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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8洞悉

    之后的几分钟里,两人如极度渴水的旅者般纠缠着对方的舌头,庄雪不得不承认,她喜欢他的亲吻,与他的外表不同,强悍而充满力量。又因俯侧着头吻她的动作,他浓密的睫毛轻轻颤着,刮到了她的脸颊,微痒的触感总让她想到某种被驯服的猫科动物。

    他与她第一次见到的那个年轻男孩子,已经无法重合在一起了。

    文楷睁开眼,额前的头发垂落下来,挡在面孔上,眼神却清亮而明晰。

    “你不专心。”他话是这么讲,却并无生气的样子,微笑地用额头抵着她的,双眸望进她眼底,“你在想什么?”

    他的力道已经松了很多,庄雪试着挣开了他的桎梏,手臂因长时间被反压在墙壁上,已经有些酸痛,后背也麻得厉害,她揉了揉肩膀,舒展开身体:“在想你到底是谁?”腕间仍残留着他的力量和温度,不知被掐红了没有。

    “你很好奇?”

    离得很近,她看着他的眼睛,沉默了一会儿,风牛马不相及地道:“要把武器送到利比亚,就必须经过亚丁湾海域,那一片每年都至少有六十艘货轮遭到索马里海盗的洗劫……现在北非局势很乱,北约的舰队根本无法顾及那一带。顾缜接这个生意是形势所逼,你为什么也要跟着来蹚这浑水?”供应武器的军火商在大陆与俄罗斯都有着举足重轻的地位,顾家的根还在大陆,顾缜羽翼未丰,不愿得罪有长期合作关系的大金主,故明知是个烫手山芋,但还是冒着风险接了下来。

    他想了想,笑起来。

    “你在担心我?”

    庄雪抿起唇,不置与否:“顾缜不会想做赔钱的生意,也从来不会亏待生意伙伴。就算亚丁湾一带的海盗大多只要赎金和货物,不会杀人灭口,但你派的五百人配备武装说不定要打水漂……你给我说说,他给了多大的好处,才说服你和他合作?”

    “对我而言,这只是项风险投资,”他高深莫测的笑了笑,“再说,你怎么知道一定会出事?”

    庄雪心想,她当然知道,前世顾缜赔的那一笔钱,单是保守估计就已达九位数。那会儿她还在苏格兰,无法近距离的欣赏他的黑脸,只是王鼎给她打来电话,忧心忡忡的说,二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已经两天了。

    隔天她不放心,怕顾缜会在房间里闷成菌类植物,便给他打去了电话。不想却听他冷静而利落的说,没事不要打扰我,还有很多文件要批。

    她说:“你不是心情低落吗?我是好心来安慰你。”

    他答:“心情不好能让我的钱回来吗?”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葛朗台顾二少的守财奴形象可见一斑。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她说到这里,停了一停,才委婉道,“顾缜应该有和你提起过,这次的武器……很可能运不到利比亚。”

    前世顾缜花重金请了一支百名退伍军人组成的护送队,每艘货轮各二十人。训练有素的雇佣兵,精良先进的武器装备,二十四小时监控的雷达设施,但仍是没抵挡住海盗团的突袭洗劫。原因很简单:没有清剿海盗的国际联合军舰保护,海盗背后有政府力量的默许与支持。

    众所皆知,世界上大多与政府或军火商关系密切的航运集团,都会打着运输物资的旗号,秘密贩运军火,虽已成潜规则,但多少见不得光。所以一旦在亚丁湾海域出事被劫,也只能自认倒霉,甚至还要为此支付巨额赎金。

    这次的生意,注定要赔本。

    文楷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好,我告诉你,”他撩起她腮边垂落的发丝,看着她在黑夜里明亮的眼睛,低声,饶有兴致的笑着说,“这次的完了以后,不管是我,还是顾缜,都会大赚一笔。”

    “都大赚一笔?”她被他说得愈发好奇,见他没回答,又想起了先前的问题,“对了,你还没告诉我,顾缜到底许了你什么好处?”

    他笑了一笑,瞧了她被旗袍修饰得极玲珑纤细的腰身一眼,人畜无害的样子,没有搭腔,径自到门外看了几眼又走回来,伸出修长的手指为她拉平旗袍上凌乱的褶皱:“该出去了,顾老板还在等我回去喝酒。”

    两人一前一后的出来,如普通朋友般告别。庄雪在出入咖啡厅的玻璃门前停了步子,莫名的预感让她下意识的回了头。

    俊秀漂亮的年轻人站在楼梯口,静静的望着她。他就这样子看她,眼神仿佛她是个久违的故人。他右手随意的搭在散发着冷冷金属光泽的扶手上,黑色风衣,裎亮军靴,身姿修长挺拔,整个人显得优雅而自在。见她回过头来,并无惊讶或是窘迫,反而是弯起嘴唇,在下楼前,无声的,缓缓对她说了一句话。

    她一愣,直到人影潇洒离去,都看不见了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一句德语:Heute Abend,du bist schn。

    ——今晚,你很美。

    想到它的意思,她扬起唇角,长长吁了一口气。以前明明是个搭讪技巧拙劣、被爱莎几句话逗得举止拘谨的男孩子,如今却像个深谙女人虚荣心理的风流纨绔。

    这个年轻人,真是危险、又令人猝不及防。

    夜已深,顾家宅子的佣人早已去睡了,整座宅子沉在夜幕的墨色中,如一只沉默的巨兽,与远处的灯塔与教堂遥遥相望。

    走廊没有开灯,有冰冷皎白的月光自一长排紧闭的天窗透进来。拖鞋踩在铺着厚而绮丽的波斯地毯上,无半点声息。走廊尽头那间房间住着的,就是传闻中残忍冷血,屠亲弑父的顾二少。

    庄雪立在门前,眼睛盯着朱红色的门绘着精细独特的花纹一路往下看,门紧闭着,下面的缝隙透出抹淡淡的薄光。

    她从卧室里出来时身上只穿了件睡裙,才站了不久,裸.露的小腿与胳膊冒出了细细的鸡皮疙瘩。她却仿佛无甚知觉,跪坐下来,然后将半边脸贴在冰冷的红木门上。房里隐约有敲打键盘的声音传出,她听了好一会儿,从噩梦中惊醒过来后狂跳不止的心脏终于受到安抚,慢慢的平稳下来。

    又过了五分钟左右,她煞白煞白的脸也恢复了正常的血色,这会儿才觉得有些冷了,她站起来,转过身,与来时一般悄无声息的顺着原路回去。

    早茶时间,二月的阳光温凉舒适。东南角的玻璃温室里有不少鲜花绽开,群芳争妍、姹紫嫣红的好像春天已经提前到来了般。温室前的草坪上放好了乳白雕花桌椅,圆桌上摆着一壶冒着热气的冻顶乌龙与几碟颇有闽南特色的甜糕点。

    庄雪悠闲的翻着早报,眼角余光瞥见西边拱廊走来个高大身影,抬起头,唤了身边的佣人去泡杯咖啡过来,不要糖,一勺奶。

    顾缜走近过来,他已看见她吩咐人了:“我们家阿雪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懂事?”

    她没笨到去接话,目光停驻在了报纸的头条上。纤细白皙的手指在早报略略粗糙的纸面虚虚一划,落在“文氏集团”几个硕大的黑体字上。

    “顾缜,你对K了解多少?”她问。

    “比你想象中要了解得多。”顾缜在她对面的椅子上落座:“你对他感兴趣?”

    她勾起嘴角,反唇相讥:“嗯?难道不是你急着把我跟他送做堆吗?”她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了另一件极为久远的事,“你以前说过,以后我的结婚对象绝对不能涉黑,怎么,现在改变想法了?”

    顾缜极淡的笑了笑:“K不一样。阿雪,你应该很清楚,”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动作从容而优雅,“美国与墨西哥接壤的三千多公里边境线,基本都被墨西哥的几大黑帮支配,他们拥有的军队人数已经超过了政府军与警察的总数。他们每年贩毒和色.情交易的获利是墨西哥国防一年支出的十倍,只要他们愿意,墨西哥随时可能进入无政府状态。”

    “美国为了打击黑帮毒贩,主动为墨西哥政府训练特种部队,但这些特训出来的精英大多不是当起了双面间谍,最后被黑帮分子发现、斩首,就是彻底站到了黑帮的阵线上。”顾缜淡淡的说着,他的声线有些低沉,压低时总给人很强的压迫感,“而这些人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是被同一个人收入麾下。”

    庄雪仿佛回到了从前被顾缜的暗黑版《安徒生童话》荼毒的小时候,与彼时害怕得不得了的心情不同,这回她听得津津有味。

    “同一个人?”她若有所思,“是……K?”

    顾缜挑起眉:“后生可畏,不是吗?”

    “再怎么后生可畏,也是黑帮分子。”庄雪唔了声,嗤之以鼻。

    她的话让顾缜笑了出来,他伸手拍拍她的发顶:“他在墨西哥真正的身份到底是什么,我查不到,所以不清楚,”连顾缜都查不到的人,可见背景必定骇人,庄雪蹙着眉,念头甫浮起,又听顾缜说,“但他在国内的身份并不一般,你好好和他相处看看。”

    他说到这里,站起身欲走,似乎是想到什么,回头看了她一眼,莞尔一笑:“还有,你怎么还叫他K?在楼梯间里,不是叫的‘文楷’吗?”

    ……

    庄雪一愣,无言以对。怔怔望着顾缜的身影消失在拱廊拐角,半晌,她的脸颊才慢慢发起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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