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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死了

    月色清冷,淡淡地洒落在紫罗院。紫罗院,为卢宅正房夫人阮玉所居,因种满紫罗兰而得名。

    春季时,紫罗院中瓣瓣紫色或深或浅,妖娆而神秘。如今秋寒正浓,花逝叶黄,再加上多日无人打理,倒显得枯败寂寥。

    院子里静悄悄的,偶尔从正房中传出一两声沉闷的咳嗽。

    陈旧的淡紫色床幔里,阮玉迷迷糊糊睁开眼,吃力地翻了下身。秋风刮过,吹着落叶簌簌作响。“嬷嬷,嬷嬷!”

    没有人回答。阮玉闭了闭眼,是了,她那夫君卢大祥说最近生意不好,家中开支太大,要削减人员。她的乳母赵嬷嬷、丫鬟暗香、暗梅等均被发卖,而唯一留下的那个粗使小哑巴麦芽则在入夜前被她打发去了户部尚书府求见母亲。

    阮玉抚了抚平平的小腹,又迟缓地将冰凉的手抚上自己瘦削的脸颊。一个月前,身怀5个月身孕的她被卢大祥新收的妾室刘姨娘绊倒小产,血流不止,向卢大祥哭诉时却反被打了一巴掌。而后,卢大祥更是日日宿在刘姨娘房中,无视嫡妻在病床上日渐憔悴。

    或许是产后心情抑郁,也或许是感染了风寒有失调养,她虽日日服药,病不见好,反越来越严重,前几日,更是连连咳血。看着帕中那暗红的血迹,她的心渐渐凉了。

    她曾请求卢大祥去找个好的大夫,也曾请求他通知一下自己的父母,就算他卢大祥无权无势请不到好大夫,身为户部尚书的父亲肯定是可以请到好大夫。就算父亲请不到好大夫,她还有个身为皇后的嫡姐,太医院中多的是良医啊!虽说嫡庶有别,但嫡母早亡,自己的亲娘卢丽娘以姨娘之身掌阮尚书府内院十多年,可待嫡姐极厚,名声远扬啊!

    谁知卢大祥每次均敷衍了事,拦下偷偷出门的赵嬷嬷暗香没多久,就借口削减开支远卖了她们。

    阮玉咳嗽着,眼中迸发着浓浓的恨意,还有一丝疑惑。

    她诚不明白,卢大祥怎敢如此欺凌于她!若是被她父亲、娘亲或嫡姐知晓他如此苛待自己,他岂有命在!

    恨只恨虎落平阳,她如今缠绵病榻,无法将消息传递出去。虽然她好容易说服了麦芽,让她带着写了自己名字的血书偷溜出府,可她不过八岁,小胳膊小腿,真能爬树翻墙出去,穿越十几条街,赶到户部尚书府吗?

    “当,当,当!”

    三更了,麦芽还没有回来。阮玉绝望地眯上了眼睛。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在流逝,可是,她不甘心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死去。

    自己虽是庶女,可父为尚书,姐为皇后,卢大祥怎能为一个低贱的姨娘害她性命!什么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什么姑表亲上加亲,娘亲对非亲生的嫡姐比对她好也就罢了,怎么就给自己挑了个如此狼心狗肺的恶人当夫君啊!

    疑问就像杂草在一丛丛在阮玉的心中疯狂滋生。

    院中,又是一阵簌簌的声音。

    今天的风真大啊!阮玉眼神渐渐黯去,却突然身子一僵,不是风,是脚步声。

    娘亲,肯定是娘亲来了!是娘亲来了!娘亲终于来救她了!阮玉的眼睛中泛出了一丝神采。

    “你守在外面。”卢丽娘在门口顿了顿,淡淡地吩咐道。随行的苏嬷嬷应着,将瘸着一条腿气喘吁吁的麦芽,拦在了院子外面。远远的阴影处,站着神色晦涩难明的卢大祥和惶恐不安的刘姨娘。

    熟悉的脚步声渐渐靠近床边,阮玉的眼角慢慢沁出了泪水。她想唤娘,脱口的却是一连串的咳嗽,好容易才喘过气来。

    “你竟写了血书找我。”床幔外的语气淡淡的,不带一丝情绪。

    “娘……”阮玉哆嗦着伸出手沿着床沿摸索着,“娘……”

    卢丽娘冷冷瞥了一眼,既没有坐上床沿,也没有去握她的手安慰一番,甚至连床幔都任其静静地垂落着,遮断了阮玉泪眼朦胧的思念和依恋。

    “娘,我的孩子没了。”阮玉低低喃语,语气中充满了浓重的悲哀和萧瑟。

    “哦。”卢丽娘淡淡地应了一声。陷入回忆中的阮玉没有注意,只是语气激愤了起来:“娘,那个贱人弄掉了我的孩子,表哥他不但不帮我,还合着欺负我。娘,你要帮我,你一定要帮我,帮我把那个贱人杀了给我的孩子抵命!不,不能让她便宜地死去,我要让她活着,让她生不如死!还有表哥,不不,他不是我表哥,他不是人,他害了我的孩子,他不给我治病,他还把我的丫鬟全都卖了,你让爹治他的罪!”

    阮玉想到恨处禁不住咬牙切齿起来,面颊也浮现出了两团不自然的红色。“咳咳,咳咳……”她剧烈地咳嗽了一阵,感觉到帐外静悄悄的,似乎没有人,不确定地唤了一声:“娘,娘!”

    卢丽娘轻哼了一声,表示存在。

    “娘,我没力气,您帮我拉开下床幔,我想看看您。您……您也好好看看您女儿吧。要是女儿今天再见不到您,恐怕您以后也再见不到女儿了……咳咳……”

    一只纤细的手缓缓撩开了床幔,挂上铜勾后却很快又缩了回去。阮玉使劲眨了眨眼,始终看不清卢丽娘的脸。她挣扎着伸着手,想靠近娘亲温暖的怀抱,就像小时候那般,可是浑身却没有一点力气,只好将依恋的目光看向娘亲,期盼着她心疼痛惜地将她揽入怀中。

    卢丽娘静静地站在床边,一动不动,一声不吭。

    阮玉的手无力地落在了被上,目光也一点点变冷。她盯着卢丽娘,嘴角一点点弯起,突然发出一阵怪笑:“呵呵,呵呵,娘,是我奢望了。虽然我是您的亲女儿,但我不过一个卑微的庶女,哪里比得上您那个高贵的皇后嫡女啊!可是,娘亲啊,您是不是忘记了,虽然您一直拿姐姐当您的亲闺女,甚至对她比对我这个亲生的还好,可您再疼她,也不过就是个姨娘!爹爹再怎么感谢,这么多年可也没将您扶正啊!”

    卢丽娘闻言,嘴角浮现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从小,有什么好事都是她的,有什么错事却尽是我的。外人看了,都说您是个难得贤良的,竟能对前夫人留下的嫡女如此尽心尽力。可是娘亲,您的心难道不是肉长的吗?就算你要装贤良,您也没必要为着个虚名将亲生女儿如此践踏啊!”

    “您说,姐姐是嫡女,一出生就是贵不可言的凤凰之命,所以费尽心机培养她琴棋书画,终得偿所愿,她成为了宫中皇后。您说,我是庶出之女,要安分守己,如果妄图高枝反会害得卿卿性命,不若表哥青梅竹马,知根知底会怜香惜玉。可是到头来,姐姐集三千宠爱于一身,我却落得形销骨立,奄奄一息。娘,为什么?为什么?”阮玉回忆着儿时的一幕幕场景,语气中忍不住带出了一丝怨恨。

    “你真的想知道吗?”卢丽娘的声音柔柔的,带着一□人的蛊惑,还含着一缕轻快的兴奋。

    阮玉的心咯噔一下,她似乎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卢丽娘弯腰凑近阮玉,轻笑了一声:“你想知道,我却不想告诉你。好了,你想见我,现在也见过了。夜已深了,我却该回去了。苏嬷嬷。”

    “在!”

    “我们走。”卢丽娘站起身子,将手中的帕子扔在她的耳旁,“你的血书我看过了,字一点都没长进,歪歪扭扭。”她转身准备离去,却不妨阮玉绝望地用尽力气扑向前紧紧拽住了她的右手:“不,娘,您别走!我不想知道,我什么都不想知道了。娘,您带我回去好不好?我不想孤零零死在这里……娘,娘……”

    卢丽娘狠命甩了两下没甩开,又转回身,却用左手一根一根地将她的手指掰开,然后摔门而去。“咯咯咯咯——”刚走到院门口,却听到里面响起一阵凄楚疯狂的笑声,撕裂了寂静的夜空。

    笑声嘎然而止,麦芽一震,跌跌撞撞冲进去,没一会,又如一阵风似地冲到卢丽娘跟前拦住她去路,跪在地上“啊啊啊”地指向正房,鼻涕眼泪直流。

    阮玉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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