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命理编织者 01 将死的少女
在这荒芜的世界上，人们各自行走。看似毫不相关，然而并非独立。每个人都受到其它人的影响，同时也影响着其它人。如果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一条条丝线，人本身便是由这些丝线编织而成的玩偶。每个人的编织方法各不相同，才会有无法重现的人生。
这些丝线很脆弱，只要轻轻一碰，甚至一句低语，便会断裂，再也无法连接。但是这些丝线所构造的人类却很坚韧，即使剪断数根这样的丝线，自身也大抵不会消亡。软弱而又坚硬，虚幻而又真实，丑陋而又美丽，每个人都如此，这世界也是如此。
即使知道了影响这丝线的方法，也不应该擅自改变。因为没有人会知道，一条小小的丝线，会有多大的影响。
01 将死的少女
已经快要晚上十点了。我从公交车上跳下来，看了看周围没有其它人，赶紧点上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再向着天空把水气和烟雾的混合体喷出去，总算是消减了一点头痛。
连续的加班，已经不知道是第多少天这么晚才回来了。街上只剩下便利店还开着，其它的服装店、饭店、杂货店，包括路边的摊贩都早就停止营业了。一直人来人往的小街，这时也终于恢复到原本沉静漆黑的模样，只有少数昏暗的灯光点缀其中。
没有风，下着不大不小的雪。南国的雪像是碎冰块，直直地砸下来，一点飘逸的感觉也没有。无论碰到什么，立刻化成水，把一切都沾染得泥泞不堪。我站在街边的屋檐下吸完了烟，从背包里拿出伞，挡住头脸不被淋湿，慢慢地往家里走去。
我偶尔把伞抬起来看路，却看到一个小女孩儿坐在人行道边上，面朝着马路发呆。看她的身量，大概有十三四岁的样子。黑色的长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和后背上，单薄的衣服也全湿透了，似乎已经在雪中呆了很久。侧脸看上去有些脏污，因为寒冷而十分苍白，吐出的气息也只是若有若无的白雾。上身是一件原本是乳白色的丝衫，现在也因为被打湿紧贴在身上，几乎透明，看得到白色内衣的痕迹。下身穿了深色的短裙和黑色的丝袜，这时也无法起到任何保暖的作用。脚上没有鞋子，袜子有些地方磨坏了，露出苍白的肌肤。
我是第一次见到她，但是在她身上却感受到一点熟悉的纹理。她的命运似乎与我一直追寻的真相有关系——不，并不能算是一直追寻，因为我只是无聊地打发时间，并没有真的去调查过什么，大概只是好奇也说不定。我还会好奇么？想到这里，我不由得露出一丝苦笑。
她并不是孤单一个人。在她的身边，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存在着。是保护？还是陪伴？我不清楚，但是我直觉地明白，她们一定撑不过今晚。因为她们已经与这个世界毫无联系。
我在她身后站住。她并没有发现我，仍然一动不动地坐着。她很可怜吗？是的，大概可以这么说，但是我早已经学会了不再为这种身外的事情而动摇。要在这个世界上生存，冷漠是必须学习的功课。而且我确信，如果把我的命运和她交织在一起，必然会对我有极大的影响，是好是坏却不得而知。然而，虽然我没有寻找真相，但是现在线索却出现在眼前，难道就这样放弃么？
或许这也只是借口。我真正想的，大概是打破这枯燥无聊的生活吧。我用伞遮住了女孩儿的头顶。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注意到我的存在，向后仰起头来看着我，目光有些呆滞，什么感情也没有。
“跟我来么？”我凝视着她的眼睛。
她直直地看着我，没有说话。这还真有些可怕，我虽然这么想着，但是被日常磨损得麻木的心里，却是什么感觉都没有。我们就这样在雪中对视着。过了一会儿，她站起身来，一言不发地站到我身边。我把伞向她那边移了移，继续向家里走去。她沉静地跟上来。
她的丝线和我连接起来。
回到家中，我试好了水温，让她去洗澡。她迟疑了一下，顺从地从我插口接过毛巾、沐浴露和洗发水，转身进了卫生间，里面用帘子隔开，装了个简陋的沐浴。那个跟着她的东西，似乎从进了家门起，就一直在盯着我。
我住的地方只是一室一厅的公寓。我打开客厅和卧室里的空调，把床上换上新的床单，把常用的被子和枕头扔到客厅的沙发上，又把给客人用的被子和枕头在床上铺好，打开电热毯开始加温。之后到厨房烧了一壶水灌进暖瓶，又打开一个碗装的方便面，把调料都倒进去。似乎没什么其它的了。我想了想，从衣柜里找出一件夏天穿的T-shirt，然后敲了敲浴室的门。
“你拉好帘子了吗？我要进来了。”我大声说。
没有回应，只有沐浴的水声。我等了一会儿，打开门。她已经拉好了浴帘。我把T-shirt挂在门后的钩子上，对着帘子后面说：“门后这里我放了一件我穿过的T-shirt，是干净的，将就着穿一下吧。旁边的浴衣也是干净的，出来时披上。吹风机也在这里。拖鞋我放在门口了。”
“知道了。”她的声音还带着稚嫩的气息。有些沙哑，大概是寒冷的原因。我把她脱在地上的一堆衣服抓起来，一股脑丢进洗衣机里，再一件一件抖开。
“我把你的衣服洗一下。”我对她说，并没有等着她回答。她的衣物很少，外衣，短裙，白色成套的内衣裤，再加上已经破掉的丝袜。记得女孩子的内衣裤要单独洗，不过我并没有这份心思。我把丝袜丢到垃圾桶里去，往洗衣机里加了洗涤液，按下开关，然后关上门回到客厅里。
我呆坐着听着她洗澡的水声。那个东西还在盯着我，显然是在提防着。
水声停了，又过了一会儿，她打开客厅的门走了进来，还没忘记回手关上门。她没有穿浴衣，只穿着我的T-shirt。因为领口大，她的一只肩头露在外面。下摆很长，比她原本短裙的长度还要长，下面露出两只白生生的小腿，穿着那双大了不知多少号的拖鞋。头发没有吹干，湿湿地沾在头皮上，末端还在滴着水。
我打量了她一会儿，然后站起身说：“跟我来。”
她顺从地回到洗手间。我先到厨房把方便面加了热水，然后也来到洗手间，把浴衣裹在她身上。她没有抗拒，用手抓住了衣襟，不让它滑下去。我把吹风机插上电，然后用热风帮她吹干头发。她的头发与常常烫染的成年女人不同，在灯光下反射出健康的黑色光泽。我用手一缕缕掀起她的长发，仔细地吹干。她一直面无表情，从镜子里注视着我。头发里道传出很香的味道。上一次像这样为女人吹头发，是两年前？还是三年前？我已经不记得了。
吹干了头发，我把她带回客厅，又把差不多泡好的面端给她。她稍微迟疑一下，还是打开面狼吞虎咽起来，看来是饿坏了。我没有说话，客厅里只有她吸面条的声音，和墙壁上挂钟发出的滴答声交织在一起。
最后她把汤汁也全部喝光了，舔了舔嘴唇，抬起头看着我。她的脸色终于带了点红晕，不再那么苍白，眼神也多了一分灵动，带着她这个年纪不该有的耐心，观察着我的想法。
“床已经加温过了，去多暖和一下吧。”我示意她到房间里去，然后把面盒拿到厨房丢进垃圾筒，用余下的水泡了一壶普洱茶。倒掉第一泡重新加满热水之后，我找了个纸杯，带着茶壶和我常用的杯子回到客厅。她已经不在客厅里了。
走进房间，我把茶壶和杯子都放在床头的小桌子上，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她已经钻进被子里，背对着我躺着。旁边随便地扔着我的浴衣和T-shirt，不难想象被子下那未发育完全的身体是**的。
虽然觉得心头一阵火热，但是我并没有动，只是仔细地看着她。果然她的命运的纹路，和那个女人有些相似，奇妙，超脱尘世却又邪恶。她们是一个家族的人吗。
正当我沉浸在思绪中，她却忍耐不住这份沉默，翻了个身看着我。她的肩头从被子里露出来，雪白无瑕，映衬在有些混乱的发丝下，平添了几分妩媚。
“你在等什么？”她的声音中夹杂着鄙视和挑逗。“你带我回来不就是为了这个么？”
我笑了笑，坐直身体，从桌子上拿起茶壶向我自己的杯子里注水。“不是。”我说。“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
“谁？”她非常意外。
“陈菲菲，一个女人。”我说。
她困惑地皱起眉头。
“名字可能是假的。”我又补充道。她以一种看疯子的眼神看着我。对着一个素昧平生的小女孩儿，打听一个用假名的女人，这确实有些违反常识。我继续说：“四年前，她在XX大学XX系读硕士。她死了。”
她想了半天，猛然坐起来，把被子用双臂夹在胸前。“我大概知道你说的是谁，但是……为什么你会向我打听？你是什么人？”
“我叫陆少强，是她的学长。至于为什么会找上你——”我把她的杯子也倒入茶水，递给她。她接过去双手捏着，没有马上喝，一直看着我。“因为你们的命运有点相似吧。”
“命运？”
“确切地说，是代表命运的纹理。每个人的命运都像是一块布，有不同的纹理。你们的纹理有些相似，所以我猜想是不是亲戚什么的。”我微微一笑。“看来我猜对了。”
“你能看到命运？”她带着难以置信的神情。
“也不能说是‘看’。没办法形容，只能说是一种感觉吧。”
她沉默了一会儿，却摇摇头：“我虽然知道她，但是并不熟悉。谢谢你帮了我，但是可惜我帮不上你。”
“不要那么急。”我淡淡地说。“我并不指望现在就能找到答案，至少你有线索，早晚能够查得到的。”
“早晚吗……”她苦笑着。“恐怕是没那个机会了呢。”
“我们来做笔交易吧。”我说。“我帮你渡过眼前这个难关，你帮我查查看，如何？查不到也没有关系。”
“你帮我？”她半是好奇，半是讽刺地问：“你知道我现在是什么情况么？”
“不知道。”我干脆地回答，然后用大拇指向旁边一指。“不过有这个看不到的家伙存在，也不难猜想是哪方面的事。”
“……你能看到他？”她惊讶了半天才问出这句话。
“感觉得到。”我说。
她仔细地打量着我，还伸出手来碰了碰我的额头，然后有些失望又带着一丝幻想地说：“就算你想帮我，能力也不够，你做不到的。”
“今天晚上我不是救了你们么。”我说。“你的命运已经和我交织在一起，至少能活过今夜。”
“你……是有意在操纵命运？”她的眼睛中燃起火光。“你是‘命理编织者’吗？”
“‘编织者’？”我不禁笑了出来。“很有趣的称呼，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没人教过你吗？”她追问着。
“没有。我算是‘自学成才’。”我笑着说，然后站起身，拉开窗帘。外面还在下雪，窗外的树缝里星星点点透出灯光，带着潮湿阴冷的气息。
“这个城市最近非常异常。”我半是自言自语，半是说给她听。“绝大多数人的命运，都集中到了一个地方。连我自己也是。”
她低头思考着，不说话。
“不过这扭曲，却让我非常想尝试一下，”我转过头看着她，无聊麻木的内心也因为得到了新的玩具而欢喜悸动：“能不能把你这近乎死亡的命运，编织出一条生路。”
<!-- 作者有话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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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丝线很脆弱，只要轻轻一碰，甚至一句低语，便会断裂，再也无法连接。但是这些丝线所构造的人类却很坚韧，即使剪断数根这样的丝线，自身也大抵不会消亡。软弱而又坚硬，虚幻而又真实，丑陋而又美丽，每个人都如此，这世界也是如此。
即使知道了影响这丝线的方法，也不应该擅自改变。因为没有人会知道，一条小小的丝线，会有多大的影响。
01 将死的少女
已经快要晚上十点了。我从公交车上跳下来，看了看周围没有其它人，赶紧点上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再向着天空把水气和烟雾的混合体喷出去，总算是消减了一点头痛。
连续的加班，已经不知道是第多少天这么晚才回来了。街上只剩下便利店还开着，其它的服装店、饭店、杂货店，包括路边的摊贩都早就停止营业了。一直人来人往的小街，这时也终于恢复到原本沉静漆黑的模样，只有少数昏暗的灯光点缀其中。
没有风，下着不大不小的雪。南国的雪像是碎冰块，直直地砸下来，一点飘逸的感觉也没有。无论碰到什么，立刻化成水，把一切都沾染得泥泞不堪。我站在街边的屋檐下吸完了烟，从背包里拿出伞，挡住头脸不被淋湿，慢慢地往家里走去。
我偶尔把伞抬起来看路，却看到一个小女孩儿坐在人行道边上，面朝着马路发呆。看她的身量，大概有十三四岁的样子。黑色的长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和后背上，单薄的衣服也全湿透了，似乎已经在雪中呆了很久。侧脸看上去有些脏污，因为寒冷而十分苍白，吐出的气息也只是若有若无的白雾。上身是一件原本是乳白色的丝衫，现在也因为被打湿紧贴在身上，几乎透明，看得到白色内衣的痕迹。下身穿了深色的短裙和黑色的丝袜，这时也无法起到任何保暖的作用。脚上没有鞋子，袜子有些地方磨坏了，露出苍白的肌肤。
我是第一次见到她，但是在她身上却感受到一点熟悉的纹理。她的命运似乎与我一直追寻的真相有关系——不，并不能算是一直追寻，因为我只是无聊地打发时间，并没有真的去调查过什么，大概只是好奇也说不定。我还会好奇么？想到这里，我不由得露出一丝苦笑。
她并不是孤单一个人。在她的身边，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存在着。是保护？还是陪伴？我不清楚，但是我直觉地明白，她们一定撑不过今晚。因为她们已经与这个世界毫无联系。
我在她身后站住。她并没有发现我，仍然一动不动地坐着。她很可怜吗？是的，大概可以这么说，但是我早已经学会了不再为这种身外的事情而动摇。要在这个世界上生存，冷漠是必须学习的功课。而且我确信，如果把我的命运和她交织在一起，必然会对我有极大的影响，是好是坏却不得而知。然而，虽然我没有寻找真相，但是现在线索却出现在眼前，难道就这样放弃么？
或许这也只是借口。我真正想的，大概是打破这枯燥无聊的生活吧。我用伞遮住了女孩儿的头顶。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注意到我的存在，向后仰起头来看着我，目光有些呆滞，什么感情也没有。
“跟我来么？”我凝视着她的眼睛。
她直直地看着我，没有说话。这还真有些可怕，我虽然这么想着，但是被日常磨损得麻木的心里，却是什么感觉都没有。我们就这样在雪中对视着。过了一会儿，她站起身来，一言不发地站到我身边。我把伞向她那边移了移，继续向家里走去。她沉静地跟上来。
她的丝线和我连接起来。
回到家中，我试好了水温，让她去洗澡。她迟疑了一下，顺从地从我插口接过毛巾、沐浴露和洗发水，转身进了卫生间，里面用帘子隔开，装了个简陋的沐浴。那个跟着她的东西，似乎从进了家门起，就一直在盯着我。
我住的地方只是一室一厅的公寓。我打开客厅和卧室里的空调，把床上换上新的床单，把常用的被子和枕头扔到客厅的沙发上，又把给客人用的被子和枕头在床上铺好，打开电热毯开始加温。之后到厨房烧了一壶水灌进暖瓶，又打开一个碗装的方便面，把调料都倒进去。似乎没什么其它的了。我想了想，从衣柜里找出一件夏天穿的T-shirt，然后敲了敲浴室的门。
“你拉好帘子了吗？我要进来了。”我大声说。
没有回应，只有沐浴的水声。我等了一会儿，打开门。她已经拉好了浴帘。我把T-shirt挂在门后的钩子上，对着帘子后面说：“门后这里我放了一件我穿过的T-shirt，是干净的，将就着穿一下吧。旁边的浴衣也是干净的，出来时披上。吹风机也在这里。拖鞋我放在门口了。”
“知道了。”她的声音还带着稚嫩的气息。有些沙哑，大概是寒冷的原因。我把她脱在地上的一堆衣服抓起来，一股脑丢进洗衣机里，再一件一件抖开。
“我把你的衣服洗一下。”我对她说，并没有等着她回答。她的衣物很少，外衣，短裙，白色成套的内衣裤，再加上已经破掉的丝袜。记得女孩子的内衣裤要单独洗，不过我并没有这份心思。我把丝袜丢到垃圾桶里去，往洗衣机里加了洗涤液，按下开关，然后关上门回到客厅里。
我呆坐着听着她洗澡的水声。那个东西还在盯着我，显然是在提防着。
水声停了，又过了一会儿，她打开客厅的门走了进来，还没忘记回手关上门。她没有穿浴衣，只穿着我的T-shirt。因为领口大，她的一只肩头露在外面。下摆很长，比她原本短裙的长度还要长，下面露出两只白生生的小腿，穿着那双大了不知多少号的拖鞋。头发没有吹干，湿湿地沾在头皮上，末端还在滴着水。
我打量了她一会儿，然后站起身说：“跟我来。”
她顺从地回到洗手间。我先到厨房把方便面加了热水，然后也来到洗手间，把浴衣裹在她身上。她没有抗拒，用手抓住了衣襟，不让它滑下去。我把吹风机插上电，然后用热风帮她吹干头发。她的头发与常常烫染的成年女人不同，在灯光下反射出健康的黑色光泽。我用手一缕缕掀起她的长发，仔细地吹干。她一直面无表情，从镜子里注视着我。头发里道传出很香的味道。上一次像这样为女人吹头发，是两年前？还是三年前？我已经不记得了。
吹干了头发，我把她带回客厅，又把差不多泡好的面端给她。她稍微迟疑一下，还是打开面狼吞虎咽起来，看来是饿坏了。我没有说话，客厅里只有她吸面条的声音，和墙壁上挂钟发出的滴答声交织在一起。
最后她把汤汁也全部喝光了，舔了舔嘴唇，抬起头看着我。她的脸色终于带了点红晕，不再那么苍白，眼神也多了一分灵动，带着她这个年纪不该有的耐心，观察着我的想法。
“床已经加温过了，去多暖和一下吧。”我示意她到房间里去，然后把面盒拿到厨房丢进垃圾筒，用余下的水泡了一壶普洱茶。倒掉第一泡重新加满热水之后，我找了个纸杯，带着茶壶和我常用的杯子回到客厅。她已经不在客厅里了。
走进房间，我把茶壶和杯子都放在床头的小桌子上，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她已经钻进被子里，背对着我躺着。旁边随便地扔着我的浴衣和T-shirt，不难想象被子下那未发育完全的身体是**的。
虽然觉得心头一阵火热，但是我并没有动，只是仔细地看着她。果然她的命运的纹路，和那个女人有些相似，奇妙，超脱尘世却又邪恶。她们是一个家族的人吗。
正当我沉浸在思绪中，她却忍耐不住这份沉默，翻了个身看着我。她的肩头从被子里露出来，雪白无瑕，映衬在有些混乱的发丝下，平添了几分妩媚。
“你在等什么？”她的声音中夹杂着鄙视和挑逗。“你带我回来不就是为了这个么？”
我笑了笑，坐直身体，从桌子上拿起茶壶向我自己的杯子里注水。“不是。”我说。“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
“谁？”她非常意外。
“陈菲菲，一个女人。”我说。
她困惑地皱起眉头。
“名字可能是假的。”我又补充道。她以一种看疯子的眼神看着我。对着一个素昧平生的小女孩儿，打听一个用假名的女人，这确实有些违反常识。我继续说：“四年前，她在XX大学XX系读硕士。她死了。”
她想了半天，猛然坐起来，把被子用双臂夹在胸前。“我大概知道你说的是谁，但是……为什么你会向我打听？你是什么人？”
“我叫陆少强，是她的学长。至于为什么会找上你——”我把她的杯子也倒入茶水，递给她。她接过去双手捏着，没有马上喝，一直看着我。“因为你们的命运有点相似吧。”
“命运？”
“确切地说，是代表命运的纹理。每个人的命运都像是一块布，有不同的纹理。你们的纹理有些相似，所以我猜想是不是亲戚什么的。”我微微一笑。“看来我猜对了。”
“你能看到命运？”她带着难以置信的神情。
“也不能说是‘看’。没办法形容，只能说是一种感觉吧。”
她沉默了一会儿，却摇摇头：“我虽然知道她，但是并不熟悉。谢谢你帮了我，但是可惜我帮不上你。”
“不要那么急。”我淡淡地说。“我并不指望现在就能找到答案，至少你有线索，早晚能够查得到的。”
“早晚吗……”她苦笑着。“恐怕是没那个机会了呢。”
“我们来做笔交易吧。”我说。“我帮你渡过眼前这个难关，你帮我查查看，如何？查不到也没有关系。”
“你帮我？”她半是好奇，半是讽刺地问：“你知道我现在是什么情况么？”
“不知道。”我干脆地回答，然后用大拇指向旁边一指。“不过有这个看不到的家伙存在，也不难猜想是哪方面的事。”
“……你能看到他？”她惊讶了半天才问出这句话。
“感觉得到。”我说。
她仔细地打量着我，还伸出手来碰了碰我的额头，然后有些失望又带着一丝幻想地说：“就算你想帮我，能力也不够，你做不到的。”
“今天晚上我不是救了你们么。”我说。“你的命运已经和我交织在一起，至少能活过今夜。”
“你……是有意在操纵命运？”她的眼睛中燃起火光。“你是‘命理编织者’吗？”
“‘编织者’？”我不禁笑了出来。“很有趣的称呼，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没人教过你吗？”她追问着。
“没有。我算是‘自学成才’。”我笑着说，然后站起身，拉开窗帘。外面还在下雪，窗外的树缝里星星点点透出灯光，带着潮湿阴冷的气息。
“这个城市最近非常异常。”我半是自言自语，半是说给她听。“绝大多数人的命运，都集中到了一个地方。连我自己也是。”
她低头思考着，不说话。
“不过这扭曲，却让我非常想尝试一下，”我转过头看着她，无聊麻木的内心也因为得到了新的玩具而欢喜悸动：“能不能把你这近乎死亡的命运，编织出一条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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