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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 30 章

    入了东边的禅房,屋子宽敞,中央是一尊用石头雕刻的若大睡佛,金色袈裟披盖在其身。四周皆陈列着不同形态的罗汉。

    江子清指了指睡佛后方,宛宛推着他去了那个方向。

    在睡佛后面,还有一间略小的屋子,光线较暗,点燃了排排的红烛。

    就在这幽谧的光亮之中,一位面相慈和的年老和尚就静静坐在蒲团之上,单手拿着些面渣在喂地上的一只小灰鼠。

    听到了江子清与宛宛进来的动静,小灰鼠有些惧怕,跳到了老和尚的掌心。老和尚缓缓收回手,爱抚地摸了摸小灰鼠的绒毛,抬眼望向了江子清这个方向。

    慧远大师的目光只稍稍略过江子清,就停留在宛宛身上,神色微有震惊。

    面对慧远大师,宛宛有些躲避之感,总觉着这个老和尚洞察世事,什么也被看透一样。

    慧远大师起身站起,去到放有木鱼的几案边将小灰鼠放下,静静道:“过来罢。”

    江子清望向宛宛,朝她点点头。

    得到他的示意,宛宛推着江子清近前。

    慧远大师又深深的看了宛宛一眼,才把目光投向江子清,问道:“谁,求什么?”

    江子清对慧远大师十分尊敬,倾身答道:“是我身旁的这位姑娘,求姻缘。”

    宛宛一怔,给她求姻缘?宛宛狐疑的瞟了一眼江子清,忽而想起之前在回廊时秋分说起季老太太要给她求姻缘的事,难道他是因为此事,才特意带她来见慧远大师的吗?

    宛宛的心湖又渐起波澜,她琢磨不透,江子清为何如此……

    慧远大师朝宛宛道:“姑娘,右手。”

    宛宛迟疑了一下,缓缓将手抽出,摊开了掌心。

    慧远大师细细地凝视了片刻,神色起先是凝重,抬眸看了几眼宛宛的面相后,又低下头去,用指尖轻轻比划了几下宛宛掌心的纹路后,拿起几案上的竹筒,摇占了几下,平放出几枚古朴的钱币。

    他沉思了半晌,才缓缓道:“姑娘的福贵是天赐,非寻常人所能及,而姻缘本是已断,却绝地逢生,百转迁回后生出的柳暗花明,因是前几世所欠,今生来偿,虽略有坎坷,终究是命中注定的良人。”

    说完,慧远大师还饶有深意的看了几眼江子清,便不再多话,转身回了蒲团之上,闭眼打坐。

    小灰鼠见慧远大师离开,也叽叽喳喳的从几案上跳下,爬到慧远大师身上,找了舒服的位子匍匐着休憩。

    江子清道:“走罢。”

    宛宛点点头,推着轮椅离开。她时不时还会回头看几眼这位慧远大师,心中纳闷,慧远大师方才的话神乎其神,但总归都是些漂亮话。虽说听着愉悦,可是令宛宛觉得可信度不怎么高。

    摔破了额头,毒哑了嗓子,这哪来的福贵可言。

    行至睡佛边上,将要出禅房之际,江子清忽而道:“慧远大师是个妙人,算卜之神,令人叹为观止,我不信神佛,却也十分佩服他,他每日只算一人一事,得他卜算,你这一趟云来寺可没有白来。”

    江子清顿了顿,又道:“但今日,他为你所占之事,确实有些玄奥了,信不信并无所谓,你只挑些漂亮的告知你家人听便可,云来寺以求姻缘签为盛名,人多拥塞,你还是莫要去凑这个热闹了罢,一会我会令明空领你们出此禅院。”

    宛宛心思飘转,江子清这番所为,可否归类于“体贴”之上……

    江子清抬眸瞥了几眼宛宛的发鬓,表情有几丝不善,微微启口欲言又止。

    宛宛冰雪聪明,江子清朝她头上瞟,她就猜出了是何事,在永安府上他就说过,下次见面,令她戴那支梅花钗。

    此刻,她自是没戴,发鬓上是一只白玉簪,她怎会知晓在云来寺求个签也能碰着他。

    江子清略有踌躇,最终还是拗不过心之所念,吩咐道:“你以后每日都戴梅花钗。”

    宛宛怔住,不可思议的望着江子清,眸子里有纷杂的情绪,她真的很想问,却又绝不可能问出口。

    为何要强硬的令她戴他送的钗。

    为何要为保她连圣上也可以欺瞒。

    为何因侍女胡诌的姻缘签戏言就特意带她去慧远大师那卜上一卦,而又只是不想让她因家人的要求去人堆里挤。

    如果说最初船上的巧遇不过是为了抬举哥哥季元弘,那么现在一而再再而三的示好也是因为季元弘吗?

    宛宛忽而就分不清了,也许某些东西蒙上了她的心眼,令她有了执拗,她就这样望着江子清,眸深似海。

    江子清一接触宛宛的目光,就直接选择了回避,有细细的叹息从他嘴里发出,接着再也无话。

    他未唤宛宛帮忙,自己推挪着轮椅,缓缓出了禅房。

    宛宛静立不动,僵持了许久,倏尔微微发笑。

    笑自己怎地就突然跌进坑里,两世为人,还有什么看不穿的。

    无论江子清出于何意,她过好自己不就行了,何必顾虑和忧思良多。

    这岂不是自寻烦恼?

    如此一想,宛宛又恢复当初的坦荡,急步跟上了江子清。

    就在宛宛刚踏出禅房门口不久,静坐在蒲团之上的慧远大师募地睁开眼睛,神情复杂,垂眼睨着匍匐在膝上的小灰鼠,喃喃自语道:“刚刚那位姑娘,命相已破,该是早就死了的人,有魂又附体而生,世上还有何福贵能比得上重生为人,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啊,南无阿弥陀佛……”

    宛宛自是不知慧远大师已把她的秘密看破,此时她与秋分跟着明空出了禅院到了云来寺正门口,而江子清与塞德并没有同行,不知去向了何处。明空办完了江子清交待的事宜,将宛宛与秋分安全送达,也行礼离去。

    这一番折腾下来,宛宛也有些疲乏。与秋分一道径直去了马车休憩。

    马车上留有看守的嬷嬷与车夫,秋分将情况禀明嬷嬷听,嬷嬷便在宛宛休憩之时去寻到季老太太,回报四小姐已回到马车的事宜。

    过了一两个时辰之后,季老太太与府里的一众女眷才回来。宛宛在半睡半醒之间听到几位小姐的互相嬉笑,才悠悠睁开眼睛。

    听她们的谈论,似乎求得的皆是上上签。

    宛宛不禁暗自腹诽,从古至今的算命都差不哩,不管是街边摆摊的先生,还是寺庙里的方丈,忽悠的人笑逐颜开,财源自是滚滚而来。

    真正懂行的,也不会轻易为人卜算。

    宛宛想起了那位慧远大师。

    碰巧,季老太太也提到了这个人。

    宛宛立马提了神,洗耳恭听。

    照季老太太话里的意思,这位慧远大师已勘破天地神佛之玄奥,参透无上真理,有先知之能,多少公侯大臣都想前去卜算一回,可惜这位大师每日只算一人一事,且还要有缘才得以相见,莫不然谁请也请不动,慧远大师自己也道无缘之人他也卜算不准。

    若不是有这番规矩在,季老太太也想为儿孙们算上一回前程,哪怕能见上一面这位得道高僧也是好的。

    宛宛暗自心惊,怪不得江子清说慧远大师是个妙人,得他卜算一回,就没有白来。起先宛宛还未慎重其事,听季老太太这一番说法,宛宛才知原来慧远大师如此盛名,江子清特意带她前去求个姻缘,真是大材小用。

    念及此,宛宛的思绪渐又飘忽,她连忙遏止,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开始放到易安阁里的学业之上,直至回府,再也不愿想起有关于江子清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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