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四章 水袖霓裳
黑暗，笼罩了被灯火照耀着的大半边天，漫天星辰追着一轮圆月，好不热闹。
六人跟着风流去了青纱楼，那个他与玉恒颜初次相逢的地方。
朦朦胧胧的，好像有很多事物在一霎那涌入他的脑海里，风流在微笑，在轻舞，在歌唱，玉恒颜垂首坐在一旁，蓝衣翩翩，指尖是风流那支血红色的凤羽玉簪。恍恍惚惚的，四周都变得虚无，他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当初，他身着一袭红衣，因一时兴起，在幔帐之后跳了一曲霓裳舞。
然后，许是老天有眼，没有允许他们错过。
不知不觉，唇边微微弯起，回忆愈渐清晰，处处都是玉恒颜的足迹。至今为止，对风流信誓旦旦说着永不放弃的人实在太多，风流自己也不知为何就偏偏对玉恒颜动了心，并且，那么深，那么沉。曾经，玉恒颜对风流来说不过可有可无，如今，他却不能忍受玉恒颜身旁出现非他以外的人。
那便是情吧，希望他比谁都好，又害怕陪他度过余生的人不是自己，希望他爱自己爱得无法自拔，又害怕他会因此失去笑颜失去自由。
那么渴望拥有，那么害怕远离。
那么无奈。
无痕拎着酒壶，半分胃口也无，半眯着眼睛看着冷冷清清的茶馆。曾经听风流将这里说得那般热闹非凡，今日见此情景无法不大失所望：“风流，你倒是找点儿提得起兴致的事儿阿。”
风流咂咂嘴，对他来说，坐在这里便不会失了兴致：“我不知道阿。”话毕，眼角余光扫见了一旁大吃大喝的鄢姒祁，不禁微微一笑道：“姒祁不是皇宫第一舞姬么，来给咱们献舞一曲？”
鄢姒祁被一口水呛得一阵咳嗽，半晌才稍稍缓过来一些：“风流你……咳咳，你自己不也，咳咳，不也会跳舞么……”
风流耸耸肩：“我哪儿能跟‘第一舞姬’比呢，我都从未见你……”
“她哪儿能阿。”无痕也耸耸肩：“看她五大三粗那样儿……”
鄢姒祁突然拍桌而起：“不就是跳支舞么！”
话音方才落下，水袖腾空而起，惹得风流与无痕纷纷倒吸一口气，赞叹道：“原来她随时都准备着要舞一曲阿……”
粉衣翩然，水袖轻扬，劲风飒飒，茶馆里的人们不约而同退至一旁，皆是唏嘘，甚至有些性子恬雅的姑娘随身携着把古琴，此时也悠悠奏起。
沈祤岑轻声笑了笑：“水袖舞，可得费不少力气阿。”
“所以不必把她当作个姑娘对待。”风流脱口接道。
沈祤岑抖了抖眉毛：“这……我会慢慢向你学习的。”
话虽如此，一向自负会跳舞的风流也不禁感叹鄢姒祁着实“有点能耐”，至于他为何不说鄢姒祁有“很大的能耐”，是因为他觉得自己也真真是有“很大的能耐”的。
玉恒颜见鄢姒祁跳得正欢，扯了扯风流的衣袖，在他耳边轻声窸窸窣窣道了几句话。风流闻声连连摆手，大惊失色道：“不成不成，若我也过去，那旁人定是认为我与姒祁之间的关系非比寻常……吃亏的是我是我……”
玉恒颜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继而又放柔了声音道：“可我太久不曾见你跳舞了。”
风流闻声抿了抿唇，竟也是毫不犹豫便向鄢姒祁走去。
两人相视一笑，形影成双，红粉交错，好似夕阳时被晕染成彩的半边云朵。分明是一人水袖，一人霓裳，此时却配合得天衣无缝，让旁人觉得：水袖和霓裳，本该就是在一起舞的。
玉恒颜不经意间弯起了唇角，那么久不曾见风流跳舞，如今却依旧是趋步生姿恍如梦境。
微眯着眼，时光仿佛又回到从前，他们初遇时的地点。那人一袭红衣，立在幔帐之后轻歌，久久不踏出步子，惹得人莫名心痒，迫不及待地想要掀开幔帐看看他的模样。那时玉恒颜还以为，幔帐后的会是一位闭月羞花的大美人，谁知，真真是位大美人，只不过，是位公子，一颦一笑便可倾城。轻歌过后，便是那曲令人回味的霓裳舞，鲜血般的红衣依旧遮挡不住舞者繁华的艳丽。
玉恒颜本想，这般优秀美丽的一个人，必定是孤芳自赏性情自傲的，谁知风流随性温和，与他想象中的全然不同。
无痕靠着窗，眼神有些迷离，不知在想些什么，低声呢喃道：“以前，我也曾与他们一起舞剑，虽说只是舞剑而已，可是那段时光，终是无法再回去了阿……”声音里透出些惆怅，也不知此话究竟是在与旁人诉说，还是只想默默说给自己。
沈祤岑笑了笑：“过去了的，不都是回不去的么。你若是喜欢……”
“你可以陪我？”不等沈祤岑说完，无痕便坐直了身子接道。
沈祤岑愣了愣，但也只是一瞬，继而又微笑着点头：“自然是可以的。”
于是，他看见坐在自己对面的无痕轻轻笑了，笑容直浸入眼底。那个每日都不顾仪容捧腹大笑的人，其实眼里鲜少出现笑意，那个稚气得像孩童般的人，其实眼里太多沧桑。
沈祤岑又是一愣，自己只不过说要陪他舞剑而已，那么轻而易举就能办到的事情，竟能让无痕发自内心的露出笑颜。自己也不禁跟着微笑：“你这般喜爱舞剑，怎不早些说？”
无痕耸耸肩：“我怎知你会陪我呢。而且……”无痕苦笑了一声，又道：“而且，并不是我喜爱舞剑，只是因为，很多年以前，有过一段回忆罢了。”
沈祤岑不再追问，他知道，若无痕要告诉他什么，自己自然会说的，既然话停在此，便是不愿意再说下去：“嗯，那我陪你拾起这回忆。”
“一会儿早些回府里，有个东西要交给你。”无痕又恢复成平日里的模样，唇角勾起恰当的弧度，漆黑的一双眸子里，半点情绪也无。
沈祤岑侧了侧头：“是什么？”
“一会儿你便知。”
<!-- 作者有话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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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人跟着风流去了青纱楼，那个他与玉恒颜初次相逢的地方。
朦朦胧胧的，好像有很多事物在一霎那涌入他的脑海里，风流在微笑，在轻舞，在歌唱，玉恒颜垂首坐在一旁，蓝衣翩翩，指尖是风流那支血红色的凤羽玉簪。恍恍惚惚的，四周都变得虚无，他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当初，他身着一袭红衣，因一时兴起，在幔帐之后跳了一曲霓裳舞。
然后，许是老天有眼，没有允许他们错过。
不知不觉，唇边微微弯起，回忆愈渐清晰，处处都是玉恒颜的足迹。至今为止，对风流信誓旦旦说着永不放弃的人实在太多，风流自己也不知为何就偏偏对玉恒颜动了心，并且，那么深，那么沉。曾经，玉恒颜对风流来说不过可有可无，如今，他却不能忍受玉恒颜身旁出现非他以外的人。
那便是情吧，希望他比谁都好，又害怕陪他度过余生的人不是自己，希望他爱自己爱得无法自拔，又害怕他会因此失去笑颜失去自由。
那么渴望拥有，那么害怕远离。
那么无奈。
无痕拎着酒壶，半分胃口也无，半眯着眼睛看着冷冷清清的茶馆。曾经听风流将这里说得那般热闹非凡，今日见此情景无法不大失所望：“风流，你倒是找点儿提得起兴致的事儿阿。”
风流咂咂嘴，对他来说，坐在这里便不会失了兴致：“我不知道阿。”话毕，眼角余光扫见了一旁大吃大喝的鄢姒祁，不禁微微一笑道：“姒祁不是皇宫第一舞姬么，来给咱们献舞一曲？”
鄢姒祁被一口水呛得一阵咳嗽，半晌才稍稍缓过来一些：“风流你……咳咳，你自己不也，咳咳，不也会跳舞么……”
风流耸耸肩：“我哪儿能跟‘第一舞姬’比呢，我都从未见你……”
“她哪儿能阿。”无痕也耸耸肩：“看她五大三粗那样儿……”
鄢姒祁突然拍桌而起：“不就是跳支舞么！”
话音方才落下，水袖腾空而起，惹得风流与无痕纷纷倒吸一口气，赞叹道：“原来她随时都准备着要舞一曲阿……”
粉衣翩然，水袖轻扬，劲风飒飒，茶馆里的人们不约而同退至一旁，皆是唏嘘，甚至有些性子恬雅的姑娘随身携着把古琴，此时也悠悠奏起。
沈祤岑轻声笑了笑：“水袖舞，可得费不少力气阿。”
“所以不必把她当作个姑娘对待。”风流脱口接道。
沈祤岑抖了抖眉毛：“这……我会慢慢向你学习的。”
话虽如此，一向自负会跳舞的风流也不禁感叹鄢姒祁着实“有点能耐”，至于他为何不说鄢姒祁有“很大的能耐”，是因为他觉得自己也真真是有“很大的能耐”的。
玉恒颜见鄢姒祁跳得正欢，扯了扯风流的衣袖，在他耳边轻声窸窸窣窣道了几句话。风流闻声连连摆手，大惊失色道：“不成不成，若我也过去，那旁人定是认为我与姒祁之间的关系非比寻常……吃亏的是我是我……”
玉恒颜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继而又放柔了声音道：“可我太久不曾见你跳舞了。”
风流闻声抿了抿唇，竟也是毫不犹豫便向鄢姒祁走去。
两人相视一笑，形影成双，红粉交错，好似夕阳时被晕染成彩的半边云朵。分明是一人水袖，一人霓裳，此时却配合得天衣无缝，让旁人觉得：水袖和霓裳，本该就是在一起舞的。
玉恒颜不经意间弯起了唇角，那么久不曾见风流跳舞，如今却依旧是趋步生姿恍如梦境。
微眯着眼，时光仿佛又回到从前，他们初遇时的地点。那人一袭红衣，立在幔帐之后轻歌，久久不踏出步子，惹得人莫名心痒，迫不及待地想要掀开幔帐看看他的模样。那时玉恒颜还以为，幔帐后的会是一位闭月羞花的大美人，谁知，真真是位大美人，只不过，是位公子，一颦一笑便可倾城。轻歌过后，便是那曲令人回味的霓裳舞，鲜血般的红衣依旧遮挡不住舞者繁华的艳丽。
玉恒颜本想，这般优秀美丽的一个人，必定是孤芳自赏性情自傲的，谁知风流随性温和，与他想象中的全然不同。
无痕靠着窗，眼神有些迷离，不知在想些什么，低声呢喃道：“以前，我也曾与他们一起舞剑，虽说只是舞剑而已，可是那段时光，终是无法再回去了阿……”声音里透出些惆怅，也不知此话究竟是在与旁人诉说，还是只想默默说给自己。
沈祤岑笑了笑：“过去了的，不都是回不去的么。你若是喜欢……”
“你可以陪我？”不等沈祤岑说完，无痕便坐直了身子接道。
沈祤岑愣了愣，但也只是一瞬，继而又微笑着点头：“自然是可以的。”
于是，他看见坐在自己对面的无痕轻轻笑了，笑容直浸入眼底。那个每日都不顾仪容捧腹大笑的人，其实眼里鲜少出现笑意，那个稚气得像孩童般的人，其实眼里太多沧桑。
沈祤岑又是一愣，自己只不过说要陪他舞剑而已，那么轻而易举就能办到的事情，竟能让无痕发自内心的露出笑颜。自己也不禁跟着微笑：“你这般喜爱舞剑，怎不早些说？”
无痕耸耸肩：“我怎知你会陪我呢。而且……”无痕苦笑了一声，又道：“而且，并不是我喜爱舞剑，只是因为，很多年以前，有过一段回忆罢了。”
沈祤岑不再追问，他知道，若无痕要告诉他什么，自己自然会说的，既然话停在此，便是不愿意再说下去：“嗯，那我陪你拾起这回忆。”
“一会儿早些回府里，有个东西要交给你。”无痕又恢复成平日里的模样，唇角勾起恰当的弧度，漆黑的一双眸子里，半点情绪也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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