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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9情夭

    楚忘疑惑地四顾,心想这几个女人里头还有尤物?自己怎么没看到?

    张望一番,一无所得,等他再抬起头,那几个男人已然扭打在一处。

    楚忘毫无自觉,将外套脱下递给小女孩后,便想过去劝架。

    都是营中兄弟,战场同袍,何必为了区区小事,伤了和气。

    楚忘在心中打好了腹稿,信心满满地走了过去。

    此时一人已技压群雄,正满身狼狈地爬将起来。刚巧楚忘伸手扶他一把,满面慈祥地咧嘴一笑。

    在男人眼中,自是美人风骚脱衣,烟视媚行,主动勾引。

    鼻血便唰地一下流将下来,话也说不全了:“姑……姑……姑娘,我,我……”

    他伸手一擦鼻血,然后将手忙不迭地在衣袂处反复擦了好几遍,才搭上楚忘的手,使劲捏住:“我叫常……常胜,姑娘芳名?”

    楚忘黑了脸:“你说什么?”

    常胜呵呵憨笑:“姑娘声音真是好听,跟男人似的。”

    其实几个士兵也陆续爬起来,七嘴八舌地开了口。

    “姑娘该是官家女子,充军为妓的吧。”

    “姑娘莫怕,哥哥几个自会罩着你,定然不会让你没日没夜地接待军中兄弟,伤了性命!”

    “姑娘应该刚来不久吧,以前可没见过你。莫非还是个雏?”

    常胜依旧捏着楚忘的手,鼻血在呵呵的憨笑声中又流了下来,蜿蜒进了络腮胡中:“我是军中中尉,跟着我,定不让姑娘你吃亏!”

    楚忘这才回过神来,恶心地狂甩手,无奈怎样也甩不脱:“混账,放手!你说谁是姑娘?!挖槽你这王八犊子!”

    常胜抱小鸡一样一把搂过楚忘的腰:“美人儿……我们进帐再说。”

    楚忘扭曲着脸挣扎:“我槽你这龟蛋!快把老子放下!你在摸哪里?!我槽你在摸哪里?!”

    常胜忽然一脸被雷劈中的样子,手依旧探在楚忘下襟处,不可置信地摸了摸。

    他瞪大眼,又使劲摸了摸,再攥了攥。

    大汉常年习武,三大五粗,手中全是粗茧,虽是一摸,却要擦去层皮似得疼。

    楚忘使劲挣扎,嗷嗷直叫,然后啪地一声,却是被摔在了地上。

    常胜傻愣愣地看看他,又看看自己的手,喃喃道:“竟是带把的!”

    几个士兵围上去,纷纷问:“老大,怎么了?”

    常胜一声大喝:“竟然是个带把的!”

    几人皆一脸震惊,看着萎靡在地的楚忘:“这怎么可能……”

    摔在地上的楚忘,在几个男人眼中,可谓是青丝散落,娇喘声声,星眸带泪,香肩半露……怎么会是带把的?

    楚忘打破众人幻想,双目通红,表情扭曲,扭头痛骂:“信不信老子切巴了你的鸡/巴啊!麻痹是男是女都分不清,活回自己老母肚皮里去了啊?!”

    说罢爬将而起,猛地一掀下袂,伸手往下一指,爆目怒吼:“看清楚了啊!眼珠子别一个个长都到屁/眼上去了!老子,是男的!”

    几个男人面面相觑,尴尬万分。

    其间已有众多军妓围上来,女人轻声的谈话声雾般弥散开来。

    有女人低呼声传来:“呀,真的有!”

    “也不小嘛。”

    “竟是粉白色的,真可爱……”

    楚忘挺直腰杆,抻长脖子,在纷纷众口中,自豪万分。

    然后系好裤子,甩袖而走。

    身后人男人粗犷的声音尴尬响起:“原是军中兄弟,真是误会……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楚忘冷哼一声并不回头。

    见谅你个驴蛋!看爷我不搞死你!

    他怒气冲冲地一路走着,赢得无数瞩目,直至被萧定襄叫住:“怎么成了这副样子?!”

    楚忘冷哼:“你那些士兵,颇是生猛。”

    萧定襄将他拉进帅帐内:“以后莫要这样出去,来,坐,我替你束发。”

    楚忘坐在胡椅上气愤不已,而面前的铜镜斑驳,模糊不清:“那群驴蛋,竟把我当成了女人!”

    萧定襄挽起他的发,插/进一根白玉簪。白玉衬青丝,好看得惹眼。

    “你这幅样子,确是一副佳人样。可有吃什么亏?”

    楚忘一拳砸在桌子上,咬牙道:“都是男人,吃什么亏?!”

    萧定襄不置可否,呵然一笑。

    “你不必笑得如此有深意,正常男人还是只爱美娇娘的。”

    萧定襄抚着他的发丝:“这军中哪有什么美娇娘?仅有的军妓都被糟蹋得猪狗不如……许多男人没处下火,就逮着清秀点的男人发泄了。你今日毫发无损,是运气好。以后莫要乱跑了。”

    楚忘有些尴尬:“晓得了。”

    萧定襄亦坐下,倒了杯茶:“待尘埃落定,我送你去河清郡可好?”

    “河清郡?”

    “我记得那里……是你母亲的故乡。那里地处江南,烟雨漫漫,风景是十分宜人的。以后你去了那里,娶一房妻妾,生几个孩子,日子定然是美满的。”

    楚忘垂下头,眼神郁郁:“哦。”

    萧定襄啜了口茶,眸间闪过一丝光:“你这幅样子……莫非是,忘不了他?”

    楚忘猛地抬头,被狠狠戳到似的,大声道:“谁忘不了谁?!太搞笑了,大丈夫拿得起放的下,谁会放不下?!”

    萧定襄点点头,眸中似笑非笑:“如此最好……对了,你如此手无缚鸡之力,待在军中,也不是办法,从今日起,便学些护身之术,如何?”

    楚忘哼一声:“我自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武功什么,都是身外虚无之物。何况我年纪不小,四肢僵硬,怎么学?”

    “那便从最基础的练起。外头阳光正好,你去扎马步吧。”

    “啧……阳光也太好了吧。”

    “晒黑了就能多添一点男子气概,免得被人误以为是女人。对了,我这里有本剑谱,里头招式、剑路皆是不错,你先拿去看。”

    楚忘接过,只见书籍黑面金字,金灿灿亮闪闪地印着三个字:生死谱。

    霸气万分。

    楚忘乍一看下,手有些抖,心想难道与自己袖中珍藏那本是姊妹篇?

    但看东莱王一脸正经,于是忐忑又憧憬地打开一页。

    生死者,欲其生而生,欲其死而死耶。招至高处,招至心生,生死由我……

    看来……的确是正经剑谱。

    楚忘来到帐外,便找了处阴凉地,随意扎起了马步。

    扎着扎着,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索性拿出那本生死谱,看了起来。

    看着看着,便不由打了个哈欠,将头埋在书本里,做起梦来。

    那是除夕夜,宫中大宴。

    西花厅,宫灯辉煌,恍如白昼。

    他手中捏着一张纸条,是青锋送过来的,被手汗浸湿了。

    上头写着:苏家小妹,封婉妃,居海棠苑。

    海棠苑……他要去海棠苑,见表妹一面。

    一面就好了,他并不贪心,就一面。

    他偷偷地后宫溜去——却碰着了那人。

    那人隐在灯光下的脸,似是冷峻,似是笑意隐隐。

    他肉疼着连塞给那人几张银票,涎着脸笑问:“这位兄台,请问海棠苑在哪?”

    结果……被带到了未央宫。

    自己傻愣愣地抬头,兀自感慨:这海棠苑颇大颇豪华。

    然而里头并无表妹,倒是那人斟了一杯酒,递给自己:“良辰美景,美酒佳人,该饮一大白。”

    那人长了一副好皮相,自己又很肤浅,在美色下果决地一口闷,然后醉了。

    然后再没醒过。

    那人……长了副好皮相……

    但很易怒,偶尔暴虐,又常常说些甜言蜜语,还会自以为是地幽默一下……

    自己大概……

    是喜欢他的。

    酒是琥珀色的,他喝醉了,于是拉住他的手,很是羞惭害臊:“我……我挺中意你的。”

    “要是一辈子在宫里……我……我也认了。”

    “我好像……挺喜欢你的。”

    “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喜欢你的。你……你喜欢我么?”

    那人敛着眼底笑意,却不作答。

    “啧……闷骚。”

    “萧修北,你真闷骚!”

    “谁闷骚呢?”有声音在耳边问。

    楚忘猛地惊醒过来。

    太阳已经西斜,他埋头睡出了一头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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