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69洞中夜
成羡羽想了想,肯定地回答穆七：“不喜欢了。”
两个<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从前的情}事，都同样前尘随烟逝,梦随风飘。
穆七整个<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松了一口气，满心欢喜,只想拥成羡羽入怀。
却听成羡羽又问道：“对了，就是拜庙求签那几天，<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是不是夜里还过江到南岸，探过常营？”
“是啊。”穆七听成羡羽一问，立马全部交待：“当时<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带喀丽来中原求医，找一种叫青蚨草的药材，广成王手中有这种草,要与<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用刺杀乾军……”穆七想了想，改口道：“广成王当时叫<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去刺杀现<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的天朝皇帝,<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答应他三天后去刺杀，但当夜<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自己就私下渡江探营，结果遇着个跟<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戴一样面具的士兵，武功还不错……”穆七讲着讲着，突地恍然大悟，高声喊道：“是<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那个穿黑衣带面具的士兵是<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
穆七手指着成羡羽，边点头边狂笑：“哈哈哈，是<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是<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哈哈哈——”
穆七喜不自已：是她，是她，原来那时他吻的是她，原来是她！
穆七的欢心飞到天上去：太好了，他的初吻给的竟是成羡羽！
这么一想，穆七觉得世间真是再无烦恼。
“嗤！”成羡羽瞧着穆七的开心样，忍不住也笑出了声。她故意咳了几声：“咳、咳，时候不早了，快睡吧。”
“好，睡！”穆七优哉游哉地靠贴上石壁，将两臂枕于脑后，心里哼着小曲，欢天喜地的入睡。
成羡羽观察穆七的一举一动，她嘴角的笑意也溢止不住，甚至蔓延到眉梢。
成羡羽无声带着笑意闭上了双眼，一夜酣睡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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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两<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醒来，又继续赶路。
一路说说笑笑，却皆觉不够。成羡羽和穆七都盼着天快些黑，好再找个山洞，谈天说地，推心置腹。
天公很作美，<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就未申之间天幕就全黑了，两<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赶紧找了个干净山洞，麻利地拾来树枝生了堆火。
成羡羽和穆七围着火堆又开始聊起来。两个<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都从自己小时候开始聊起，一件事一件事说给对方听。
穆七给成羡羽讲自己小时候跟母妃学汉文，跟父王学骑马。成羡羽就给穆七讲，帝师楼里武功秘籍成千上万，她却偏偏偷学摄魂术。
“怎么摄魂？”穆七听着有趣，就对成羡羽说：“来，演示一下摄魂。”
成羡羽就渐渐弯起眉眼，像月牙儿<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夜空中那样迷<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她启唇唤穆七，缠缠绕绕，丝丝绵绵：“阿七——”
穆七痴了，三魂七魄顷刻间尽数被她勾去。
穆七的身子就靠近成羡羽，缓缓地，怔怔盯着她的唇，想吻上去。
近到毫厘处，穆七陡然回过神来，旋即后退坐正。脸上红霞一片，尴尬道：“咳，咳，<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继续，再讲点其它的事。”
成羡羽就给他讲，幼时的京师有多么美好，她偷跑出去玩，天天挨训。
时光如流水般<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成羡羽的叙述中缓缓淌过，不知不觉她就讲到了成慕舟与段然反目，成家惨遭灭门。
她又回忆到自己被杀手追击，迫不得已纵身跳崖。
穆七随着成羡羽的欢喜而欢喜，随着她的悲伤而悲伤，当成羡羽叙述到自己跳崖求死，穆七心里情不自禁就揪了起来，虽然知道此事已过去了很多年，却依旧忍不住担心成羡羽的生命安危。
＂<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跳崖可有伤着？＂穆七问。
“结果<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大难不死，被陛下和骠骑将军所救。”自从两<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互相说破，成羡羽也不再避讳谈及张若昀，穆七便不再避讳讲到喀丽。
因为相信对方所说，已不再喜欢当年的那个<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所以，没有什么好担心。
这一夜，成羡羽将自己的情仇爱恨尽数讲给穆七听。
成羡羽讲自己中了蛊，张若昀带她千里求医，结识了施宴倾。
成羡羽讲客栈中与张王结为异姓兄妹，讲自己和大哥二哥乔南一起夺虎军，破赤军，统一西北，再下西南，江南。
成羡羽甚至告诉穆七，军队北上中原遇阻，她中了广成王的奸计，绝望地躺<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帐子里，觉得这世界的天塌了，地陷了。然后张若昀天神一般降临，做她最后的那根救命稻草，抱着她雪夜狂奔。他们两个一起听遥遥远远传来的打更声，听她的及笄之日以这般残酷的方式到来……
她描述得极其详细，穆七听得沉默不语。
成羡羽又含糊数语带过落子汤和绝子汤，讲她跟施宴倾一起去了江南。
“<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去过江南。”成羡羽讲到江南的时候，穆七插嘴道。他努力回忆了一下：“<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当时是十岁还是十一岁吧。”
回忆里，穆七对自己当时的年龄记不清了，他就记得自己听了一场帝师和殷帝的艳书，口出狂言说要娶帝师的妹妹。
回忆着回忆着穆七就偷偷地一个<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笑。
“<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笑什么？”成羡羽见他一个<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神经质般地乐呵呵。
穆七本来想告诉成羡羽事实，但突然记起来她是要归常营的，他娶不了她。
穆七的心情瞬间就低落了，撅了撅嘴巴：“笑江南很美，美得如梦似幻。”
“是很美啊。”成羡羽陷入沉思：“和<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一起经历江南美好的那个<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已经不<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了。”
成羡羽就给穆七讲起了施宴倾，讲他求得的下下签，一语成谶。
“今年清明祭祀，<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哭的就是施公子吧。”穆七靠近成羡羽，拍了拍她的肩头，劝慰她：“天道无常，这不是<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的罪孽。”
成羡羽朝穆七点点头，似是感激他的劝慰，她缓缓叙述铭记着的，穆七说的那句话：“无论是冤是罪，这世上无不可过去之事，将来自然有相知之<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
说完这话，成羡羽脑海中忽然冒出一个念头：那时说的将来相知之<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此刻就<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眼前。
她沉吟少顷，内心肯定了这个念头。而后，心底一声苦笑。
“天道无常，<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心里现<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都产生了畏惧之心，不敢拜庙求签了。”成羡羽说。
穆七本来想说信这些做什么，不惧鬼神！但瞧见成羡羽惘然地表情，他又心疼得一句话都说出来，只附和她：“是呀。”
是呀……成羡羽心里也应了一声：她现<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的畏惧之心又何止拜庙求签啊，同样畏惧用情，怕最后深情好似天道，结局无常难料，一次撩}拨就赔上<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一生。
成羡羽就又跟穆七聊了些别的，渐渐地穆七就说得比成羡羽多了，给她讲了近五十个兄弟姊妹，二十年来大乱斗。
其实穆七也活得不容易，不轻松。
两<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最后肩靠着肩，脑袋抵着脑袋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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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日，夜幕降临，天半明半暗的时候，成羡羽和穆七距离狄常边界已不到五里。
路途上也不再荒无<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烟，出现了零星的茶坊、酒肆、客栈。
翻过这座雪山，就要离开狄国，到达常国。
“小羽，<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们是趁着天还没有全黑，继续走到边界？还是……找个地方歇息下？”虽然穆七理智地征求成羡羽的意见，但他心底却是奢求成羡羽能选择后者，找个地方歇息下。
这样穆七就可以同成羡羽再多待一夜，他沉溺于这离别前的最后时光。
“找个地方歇息下吧。”成羡羽瞥一眼远方并排的酒肆和客栈，故意忽略掉客栈：“<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们去酒肆里买点酒，然后找了山洞，歇息……最后一晚。”
“好。”穆七也自动忽略掉了客栈。
穆七和成羡羽去酒肆买了八坛最上等的酒，继续往山上走了一里多路，找到一个干净的山洞。两<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合力生了篝火，坐<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一起喝酒聊天。
两<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先谈及各自的全部喜好，发现两<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多大数喜好都是一样的。
接着又说些各自从小到大见到有趣的事，穆七给成羡羽讲北狄的异景，成羡羽给穆七说江南的风光，后来又说到京师风貌，各自发了些感叹。
两<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虽然经历迥异，看法却绝大多数一致。
期间穆七和成羡羽说到激动，手舞足蹈，两个<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都有不自觉触碰到对方的身体，但都是立马收臂回身，避免逾越之举。
两个<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有什么聊什么，很奇怪，怎么样都不困倦，不疲惫。
不知不觉天已泛白。
穆七和成羡羽竟说了整整一夜的话，说到清晨。
约莫寅之间，两个<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都觉着将此生的所有话同对方说尽了。
再无可言——已将自己整个<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从心肝脏腑到表皮毛发，一干二净全剥刨给了对方。
穆七沉默良久，问成羡羽：“<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还想听<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说什么？还有什么话想对<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说？”
“没有了。”成羡羽摇摇头：“最知心的话都已经听到了、说过了。”
穆七就痴怔望着她：“那这些话<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回到常国之后，会依然记住吗？”
“会。”成羡羽毫不犹豫地点头：“<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一辈子都会记住。”她又惘然一笑：“但是出洞之后，就算记住，一切也照样会随云、随梦消散。”
“云消了又如何，梦散了又如何？！”穆七振振反驳，他的面容因为激动而扭曲：“云消梦散，但是回忆永不消散！”
“是啊，回忆永不消散。”成羡羽茫然重复穆七的话：“<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生<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世，追求的是希望，但得到的……却往往总只有回忆。”她抬起头，最后一次端详凝视穆七，眸内波光粼粼：“阿七，但愿<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今生今世的回忆里都有<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
穆七一笑，说不出来是欢欣还是难过，他说：“但比起回忆，<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更愿年年岁岁的日子里，都实实<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有<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这样的……”话至此，穆七斟酌了一下，缓缓接下去：“有<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这样的知己。”
穆七说完吐一口气，仿佛卸掉了所有的力量和念想。他将最后两坛酒开了封塞，递给成羡羽其中一坛：“最后两坛好酒，留到这最后一刻干尽。”
成羡羽双手端起酒坛，同穆七撞坛，仰脖一干到底。
醇香的美酒顺着穆七和成羡羽的喉咙流入体内。这一刻，两<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心内都产生相仿的念头：只盼这一坛酒永远也喝不完，只盼这一场分别永远不会到来。
可惜酒很快就喝完了，酒坛见底，空空不剩一滴。
成羡羽和穆七都抹了抹嘴角残留的酒水，擦过唇上，甘甜的水滴竟尝出了苦涩的味道。
两<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前后出了山洞，并排站立，准备往山顶攀爬。
到山顶后，两<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一个继续向南走，一个折返往北行，自此就要天涯陌路。
就像两只飞鸟，一个南飞，一个北翔，不是同林鸟，做不得夫妻。
“<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送<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到山顶。”穆七淡淡地说，他想陪成羡羽走最后这两、三里路。
“好。”成羡羽说着就向上攀去。约莫才走了十几步路，兴许是雪地路滑，亦或者是成羡羽一夜没睡，脚下无力，她右脚一个踩空，接着左脚也跟着踏空，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山下滑去。
“小羽！”穆七疾呼着去抓成羡羽。他一伸手，抓是抓到了，但穆七的脚下也跟着打滑，竟同成羡羽一道滑落下来。
两个<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的身子都躺<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雪地上，穆七的右臂垫着成羡羽的右臂，成羡羽的背对着穆七的胸膛。
他以这种侧身背对的姿势搂着她。
穆七和成羡羽就保持这个姿势<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雪地里躺了一刻钟，谁也不动。
渐渐地，不断降下的雪花眼看就要将两<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覆盖。
成羡羽动了动。
她转过身来，正面对着穆七。
两个<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抱<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一起，两两相望。
少顷，穆七闭起眼睛，将滴血般红唇一寸一寸，缓缓靠近成羡羽的双唇。
成羡羽近距离凝望着穆七的举动，慢慢地，她也闭上了自己的双眼。
他的唇吻上她的唇，柔软紧贴着柔软，再无半点距离。
作者有话要说：孤男寡女，三个山洞过了三夜，你们只是喝酒，谈心，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理……
ToT我都替你们心痛！！！着急！！！这样是不行的！！！
两个<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从前的情}事，都同样前尘随烟逝,梦随风飘。
穆七整个<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松了一口气，满心欢喜,只想拥成羡羽入怀。
却听成羡羽又问道：“对了，就是拜庙求签那几天，<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是不是夜里还过江到南岸，探过常营？”
“是啊。”穆七听成羡羽一问，立马全部交待：“当时<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带喀丽来中原求医，找一种叫青蚨草的药材，广成王手中有这种草,要与<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用刺杀乾军……”穆七想了想，改口道：“广成王当时叫<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去刺杀现<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的天朝皇帝,<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答应他三天后去刺杀，但当夜<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自己就私下渡江探营，结果遇着个跟<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戴一样面具的士兵，武功还不错……”穆七讲着讲着，突地恍然大悟，高声喊道：“是<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那个穿黑衣带面具的士兵是<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
穆七手指着成羡羽，边点头边狂笑：“哈哈哈，是<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是<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哈哈哈——”
穆七喜不自已：是她，是她，原来那时他吻的是她，原来是她！
穆七的欢心飞到天上去：太好了，他的初吻给的竟是成羡羽！
这么一想，穆七觉得世间真是再无烦恼。
“嗤！”成羡羽瞧着穆七的开心样，忍不住也笑出了声。她故意咳了几声：“咳、咳，时候不早了，快睡吧。”
“好，睡！”穆七优哉游哉地靠贴上石壁，将两臂枕于脑后，心里哼着小曲，欢天喜地的入睡。
成羡羽观察穆七的一举一动，她嘴角的笑意也溢止不住，甚至蔓延到眉梢。
成羡羽无声带着笑意闭上了双眼，一夜酣睡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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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两<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醒来，又继续赶路。
一路说说笑笑，却皆觉不够。成羡羽和穆七都盼着天快些黑，好再找个山洞，谈天说地，推心置腹。
天公很作美，<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就未申之间天幕就全黑了，两<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赶紧找了个干净山洞，麻利地拾来树枝生了堆火。
成羡羽和穆七围着火堆又开始聊起来。两个<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都从自己小时候开始聊起，一件事一件事说给对方听。
穆七给成羡羽讲自己小时候跟母妃学汉文，跟父王学骑马。成羡羽就给穆七讲，帝师楼里武功秘籍成千上万，她却偏偏偷学摄魂术。
“怎么摄魂？”穆七听着有趣，就对成羡羽说：“来，演示一下摄魂。”
成羡羽就渐渐弯起眉眼，像月牙儿<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夜空中那样迷<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她启唇唤穆七，缠缠绕绕，丝丝绵绵：“阿七——”
穆七痴了，三魂七魄顷刻间尽数被她勾去。
穆七的身子就靠近成羡羽，缓缓地，怔怔盯着她的唇，想吻上去。
近到毫厘处，穆七陡然回过神来，旋即后退坐正。脸上红霞一片，尴尬道：“咳，咳，<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继续，再讲点其它的事。”
成羡羽就给他讲，幼时的京师有多么美好，她偷跑出去玩，天天挨训。
时光如流水般<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成羡羽的叙述中缓缓淌过，不知不觉她就讲到了成慕舟与段然反目，成家惨遭灭门。
她又回忆到自己被杀手追击，迫不得已纵身跳崖。
穆七随着成羡羽的欢喜而欢喜，随着她的悲伤而悲伤，当成羡羽叙述到自己跳崖求死，穆七心里情不自禁就揪了起来，虽然知道此事已过去了很多年，却依旧忍不住担心成羡羽的生命安危。
＂<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跳崖可有伤着？＂穆七问。
“结果<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大难不死，被陛下和骠骑将军所救。”自从两<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互相说破，成羡羽也不再避讳谈及张若昀，穆七便不再避讳讲到喀丽。
因为相信对方所说，已不再喜欢当年的那个<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所以，没有什么好担心。
这一夜，成羡羽将自己的情仇爱恨尽数讲给穆七听。
成羡羽讲自己中了蛊，张若昀带她千里求医，结识了施宴倾。
成羡羽讲客栈中与张王结为异姓兄妹，讲自己和大哥二哥乔南一起夺虎军，破赤军，统一西北，再下西南，江南。
成羡羽甚至告诉穆七，军队北上中原遇阻，她中了广成王的奸计，绝望地躺<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帐子里，觉得这世界的天塌了，地陷了。然后张若昀天神一般降临，做她最后的那根救命稻草，抱着她雪夜狂奔。他们两个一起听遥遥远远传来的打更声，听她的及笄之日以这般残酷的方式到来……
她描述得极其详细，穆七听得沉默不语。
成羡羽又含糊数语带过落子汤和绝子汤，讲她跟施宴倾一起去了江南。
“<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去过江南。”成羡羽讲到江南的时候，穆七插嘴道。他努力回忆了一下：“<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当时是十岁还是十一岁吧。”
回忆里，穆七对自己当时的年龄记不清了，他就记得自己听了一场帝师和殷帝的艳书，口出狂言说要娶帝师的妹妹。
回忆着回忆着穆七就偷偷地一个<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笑。
“<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笑什么？”成羡羽见他一个<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神经质般地乐呵呵。
穆七本来想告诉成羡羽事实，但突然记起来她是要归常营的，他娶不了她。
穆七的心情瞬间就低落了，撅了撅嘴巴：“笑江南很美，美得如梦似幻。”
“是很美啊。”成羡羽陷入沉思：“和<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一起经历江南美好的那个<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已经不<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了。”
成羡羽就给穆七讲起了施宴倾，讲他求得的下下签，一语成谶。
“今年清明祭祀，<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哭的就是施公子吧。”穆七靠近成羡羽，拍了拍她的肩头，劝慰她：“天道无常，这不是<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的罪孽。”
成羡羽朝穆七点点头，似是感激他的劝慰，她缓缓叙述铭记着的，穆七说的那句话：“无论是冤是罪，这世上无不可过去之事，将来自然有相知之<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
说完这话，成羡羽脑海中忽然冒出一个念头：那时说的将来相知之<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此刻就<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眼前。
她沉吟少顷，内心肯定了这个念头。而后，心底一声苦笑。
“天道无常，<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心里现<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都产生了畏惧之心，不敢拜庙求签了。”成羡羽说。
穆七本来想说信这些做什么，不惧鬼神！但瞧见成羡羽惘然地表情，他又心疼得一句话都说出来，只附和她：“是呀。”
是呀……成羡羽心里也应了一声：她现<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的畏惧之心又何止拜庙求签啊，同样畏惧用情，怕最后深情好似天道，结局无常难料，一次撩}拨就赔上<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一生。
成羡羽就又跟穆七聊了些别的，渐渐地穆七就说得比成羡羽多了，给她讲了近五十个兄弟姊妹，二十年来大乱斗。
其实穆七也活得不容易，不轻松。
两<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最后肩靠着肩，脑袋抵着脑袋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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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日，夜幕降临，天半明半暗的时候，成羡羽和穆七距离狄常边界已不到五里。
路途上也不再荒无<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烟，出现了零星的茶坊、酒肆、客栈。
翻过这座雪山，就要离开狄国，到达常国。
“小羽，<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们是趁着天还没有全黑，继续走到边界？还是……找个地方歇息下？”虽然穆七理智地征求成羡羽的意见，但他心底却是奢求成羡羽能选择后者，找个地方歇息下。
这样穆七就可以同成羡羽再多待一夜，他沉溺于这离别前的最后时光。
“找个地方歇息下吧。”成羡羽瞥一眼远方并排的酒肆和客栈，故意忽略掉客栈：“<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们去酒肆里买点酒，然后找了山洞，歇息……最后一晚。”
“好。”穆七也自动忽略掉了客栈。
穆七和成羡羽去酒肆买了八坛最上等的酒，继续往山上走了一里多路，找到一个干净的山洞。两<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合力生了篝火，坐<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一起喝酒聊天。
两<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先谈及各自的全部喜好，发现两<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多大数喜好都是一样的。
接着又说些各自从小到大见到有趣的事，穆七给成羡羽讲北狄的异景，成羡羽给穆七说江南的风光，后来又说到京师风貌，各自发了些感叹。
两<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虽然经历迥异，看法却绝大多数一致。
期间穆七和成羡羽说到激动，手舞足蹈，两个<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都有不自觉触碰到对方的身体，但都是立马收臂回身，避免逾越之举。
两个<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有什么聊什么，很奇怪，怎么样都不困倦，不疲惫。
不知不觉天已泛白。
穆七和成羡羽竟说了整整一夜的话，说到清晨。
约莫寅之间，两个<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都觉着将此生的所有话同对方说尽了。
再无可言——已将自己整个<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从心肝脏腑到表皮毛发，一干二净全剥刨给了对方。
穆七沉默良久，问成羡羽：“<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还想听<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说什么？还有什么话想对<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说？”
“没有了。”成羡羽摇摇头：“最知心的话都已经听到了、说过了。”
穆七就痴怔望着她：“那这些话<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回到常国之后，会依然记住吗？”
“会。”成羡羽毫不犹豫地点头：“<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一辈子都会记住。”她又惘然一笑：“但是出洞之后，就算记住，一切也照样会随云、随梦消散。”
“云消了又如何，梦散了又如何？！”穆七振振反驳，他的面容因为激动而扭曲：“云消梦散，但是回忆永不消散！”
“是啊，回忆永不消散。”成羡羽茫然重复穆七的话：“<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生<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世，追求的是希望，但得到的……却往往总只有回忆。”她抬起头，最后一次端详凝视穆七，眸内波光粼粼：“阿七，但愿<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今生今世的回忆里都有<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
穆七一笑，说不出来是欢欣还是难过，他说：“但比起回忆，<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更愿年年岁岁的日子里，都实实<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有<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这样的……”话至此，穆七斟酌了一下，缓缓接下去：“有<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这样的知己。”
穆七说完吐一口气，仿佛卸掉了所有的力量和念想。他将最后两坛酒开了封塞，递给成羡羽其中一坛：“最后两坛好酒，留到这最后一刻干尽。”
成羡羽双手端起酒坛，同穆七撞坛，仰脖一干到底。
醇香的美酒顺着穆七和成羡羽的喉咙流入体内。这一刻，两<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心内都产生相仿的念头：只盼这一坛酒永远也喝不完，只盼这一场分别永远不会到来。
可惜酒很快就喝完了，酒坛见底，空空不剩一滴。
成羡羽和穆七都抹了抹嘴角残留的酒水，擦过唇上，甘甜的水滴竟尝出了苦涩的味道。
两<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前后出了山洞，并排站立，准备往山顶攀爬。
到山顶后，两<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一个继续向南走，一个折返往北行，自此就要天涯陌路。
就像两只飞鸟，一个南飞，一个北翔，不是同林鸟，做不得夫妻。
“<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oiR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送<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2g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到山顶。”穆七淡淡地说，他想陪成羡羽走最后这两、三里路。
“好。”成羡羽说着就向上攀去。约莫才走了十几步路，兴许是雪地路滑，亦或者是成羡羽一夜没睡，脚下无力，她右脚一个踩空，接着左脚也跟着踏空，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山下滑去。
“小羽！”穆七疾呼着去抓成羡羽。他一伸手，抓是抓到了，但穆七的脚下也跟着打滑，竟同成羡羽一道滑落下来。
两个<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的身子都躺<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雪地上，穆七的右臂垫着成羡羽的右臂，成羡羽的背对着穆七的胸膛。
他以这种侧身背对的姿势搂着她。
穆七和成羡羽就保持这个姿势<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雪地里躺了一刻钟，谁也不动。
渐渐地，不断降下的雪花眼看就要将两<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覆盖。
成羡羽动了动。
她转过身来，正面对着穆七。
两个<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Lq6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抱<img style="position:relative; top:5px;" src="/book2/showimg?5Zyom.jjwxc.com3af54a4395LS0=7ELzWSC5QW6y8">一起，两两相望。
少顷，穆七闭起眼睛，将滴血般红唇一寸一寸，缓缓靠近成羡羽的双唇。
成羡羽近距离凝望着穆七的举动，慢慢地，她也闭上了自己的双眼。
他的唇吻上她的唇，柔软紧贴着柔软，再无半点距离。
作者有话要说：孤男寡女，三个山洞过了三夜，你们只是喝酒，谈心，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理……
ToT我都替你们心痛！！！着急！！！这样是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