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四回 夜袭
入夜，因为城中百姓早已撤出，整个平城冷冷清清，空荡荡的街道上，苍白的灯笼里摇曳一盏盏橘红色的烛光，一队队全部武装的士兵举着火把整齐地走过，留下不断在街道巷子里回想的脚步声。
此时的军营里却是灯火通明，数十个身穿平民布衣的军医正灵活地穿梭于一队队士兵之中，为躺在床上的重伤患清洗伤 口，上药抱扎，额头上满是密密麻麻的汗珠子都没时间来得及擦一下，而在他们旁边，已经堆满了一堆堆的血红的纱布。
那些受伤的士兵躺在床上，一些受轻伤的已经沉沉睡去，还有的因为疼痛难忍而握住身边同袍的手，不住地低声呻吟。
陆飞雪和紫辰正在人群之中来回穿梭，为军医打下手，给那些受重伤的士兵活下去的勇气。特别是紫辰，为他们唱起了他们最喜欢的小曲儿，银铃般的歌声让他们的心灵得到了安静，减轻了肉体上带来的伤痛。
“飞雪，都统计出来了吗？情况怎么样？”景天低声问道。
“是，老爷，都已经统计好了！情况不是十分乐观啊！”陆飞雪说着将从军医和各门千户那里收上来的册子交给景天说：“东门情况最好，伤五百三十三人，阵亡四百六十八人，但是两名千户阵亡；南门伤六百五十人，阵亡八百零九人，其中包括一名千户；北门伤一千人，其中重伤七百五十三人，阵亡一千人；西门伤亡最为惨重，重伤一千六百七十人，轻伤八百人，阵亡两千三百人，其中包括两名千户。”
“不仅如此，阵亡的还都是那些百战老兵，很多都是为了保护身后的新兵阵亡的，唉。。。”
景天依然还是一脸平静地说道：“传令下去，今夜让弟兄们都抓紧时间休息，晚上加派人手值夜，防止胡人夜袭。所有的千户，立即到将军府报到！”
不多时，一众千户都来到将军府大厅，景天早就已经坐在上位等着了，而帝玄就站在他身后。但是以往的三十名千户此时已经少了五名。
“这个时候召诸位前来，实在是无奈之举。今日守城一战，我楚军阵亡将近五千人，受伤近四千人，其中一多半是重伤员，不知诸位可有何想法？”景天半眯着眼睛，看着下面平静地说道。帝玄站在身后，不由得对景天这出乎意料地冷漠吃了一惊：“这还是爱兵如子的老师吗？”
“将军，胡人今日猛攻四门，我军伤亡惨重，但是胡兵也讨不到好处，西门的胡兵甚至临阵兵变，相信只要坚守下去，那三十万胡兵不过就是纸糊的！”负责守卫东门的张松率先站出来说道，他对于景天的冷漠并不是十分在意。
“张千户，我军现在的士兵加上民夫，总共不过五万余人，而且真正能上战场的不过就那么两万人，身下的都是新兵和民夫，只要胡人再这样进攻两日，恐怕我们只能自刎以谢天下了！”防守北门的秦豹立即站出来反驳道。他对于胡人也算是比较了解了，今日一战，胡兵那完备的攻城器械实在是让他大吃一惊。
“那秦副将觉得应该怎么办呢？按脚程来算，京城的援军应该已经到了冀州，只要在坚持七日，援军一定能够到达，到时候来个里应外合，胡兵必败！”
景天招呼大家都安静下来问这城怎么守时，在场的人都终于开口说话了。
七嘴八舌，熙熙攘攘。有人云当出城与胡人决一死战，也有说当集体突围，退到青州一线，也有说应当坚守平城，等到那三十万援军到来。一众千户开始辩论，如同集市一般嘈杂。
于是反对出城决战的人说，胡人围城大军三十万，今日一战，消耗虽说可能有三万，但是我方原有兵众三万，加上新征召入伍的三万，今日一战，伤亡近九千，能出城一战的士兵满打满算不过五万人，五万对二十七万，几乎是以一敌五，断不可取，即使胜了，万一这平城失守该怎么办？
而坚持出城决战的人说，突围已经是不可能了。胡人三十万大军将平城围的如同铁桶一般，就算围而不打，依城中粮草再按照现在的消耗速度，再坚持两个月已经是极限。不如趁着此时士气还高，一口气杀将出去，杀的胡人一个措手不及。
“谁愿意领军出战？”景天在众人讨论的时候只是这么平淡地问了一句，众人一下子都沉默下来了。
回复了静悄悄之后，景天再次淡淡地开口了：“现在只有两条路，要么战，要么守。”说着侧身问帝玄道：“玄小子，你说是战还是守？”
“这个。。。”帝玄被那二十五双眼睛看的面色通红，在这个后面加了话：“我觉得还是以守待援吧。胡人毕竟不是铁板一块，从今日西门胡兵的突然兵变可以看得出来，胡人内部各方势力似乎都在找那大军统帅的麻烦。只要我们坚守城池，胡兵久攻不下，到时候必定内乱！”
“好！”景天依旧淡淡地说了一句：“我这里有一副胡人大营的整个的布防图，我看了半天也没看到他们防线上的漏洞，大家都看看！”
说着景天从怀中掏出一张地图出来，这正是鬼仆递给他的。
地图摊开挂到墙上，胡人大营的防御纵深、各条防线的兵力配属一目了然，四条围城战线相互连接，互为犄角，只要有一面遭到突袭，相连的两边都可以立即派兵援助。看着面前的这份地图，众人一时间陷入沉默。
“胡人夜袭！胡人夜袭！”一声凄厉的叫喊声划破了平城的夜空，胡人再次开始攻城。
不过这次没有床弩，也没有攻城塔，更没有爬着云梯登城的胡兵，有的只是在远处高高竖起的巢车。此时的平城已经被一圈胡人竖起的巢车包围在其中。
巢车高达十丈，比攻城塔更高，也更为精巧，底下装有四对轮子，移动更为便捷。顶部放置了一间小板房，内可站十人；板房外包生牛皮，四周开有一排射击口。
巢车距离城墙太远，高度又高，城上的箭无法够着巢车里的胡兵，而城墙上装置的床弩，却被巢车里的胡兵以居高临下的姿态很轻松地将床弩摧毁了大半。失去了床弩的压制，巢车里的胡兵开始肆无忌惮地朝着城**箭。一道道火箭 向平城城墙上或者城**去，如果从更高处看去，这时的平城更像是一个光芒万丈的太阳。
没有任何死角，只要看得见，巢车上的胡兵就可以很轻松地将其射杀。而且胡兵的射箭技艺比楚军要精湛很多，一箭下去，总会有楚军哀嚎着倒地。
火箭起时，帝玄已经带着一营士兵在景天周围围成了一堵人墙，不停地挥舞着手中的长刀，形成一道细密的刀网，抵御那连续不断的火箭。即使如此，还是有火箭穿过刀网，射入人墙，不一会儿便射死射伤不下数十人。
地上燃烧的大火和身旁士兵受伤的哀嚎声，让帝玄不由得着急起来。他不顾一切地冲到最近的一架床弩跟前，抄起一面塔盾顶住火箭，招呼过来几个楚军士兵拉开弓弦，放上弩箭，箭头包上破布点燃，“嗖”的一声，粗大的弩箭直奔巢车而去。
弩箭直直没入巢车左边的支柱，站在旁边拉车的胡兵够不着，而板房里的胡兵也够不着，眼睁睁地看着弩箭在支柱上慢慢燃烧。
终于，支柱开始熊熊燃烧起来。那根支柱在噼里啪啦中倒了下去。板房内的胡兵逃离不及，被活活拍成肉酱。
这巢车倒地的时候，不但砸死了站在两边推车的胡兵，而且还很巧地正好砸倒了近处的一辆巢车。于是仿佛被推倒的骨牌一般，六七辆巢车倒下了，当场砸死、摔死了不下上千胡兵。
其他人见状，立即效仿。很快，胡人的巢车便被毁掉了将近十多辆。
“杀啊！”就在城墙上的守军忙于对付那巢车的时候，一部分胡兵已经趁黑悄悄地摸到了城墙根下，搭起云梯，悄悄地摸上城墙，冲入人群就是一顿砍杀。守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很快便失去了一小半城墙的控制。
<!-- 作者有话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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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军营里却是灯火通明，数十个身穿平民布衣的军医正灵活地穿梭于一队队士兵之中，为躺在床上的重伤患清洗伤 口，上药抱扎，额头上满是密密麻麻的汗珠子都没时间来得及擦一下，而在他们旁边，已经堆满了一堆堆的血红的纱布。
那些受伤的士兵躺在床上，一些受轻伤的已经沉沉睡去，还有的因为疼痛难忍而握住身边同袍的手，不住地低声呻吟。
陆飞雪和紫辰正在人群之中来回穿梭，为军医打下手，给那些受重伤的士兵活下去的勇气。特别是紫辰，为他们唱起了他们最喜欢的小曲儿，银铃般的歌声让他们的心灵得到了安静，减轻了肉体上带来的伤痛。
“飞雪，都统计出来了吗？情况怎么样？”景天低声问道。
“是，老爷，都已经统计好了！情况不是十分乐观啊！”陆飞雪说着将从军医和各门千户那里收上来的册子交给景天说：“东门情况最好，伤五百三十三人，阵亡四百六十八人，但是两名千户阵亡；南门伤六百五十人，阵亡八百零九人，其中包括一名千户；北门伤一千人，其中重伤七百五十三人，阵亡一千人；西门伤亡最为惨重，重伤一千六百七十人，轻伤八百人，阵亡两千三百人，其中包括两名千户。”
“不仅如此，阵亡的还都是那些百战老兵，很多都是为了保护身后的新兵阵亡的，唉。。。”
景天依然还是一脸平静地说道：“传令下去，今夜让弟兄们都抓紧时间休息，晚上加派人手值夜，防止胡人夜袭。所有的千户，立即到将军府报到！”
不多时，一众千户都来到将军府大厅，景天早就已经坐在上位等着了，而帝玄就站在他身后。但是以往的三十名千户此时已经少了五名。
“这个时候召诸位前来，实在是无奈之举。今日守城一战，我楚军阵亡将近五千人，受伤近四千人，其中一多半是重伤员，不知诸位可有何想法？”景天半眯着眼睛，看着下面平静地说道。帝玄站在身后，不由得对景天这出乎意料地冷漠吃了一惊：“这还是爱兵如子的老师吗？”
“将军，胡人今日猛攻四门，我军伤亡惨重，但是胡兵也讨不到好处，西门的胡兵甚至临阵兵变，相信只要坚守下去，那三十万胡兵不过就是纸糊的！”负责守卫东门的张松率先站出来说道，他对于景天的冷漠并不是十分在意。
“张千户，我军现在的士兵加上民夫，总共不过五万余人，而且真正能上战场的不过就那么两万人，身下的都是新兵和民夫，只要胡人再这样进攻两日，恐怕我们只能自刎以谢天下了！”防守北门的秦豹立即站出来反驳道。他对于胡人也算是比较了解了，今日一战，胡兵那完备的攻城器械实在是让他大吃一惊。
“那秦副将觉得应该怎么办呢？按脚程来算，京城的援军应该已经到了冀州，只要在坚持七日，援军一定能够到达，到时候来个里应外合，胡兵必败！”
景天招呼大家都安静下来问这城怎么守时，在场的人都终于开口说话了。
七嘴八舌，熙熙攘攘。有人云当出城与胡人决一死战，也有说当集体突围，退到青州一线，也有说应当坚守平城，等到那三十万援军到来。一众千户开始辩论，如同集市一般嘈杂。
于是反对出城决战的人说，胡人围城大军三十万，今日一战，消耗虽说可能有三万，但是我方原有兵众三万，加上新征召入伍的三万，今日一战，伤亡近九千，能出城一战的士兵满打满算不过五万人，五万对二十七万，几乎是以一敌五，断不可取，即使胜了，万一这平城失守该怎么办？
而坚持出城决战的人说，突围已经是不可能了。胡人三十万大军将平城围的如同铁桶一般，就算围而不打，依城中粮草再按照现在的消耗速度，再坚持两个月已经是极限。不如趁着此时士气还高，一口气杀将出去，杀的胡人一个措手不及。
“谁愿意领军出战？”景天在众人讨论的时候只是这么平淡地问了一句，众人一下子都沉默下来了。
回复了静悄悄之后，景天再次淡淡地开口了：“现在只有两条路，要么战，要么守。”说着侧身问帝玄道：“玄小子，你说是战还是守？”
“这个。。。”帝玄被那二十五双眼睛看的面色通红，在这个后面加了话：“我觉得还是以守待援吧。胡人毕竟不是铁板一块，从今日西门胡兵的突然兵变可以看得出来，胡人内部各方势力似乎都在找那大军统帅的麻烦。只要我们坚守城池，胡兵久攻不下，到时候必定内乱！”
“好！”景天依旧淡淡地说了一句：“我这里有一副胡人大营的整个的布防图，我看了半天也没看到他们防线上的漏洞，大家都看看！”
说着景天从怀中掏出一张地图出来，这正是鬼仆递给他的。
地图摊开挂到墙上，胡人大营的防御纵深、各条防线的兵力配属一目了然，四条围城战线相互连接，互为犄角，只要有一面遭到突袭，相连的两边都可以立即派兵援助。看着面前的这份地图，众人一时间陷入沉默。
“胡人夜袭！胡人夜袭！”一声凄厉的叫喊声划破了平城的夜空，胡人再次开始攻城。
不过这次没有床弩，也没有攻城塔，更没有爬着云梯登城的胡兵，有的只是在远处高高竖起的巢车。此时的平城已经被一圈胡人竖起的巢车包围在其中。
巢车高达十丈，比攻城塔更高，也更为精巧，底下装有四对轮子，移动更为便捷。顶部放置了一间小板房，内可站十人；板房外包生牛皮，四周开有一排射击口。
巢车距离城墙太远，高度又高，城上的箭无法够着巢车里的胡兵，而城墙上装置的床弩，却被巢车里的胡兵以居高临下的姿态很轻松地将床弩摧毁了大半。失去了床弩的压制，巢车里的胡兵开始肆无忌惮地朝着城**箭。一道道火箭 向平城城墙上或者城**去，如果从更高处看去，这时的平城更像是一个光芒万丈的太阳。
没有任何死角，只要看得见，巢车上的胡兵就可以很轻松地将其射杀。而且胡兵的射箭技艺比楚军要精湛很多，一箭下去，总会有楚军哀嚎着倒地。
火箭起时，帝玄已经带着一营士兵在景天周围围成了一堵人墙，不停地挥舞着手中的长刀，形成一道细密的刀网，抵御那连续不断的火箭。即使如此，还是有火箭穿过刀网，射入人墙，不一会儿便射死射伤不下数十人。
地上燃烧的大火和身旁士兵受伤的哀嚎声，让帝玄不由得着急起来。他不顾一切地冲到最近的一架床弩跟前，抄起一面塔盾顶住火箭，招呼过来几个楚军士兵拉开弓弦，放上弩箭，箭头包上破布点燃，“嗖”的一声，粗大的弩箭直奔巢车而去。
弩箭直直没入巢车左边的支柱，站在旁边拉车的胡兵够不着，而板房里的胡兵也够不着，眼睁睁地看着弩箭在支柱上慢慢燃烧。
终于，支柱开始熊熊燃烧起来。那根支柱在噼里啪啦中倒了下去。板房内的胡兵逃离不及，被活活拍成肉酱。
这巢车倒地的时候，不但砸死了站在两边推车的胡兵，而且还很巧地正好砸倒了近处的一辆巢车。于是仿佛被推倒的骨牌一般，六七辆巢车倒下了，当场砸死、摔死了不下上千胡兵。
其他人见状，立即效仿。很快，胡人的巢车便被毁掉了将近十多辆。
“杀啊！”就在城墙上的守军忙于对付那巢车的时候，一部分胡兵已经趁黑悄悄地摸到了城墙根下，搭起云梯，悄悄地摸上城墙，冲入人群就是一顿砍杀。守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很快便失去了一小半城墙的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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