请辞,再不为皇家叙用。”

    储君行静静望了他一阵,终道:“你去吧。”

    方应邻与王典一同谢了恩,退了出去。储君行又看看跪在地上的霍青城,凝着眼望了他许久,看得霍青城头都不敢抬一下。隔了一会儿,才听见储君行说,“你救馥卿于危难,同赏。”

    这才转身走去馥千渊床边,俯身去用手背在他脸上轻轻摩挲着。

    霍青城从门口退去,最后一眼见得储君行对着馥千渊那神色,复杂难懂。

    <!-- 作者有话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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