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45 真人真事
陈灵姗几乎不敢去看老医生的手术针是怎么一点点向陈子扬皮开肉绽血肉模糊的伤口靠近，又将怎么一针针穿过将肉皮慢慢缝上。
陈灵姗甚至在老医生的手术针就要剌入陈子扬伤口的肉皮时终于忍不住道：“阿姨，且慢！”
老医生和陈子扬一样的不解。
老医生还是停下了手中的手术针，仰起脸奇怪的看着陈灵姗，如陈子扬一样奇怪的看着陈灵姗。
陈灵姗站在手术台边，双手轻抚着陈子扬的身子，眼里却已是泪水朦胧，不等老医生和陈子扬问，陈灵姗就道：“阿姨，还是给子扬打麻药吧，还有，子扬，你也别逞强了，刚才酒精擦拭伤口，你痛得忍不住打个颤什么的，咬咬牙也能过去，可这手术就不一样了，只怕你一个颤就会影响阿姨下针的方向，或者针刚好穿过时被牵扯得你更加忍不住，这对手术很不利的，更何况，手术针穿过肉皮应该比酒精剌激伤口痛百倍千倍，哪是常人能忍得住的！”
“放心，灵姗，我不是常人！”
陈子扬又一次将手抚上陈灵姗的手，眼带笑意，轻松的笑意，有点玩笑又有点给陈灵姗信心的笑意。
老医生也道：“灵姗，放心吧，只要子扬能稍稍忍住，我的手术就不会受到影响，从医数十年，大小手术做了多少场我自己都记不清了，何况，子扬这只是个司空见惯的小手术而已，还有，更重要的是，子扬是个坚强的小伙子！再说，是药三分毒，麻药也一样，不打麻药的手术更利于伤口痊愈。”
“可……”
陈灵姗依然迟疑的望望老医生又望望陈子扬。
老医生和陈子扬都又一次报以轻松自信的微笑。
陈子扬甚至更眸光似水眼带笑意无比轻柔的抚了抚陈灵姗细腻白净的手。
陈灵姗不再说话。
老医生的针贴近了陈子扬伤口的肌肤。
“阿姨，其实，我也怕痛的。”
陈子扬忽然道。
老医生的手术针又一次停住。
在就要剌入陈子扬伤口的肉皮时停住。
老医生无比诧异。
老医生想不到陈子扬如此经不起夸奖，会在最后时刻打退堂鼓。
老医生却没有小瞧陈子扬，更没有嘲笑陈子扬，只是很柔和的笑道：“那你为什么要自己让我不打麻药呢？”
陈灵姗也无比诧异，但陈灵姗没有觉得陈子扬这有什么不好，反为陈子扬没有死要面子的硬撑而高兴。事实上，陈子扬无论做什么，放弃或坚持，陈灵姗都会为他高兴。如果你已开始初恋，你就会知道，爱一个人，他的缺点也会是可爱的。
陈灵姗甚至有点小小的不满老医生那样问陈子扬，尽管老医生问得半点也无恶意，还慈眉善目，眼带微笑。
但既然陈子扬都坦白自己怕痛了，说明陈子扬放弃一味逞强了，那么陈子扬的意思就是要让老医生先给他打麻药再手术了，老医生竟然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弄不明白，还要问陈子扬为什么自己要要求不打麻药。
陈子扬要求不打麻药那已是几秒钟之前的事了，早已成过去式了。
难道有谁规定病人说过的话就要负责到底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吗？
病人又不是君子。
陈子扬是病人。
陈灵姗张了张嘴。
陈灵姗是要帮陈子扬回答。
陈灵姗认为那没有什么不妥，甚至是一定的，必须的。
尽管，陈子扬自己回答并不会感觉难为情。
陈子扬已不是曾经的陈子扬，或者，已是真正的曾经的陈子扬，陈子扬不会拘于小节，选择和放弃都不会感觉有什么可耻，反是，死要面子才是可耻！
但陈子扬却在她回答之前对老医生笑道：“我怕痛，但并不等于我就忍不住痛，更不等于我就不能不打麻药进行手术。”
“哦？”
老医生望着陈子扬，眼中又一阵惊喜，自己险些误会了这个陈灵姗叫他“子扬”的男孩，果然自己最初竟没有看错，真是个有趣、可爱、坚强，而又勇敢的男孩，尽管，他的身体看上去那么瘦弱。
陈灵姗也望着陈子扬，诧异而不解，却急切的期待陈子扬的回答，并且暗暗庆幸自己没有心直口快在陈子扬之前要求老医生放弃不打麻药给陈子扬手术，尽管，即使自己开口了，也误读了陈子扬，陈子扬也不会怪她。
“只要我在手术时有人给我讲奇怪或有趣的故事，我就能承受得住不打麻药的剧痛，甚至根本就感觉不到剧痛。”
“哦？你看过《三国》，”老医生更加有趣的笑问：“喜欢关公，想学他刮骨疗伤？”
陈子扬一本正经的点头道：“是的。”
“灵姗，那你给他讲吧，拣你平生所知道的最奇怪最有趣的故事讲给他听，我这就要真正开始手术了。”
陈灵姗点点头，略加思索了下，喜上眉头，似乎是真想到了什么奇怪或者有趣的故事来。
陈子扬却对老医生道：“还是不要灵姗讲了，她讲的故事在我都是老生常谈，我耳朵早就听起老茧了。”
“那……？”
老医生有些为难。
陈子扬道：“其实，还有人可以给我讲的。”
老医生不解，道：“谁？”
陈子扬笑道：“当然是阿姨您了。”
老医生道：“我？”
陈子扬道：“是的，阿姨您，您可以边手术边给我讲的。”
“可我并没什么奇怪或者有趣得能让你忘记手术的剧痛的故事呢？”
“看得出您是个生活阅历丰富的人，光自己经历的就不少，更别说听到的看到的，怎么可能没得故事呢？”
“我哪什么阅历，一从学校出来就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兢兢业业从医呢。”
“就是从医也有听到过或者遇上过不平常的事吧？”
“这个你也有兴趣要听？”
“嗯。”
陈子扬点头，甚至有些兴奋。
“比如关于病人？”
“是的，关于病人，我也要听。”
陈子扬再次点头，更加肯定而兴奋。
老医生竟跟着也有些惊喜：“看不出来你小小年级就这么关心病人疾苦，长大后如果能从事我们这行敢情是再好不过了！”
“我哪有那么伟大，我只是生性好奇，对不平常的事都感兴趣罢了，听病人的故事在我，跟小时津津有味的听‘熊外婆’或‘狼来了’是一样的。”
“哦，”老医生非但没有失望，反而更加高兴，他就喜欢这个陈灵姗叫作“子扬”的男孩的坦诚，“那我这儿正好有这么个关于病人的故事，而且就是我们永宁镇医院的病人，只是不知是不是真合你的兴趣，真能让你忘记手术之痛。”
“永宁镇医院的？那真是太好了，真人真事，我更敢兴趣呢！”
陈子扬看上去很兴奋！
有谁知道，他内心比看上去更兴奋，而且，激动！
费了这么久的周折，他期待的就是下一刻！
果然，老医生点头道：“嗯，真人真事，绝对的真人真事，我们镇医院的真人真事，这个病人现在还在镇医院，就在我们刚才扶着你经过的13号病房里躺着呢。”
13号病房？不正是自己先前经过时被大脑里感知到的冲天怨气里的两股互相顶撞掀起铺天巨浪的力量折腾得几欲疯狂的病房吗？！
<!-- 作者有话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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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灵姗甚至在老医生的手术针就要剌入陈子扬伤口的肉皮时终于忍不住道：“阿姨，且慢！”
老医生和陈子扬一样的不解。
老医生还是停下了手中的手术针，仰起脸奇怪的看着陈灵姗，如陈子扬一样奇怪的看着陈灵姗。
陈灵姗站在手术台边，双手轻抚着陈子扬的身子，眼里却已是泪水朦胧，不等老医生和陈子扬问，陈灵姗就道：“阿姨，还是给子扬打麻药吧，还有，子扬，你也别逞强了，刚才酒精擦拭伤口，你痛得忍不住打个颤什么的，咬咬牙也能过去，可这手术就不一样了，只怕你一个颤就会影响阿姨下针的方向，或者针刚好穿过时被牵扯得你更加忍不住，这对手术很不利的，更何况，手术针穿过肉皮应该比酒精剌激伤口痛百倍千倍，哪是常人能忍得住的！”
“放心，灵姗，我不是常人！”
陈子扬又一次将手抚上陈灵姗的手，眼带笑意，轻松的笑意，有点玩笑又有点给陈灵姗信心的笑意。
老医生也道：“灵姗，放心吧，只要子扬能稍稍忍住，我的手术就不会受到影响，从医数十年，大小手术做了多少场我自己都记不清了，何况，子扬这只是个司空见惯的小手术而已，还有，更重要的是，子扬是个坚强的小伙子！再说，是药三分毒，麻药也一样，不打麻药的手术更利于伤口痊愈。”
“可……”
陈灵姗依然迟疑的望望老医生又望望陈子扬。
老医生和陈子扬都又一次报以轻松自信的微笑。
陈子扬甚至更眸光似水眼带笑意无比轻柔的抚了抚陈灵姗细腻白净的手。
陈灵姗不再说话。
老医生的针贴近了陈子扬伤口的肌肤。
“阿姨，其实，我也怕痛的。”
陈子扬忽然道。
老医生的手术针又一次停住。
在就要剌入陈子扬伤口的肉皮时停住。
老医生无比诧异。
老医生想不到陈子扬如此经不起夸奖，会在最后时刻打退堂鼓。
老医生却没有小瞧陈子扬，更没有嘲笑陈子扬，只是很柔和的笑道：“那你为什么要自己让我不打麻药呢？”
陈灵姗也无比诧异，但陈灵姗没有觉得陈子扬这有什么不好，反为陈子扬没有死要面子的硬撑而高兴。事实上，陈子扬无论做什么，放弃或坚持，陈灵姗都会为他高兴。如果你已开始初恋，你就会知道，爱一个人，他的缺点也会是可爱的。
陈灵姗甚至有点小小的不满老医生那样问陈子扬，尽管老医生问得半点也无恶意，还慈眉善目，眼带微笑。
但既然陈子扬都坦白自己怕痛了，说明陈子扬放弃一味逞强了，那么陈子扬的意思就是要让老医生先给他打麻药再手术了，老医生竟然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弄不明白，还要问陈子扬为什么自己要要求不打麻药。
陈子扬要求不打麻药那已是几秒钟之前的事了，早已成过去式了。
难道有谁规定病人说过的话就要负责到底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吗？
病人又不是君子。
陈子扬是病人。
陈灵姗张了张嘴。
陈灵姗是要帮陈子扬回答。
陈灵姗认为那没有什么不妥，甚至是一定的，必须的。
尽管，陈子扬自己回答并不会感觉难为情。
陈子扬已不是曾经的陈子扬，或者，已是真正的曾经的陈子扬，陈子扬不会拘于小节，选择和放弃都不会感觉有什么可耻，反是，死要面子才是可耻！
但陈子扬却在她回答之前对老医生笑道：“我怕痛，但并不等于我就忍不住痛，更不等于我就不能不打麻药进行手术。”
“哦？”
老医生望着陈子扬，眼中又一阵惊喜，自己险些误会了这个陈灵姗叫他“子扬”的男孩，果然自己最初竟没有看错，真是个有趣、可爱、坚强，而又勇敢的男孩，尽管，他的身体看上去那么瘦弱。
陈灵姗也望着陈子扬，诧异而不解，却急切的期待陈子扬的回答，并且暗暗庆幸自己没有心直口快在陈子扬之前要求老医生放弃不打麻药给陈子扬手术，尽管，即使自己开口了，也误读了陈子扬，陈子扬也不会怪她。
“只要我在手术时有人给我讲奇怪或有趣的故事，我就能承受得住不打麻药的剧痛，甚至根本就感觉不到剧痛。”
“哦？你看过《三国》，”老医生更加有趣的笑问：“喜欢关公，想学他刮骨疗伤？”
陈子扬一本正经的点头道：“是的。”
“灵姗，那你给他讲吧，拣你平生所知道的最奇怪最有趣的故事讲给他听，我这就要真正开始手术了。”
陈灵姗点点头，略加思索了下，喜上眉头，似乎是真想到了什么奇怪或者有趣的故事来。
陈子扬却对老医生道：“还是不要灵姗讲了，她讲的故事在我都是老生常谈，我耳朵早就听起老茧了。”
“那……？”
老医生有些为难。
陈子扬道：“其实，还有人可以给我讲的。”
老医生不解，道：“谁？”
陈子扬笑道：“当然是阿姨您了。”
老医生道：“我？”
陈子扬道：“是的，阿姨您，您可以边手术边给我讲的。”
“可我并没什么奇怪或者有趣得能让你忘记手术的剧痛的故事呢？”
“看得出您是个生活阅历丰富的人，光自己经历的就不少，更别说听到的看到的，怎么可能没得故事呢？”
“我哪什么阅历，一从学校出来就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兢兢业业从医呢。”
“就是从医也有听到过或者遇上过不平常的事吧？”
“这个你也有兴趣要听？”
“嗯。”
陈子扬点头，甚至有些兴奋。
“比如关于病人？”
“是的，关于病人，我也要听。”
陈子扬再次点头，更加肯定而兴奋。
老医生竟跟着也有些惊喜：“看不出来你小小年级就这么关心病人疾苦，长大后如果能从事我们这行敢情是再好不过了！”
“我哪有那么伟大，我只是生性好奇，对不平常的事都感兴趣罢了，听病人的故事在我，跟小时津津有味的听‘熊外婆’或‘狼来了’是一样的。”
“哦，”老医生非但没有失望，反而更加高兴，他就喜欢这个陈灵姗叫作“子扬”的男孩的坦诚，“那我这儿正好有这么个关于病人的故事，而且就是我们永宁镇医院的病人，只是不知是不是真合你的兴趣，真能让你忘记手术之痛。”
“永宁镇医院的？那真是太好了，真人真事，我更敢兴趣呢！”
陈子扬看上去很兴奋！
有谁知道，他内心比看上去更兴奋，而且，激动！
费了这么久的周折，他期待的就是下一刻！
果然，老医生点头道：“嗯，真人真事，绝对的真人真事，我们镇医院的真人真事，这个病人现在还在镇医院，就在我们刚才扶着你经过的13号病房里躺着呢。”
13号病房？不正是自己先前经过时被大脑里感知到的冲天怨气里的两股互相顶撞掀起铺天巨浪的力量折腾得几欲疯狂的病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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