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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5日出

    他也没有继续招惹她的意思。动了动身体,调整了下坐姿,让她能依靠得更舒服一些。之后再无话。大约过了十几分钟,她几乎要睡着了,他伸出手,将她落在腮边的凌乱发丝撩到耳后去。嘴唇贴在她耳边低声说:

    “天亮了。”她懒得睁眼,直到感觉到他捧起她的脸,不知又想做什么,才睁开眼睛,警告性的看他。

    他笑,单手揽住她的腰,将她抱坐起来。她的视线正好对着那扇小小的方窗,太阳已经在东边撕开了夜幕。广袤的汪洋在地平线上尽情地延伸,朵朵掀起跳跃的浪花在晨曦的映照下形成无数波浪状的火焰气势汹汹的烧到天际。

    一道辽远的汽笛声遥遥低呜传来。几只白鸥正在距他们不远的上空滑翔。如稀释过的水墨般的乳灰羽翼时而收起时而舒展,飞翔俯冲的姿势优美矫健宛如英雄手中的剑,轻而凌厉地划开冷凝的气流,背景便是那尽头处蓬勃生气的朝阳,与被朝阳染成温暖色调的大片大片漂浮的云彩。

    透过这样一扇小窗,眼前的画面由近至远显得极为辽阔而壮丽,好像是提香温柔而圣洁的笔触、毕加索天马行空的想象力与梵高笔下瑰丽热烈的色彩,三者完美的融合。她看得几乎入了神。

    “真美,”她低着声音,“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美的日出。”

    “我很荣幸。”他说。

    她没有被他一副理所当然“是我的功劳”的语气逗笑。轻轻吁了一口气,将脸贴在他胸口上。她想着一件久远的往事,忽然有了倾述的欲望:“很多年前我曾遭到过一次绑架,当时和我关在一个屋里的还有个孩子……他伤得很重,脸上和身上全是血和淤青,老天,他的脸简直快被打烂了。没有哪处五官还在原来的位置上。”

    “我觉得他快要死了,很害怕,就不停的和他说话,不让他闭眼睛。他明白我的意思,反过来安慰我,说小妞,不要担心,我们俩都能活着看到明天早上的太阳。”

    “我觉得他很有意思,明明还是个孩子,却叫我‘小妞’。问他叫什么名字,他有点狡猾的告诉我,等看到了明天早上的太阳了,就告诉我。”那时她才十六七岁的样子,因为不小心暴露了身份,被想讨好当地一匪帮头子的几个华人迷昏绑架。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波普先生在其中几番辛苦周旋,又交了一笔不菲的赎金,她才被同意放回去。

    “后来呢?”

    “后来……”她有些失神,声音渐渐沉了下去。人常常对于物是人非发出“恍若隔世”的感慨,可放在她身上,却当真是隔了整整一世了。

    她被爆炸产生的巨大冲击波震得脾脏破裂,蜷缩在角落里眼睁睁看着载着接送那个孩子回去的房车在她面前轰然炸开,四处横飞的血肉和碎裂的钢铁与冲天的火焰交缠在一起,整片漆黑的天幕都被染上了这血腥惨烈的色彩。

    那个与她在密室里共度了数个小时,眼神倔强凶狠如小狼,说起来狡黠不屈的男孩子就这么死在她面前。

    她脏器受创,不住的呕血。波普家族派来接她的车停在她面前,几个高大威猛的保镖从车上下来,见到那状况都变了神色,有的拿起手机打电话给波普夫妇,有的表情惶急担忧的的想要扶她上车。她却不知为何被一股强烈不可抑制的悲怆刺激了心脏与泪腺,无论如何也不肯走,瘫坐在地上,心痛难忍,大哭出声。波普先生随后赶到,拄着拐杖焦急的走过来,让保镖小心抱她进车中,坐在她身边不敢碰她,只轻声问她伤到哪里了,是不是很痛,她语无伦次,泪流满面,反反复复的说明早的太阳还没升起呢。

    可是没有一个人,知道她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阿雪?”他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脸,将她自遥远回忆中拉回来。她稍敛住神。他说:“抱歉,让你想起了不开心的事。”

    庄雪轻出了一口气:“没事。”她有些后悔提起这件事。本来气氛应该很好的。

    “小妞,我可以让你变得快乐起来,要不要试一试?”他的声音里,明显有笑意。

    她一向讨厌不正经的轻浮男人,可是很奇怪,他开这种带点颜色的笑话,却并不让她觉得讨厌。她笑了起来,从他怀里站起身,蹲在角落,从纸箱中翻出两瓶矿泉水,丢了一瓶给他:“嘿,年轻人,你需要喝点凉水浇浇火!”

    他稳稳接住,笑着拧开盖子,走近她,俯下身子,拿着矿泉水瓶碰了碰她的,嘴唇微微弯起来:“cheers!”放在此情此景显得有些不伦不类,可她抬起头,看在眼里,却不禁想起八个字:“萧萧疏疏,爽朗清举。”

    游轮在遭到袭击后原地滞留了半小时,接着在船长的指示下全速开往距离最近的海港。游轮上受到惊吓的旅客愤怒的要求下船,船长及游轮上的几个负责人为了这次的公关危机急得嘴角生泡,个个焦头烂额。

    顾缜在早上八点左右带着大批搜救人员赶到,又花了半个多小时终于确定他们的位置。

    紧闭的舱门打开,她还没来得及看清楚顾缜的脸色,就被他用脱下的西装罩住了头,不让任何人看到她的脸。眼前一片漆黑,只感觉到他将她抱起来,大步走了出去。

    她听见顾缜沉着声吩咐身后的秘书:“阿鼎,这件事由你来处理,记得给我办得漂亮点,最大限度降低顾家和罗家的损失。”

    王鼎说了声是,停住步子,换了方向走远了。

    她凝神听着,很快就发觉她的身边还有个脚步声,很沉稳很淡定。潜意识告诉她,是文楷。她什么都看不见,埋在顾缜的怀里,数着文楷的脚步声,觉得心里很踏实,很温暖。

    下了游轮,又走了几十米的样子。她听到了有人恭敬叫了声“二少”,然后是车门打开的声音。顾缜将她放入后车座,正要跟着钻进去,却被文楷的声音打断了动作:

    “顾老板,你坐前面的座位吧。”

    她忍俊不禁,一把扯下蒙在她头上的西装,看向车外神情正经交谈着的两个男人,嘴唇弯起来。

    这下她终于看清楚了顾缜的脸色。果然黑如阎王。

    他瞪了她一眼,转而态度温和的与文楷说了几句客气话,然后打开了前座的车门,坐了进去。

    得偿所愿的青年矮身钻进车内,在她身边坐好后,瞧她一眼,见她眼底满是挪揄,笑了一笑,清风朗月般的,放在座位上的左手伸过去,轻轻握住她的右手。

    几天后,受大气环流异常影响,南方大部分地区气温骤降,澳城自然也不例外。庄雪在自己的房间里享受着泰国推拿师的一流服务。暖气温度很适宜,推拿师手劲恰到好处,室内还点了安神的熏香,她趴在床上,昏昏欲睡。

    感觉到推拿师的手离开了她的背部,大概是在拿精油,她漫不经心地想着。可就在肌肤被一双手触碰到时,她身体僵了僵,想转过身去,忽然意识到自己全身都光裸着,只用了条白色浴巾堪堪遮住了重要部位。

    身后的人低笑起来。

    “你知道是我?”

    文楷坐在床边,俯下身来,双手撑在床上,在她看不到的角度,眼神虔诚沉迷地亲吻她的后背,轻声问她。

    她被他温柔的爱抚弄得又痒又不自在,动了动身体,嘟哝道:“除了你,还有哪个不要命的敢闯进来?”他的指腹和掌心有粗糙的茧子,明显与推拿师的柔韧细腻不同。

    “和顾缜谈完正事了?”她按住覆在身上的浴巾,翻身坐起来,“真奇怪,他居然肯让你过来这边。”

    他笑,漆黑眼珠看着她:“那批货已经顺利运到北非,顾老板现在不知有多高兴。”

    “哦?”她怔了怔,旋即兴致盎然,好奇的问他,“居然顺利运抵了?给我说说,你做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做。”

    她挑起眉,摆出不相信的表情。

    “真的,”他解释说,“在货轮进入亚丁湾的前两天,有一艘运送紧急物质的轮船被海盗劫持。轮船上有人利用无线信号向清剿海盗的国际联合军队发出求救。那片海域很快就被清理干净,海盗短时间不敢再行动,所以我们运送得很顺利。”

    ……居然这么巧?

    可是在前世,她记得并没有这么一回事……

    “那你岂不是捡了个大便宜?”她越想越不对劲,却不知怪异之处在哪里。

    他嗯了一声:“不过我的五百人也是派出去了的,顾老板还是得付酬金给我。”

    想到顾缜这次不仅没半点损失,还赚了一大笔钱,她随口问:“你们说好是多少?”

    他眨了眨眼,说:“很多,足以让顾老板肉疼一辈子。”

    她见他没有明白说出来的意思,也不多问,想了想,还是将先前没有得到答案,让她一直惦记着的疑问说了出来。

    “上次你说,干掉扎卡是因为他招惹了‘我们’,是什么意思,招惹了我和谁?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没有印象?”

    他微微一愣,似乎没料到她会重提这个话题,下一刻,他笑了笑:“你可以去问顾老板,我想他会比我知道得更多。不过我得提醒你,最好不要去问他。”

    她蹙起眉,完全没听明白他的意思。

    他却不再继续:“问题宝宝,我们已经很久没有亲热过了。”他将她抱起来,附在她耳边说。

    她脸遽然烧起来。

    “想我吗?”见她闷头不应声,他得寸进尺,低声问。

    她被他气得发笑:“你这么喜欢挨我的耳光?”

    《土耳其进行曲》轻盈活泼的旋律在室内响起来。

    暧昧粉色的气氛被骤然打断,他微微皱起眉宇,拿出手机,她的目光落在手机蓝莹莹的屏幕上,看到上面显示的是狄恩的名字。

    文楷并未避开,当着她的面接通手机,开口说了几句英文后,换了另一种语言与之对话。

    她听不太懂,约莫是属于拉丁语系的某个小语种,偶尔几个词语冒出来,她听出是“缺席”“不行”,还有“好的”“不要担心”,除此之外,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了。

    他挂了电话,对她说:“狄恩那边有人,不方便用英文。”

    她了解的颔首,问:“他说什么了?那边有什么急事要你过去?”

    他微微讶异:“你听得懂?”

    “听不懂,”她实话实说,“但猜到了几个单词的意思。”

    “如果真有急事的话,你还是赶紧赶回去吧。”她没有忽略他刚才轻描淡写说的一句“狄恩那边有人”,连打电话都有人监听,说明那边的形势可能已经很不容乐观。

    他就笑起来,眼眸如皎月碎星,低下头亲她的嘴唇:“嗯,确实有急事,”他语气很轻,因吻她的动作有些断断续续的,“但我们独处的时间太短了,我舍不得你。”

    “你……想我陪你一同去?”她心被他的甜言蜜语化成了水,看着他,脱口问道。

    “不,”他笑,伸手触碰她的嘴唇,“答应我,呆在顾缜身边,哪里也不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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