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命理编织者 24 尘埃落定
急速下坠中，我看到那怪物居然俯冲着向我追了过来。啊，这东西会飞，是我脑海里唯一的念头。它瞬间就追上了我。而我却觉得时间好像静止了一样，盯着那深不见底的大嘴，什么也做不了。
就在我要被一口吞下的时候，一道剑光从我身旁擦过，斜斜劈在那怪物的脸上，血肉横飞。怪物惨嗥一声，翻了个身向上飞去。与此同时，我的后背感受到一阵轻柔的冲击，一双纤细的手臂把我拦腰抱住。程雯回来了，不用回头去看，凭借着熟悉的触感我就理解到了这一点。虽然她周身燃着火焰，但是并没有伤到我，只让我体会到温暖和舒适。程雯消解了我的下坠之势，然后在空中一盘旋，带着我向外飞去。
我看到两辆车很紧急地刹车，歪歪扭扭地停了下来，一侧的车门都开着。原来她刚才是从奔驰着的车中直接跳出来的。程雯抱着我飞到两辆车旁落下，松开手之后，我双腿一软坐在地上。刚才的死里逃生耗尽了我所有的力量和勇气，现在几乎一动不能动，大汗淋漓，抖得非常厉害。程雯从后面温柔地抱住我的脖子。程笑笑打开车门跳下来，跑到我们身边，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周围很安静，只能听到我的喘息声。
我的呼吸渐渐平静了一点，旁边伸过一只手，把一支香烟递到我嘴边。我哆嗦着叼住，那人又拿出打火机帮我点着了。我勉强抬头看去，发觉是孟东。原来刚才击退怪物的那道剑光是他的手笔。我虚弱地笑了笑，说：“孟先生，好久不见。多谢相救。”
他的神情有点复杂，应该是想起当时的事。我虽然说不上是骗他，但是也没有说出真相，到了现在他不可能没有察觉。不过他终究还是个本性善良的人，叹了一口气，说道：“算了。不要那么拘束，叫我孟东就好。”
程雯轻轻拍了拍我的胸口，然后放手站起身。旁边传来一个冷淡的声音：“叙旧之后再说，先解决这个吧。”
我循声看去，是一个大概有三十多岁的女人，高高瘦瘦的，眉目之间略有些憔悴，想必是郑雪宜。她没有看我，而是皱着眉向楼顶看去。我回过头，看到那怪物蹲在楼顶，脸上还流着血，对我们虎视眈眈，隐约还能听到它喉咙里发出的威胁的低吼。
“云生兽。你们也开始养妖物了吗。”郑雪宜像是在自言自语，语调中透露出一股厌恶。
程雯在背后问道：“什么情况？”
我尝试着站起身，双腿却还是用不上力气，于是放弃了，坐在地上回答道：“那怪物——云生兽应该是程萧搞出来的。现在程萧和程远志都被它吃掉了。程琪……程琪刚刚被打飞，生死不明。”
“饲主已经死了？”郑雪宜反问，没有等我回答，说道：“那可不好办了。只能除掉它。”
“程家绝没有豢养妖物的习惯。”程雯的语气很果断，带着股霸气。“应该是程萧私下做的。请稍等，我去解决这件事，之后一定会有个解释。”
“不行。”郑雪宜生硬地阻止了程雯，语气还是很冷淡。她的气势不强，但是并没有被程雯压倒，仿佛是种透明的存在一般不受影响。这个女人对任何事情都不在意，我产生了这种想法。
郑雪宜继续对程雯说道：“虽然你很强，但是单靠你一个人未必是它的对手。据你们所说，现在程家排名靠前的三个人都已经或死或伤，为了郑秋的事，不能再在这种地方消耗。孟东，我们也来。”
“是。”孟东简短地回答。
程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带着笑意说道：“那就劳烦两位了。”
三个人的脚步渐渐远离。程笑笑在我身边蹲下，问道：“你还好吧？”
“还好，就是腿有点软。”我苦笑着回答。
她伸手抓住我的手臂。我的力气也恢复了一些，在她的帮助之下总算是站了起来，靠在车上休息，把一直叼着的香烟拿在手里，看着他们三个人向大楼走去。我的衣服本来就很单薄，又已经破破烂烂，再加上身上的汗水还没有消退，一阵风吹过，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程笑笑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到后备箱里拿出一件套着防尘罩的衣服，在我面前打开。明显是新买的，价签还没有拿掉，六位数的价格让我有点眩晕。
“这是？”
“小雯给你的礼物。”她边说边把衣服在我面前展开，是一件长款的黑色皮风衣。我把双手伸进袖子里穿好，扣好钮扣，拢紧了领口。很合身，也很暖和。然后我发觉程笑笑用哭笑不得的表情看着我。
“怎么了？”我问道。
“怎么你穿风衣也用羽绒服的穿法。”她说。“把扣子打开，好看一点。”
“不……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我很冷哎。”我也笑着回答。
她转过脸去偷偷笑了几声，然后走到我身边，像我一样靠在车上，一起观望着。
三个人走得并不快，大概是戒备着云生兽直接扑下来。孟东手中提着一柄短剑。郑雪宜似乎一直在写着什么东西，这会儿告一段落，左手把一个笔记本收在口袋里，右手拿着一张刚刚撕下来的纸。
三个人站住脚步。孟东半蹲下摆出姿势。程雯周身再度燃起火焰，手中出现一把火焰凝结成的巨剑，比她本人还要高，扛在肩上。这反差有一种很独特的韵味，我不禁笑了一下。郑雪宜倒是没什么动作。
过了片刻，孟东猛地向空中挥出一剑，一道巨大的剑光向云生兽飞去。云生兽向旁边一跳躲开了，只是削掉了楼顶的一角，斜着滑落下去。孟东好像很喜欢砍楼。
借着这个空档，程雯已经如同流星一般直冲而起，在空中留下一道火焰的轨迹。同时郑雪宜随手抛开那张纸，从纸上如同爆发一般冲出一道长长的黑影，围绕着郑秋向上冲去。
“龙？”程笑笑低呼一声。
程雯和黑龙已经和云生兽缠斗起来。然后郑雪宜和孟东也拔地而起加入战团。这时原本跑掉的那些人也都渐渐聚焦过来，有几十个人。没人靠近我们，只是在两辆车周围形成一个圈子。
战斗很激烈，不过距离太远，除了巨大的云生兽和黑龙，就只能分辨出程雯红色的身影，和偶尔一现的剑光。程笑笑倒是时不时地紧张一下，看来是比我看得清楚。持续了一段时间，最后云生兽遍体鳞伤，被黑龙紧紧缠住，一起消散在空气中，只留下一声直震云宵的嗥叫。
三人在我们面前落下，都喘息得很厉害。程笑笑迎上去扶住程雯。休息了一会儿，程雯开口道：“两位请到城里休息。这边需要善后，之后我会尽快赶过去。”
郑家的两人也知道这种情况下没办法详谈，说了几句场面话就坐上车走了。程雯环顾了一下周围的人群，大声说道：“程萧已经死了。现在起，我就是一家之主。”
原本交头接耳的人群完全沉默下来。我看到李伯也在人群中，皱着眉头思考着，过了一会儿，带头拍起手来。其它人们也渐渐跟上，最后汇合成热烈的掌声，还夹杂着“恭喜”之类的话。程雯面沉似水，一点高兴的感觉也没有。
之后程雯和程笑笑忙着分派一些工作。这楼是肯定要重新盖了，联系保险公司、拆除什么的，还要安排这些人暂时的住处，全是些琐碎的事情，一时也让她们有些手忙脚乱。我基本不认识底下做事的人，完全插不上手。按说李伯应该最适合处理这些事，不过他没有靠近过来，应该是在犹豫。
我向李伯招了招手，我们并肩离开了人群，沿着路慢慢走着。
“雯小姐就任家主，陆兄弟也平步青云了，恭喜恭喜。”李伯的声音有点苦涩。
“哪里。还多亏了李伯，才有今天这个结果，辛苦了。”我平淡地说。
“这可不敢当。”他挤出笑容。
到了现在，我已经确定，这一场变化的开始——程小龙下毒那件事，就是他所为。中间有些重要消息的传递，应该也和他有关。至于他参与到什么程度，有没有为谁出谋划策，不得而知。这个人很危险。
“李伯想必也累了吧。”我说。
他愣了一下，苦笑道：“是呀。我年纪也大了，经不起折腾，该找个地方安心养老了。回头我会向雯小姐请辞，总管的担子只能落在陆兄弟身上了。”
这种地位我倒是不会放在心上。不过他居然痛快地放弃了苦心经营多年的地位，这份决断却出我意料之外，甚至让我有些钦佩。不过这也不能改变我要做的事。他知道得太多，也和太多人有联系。他的决断仍然差了一些。如果在争斗开始时他就直接离开，现在我也拿他没有办法。
“本来还想多向李伯学习的，可惜呀。”我说着，迅速从腰后抽出程雯送我的短刀，向他的胸膛刺去。
虽然我已经下定了决心，但是仍然免不了有些慌乱。而他的年纪已经很大了，却比我想像中灵活敏捷得多，竟然在我刺到他之前抓住了我拿刀的手，力量也不小，我一时刺不下去，只能推着他往后退了几步。
“你！你别做得太绝……”他又惊又怒地叫道。
话说到一半，突然从他胸口伸出一段火焰的剑尖。他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低头看了看，剑尖被抽了回去。他的力气一下子消退，死不瞑目地盯着我，慢慢软倒，露出背后满脸怒容的程雯。程笑笑从远处跑过来，看到这一切，双手捂住嘴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我把没有派上用场的短刀收起来。
“为什么做这种事？”程雯问道。
我低下头回答道：“对不起，只是李伯知道得太多……”
“这我知道。”程雯打断了我。“我不是为这个生气。”
我一时不明白她的意思。
她摇摇头，语气也不再那么严厉，对我说：“万一他有什么手段，你自己会很危险，你不知道么？为什么不和我商量？”
“我……”我从来都没想过这一点，因为我不希望她插手这么肮脏的事。“我只是……”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她又打断了我。“我说过，我不是你的盆景。不要再做这种事。”
“……好的。”我犹豫了一下，低下头行礼，回答道。虽然明白了她是在担心我，不过这是我第一次被她的气势压倒，心情有些复杂。
“雯小姐……”程笑笑在一旁提醒，声音有些懦弱。
称呼上的改变让程雯愣了一下，然后很快恢复了平静，说道：“安排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吧。”
程笑笑点点头离开了。程雯看着她的背影沉默了下来。我站在她背后，看不到她的表情。
过了很长时间，她对我说：“跟我来。”
我跟在她身后向已经半毁的大楼走去。一边走着，程雯一边向我说明了程家最大的秘密。
薛、程、李、郑、陈，这五大家族是目前力量最强的，各有独到之处。薛家的人精通水系的法术，据传言是依靠着家传秘宝“水灵珠”修炼而得。郑家依托于文化传承，单纯凭力量未必最强，但是花样繁多。陈家是武学世家，纯靠个人的武艺修为。李家擅长豢养妖物，算是以毒攻毒，虽然在五家之中最为强势，但也因为这种类似歪门邪道的做法而一向被孤立。
程家的情况比李家还要特殊。在程家，囚禁着一只非常强大的九尾狐妖——说是囚禁，其实只是她没有离开的想法而已。所有的封印都不过是摆设。这只狐妖被称呼为妖后，或者族母。程家所有人都是她的后代。所以程家的人都是用火的，其实是继承了她狐火的力量。她所生的孩子一般都处于家族核心，第二代往后的则是下层人员。孩子的力量强弱，是人是妖，都由她控制。而且她怀胎只要三个月，如果出生的是妖怪，两年就可以成长到普通人十五岁的程度。只需要不断地提供男人给她，程家的香火就不会断绝。历史上程家曾经两次被其它势力联手围剿，却都逃过一劫，并且很快就会恢复，正是这个缘故。这个家族的伦理道德非常混乱淡泊，也是因此而起。
我们要去见的，正是这位妖后。
<!-- 作者有话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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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要被一口吞下的时候，一道剑光从我身旁擦过，斜斜劈在那怪物的脸上，血肉横飞。怪物惨嗥一声，翻了个身向上飞去。与此同时，我的后背感受到一阵轻柔的冲击，一双纤细的手臂把我拦腰抱住。程雯回来了，不用回头去看，凭借着熟悉的触感我就理解到了这一点。虽然她周身燃着火焰，但是并没有伤到我，只让我体会到温暖和舒适。程雯消解了我的下坠之势，然后在空中一盘旋，带着我向外飞去。
我看到两辆车很紧急地刹车，歪歪扭扭地停了下来，一侧的车门都开着。原来她刚才是从奔驰着的车中直接跳出来的。程雯抱着我飞到两辆车旁落下，松开手之后，我双腿一软坐在地上。刚才的死里逃生耗尽了我所有的力量和勇气，现在几乎一动不能动，大汗淋漓，抖得非常厉害。程雯从后面温柔地抱住我的脖子。程笑笑打开车门跳下来，跑到我们身边，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周围很安静，只能听到我的喘息声。
我的呼吸渐渐平静了一点，旁边伸过一只手，把一支香烟递到我嘴边。我哆嗦着叼住，那人又拿出打火机帮我点着了。我勉强抬头看去，发觉是孟东。原来刚才击退怪物的那道剑光是他的手笔。我虚弱地笑了笑，说：“孟先生，好久不见。多谢相救。”
他的神情有点复杂，应该是想起当时的事。我虽然说不上是骗他，但是也没有说出真相，到了现在他不可能没有察觉。不过他终究还是个本性善良的人，叹了一口气，说道：“算了。不要那么拘束，叫我孟东就好。”
程雯轻轻拍了拍我的胸口，然后放手站起身。旁边传来一个冷淡的声音：“叙旧之后再说，先解决这个吧。”
我循声看去，是一个大概有三十多岁的女人，高高瘦瘦的，眉目之间略有些憔悴，想必是郑雪宜。她没有看我，而是皱着眉向楼顶看去。我回过头，看到那怪物蹲在楼顶，脸上还流着血，对我们虎视眈眈，隐约还能听到它喉咙里发出的威胁的低吼。
“云生兽。你们也开始养妖物了吗。”郑雪宜像是在自言自语，语调中透露出一股厌恶。
程雯在背后问道：“什么情况？”
我尝试着站起身，双腿却还是用不上力气，于是放弃了，坐在地上回答道：“那怪物——云生兽应该是程萧搞出来的。现在程萧和程远志都被它吃掉了。程琪……程琪刚刚被打飞，生死不明。”
“饲主已经死了？”郑雪宜反问，没有等我回答，说道：“那可不好办了。只能除掉它。”
“程家绝没有豢养妖物的习惯。”程雯的语气很果断，带着股霸气。“应该是程萧私下做的。请稍等，我去解决这件事，之后一定会有个解释。”
“不行。”郑雪宜生硬地阻止了程雯，语气还是很冷淡。她的气势不强，但是并没有被程雯压倒，仿佛是种透明的存在一般不受影响。这个女人对任何事情都不在意，我产生了这种想法。
郑雪宜继续对程雯说道：“虽然你很强，但是单靠你一个人未必是它的对手。据你们所说，现在程家排名靠前的三个人都已经或死或伤，为了郑秋的事，不能再在这种地方消耗。孟东，我们也来。”
“是。”孟东简短地回答。
程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带着笑意说道：“那就劳烦两位了。”
三个人的脚步渐渐远离。程笑笑在我身边蹲下，问道：“你还好吧？”
“还好，就是腿有点软。”我苦笑着回答。
她伸手抓住我的手臂。我的力气也恢复了一些，在她的帮助之下总算是站了起来，靠在车上休息，把一直叼着的香烟拿在手里，看着他们三个人向大楼走去。我的衣服本来就很单薄，又已经破破烂烂，再加上身上的汗水还没有消退，一阵风吹过，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程笑笑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到后备箱里拿出一件套着防尘罩的衣服，在我面前打开。明显是新买的，价签还没有拿掉，六位数的价格让我有点眩晕。
“这是？”
“小雯给你的礼物。”她边说边把衣服在我面前展开，是一件长款的黑色皮风衣。我把双手伸进袖子里穿好，扣好钮扣，拢紧了领口。很合身，也很暖和。然后我发觉程笑笑用哭笑不得的表情看着我。
“怎么了？”我问道。
“怎么你穿风衣也用羽绒服的穿法。”她说。“把扣子打开，好看一点。”
“不……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我很冷哎。”我也笑着回答。
她转过脸去偷偷笑了几声，然后走到我身边，像我一样靠在车上，一起观望着。
三个人走得并不快，大概是戒备着云生兽直接扑下来。孟东手中提着一柄短剑。郑雪宜似乎一直在写着什么东西，这会儿告一段落，左手把一个笔记本收在口袋里，右手拿着一张刚刚撕下来的纸。
三个人站住脚步。孟东半蹲下摆出姿势。程雯周身再度燃起火焰，手中出现一把火焰凝结成的巨剑，比她本人还要高，扛在肩上。这反差有一种很独特的韵味，我不禁笑了一下。郑雪宜倒是没什么动作。
过了片刻，孟东猛地向空中挥出一剑，一道巨大的剑光向云生兽飞去。云生兽向旁边一跳躲开了，只是削掉了楼顶的一角，斜着滑落下去。孟东好像很喜欢砍楼。
借着这个空档，程雯已经如同流星一般直冲而起，在空中留下一道火焰的轨迹。同时郑雪宜随手抛开那张纸，从纸上如同爆发一般冲出一道长长的黑影，围绕着郑秋向上冲去。
“龙？”程笑笑低呼一声。
程雯和黑龙已经和云生兽缠斗起来。然后郑雪宜和孟东也拔地而起加入战团。这时原本跑掉的那些人也都渐渐聚焦过来，有几十个人。没人靠近我们，只是在两辆车周围形成一个圈子。
战斗很激烈，不过距离太远，除了巨大的云生兽和黑龙，就只能分辨出程雯红色的身影，和偶尔一现的剑光。程笑笑倒是时不时地紧张一下，看来是比我看得清楚。持续了一段时间，最后云生兽遍体鳞伤，被黑龙紧紧缠住，一起消散在空气中，只留下一声直震云宵的嗥叫。
三人在我们面前落下，都喘息得很厉害。程笑笑迎上去扶住程雯。休息了一会儿，程雯开口道：“两位请到城里休息。这边需要善后，之后我会尽快赶过去。”
郑家的两人也知道这种情况下没办法详谈，说了几句场面话就坐上车走了。程雯环顾了一下周围的人群，大声说道：“程萧已经死了。现在起，我就是一家之主。”
原本交头接耳的人群完全沉默下来。我看到李伯也在人群中，皱着眉头思考着，过了一会儿，带头拍起手来。其它人们也渐渐跟上，最后汇合成热烈的掌声，还夹杂着“恭喜”之类的话。程雯面沉似水，一点高兴的感觉也没有。
之后程雯和程笑笑忙着分派一些工作。这楼是肯定要重新盖了，联系保险公司、拆除什么的，还要安排这些人暂时的住处，全是些琐碎的事情，一时也让她们有些手忙脚乱。我基本不认识底下做事的人，完全插不上手。按说李伯应该最适合处理这些事，不过他没有靠近过来，应该是在犹豫。
我向李伯招了招手，我们并肩离开了人群，沿着路慢慢走着。
“雯小姐就任家主，陆兄弟也平步青云了，恭喜恭喜。”李伯的声音有点苦涩。
“哪里。还多亏了李伯，才有今天这个结果，辛苦了。”我平淡地说。
“这可不敢当。”他挤出笑容。
到了现在，我已经确定，这一场变化的开始——程小龙下毒那件事，就是他所为。中间有些重要消息的传递，应该也和他有关。至于他参与到什么程度，有没有为谁出谋划策，不得而知。这个人很危险。
“李伯想必也累了吧。”我说。
他愣了一下，苦笑道：“是呀。我年纪也大了，经不起折腾，该找个地方安心养老了。回头我会向雯小姐请辞，总管的担子只能落在陆兄弟身上了。”
这种地位我倒是不会放在心上。不过他居然痛快地放弃了苦心经营多年的地位，这份决断却出我意料之外，甚至让我有些钦佩。不过这也不能改变我要做的事。他知道得太多，也和太多人有联系。他的决断仍然差了一些。如果在争斗开始时他就直接离开，现在我也拿他没有办法。
“本来还想多向李伯学习的，可惜呀。”我说着，迅速从腰后抽出程雯送我的短刀，向他的胸膛刺去。
虽然我已经下定了决心，但是仍然免不了有些慌乱。而他的年纪已经很大了，却比我想像中灵活敏捷得多，竟然在我刺到他之前抓住了我拿刀的手，力量也不小，我一时刺不下去，只能推着他往后退了几步。
“你！你别做得太绝……”他又惊又怒地叫道。
话说到一半，突然从他胸口伸出一段火焰的剑尖。他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低头看了看，剑尖被抽了回去。他的力气一下子消退，死不瞑目地盯着我，慢慢软倒，露出背后满脸怒容的程雯。程笑笑从远处跑过来，看到这一切，双手捂住嘴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我把没有派上用场的短刀收起来。
“为什么做这种事？”程雯问道。
我低下头回答道：“对不起，只是李伯知道得太多……”
“这我知道。”程雯打断了我。“我不是为这个生气。”
我一时不明白她的意思。
她摇摇头，语气也不再那么严厉，对我说：“万一他有什么手段，你自己会很危险，你不知道么？为什么不和我商量？”
“我……”我从来都没想过这一点，因为我不希望她插手这么肮脏的事。“我只是……”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她又打断了我。“我说过，我不是你的盆景。不要再做这种事。”
“……好的。”我犹豫了一下，低下头行礼，回答道。虽然明白了她是在担心我，不过这是我第一次被她的气势压倒，心情有些复杂。
“雯小姐……”程笑笑在一旁提醒，声音有些懦弱。
称呼上的改变让程雯愣了一下，然后很快恢复了平静，说道：“安排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吧。”
程笑笑点点头离开了。程雯看着她的背影沉默了下来。我站在她背后，看不到她的表情。
过了很长时间，她对我说：“跟我来。”
我跟在她身后向已经半毁的大楼走去。一边走着，程雯一边向我说明了程家最大的秘密。
薛、程、李、郑、陈，这五大家族是目前力量最强的，各有独到之处。薛家的人精通水系的法术，据传言是依靠着家传秘宝“水灵珠”修炼而得。郑家依托于文化传承，单纯凭力量未必最强，但是花样繁多。陈家是武学世家，纯靠个人的武艺修为。李家擅长豢养妖物，算是以毒攻毒，虽然在五家之中最为强势，但也因为这种类似歪门邪道的做法而一向被孤立。
程家的情况比李家还要特殊。在程家，囚禁着一只非常强大的九尾狐妖——说是囚禁，其实只是她没有离开的想法而已。所有的封印都不过是摆设。这只狐妖被称呼为妖后，或者族母。程家所有人都是她的后代。所以程家的人都是用火的，其实是继承了她狐火的力量。她所生的孩子一般都处于家族核心，第二代往后的则是下层人员。孩子的力量强弱，是人是妖，都由她控制。而且她怀胎只要三个月，如果出生的是妖怪，两年就可以成长到普通人十五岁的程度。只需要不断地提供男人给她，程家的香火就不会断绝。历史上程家曾经两次被其它势力联手围剿，却都逃过一劫，并且很快就会恢复，正是这个缘故。这个家族的伦理道德非常混乱淡泊，也是因此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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