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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01、求包养

    刽子手刀光一凛,一颗头颅斜刺里飞出,断裂的脖颈上鲜血飙溅,围挡在刑斩台前的白布上就如出了一幅泼墨画。

    那人头滚进围观的人群里,方才还骂声不绝的男女老幼立即惊叫躲避,一片混乱。却仍不肯散去,仿佛是瞧不够热闹似的,转换个立足之地又围拢过来,对着刑斩指指戳戳。

    问斩的是征西将军岑雨岚,被麾下副将揭发,悉数贪吃空饷,穷兵黩武,藐视君上,豢养男风等十大罪状,由刑部呈报大理寺审讯坐实,判秋后问斩。

    刑斩完毕,监斩公堂上坐的六部长官和督察御史纷纷起身离去,独独留下了年轻的大理寺卿庄彦。

    与众同僚作揖别过,庄彦重又转过身来,不动声色瞧住了人群里一个人。

    自在监斩公堂上坐下来,庄彦就注意到了他。与别个都不同,那少年站在刑斩台角落的地方,脸上虽无表情,眼神却压抑着疯狂与悲痛。在白幔遮起之前,他眼神紧紧盯着台上犯人,虽无言语却像在同犯人交流。而犯人的头偏扭向了另一边,刻意不去看他,倒显露出不想曝露这少年的心思。

    经历的审讯多了,庄彦的心窍自然比他人更灵敏一些。况且这次斩的是朝廷的征西将军,连监斩官员的级别都是各部最高的,更需要留意有同犯来劫法场,或是行使刺杀官员之事,庄彦是提了十二分的精神来应对。况且那少年的姿容相貌,不知为何教庄彦觉得熟悉。

    庄彦阅过案犯无数,心知能让他觉得熟悉之人,不是漏网之鱼,便是罪犯之后。

    众人看够了热闹,开始陆续散去,一边走一边议论纷纷。唯独那少年还站在原地一动未动,只管直勾勾望住了地上那颗沾满了血和尘泥的头颅。很快负责善后的奴仆来捡走了头颅,那少年也仍然一动不动。

    庄彦绕过刑斩台向少年走去,将他样貌细细辨认了一遍,脑中很快浮现出一张极其类似的脸来。

    五年前为靖王朝平复边境政权侵犯一战,皇帝拜太傅姜臣绛为大将军,领五十万军远征西北。姜臣绛为大靖收复关外十一州九十八郡,所率军队尽皆还朝。大将军却于最后一役中亲赴敌军主阵,与敌同归。消息传到朝内,举国哀恸。自此朝廷再不设大将军职衔,以示靖王朝大将军只得姜臣绛一人,无人堪与其比肩。

    虽时隔五年之久,眼前这少年也仅只眼角眉梢有姜臣绛的影子,但这认人的本事,大理寺卿庄彦自是一等一的好。

    “你如何还不退去?”庄彦猜测了个大概,便开口去唤少年郎。

    少年仿佛这时才回魂,目光从地上移到庄彦脸上,愣愣盯着看了一阵,便一言不发地转过身走了。

    只才走了十来步,却突然身子晃动几下,就仰头倒了下来。

    若不是庄彦及时接住,他必定后脑着地,摔成白痴。

    这下庄彦更加肯定,这人与那征西将军岑雨岚定然是有亲密关系的。但岑雨岚与姜臣绛是否有千丝万缕之关系,他倒是不得而知了。

    招来侍从把这少年送回宅邸,庄彦便坐了官轿回宫复命。

    夜里回到府上,庄彦草草用过膳,便去探望白日里带回来的那少年郎。

    少年懒洋洋地靠在床头,只穿着中衣亵裤,正捧着一本书在看。眼见庄彦推门进来,上下打量了一番,一改白日里那冰霜的样子,笑道:“这位大人是预备要金屋藏娇么?”

    庄彦不想他说出这么一句话来,惊讶之余想到原本那姜臣绛也是这么一副派头。再看少年神情姿态都有种说不出的慵懒,唯独脸上那双眼睛,活络又灵动,这世上怎会有那么相像的人。

    庄彦坐到他脚边床榻上,便也接了他一句:“我若是要藏,你便愿意?”

    书卷掩着嘴角,少年狡黠地一笑,眉眼弯弯像只狐狸,“看在大人这里好吃好住又有人侍候,况且大人好像官职不小,算得有权有钱有势——再况且,大人相貌斯文英俊,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庄彦失笑。他活了三十岁,任大理寺卿五年,自有人垂涎他权势人才,至今却尚无一人敢当着他的面这样说出来。他素来在大理寺公堂上威慑甚重,平日里言笑都不多,哪个敢当面调戏,怕不是活腻了吧?

    庄彦道:“难怪你醒了也不走,原来就是动这念头了。”

    少年一张脸垮下来,“闹了半天,大人是要赶我走?我还以为傍到一个大款,没想到你——居然没这意思?”继而不死心地念叨,“你不再考虑考虑?要是大人觉得金屋藏娇太亏,有什么陪读书摆笔墨的事我也是可以做的。”

    庄彦笑着摆了摆手,实在吃不消他这么牵扯话题。“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馥千渊。十八了,不算童工。”干净利落。

    姓馥。庄彦在脑子里兜了一圈,没兜到与姜臣绛有关的人中冠有此姓。复又问道:“今日问斩的岑雨岚,是你什么人?”

    “我爹。”

    “胡说。征西将军姓岑而你姓馥,怎会是父子?再者,岑雨岚获斩,岑家家眷都入了奴籍娼籍,流放到边地,怎会单单漏了你?”

    馥千渊又是狡黠一笑,“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我随我娘姓,不行么?”说着长长一叹,颇有些少年老成的味道,“我娘本是帝都外郊菜花村一朵村花,家境也算殷实,本该嫁个对当的商户人家。虽无权势,日子也必定好过。谁想一日来帝都庙里还愿,撞见了岑将军,被他看上。就使了无数手段强逼我娘跟了他。这岑将军天生色胚混蛋,跟我娘不过半年,就厌弃了。我娘只好大着肚子回到娘家,就生了我。你别看我没名分,岑雨岚确实是我爹。你看他十大罪犯得那么大,这种强逼女人的事情么,也没有做不出来的。”

    庄彦听他一通胡扯,也不去戳破他。岑雨岚素好男风,这在朝中也不是什么秘密,又怎么会强抢了一个女子。看上去,馥千渊倒更像会被岑雨岚强抢的那一个。

    庄彦不知自己怎么会作此想,心里暗自好笑。只是面上不肯表露,微微点了点头表示听懂了,又问:“你可认识一个叫做姜臣绛的人?”

    馥千渊淡淡瞟了庄彦一眼,问道:“这姜臣绛是做什么的?是名动花楼的花魁?”

    庄彦摇了摇头。

    “那是歌舞坊的歌姬?”

    摇头。

    馥千渊皱眉,“那就奇了,他又不是名妓,我怎么会识得?”

    那意思明明白白,他馥千渊只混过鹞子,只识得娼妓,别个都不是他的爱好。

    这感觉反倒令庄彦觉得他是在刻意回避,就又问了一句:“那你家族里,可有姜臣绛这个人?”

    “唉哟我说大人啊,原来你把我弄回来是盘算着要蒙我呀?这姜臣绛是不是你的什么重犯,你想把我一块儿牵扯进去?”馥千渊猛地跳了起来,七手八脚开始穿衣服套裤子,咕哝道:“我说哪儿有这么好的事供吃供穿供住的,原来要害我。别人家都说我长得挺俊的,怎么我求个包养就那么难呢!”

    “等等。”庄彦跟着站起身,“你若要求包养,那就留下来替我磨墨吧。”

    “唔?”馥千渊停下套裤子的动作,扭头来看庄彦,眼珠子骨碌碌转着,“就磨墨?”

    “就磨墨。”

    “你不会磨着磨着,把我给磨床上了吧?”

    庄彦不知他脑子里怎么尽是这些,失笑,“还是那句话。你要是磨着磨着磨到我床上,我可以接受。”

    “哦。”馥千渊点点头,继续穿裤子,“那先给顿宵夜呗,饿着肚子可没力气干活。”

    “请吧。”庄彦把门打开,侧过身让他先走。

    馥千渊就安安分分吃了顿宵夜。

    第二天庄彦起床,仆从说厢房的客人已经走了。庄彦微微皱了皱眉,心里头不禁惋惜。原本这馥千渊,倒真是一把趁手的兵器。只是依昨夜所见,他真是那么巧昏倒在自己面前吗?如果他接近自己是有目的的,那又为何会在得到留在府邸的许可后,又悄然离去呢?

    庄彦淡淡一笑,他倒是真有点看不懂这个馥千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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