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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0真·走了

    修颐走了。

    他走的很随意的——直接从大门出去的。

    陈宅夜里基本没有人守夜,因为不需要。

    谁都知道这是陈礼的地方,没有人会不长眼睛的把手伸到这里。再说,这山上方圆五里全都有陈礼的人手驻扎,谁还敢打这里的主意?

    但是那些人只负责外围——外面有人进来他们管,里面的人出去他们管不着——既然能进去,那就证明那人不是他们应该负责的事情。

    这是个默认的惯例,然而,在这一夜,在修颐这里,它出现了纰漏。

    修颐也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容易就出来了,他本来已经做好了半路被抓回去的准备了,这个“半路”指的是从卧室到大门的路上。

    谢铭谦睡前又喝了药,半夜根本不会醒过来,完全没有往日的警醒,有点风吹草动都会有感觉。

    修颐给他留了张纸条,上面写着:“我走了,我想了很久,我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所以还是不合适的。”,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判了谢铭谦的死刑,然而现在谢铭谦还在做着修颐跟他以后好好过日子的梦,根本不知道人已经走远了。

    夜凉如水啊……

    夜晚的山上也就是10度上下的样子,修颐穿着一件单薄的T恤摇摇晃晃的一路走下山。这么晚了,又是山上根本不会有出租车出现的,就是有他也不敢坐,谁知道会不会是骗子什么的。

    他走了大半夜,终于走到了香山脚下的公交站,正好赶上最后一班车。他也不在乎车子是开往哪里去的,只要能到市区就好,到了市区他就可以打车去火车站,然后买票会T市。

    经过一夜波折,修颐终于回到了久违的家中。幸好他平时习惯性的带着钥匙,不然到了家门口连门都进不去。

    家里的家具上还都铺着他上终南山之前盖上的防尘布。他先躺下来写了一会,折腾了一宿,他的身体实在有些吃不消。

    之前提心吊胆的忙着回家,脑子乱糟糟的什么都不想不起来,现在一空下来他的脑子里就开始出现谢铭谦的身影,担心他有没有再强撑着乱动,伤口有没有又裂开,发现他不见了会有什么反应,千万不要不顾伤势就跑出来追他。

    修颐之所以选在这个时候走,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现在谢铭谦正在伤重,都不能轻易移动,陈礼他们应该不会由着谢铭谦的性子让他胡来。修颐知道,谢铭谦看见他留的纸条之后一定会非常生气,然后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回来先打一顿屁股再说——这是之前谢铭谦跟修颐定的家法——只要修颐不听话,就要打屁股。

    但现在修颐也顾不了什么家法了,从谢铭谦身边跑走才是正经的。

    他歇了一会之后赶紧起来从保险柜里取出来够用的现金和银行卡。他是不打算怎么用银行卡的,卡的名字是他的,他相信以谢铭谦的势力要查他的消费记录简直是轻而易举,所以能用现金的地方他决定还是尽量用现金。

    收拾好东西之后他又看了一眼家里,然后背上包就出了门,直奔T市火车站,买了最近一班去宝鸡的卧铺。

    转天,谢铭谦醒了之后发现身边没人,一摸床铺,上面已经是冰凉一片,表示本应该睡在这里的人一早就不在了。他心里顿时升起不好的预感,等他摸到修颐留下的纸条,看清上面的字之后一下气急攻心,一口血就这么吐了出来。

    谢铭谦死死的捏着那张薄薄的纸条,双眼通红,朝外面吼道,“去找大总管来!快去!”

    他先想到了找上杉薰子,因为她总管整个大宅的日常琐事,如果修颐出去,监控里一定会有记录的。

    陈家大宅虽然是多年的老宅,但是现代科技的顶尖技术也是全副武装的。

    上杉薰子过来一眼先看见了他枕头上的血迹,惊了一跳,又是叫医生又是吃药的一通忙活,然后再下面的小丫头去通知门房那边找昨天晚上的监控录像。

    监控很快就调出来了,谢铭谦的脸色本来是很不好看的,结果看见监控里的修颐就这么大半夜的从正门出去了,气的差点笑出来。真真是个单纯透顶的人——哪有人逃跑还大摇大摆的走正门的?!

    陈礼和苏淮生听见信儿之后也一起过来看监控,没一会儿陈恒也寻着味儿让人扶着过来了。难得谢铭谦出这么大的丑,不看白不看啊!

    苏淮生盘腿坐在一边的炕上,怀里抱着大靠枕,还咬着靠枕的一角,吊着眼角的嘲笑谢铭谦,“谢老三你个活土匪也有今天呀!我看小修修跑了挺好,人家挺好的一个人,配你真是糟蹋了!”

    谢铭谦坐在一边不说话,陈恒也上来凑热闹,跑到他旁边坐下戳他肩膀,“哥们儿!别难过啊!修颐不乐意就不乐意吧!天底下漂亮的有的是!愿意跟你的更是一抓一大吧!别在一个树上吊死啊!”

    陈礼刚才和苏淮生一起过来的,看了一眼谢铭谦就又出去了。吩咐下面管事的去山下把负责守卫的段三叫上来问话。修颐这么个大活人大半夜的从宅子里就这么走去了,今天早晨他的案头上也没有关于这件事的报告,要不是谢铭谦那边喊人掉监控,他还被蒙在鼓里。

    不论修颐怎么样,对于陈礼来说,这是下面的人玩忽职守的表现——这是陈礼绝对不能容忍的。

    那些人之所以存在,就是为了守卫这座宅子的安全和侦察方圆五里内的一切风吹草动,势必要把所有苗头扼杀在摇篮里。但现在,修颐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肋的人,说不好听的他那个身体简直是风大一点就一吹就跑。就这样在陈礼的眼皮子地下走了!

    陈礼要整治手下的人,至于修颐,要怎么做还是交给谢铭谦自己来决定吧。他只是个做大哥的而已,大哥又不能连弟弟的家事都要管。

    “去调京城所有火车站和机场的监控,看修颐去哪儿了!”谢铭谦沉默了一会然后说,修颐要跑,他就去追,这个人必须在他手心里,是他的必须是他的,不是他的最后也要是他的!

    “陈小二,你去打电话叫人办事。”苏淮生看乐子看的开心,不过他心里还是分得清的,看样子修颐于谢铭谦就像是自己于陈礼一般,都是一样的。如果他有超过半个小时不出现在陈礼的视线里,陈礼就要过来抓人了,除非是陈礼自己那边有事情,而这个时候,上杉薰子也一定是在他身边的。

    但是不同的是,妖孽苏很享受陈礼的紧迫盯人,这样能让他感觉到陈礼对他的重视。妖孽苏乃是妖孽,思维也是极其不同于常人的,像一般人——比如修颐——是绝对受不了的。

    不得不说,这兄弟几个还真是很相像啊……从血缘关系上来论,其实陈礼陈恒和谢铭谦他们三兄弟其实还可以算是表兄弟,谢家夫人和陈夫人是一个曾爷爷的堂姐妹,还没出五服呢,血缘上还是很亲近的。

    陈恒接到他亲“大嫂”的命令不敢不从,赶紧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就开始给能在交通口说得上话的哥们儿打电话,“诶!海子!赶紧的,调监控出来看看,咱们谢老三他媳妇儿跑了……嗯,嗯……我一会给你发照片过去!都给我仔细看!要是看漏了让咱们混世霸王娶不上媳妇儿,你们一个个的就赶紧自觉地以死谢罪吧!……得了!哥们儿就等你信儿了啊!回头请你吃饭!馆子随便你点,让谢老三掏钱!……好嘞!就这么说定了!”

    电话那头的是陈恒和谢铭谦的一个高中同学,混交通口的,当然不是交警,而是主管京城所有火车站、机场和各大客运汽车站的安检工作的头头儿——叫李海渊,家里不是特别根红苗正的那种,他家老爷子在□的时候被斗得挺惨,虽然后来翻案了,可是家族势力却一蹶不振。他老爹是个没什么本事,也没多大野心的人,守成没问题,但是想把路子走得更宽就没什么希望了。李海渊算是他家这代人里最出息的一个,有野心也有手腕,不然怎么年纪轻轻就职衔升的这么高。

    他当年也是和谢铭谦他们一起去读国防生当兵的,不过他毕业之后去了特种部队。李海渊也是个狠角色,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否则像他们这样的家事,哪里用得着去这样拼命。他野心大,想把大家在他手里恢复到以前的辉煌,当年他家老爷子和谢将军、陈将军是一个战壕出来的。那个地方虽然任务危险,脑袋随时都挂在裤腰带上,不过大任务多,立功机会也就多——军衔升的就快,出来之后职位就高。

    现在他老爹已经彻底退了,李家当家做主的就是他。跟陈家似的,陈家现在也是陈礼当家做主。

    谢铭谦这边闹得有多人仰马翻修颐不知道。当谢铭谦看见那张纸条的时候,他已经坐在开往宝鸡的火车上,并且已经进入了陕西境内。

    修颐很多年没做过火车了,尽管现在的高铁又快,新车环境又好,但是他还是不习惯周围有人在他旁边热热闹闹的聊天嗑瓜子,有时还能听见小孩子跑闹的声音和哭声。

    这种过于有生活气息的环境让他觉得很不适应。

    自从他父母过世之后这种情况就更加严重,心理医生说他有轻微的抑郁症和厌世情绪。其实他只是孤单罢了……没有人在身边,从小就活在随时死亡的阴影里。他天生体弱,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这些都不是他选的,却为什么都要加诸在他身上?如果说他是因为他自己的原因变成这样的话,那是他咎由自取,他认了;可是现在呢?明明他什么都没有做,事情却不停的自己找上门来。

    比如谢铭谦……

    明明是两个永远都不会有交集的人,现在却偏偏被缠在一起。这算是什么呢?

    谢铭谦就真的那么喜欢他么?

    根本就是两个不同的人,又怎么会有可能纠缠在一起呢……

    就在修颐望着窗外发呆,脑子里一阵胡思乱想的时候,列车广播响了起来:“由于前方事故,本次列车将会在前方站台暂时停靠,请各位乘客不要随意走动。一旦前方事故解决完毕,列车将再次通行。非常抱歉给各位乘客带来不便……”

    车厢内顿时一片嘈杂,其他乘客都在大声抱怨,甚至有些人已经气愤地站来来想要叫骂、大声的质问:“什么时候能够走啊!我们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赶过去的!如果我因为迟到受到了损失你们赔得起吗?!”

    列车员赶忙出来过去进行疏通安抚,总之是一阵忙乱。

    修颐也感到有些焦躁,他一路上走的太顺利了,如果谢铭谦发现他不见了之后肯定会有动作的,他不可能由着自己跑到终南山上。

    所以在一群穿着军装,肩膀上还有肩章的男人出现的时候,修颐脑海里蹦出了两个字——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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