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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隔日魏母仿似漫不经心地提出要带赖云烟要出府看屋的事,赖云烟笑着答应,待看到城南那处宅子,赖云烟心中不禁失笑。

    这处宅府,住一个崔平林家是绰绰有余了。

    房子也不是太贵,比起北面靠近宫墙寸土寸金,平民百姓也未必买得着的房子,这边的宅府也就值那邊一个半數的价钱,不过,也不便宜就是,要三万两银去了。

    这基本就是赖云烟嫁妆单子上银票的一半去了。

    看到这处明显比前两处要大不少,精致不少的院子,魏母看得稍稍仔细了些,但也未置片语。

    赖云烟笑看着她装得什么都仿似不是太经心的样子,真觉得她们这对婆媳也真是绝配,一个一个的,全都没句真话,只要出现在对方视线里,无时无刻不在装。

    “娘,我看那处宅子,算来也是好的了。”回去的马车上,赖云烟朝魏母笑道。

    “嗯。”魏母淡笑了一下,只应了一声。

    “您看?”赖云烟试探地问。

    “再看看罢。”魏母未下决定。

    什么再看看,不就是崔平林拿不出银钱,而魏母一时之间拿不出三万两之多么?

    赖云烟好笑,面上也笑着与魏母作状小女儿娇态地耳语道,“说来,过两月就是您的生辰了……”

    魏母笑看着她,扫她一眼,疼爱地道,“你这顽孩子,又要做甚了?”

    “孩儿只是想提前孝敬你。”赖云烟其实觉得她这说法很是漏洞百出。

    但抵不住魏母鬼迷心窍,赖云烟这么一提,她大概也明了赖云烟的意思,她先是讶异了一下,然后摇摇头笑道,“莫顽皮。”

    赖云烟笑着娇道了一声,“娘。”

    魏母便笑了起来。

    赖云烟顿时在心里好笑得很,魏母啊,还真是占她便宜不手软,要了她的银子,还要装云淡风轻。

    两世都一样,占了她的便宜,还要卖乖.

    所幸这次,就用不着她大出血了,总算是轮到她占便宜了,她也就在魏母面前卖娇卖得格外欢畅。

    第二日,赖云烟早间给魏母请安时,上缴了她的三万两银,魏母还发了一顿脾气,皱着眉头说赖云烟这手指太松,太乱花钱了。

    赖云烟拿帕掩嘴咯咯乱笑,生怕自己不这样,就会翻白眼。

    这位魏夫人,实在是太会得了便宜还卖乖了。

    **

    魏母的事办妥后,魏母对赖云烟真是好得紧,便是往日一天只一次的点心,这些时日,一天三顿地送。

    魏母好得太过,赖云烟心中细究了一翻后,便自个儿在房中乐了一会。

    说来,她是为着利益留在魏府的,可真不是来与魏母当那好婆媳的。

    她不知魏瑾泓背后是不是还有那另一层用意,想让魏母更欢喜她一些。

    而她进门刚到一个月,魏母就搜刮了她这么多嫁妆,想必以后的手会歇停一下罢?

    这不,魏母与她的关系为此以后便会改善一些罢,而她免了当那冤大头,也就不会对魏母太计较了不是。

    魏瑾泓这种一箭三雕的手段,赖云烟真是好生佩服。

    想来如此下去,有他在背后塞她银子,崔家那,他再施以手腕,这魏大公子啊,也就会保全了他的母亲喽。

    这魏瑾泓,果真是小看不得,这不,她这还没轻忽呢,他就不动声色地干了这么大一票,赖云烟都想上三柱香给他表示佩服了!

    对手太可怕,赖云烟是又乐又惊骇,有时恨极了,在梦中她都磨牙,警告自己要克制,生怕自己一个没留神,就干脆一刀了断了魏瑾泓,从此无需面对这可怕的男人。

    这夜夕间,父子三人都回了府,魏家几个主子便共用了一顿晚膳。

    膳后赖云烟随魏瑾泓回了院,见他进入内屋没打算去书房后,赖云烟拿了书去了丫环们的榻处,卧在那看书。

    她这几日有些看魏瑾泓不顺眼,可兄长又成亲在际,这种当口她是不能得罪魏瑾泓的,所以这两日,只要魏瑾泓回房歇息,她便移到了外屋。

    要不然,她怕她真会梦游,一把咬断了魏瑾泓的喉咙。

    看了几页,赖云烟就困了,打了个哈欠。

    “小姐,您就睡罢。”梨花轻声地道,看着赖云烟的眼睛里有着水雾。

    她这小姐,实在是太可怜了,才新婚不到一月,连内屋都歇不得了。

    “也好。”赖云烟让她拿走了书,好笑地看了伤心不已的梨花一眼。

    这时杏雨拿水过来与她净脸。

    洗漱好,丫环刚把她的脚轻轻抬到榻面上,刚盖上被没得多时,赖云烟已然睡了过去。

    两个丫环相视了一眼,梨花伸袖擦了刚掉出的泪,帮着杏雨取了另外的被面,在赖云烟的榻下打了地铺,守在了她的身边入眠。

    那厢在急写公函的魏瑾泓看外屋的灯熄了,他无情绪地翘了翘嘴角,手中笔势未停。

    子夜,待公册写完,他打开了窗户,把册子交给了人,便吹熄了灯,上榻入眠。

    听到有轻微响动时,赖云烟睁开了眼,看着圆门处那道昏黄的光迹,不待多时,那屋内的灯便歇了。

    赖云烟的眼冷了下来,魏瑾泓那么大的前院书房不去,处理事情时偏要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处理,她可不觉得他这是在信任她,而是大概在警告她,在外面,他支手遮天,她想要动作,最好是想想后果。

    “完全是劣势啊。”赖云烟闭着眼睛想了半天,觉得自己现在确是处在挨打不能还手的境地,不由在心中感慨道。

    感慨了一声,嘴角却是翘了起来。

    挨打又如何,跟苏家结了亲,按苏旦远那种重情重义的性子,她兄长就不会再得像户部尚书那样的岳家。

    更别提元辰帝对苏旦远的敬重之情了,她怎么算,都觉得这事有利于她兄长以后的路。

    只要有了实实在在的好处,便是被算计着,又如何?

    她不怕跟人斗,哪怕对手太凶残。

    **

    “这是药方。”隔夜,在赖云烟他在案桌前坐下,便要起身往外时,魏瑾泓开口道。

    “啊?”她拿帕挡嘴,明亮的眼睛眨啊眨。

    “苏七的。”魏瑾泓看着她,嘴间淡淡地道。

    她眼波一转,就放下帕笑了起来,那笑明艳中还稍带有一丝惊讶,“竟是如此?”

    说罢,她就急走了过来,接过了他手中的药方。

    只有这时,她走向他的脚步毫不迟缓,要不然,就是避他如避毒蛇。

    “这药方,可是有用?”她看过后,便抬眼微笑看他,如若不细究,就可以从她的眼中轻易看到对他的敬仰,钦佩。

    她还是那样会迷惑人。

    魏瑾泓忍住了闭眼,不看她脸的冲动,他只有在她万般迷惑人的时候看清了她,看透了她,才能找到办法不重蹈覆辙。

    “嗯。”他点了头。

    “那就多谢大公子了。”她朝他福礼,身姿轻盈又欢快,笑容灿烂。

    魏瑾泓再看过她两眼,才转过了脸,垂首手中书册,不再言语。

    他已然明了了,无论是处在何种境地,她总是能让她自己过得欢喜。

    而他已经离她的欢喜很久,也很远了。

    见她拿着药方轻快地走了出去,魏瑾泓的眼睛便暗沉了下来。

    **

    “找谁看看?”得了药方,赖云烟坐到外屋的椅上是看了又看,就小心翼翼地收到了贴身的荷包里,以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喃语道。

    “小姐,这是啥物?”梨花给她拭好脚,抬头看着今个儿晚上明显显得高兴的大小姐。

    “好东西。”赖云烟笑着眨眨眼道。

    “想来是好东西,要不然小姐怎会欢喜?”杏雨淡淡地道,给赖云烟递过来一杯茶。

    赖云烟小抿了一口,笑着眨了眨眼。

    “好了,今天就不让抢你们的床榻了,你们自己好生歇着。”得了银票,又得了药方子,赖云烟觉得自己是势必要与蛇共处一室一翻不可了。

    怎么说,她也得释放点诚意出来才成。

    “小姐。”梨花惊喜地叫道。

    “嗯?”

    “你和大公子合好了?”梨花轻声地欢呼道。

    “我还歇在榻上。”赖云烟好笑。

    “那也总比住在外屋强。”梨花道。

    “我们铺了两层软被,不比里屋的差。”杏雨张口,瞪了梨花一眼。

    梨花吐了吐舌头,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言语了。

    “好了,你别吓唬这丫头了。”赖云烟笑着拉了拉杏雨的手,又把梨花的手拉过来合在一起,笑道,“我就你们这两个贴心的,平时莫给我吵架,你们家中底子薄,谁也帮衬不了你们一把,你们就得亲如那姐妹,以后也好有个依靠,可知?”

    “奴婢知晓了。”赖云烟只平平淡淡这么一说,梨花却掉下了泪。

    杏雨紧紧地抿住了嘴,轻点了下头。

    等赖云烟进了里屋后,她伸手把不敢大哭,只敢默默掉泪的梨花抱入怀中,对她轻轻地说,“我把你当你亲妹子,有些事说你,也只是想你做得好,你莫恼我。”

    梨花在她怀中哭着点头,最后忍不住,哇哇大哭了起来。

    这让杏雨刚伸出,欲要拍她背安慰她的手顿时僵住了,可怀中的梨花这时哭得太厉害,她不好在这时责备她,只好担忧地朝里屋看了看,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里屋内,在自己案桌前的赖云烟刚坐下就听到了梨花的哭声,她不由叹气摇头,自语道,“还是跟以前那般爱哭,早知就不说了。”

    魏瑾泓闻言抬头看她一眼,得了她一个大笑脸,不由就垂下了头,不去看她。

    她太知道她的日子要怎么过,也太明白,她要用的是什么人。

    他就是太不对她所说的所做的认真,才曾有一段时间被他们兄妹逼得节节败退,差一点,就真如了这对兄妹的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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