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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8流氓二世

    一行人唱的太high,闹到十一点还不愿意散场,夕颜作息太规律了,十点必须上床睡觉,再加上方才在大家哄闹之下,被逼着喝了两杯红酒,生物钟加微醺,撑到这会儿,有些扛不住了,身子一缩窝,就犯起迷糊来。

    秦锦华昨晚忙了一宿,白天只睡了两个小时,也有些乏了,跟朱清越和薛传晟打了声招呼,就带夕颜先回了。

    ktv在城东,雨霖山庄在南郊,开车要三十分钟,临上车前,秦锦华在ktv拿了一盒酸奶,一筒爆米花和几包酸梅果脯让夕颜吃着玩,夕颜这会儿就是一个字困,但又不敢睡,便一口酸奶,一□米花地吃着。

    秦锦华抽了根叼嘴上,没点,看着因喝酒上脸的夕颜,绯红粉艳,跟那晚秋时节的红苹果般,极是诱人。

    “今天打牌,你算得出他们手上有什么牌,胡什么牌?”

    人一犯困就容易犯懒,一犯懒就容易反应迟钝,夕颜慢半拍地抬头看他,慢半拍地点点头,她自小就被爷爷带在身边学医、出诊,在那样的氛围下,便是天资不聪者,也会笨鸟先飞的,更何况她在这方面颇有些天分,在老爷子的刻意训练下,记忆力虽说不是过目不忘,但也是超群,一篇文章读个两遍,便可记的大概,后来,她妈接替爷爷的工作,经常以打麻将、扑克牌来增强、锻炼她的记忆力和思维能力。

    基本上人的智商是有区别,但不存在什么天才和神童,除去生理上有缺陷的人之外,应该说人与人之间天生并没有多大差别,现实社会中出现的差别实际上是后天开发智力和受教育程度不同造成的,所以,聪明出于勤奋,天才在于积累。

    然后慢半拍地回道,“我没想骗你们,”她只是习惯性地算牌、出牌、记忆,然后就是赌注太大,她没敢输。

    “我知道,”她想说,他没让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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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的春节是夕颜记忆以来过的最热闹的一年,以往的年节里,除了妈妈和她,最多就是忠伯一家,不能说是寂寞,只是没这般热闹就是。

    年夜饭在御苑山庄吃的,说是年夜饭,更像是个小型的订婚宴,关景山再婚,远在沈阳军区的关景国一家也赶了回来,老父老母年近八十,加上二哥、大姐、二姐一家老小,祖孙五代加起来三十好几口人,再加上好似薛蟠子、汪乔、朱威威这种婆家、娘家的亲戚和秦家、齐家这种关系近的铁哥儿,包下了御苑整个二楼大厅,摆了十二桌。

    青城是中午吃团圆饭,男人喝酒、划拳、说西聊北的,吃到华灯初上也是有的,女人吃完饭就凑在一块拉呱聊天、说道家常。

    孩子们坐不住,筷子一丢,就要自由活动,大年三十的,各家都团圆,街上也没啥好玩的,吆喝一声,打算去朱清越的棋牌室迎接21世纪的到来。

    夕颜上次一战成名,大家都想知道她是靠运气还是靠实力,可这娃儿太受欢迎了,一早就被妈妈们叫去讨要美容方子了。

    虽说夕怡瑾也是中医世家出身,但她更随夕颜那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姥姥,其中又以画最为精专,是个小有名气的画家,中医方面却只学了个入门,不过是将柜子里的中药认个全而已,她爹在时,她也就能照着方子帮忙抓药,小风寒、感冒的还能顾顾,再大的病就没那本事了,她爹死后,倒是去中医院旁听、进修了一段时间,但在医术方面她没有夕颜的天赋也没有她的钻研精神,帮着人选看人参、鹿茸等名贵中药材的本事有,但针对性的养身方子却是不敢乱开的,对外的说辞是:术有专攻,养身方面,颜颜比我精通!

    中医博大精深,比西医的内科、外科、眼科、耳鼻喉科还要复杂,因此倒也没人怀疑她的话,都奔着夕颜来了。

    “关鹏、蟠子、威威、齐岳你们几个掩护乔乔把颜颜抢过来,”薛传晟下达命令。

    在青城,武力决定最高领导权,众狼看看秦锦华,见他无异议,便齐刷刷地向妈妈阵营闯去,远远地就听见蟠子妈跟蟠子姨说,“你说人这孩子是怎么长的,长的漂亮不说,气质还好,比那些个电视明星还好看,医术好,学习好,难的是一点都不傲气、娇气,脾气好性子欢,不说话不笑,一说话就笑,笑的人心都软了,我要是有这样的闺女,我做梦都能笑醒,拿十个蟠子去换,我都乐意,”

    人人都说,上帝是公平的,赐予她美貌的同时不可能再奢求智慧,可世界上也确有一些人是美貌与智慧兼备的,被大家称为天之骄女。

    夕颜没来之前,狼们虽然也经常被自己爹妈埋汰,但大环境在那,大家都是半斤对八两的货色,没啥太优秀的人让他们对比、羡慕,所以埋汰的倒也不过分,无非就是你们这些孩子,大好的青春年华不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一天到晚的就知道玩、疯、胡闹,能干点正事不?

    夕颜的到来填补了这些爹妈们对好学生、好孩子的认知后,这埋汰就成了嫌弃,赤果果的嫌弃,那语气那神态,跟路边垃圾堆里,田野地头前的粪堆里扒拉出来的没两样。

    “得了吧,二姨,你家一个蟠子丢过去能毁一个家,十个绑一块,那是毁一个城的爆炸力,搁谁家也不能愿意啊,”汪乔刺溜窜到她妈背后,喀吧口苹果说,把她妈吓的不轻,“你这孩子,属猫的啊,走路也没个声响,还有,你怎么好意思埋汰人蟠子,也不看看你自个什么样,女孩家家的一点女孩样没有,成日里东跑西窜、吆五喝六的,跟个野孩子似的,一天到晚不着家,都快成女混混了,”

    汪妈是个体面人,体面人都好面子,自家女儿一脸疙瘩豆,看着吓人不说,带出去也觉得倍儿丢面,尤其别人用一副‘你女儿是不是毁容了’的悲悯眼神看着她时,那滋味儿别提多羞恼了,可医院没少去,钱没少花,偏方没少吃,结果不仅没好,反而有恶化的趋势,真是愁死个人。

    对于夕颜的治疗起初也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没想到仅半个月的时间,居然好了,连痘印都没留下,皮肤瞧着比以前还白了些,真是又兴奋又感激,逮谁跟谁可劲儿地夸夕颜,夸得夕颜一见她就想躲。

    其实,汪乔脸上那痘痘是热毒淤积在体内散不出,再加上平日里饮食太过辛辣刺激,导致肝燥肺热,内分泌紊乱,之前吃的那些中药看似没啥效果,其实已经将她体内的热毒给发了出来,后来,夕颜接手,逼着她少吃辛辣食物,用针灸、中药配合睡眠排内毒,再用药膜吸外毒,因此效果比较显著。

    “什么叫成,根本就是,”蟠子报仇,十分钟都嫌长。

    “小混混?”关鹏冷呲,“我说乔姨,您这是埋汰人混混呢?还是给自己姑娘脸上贴金呢?”

    朱威威补充,“丫,就是一女流氓,”

    朱妈气乐了,说,“人乔乔再混,成绩在那,班里前五,年级前五十,你们呢?一个两个的,成绩进过班里前十没有?”

    从来都在班里前十,不过是倒着数的薛蟠子说,“我说你们做父母的有意思没?大过节的互相比着埋汰自己儿女玩,咱们再孬,那也是你们的种,坏也是随根的,人颜颜再好,跟你们也没关系,远远瞅着羡慕就行了,天天挂在嘴边念叨着,这不是自找的不痛快么?”

    汪乔正经八百道,“蟠子这番话道出了我们的心声,孩子的启蒙老师是父母,当年启蒙时我们就没学好,学习方针、思想观念从根处就扭曲了,谁不想当个好孩子,奈何家庭就是那么个家庭,教育环境就是那么个教育环境,好好的孩子在你们的教导下成了这样,我们还没埋怨你们做家长的不负责任,没将我们这些祖国的花朵培养成才,你们也就别怪我们吸收你们教的太多歪思歪想,俗话说,儿不嫌母,子不嫌父,我看,就这么着了吧,看在我们将就了你们十多年,未来还要将就你们几十年的份上,大家就互相将就吧,”

    “所谓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当初你们种下的就是喇叭花、狗尾巴草,还能指望长出牡丹花的高贵,玫瑰花的芳香?”齐岳摊手。

    “从基因学上来看,孩子的长相和性子乃至日后的行为处事都是随爹妈的,基因突变这事吧,千万人里也难出一个,真要突变了,估计我爸该怀疑我是不是他的种了,”朱威威耸肩。

    关鹏总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人都管我们叫流氓二世,”

    几人嘴皮子利索,配合着损起自个亲妈来一点都不含糊,把一众妈们气的不轻,“滚你们这帮混犊子,哪天不气我们一顿,心里不得劲是不?”

    汪乔将笑成一朵玫瑰花的夕颜拉了起来,框的她的肩膀,也笑了,“大过年的真不是存心气你们,你说你们老姐妹的闲着没事,组织组织打个麻将也能消遣,干嘛非霸着咱颜颜不放,人小姑娘面皮薄,不好意思拒绝,你们就当人家真乐意在这给你们免费看诊,那啥,夕姨,颜颜我带着去玩了,妈,我滚喽……”

    薛蟠子嬉皮笑脸道,“大过年的,我们哥几个就不在这儿碍你们眼了,那啥,我们滚了哈……”双手抱胸,做了个直立翻滚的动作。

    “滚喽……”关鹏、朱威威、齐岳尾随。

    “回来,”汪妈喊,“你们混也就算了,别带着颜颜跟你们学坏,”

    “滚远了回不去拉,再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没准颜颜能将我们带好也说不准,”

    ************

    夕颜虽小,却也并非不懂人情世故,今个都是自己家里人玩,没必要藏着掖着,所以,一上场就直接明了自己的底,大家都是老玩家,算牌记牌的能力都有,只是多少张的悬殊,因此这场对决是实力和运气的对决,开牌时就说了一定要全力以赴,不能隐藏实力,打到八点,夕颜将赢来的钱朝桌面上一推,不愿来了。

    问她什么原因,说要看联欢晚会,挺认真的样,大家打了一下午的麻将,也累了,便散场了,秦锦华打电话给御苑,让他们送些外卖过来,一干人一边看联欢晚会,一边吃饭。

    饭后,算了下各家的输赢,秦锦华赢了八千,夕颜和薛传晟各五千,朱清越一家输了小两万,之后秦锦华陪夕颜看联欢晚会,其他人继续找搭子打麻将的打麻将,打牌的打牌。

    秦锦华发现夕颜是那种做什么事都很投入很认真的人,连看个联欢晚会都非常投入,投入的看,投入的笑,甚至还会投入的瘪瘪嘴表示不喜欢,如果非要找一个缺点,就是她会一边投入的看一边投入地吃着零食,他想起朱清越的话,“这种女孩对感情也会很投入很认真,这人啊,最怕投入和认真,一旦认真了就容易受伤,锦华,你真要好好想想,你招惹的起她么?招惹了,就是一辈子的事,窝边草哪是随便吃的,”

    一辈子,那是多么遥远的事,他才十九,她也才十五。

    十一点四十,一干人抱着烟花爆竹到楼下放鞭炮,等待十二点的钟声敲响,然后轰炸天空,在此之前,大家先放一些小盒炮、小花炮热热身,人手一根烟地点引信。

    夕颜给王翰景打了个电话,道了声新年快乐,相互间问候了一番,挂了电话后,十一点五十,她盯着手机看了两分钟,还有几分钟就要跨世纪了,她想有一个陪她跨世纪的人,可终究不知道该给谁打,正准备将手机揣回兜里的时候,一个陌生的电话打了进来,她只耽搁了一秒,就接了,“颜颜,”

    “许歆?”

    “是我,”电话那头许歆的声音很愉悦,“颜颜,新年快乐,这是我的手机号码,专门为你开通的,”

    夕颜没有问他是怎么知道她的手机号的,除了她爸,还会有谁?

    “颜颜,还有六分钟就21世纪了,我们相约21世纪,好么?”

    只听“嘭嘭”的几声炸响,冲出的烟花将夜空照的绚烂而美好,“华哥,还没到时间,你怎么就放了,”汪乔叫。

    “烟花买来就是为放的,管什么时间,”秦锦华说,接着将地上的礼花也点上了,“嗖,嗖,嗖,嗖”伴随着清脆的响声,夕颜仰着头,看着夜空中盛开的一朵朵缤纷绚丽的烟花,美,美极了,可是越是美好的东西越是消逝的最快,不过弹指一瞬间的功夫,就消失的无踪无迹。

    “许歆?这边声音很吵,我先挂电话了,”这个手机还是双向收费,一分钟一块多钱的年代,就是有钱也舍不得浪费在通话等待上,更何况看地上这一溜几排的烟花阵仗,没个二十分钟完不了,等这边完了,别人那也开始噼里啪啦地开放了。

    “好,”

    “颜颜,过来一起放烟花,快,再磨蹭就被他们都放完了,”汪乔过来拉她。

    秦锦华将一个好似陀螺转名叫黑旋风的花炮丢在离夕颜只有一米远的地上,花炮旋转着放出嗤嗤的声音,火花四射,夕颜并不害怕这个,并没有四处逃窜,不过却还是躲闪了一下。

    “要试试么?这个是女孩子玩的,没啥危险,”

    “嗯,好,”

    秦锦华没有将花炮直接递过来,而是摊开手,让她自己去拿,夕颜去拿时,耳边一声炸响,猛的一缩,被秦锦华拉着手拽了过去,轻弹她的额头,笑她道,“胆子真小,听了这么久的爆炸声声,还没适应么?”

    动作太亲昵,语气太宠溺,他的手心也太热,烧得她脸都红了,夕颜不适应了,“我……我没事,”抽出被他握在手心的手,避到一旁。

    “新年的钟声已经敲响,我们送走了二十世纪,迎来了二十一世纪,我们是生活了两个世纪的人,我们是新世纪的接班人,”汪乔感性地喊道。

    夕颜抬头看着天空中烟花绽开的灿烂,秦锦华低头看着烟花灿烂下的美人娇,手心的温软还没散去,这一刻让他铭记,新世纪,他们是握手跨过的。

    待烟花放完,返回棋牌室,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两个未接电话,都是陌生的号码,一个是零点零三分打来的,一个是零点零五分,两个号码是一样的,她回了过去,电话那头是熟悉的声音,“颜颜,”

    她的声音是平静的,心情却是激动的,咬着下唇叫了声,“东林哥,”

    “你买了手机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跟东林哥也有秘密了么?”

    “不是,这手机是我爸买的,我一个学生用这个太奢侈、浪费了,所以没打算一直用,只春节这两天用,以后你要找我,还是打我妈那个号吧,”妈妈已经结婚了,她不该……可是没有这个借口,他还会给她打电话、关心她吗?

    “嗯,好的,颜颜,新年快乐,”

    “东林哥,新年快乐,”新年快乐,会快乐么?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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