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八章 情为何物
转眼已是十月，天气渐渐转凉，湿润的气息好似方才下过一场小雨，直直从皮肤里窜进去，浸透了整颗平静的心。
皇上与宸亲王并没有如约在武林大会之后前来赤逸府，先前秦霖还讽刺着说“君无戏言君无戏言，当今圣上莫非句句都是谎言”。而后才知，是宫中出了些事情。
无痕闲的慌，请人在赤逸府偌大的庭院里建了所静心亭，分明天气日渐变凉，一所凉亭赫然立在庭院之内，也不知是为了遮阳，还是庇荫。
几人也是闲来无事，纷纷坐在静心亭里磕着瓜子儿剥着花生儿饮着美酒。话题从街市上默默无闻的商贩子，转到深宫中的谋权篡位明争暗斗，争论得不亦乐乎。
秦霖抬起手中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好不洒脱：“深宫深宫，如深渊的一个地方，但凡失足跌了进去，便要被无尽的邪念与贪婪所吞噬，想必是再也爬不出来了。”
玉恒颜皱了皱眉：“也许你们会认为深宫中人心叵测，着实，尔虞我诈绝不会少，但也是存在着善良与正义的，黑暗只存在于夜晚，光明，也会像每日升起的暖阳一般，照耀着这宫廷。”
“就比如，比如宸王爷与皇上，我只与他们二人接触稍多些。”鄢姒祁接道：“好人可多着呢！”
沈祤岑冷冷一笑：“宸王爷与皇上？皇上登基之前，你们相识否？”见鄢姒祁摇了摇头，沈祤岑又继续道：“那便是了。据说皇上与宸亲王是同胞兄弟，还有那璃枫璃将军，他们三人是否曾明着暗着争夺这皇位，你们怎知？你们认为他们善良，不过是因为大局早已定下，他们只能安于现状罢了。”
“有过的。”一旁的无痕望着远方，不知在想些什么：“他们三人都还是皇子时，是有争夺过那皇位的。尤其是二皇子璃佐与大皇子璃锦，他们不和，人尽皆知。而三皇子璃枫倒不过是背地里耍过些小手段，到后来，不还是一件件的被看穿了？”
风流也附和道：“说到底也是兄弟，何况，皇上那般重情义。”
无痕点点头：“是，很重情义。早先争夺皇位闹得好似仇家，可二皇子璃佐但凡受了什么伤，抑或是受了什么委屈，大皇子璃锦却更甚心疼。争着争着，大皇子璃锦便放弃了，终究不忍看着自己的胞弟委屈，一日日过去，两人竟又和好如初，好像曾经的水火不容都是一场梦。”
沈祤岑有些讶异，却不多问：“那三皇子，璃枫呢？”
“璃枫……”无痕迟疑了半晌：“璃枫是想过要那皇位，但后来也不知怎的就失了兴致，许是年少轻狂，将功名权利看得重了些。”
玉恒颜握紧了风流微凉的指尖，才生生将那句差些脱口而出的“你怎知晓”给咽了下去。
有些事，知晓便是知晓，不知晓便是不知晓，不该说的，放在心里自己守着它腐烂未尝不好？总好过被隔阂闹得人心涣散。许是都渐渐懂得了这些道理，几人遇上了些不知晓的事，也无力去一探究竟了。顺其自然，静观其变，比什么都好。
风流也紧紧回握住玉恒颜的手：“可惜大皇子二皇子双双名享盛誉，而三皇子，年纪轻轻，却撒手人寰。”
“是血战沙场。”无痕瞥了瞥风流，咂咂嘴继续道：“据说那一战虽是人心惶惶，却并未丧失多少人命，牺牲最大了，也就属璃枫将军了才是。”
沈祤岑与秦霖碰杯对饮，笑道：“血战沙场？璃枫也并未流什么血，不过为国捐躯倒是实话。主上认他是个英雄，求了连墨钦将军许久，才给留了个全尸。”
“那将军的遗体，是葬在了哪处？”鄢姒祁挑了挑眉，对此甚感兴趣。
沈祤岑却是摇头：“不知，这等事，是主上独自命人办的，并未对外传开，连我也未曾告知。”话说到这，眼里不禁多了抹黯然：“其实，主上有太多事都从未对我与秦霖提及。自始至终，我们都不过是个外人，没有权利，更没有资格去过问主上的事情。”
“可我听说，慕将军是很看重你的呀。”鄢姒祁瞪大了一双水灵灵的眸子：“据说你这身绝世功夫，还大多是慕将军传授的呢。”
沈祤岑轻抚腰间的诀尘剑，眼里的黯然，却又在视线触碰到诀尘剑时变得似水柔情：“那又如何呢，不过是主上一时兴起罢了。就好比，无痕是何时认识主上的，我也不知。”
无痕干笑两声，并不作答。
风流见气氛变得尴尬，连忙转移话题道：“皇上与宸亲王说是宫中出了些事，以致食言，可却不知，出的是何事？”
鄢姒祁笑了笑：“还不是太后给闹的！说是皇上已不是年少，却常年不娶妻之类的。”
无痕似是想到了什么，轻笑几声：“虽说君主不可无后，可皇上怎能娶妻呢。”话毕，神色又稍稍正经严肃了些：“这太后……”
“是璃枫将军的母后。”玉恒颜接道：“皇上与宸亲王的母后过世得早，太后可不就是璃将军的母后莹妃么。好在太后并不偏心，对皇上与宸亲王也是视如己出。”
秦霖却是冷笑一声：“在边境时便听闻过皇上不好女色，原来，堂堂一国之君，也会为了私情，不立后么？”
无痕微微仰头，望着亭外无边无际的蔚蓝色苍穹，眸子里透出的神色，已无人再看得清楚：“私情，虽是私情，却也是真情。情字是何物，也无人解释得清。只道是，生死相许，无怨无悔，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话音落下，几人又是沉默。
深宫之事于他们来说，已只能是饭后闲聊的下酒菜，尽管是玉恒颜与鄢姒祁，此番也不过是个宫外人。深宫，深宫，一个牢笼似的地方，禁锢了那么多人自由与向往，污浊一日更甚一日，即将淹没全部的善良与光亮。
<!-- 作者有话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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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与宸亲王并没有如约在武林大会之后前来赤逸府，先前秦霖还讽刺着说“君无戏言君无戏言，当今圣上莫非句句都是谎言”。而后才知，是宫中出了些事情。
无痕闲的慌，请人在赤逸府偌大的庭院里建了所静心亭，分明天气日渐变凉，一所凉亭赫然立在庭院之内，也不知是为了遮阳，还是庇荫。
几人也是闲来无事，纷纷坐在静心亭里磕着瓜子儿剥着花生儿饮着美酒。话题从街市上默默无闻的商贩子，转到深宫中的谋权篡位明争暗斗，争论得不亦乐乎。
秦霖抬起手中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好不洒脱：“深宫深宫，如深渊的一个地方，但凡失足跌了进去，便要被无尽的邪念与贪婪所吞噬，想必是再也爬不出来了。”
玉恒颜皱了皱眉：“也许你们会认为深宫中人心叵测，着实，尔虞我诈绝不会少，但也是存在着善良与正义的，黑暗只存在于夜晚，光明，也会像每日升起的暖阳一般，照耀着这宫廷。”
“就比如，比如宸王爷与皇上，我只与他们二人接触稍多些。”鄢姒祁接道：“好人可多着呢！”
沈祤岑冷冷一笑：“宸王爷与皇上？皇上登基之前，你们相识否？”见鄢姒祁摇了摇头，沈祤岑又继续道：“那便是了。据说皇上与宸亲王是同胞兄弟，还有那璃枫璃将军，他们三人是否曾明着暗着争夺这皇位，你们怎知？你们认为他们善良，不过是因为大局早已定下，他们只能安于现状罢了。”
“有过的。”一旁的无痕望着远方，不知在想些什么：“他们三人都还是皇子时，是有争夺过那皇位的。尤其是二皇子璃佐与大皇子璃锦，他们不和，人尽皆知。而三皇子璃枫倒不过是背地里耍过些小手段，到后来，不还是一件件的被看穿了？”
风流也附和道：“说到底也是兄弟，何况，皇上那般重情义。”
无痕点点头：“是，很重情义。早先争夺皇位闹得好似仇家，可二皇子璃佐但凡受了什么伤，抑或是受了什么委屈，大皇子璃锦却更甚心疼。争着争着，大皇子璃锦便放弃了，终究不忍看着自己的胞弟委屈，一日日过去，两人竟又和好如初，好像曾经的水火不容都是一场梦。”
沈祤岑有些讶异，却不多问：“那三皇子，璃枫呢？”
“璃枫……”无痕迟疑了半晌：“璃枫是想过要那皇位，但后来也不知怎的就失了兴致，许是年少轻狂，将功名权利看得重了些。”
玉恒颜握紧了风流微凉的指尖，才生生将那句差些脱口而出的“你怎知晓”给咽了下去。
有些事，知晓便是知晓，不知晓便是不知晓，不该说的，放在心里自己守着它腐烂未尝不好？总好过被隔阂闹得人心涣散。许是都渐渐懂得了这些道理，几人遇上了些不知晓的事，也无力去一探究竟了。顺其自然，静观其变，比什么都好。
风流也紧紧回握住玉恒颜的手：“可惜大皇子二皇子双双名享盛誉，而三皇子，年纪轻轻，却撒手人寰。”
“是血战沙场。”无痕瞥了瞥风流，咂咂嘴继续道：“据说那一战虽是人心惶惶，却并未丧失多少人命，牺牲最大了，也就属璃枫将军了才是。”
沈祤岑与秦霖碰杯对饮，笑道：“血战沙场？璃枫也并未流什么血，不过为国捐躯倒是实话。主上认他是个英雄，求了连墨钦将军许久，才给留了个全尸。”
“那将军的遗体，是葬在了哪处？”鄢姒祁挑了挑眉，对此甚感兴趣。
沈祤岑却是摇头：“不知，这等事，是主上独自命人办的，并未对外传开，连我也未曾告知。”话说到这，眼里不禁多了抹黯然：“其实，主上有太多事都从未对我与秦霖提及。自始至终，我们都不过是个外人，没有权利，更没有资格去过问主上的事情。”
“可我听说，慕将军是很看重你的呀。”鄢姒祁瞪大了一双水灵灵的眸子：“据说你这身绝世功夫，还大多是慕将军传授的呢。”
沈祤岑轻抚腰间的诀尘剑，眼里的黯然，却又在视线触碰到诀尘剑时变得似水柔情：“那又如何呢，不过是主上一时兴起罢了。就好比，无痕是何时认识主上的，我也不知。”
无痕干笑两声，并不作答。
风流见气氛变得尴尬，连忙转移话题道：“皇上与宸亲王说是宫中出了些事，以致食言，可却不知，出的是何事？”
鄢姒祁笑了笑：“还不是太后给闹的！说是皇上已不是年少，却常年不娶妻之类的。”
无痕似是想到了什么，轻笑几声：“虽说君主不可无后，可皇上怎能娶妻呢。”话毕，神色又稍稍正经严肃了些：“这太后……”
“是璃枫将军的母后。”玉恒颜接道：“皇上与宸亲王的母后过世得早，太后可不就是璃将军的母后莹妃么。好在太后并不偏心，对皇上与宸亲王也是视如己出。”
秦霖却是冷笑一声：“在边境时便听闻过皇上不好女色，原来，堂堂一国之君，也会为了私情，不立后么？”
无痕微微仰头，望着亭外无边无际的蔚蓝色苍穹，眸子里透出的神色，已无人再看得清楚：“私情，虽是私情，却也是真情。情字是何物，也无人解释得清。只道是，生死相许，无怨无悔，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话音落下，几人又是沉默。
深宫之事于他们来说，已只能是饭后闲聊的下酒菜，尽管是玉恒颜与鄢姒祁，此番也不过是个宫外人。深宫，深宫，一个牢笼似的地方，禁锢了那么多人自由与向往，污浊一日更甚一日，即将淹没全部的善良与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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