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07 病危（四）
众人来到房里，房间里弥漫着浓浓的药水味，秦老爷子脸色苍白，容颜清瘦，精神萎靡，只有眼神依旧那样炯炯有神。短短几天而已，这位大半生呼风唤雨，叱咤风云的老人，终于意识到，他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该来的来，该去的去，尘归尘，土归土，终归是要归于无痕。
他用眼神一一扫过众人，这些都是他至亲的儿女，也是他在尘世里仅有的一些牵挂。他缓缓地开口道：“我知道我的时间不多了，时候到了，我该走了……”
陈欣闻言，看了一眼老爷子，低着头，用手捂着嘴开始呜咽。不管怎么说，她在秦家这些年，老爷子待她这个儿媳妇是很不错的。当年，要不是老爷子，她的娘家早就已经家破人亡，她那几个不争气的哥哥估计也早就被人乱刀砍死。她这辈子怨过很多人，也有过很多的不甘心，但是对于这位老人，她更多的是敬仰、尊重。她低低地喊了一声：“爸……”这一声，隐含了她心里太多的情绪，甚至连她的亲生父母她都没有这样难过。
秦玉玲突然发疯似地扑到病床前，撕心裂肺地喊道：“爸爸，你会没事的……你会没事的……”她不断地重复着几个字，握着老人的手，那样用力，生怕一放手就再也抓不住，浑身抖得厉害。
秦老爷子勉强扯出一个笑容，艰难地抬起另一只手轻拍着两人交握的双手，“孩子，别难过。”
秦玉玲趴在病床上，低声呜咽，她心里有太多话，此时却一句也说不上来。她深知她父亲这一生有多么的不容易，尽管在外人看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是在她看来，他不过就是一个最看重亲情的老人。在他的眼里，亲情比什么都来得重要，她这辈子最内疚的事情就是没有多陪在他的身边。
老爷子看着众人，最终将眼神定在秦玉峰身上，神情复杂，难掩心疼，“老二，我知道，你心里一直在怨我，怪我不把秦家的生意交给你打理。”他顿了顿，像是在回忆，“这些年，你在外面干的那些荒唐事，我也都很清楚，秦家这么大的产业，如果交在你手上，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老人很痛心，他闭了闭双眼，再慢慢睁开，然后接着道：“我这么做，也是希望守住秦家的产业，给孩子们留一点念想……”
秦玉峰站在父亲的床前，看着他苍白没有血色的面容，才突然意识到，他的父亲果然已经老了，随时都有可能会失去。他和他争吵了大半辈子，他做梦都想得到他的认同，他猛然发现，他错了！他一把握着老爷子的手，声音哽咽道：“爸，你会好的，我不是有心要气你的，我知道是我不争气，在你心里，一直都认为大哥才是最好的，就算大哥先我们而去，你还是认为大哥才是最能干的，我在你眼里从来都是好吃懒做，不务正业。是我不好，没有为你分忧，还老是顶撞你，爸，我知道错了，请你原谅我……”
他一口气说了很多，那么急切，那么坦诚，几乎道出了他心里隐藏了大半辈子的委屈。秦玉峰从来都只是和他的父亲争锋相对，现在突然服软，声音哽咽，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动容。都说亲情是血浓于水的，不管有多大的恩怨，面对生死离别什么都是可以放下的，就算秦玉峰曾经怨过他的父亲，现在人之将死，他又有什么好埋怨的？
秦老爷子听了他的话，心情复杂，面露难色，心里在默默地叹息，他艰难地开口道：“老二，在我眼里你和你大哥是一样的，是我不好，从来没有肯定过你，才会让你一直活在你大哥的阴影里，才会让你的心结一直都打不开。这么多年了，老二，放下吧……”
简单的一句，放下吧，这是一个老人对自己孩子最慈祥的声音。不管如何，他还是心疼他的孩子，他的心里有自责，然而更多的是无奈。他的话让秦玉峰已经声音哽咽，嚎啕大哭，他从来没有这样直接地表现过自己的情绪。人活了将近大半辈子，他才突然意识到，他的恨，他的怨，像一把无情的双刃剑，伤了他父亲，也伤了他自己。他用半生的时间来恨着他父亲，他一直活在他大哥的阴影下，原来都是自己的心魔作怪，都是自己画地为牢，作茧自缚，他悔不当初。
“爸，你别说了，我知道了，我现在都知道，以前都是我不好。爸，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你一定要好好的。”说着，他还作势将老爷子的手往自己的脸上煽。
秦玉峰过激的动作被徐医生及时制止，毕竟老爷子现在异常虚弱，根本经不起任何大的折腾。
老爷子继续对着其他人，语气威严，“我走了以后，张律师会宣布我的遗嘱，你们按照遗嘱执行，我不希望秦家因此出现任何波动，更不希望秦氏四分五裂……”他顿了顿，再次一一看向众人，声音坚定地道：“我要你们都协助子牧，管理好秦氏，不要让这个家散了。”
陈欣闻言，猛然抬起头，眼里闪过震惊也有无奈。秦玉峰也是紧紧地握着老爷子的手，没有松开，他的眼里闪过很多情绪，悲伤的，失落的，愤怒的，无奈的，最终归于平静，他默认了老爷子的安排。只有秦玉玲和她的丈夫俞霆钧还是埋着头，安静地站着，对于遗嘱，他们并不放在心上。
老爷子看着秦玉玲，很是宠溺，柔声道：“小玲，你和霆钧的事情，爸爸从来没有怪过你，只要你过得幸福，爸爸就很开心。”
毕竟是他最疼爱的儿女，他又怎么可能会怪她？他知道，这些年，这孩子心中一直都很内疚，这并不是他想看到的。
他偏过头，对着俞霆钧，“霆钧，小玲就托付给你了，别看她年纪也不小了，可是还是小孩子的心性，你多让着她。”
最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对着他这对将近半百的儿女，他还是那样的放心不下。
秦玉玲此时已经泣不成声，她靠在丈夫的肩上，几欲昏厥。俞霆钧一直很沉默，眼里泪光闪闪，他当年还只是一个普通的牙科医生，小玲愿意跟着他漂泊他乡，无依无靠，三餐不济，就冲着这份情，他此生都不会辜负。
他微微站直身子，慎重地向老爷子保证：“爸，你放心，小玲我会好好照顾的，此生不渝。”
老爷子闻言，欣慰地点头，“好，好……”
他再次不舍地看向众人，自言自语地道：“孩子们都大了，是该让他们出去闯闯了，一切随缘，不可强求。。。”
留下这样一句颇有玄机的话，秦老爷子嘴角噙着一丝笑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再没有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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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眼神一一扫过众人，这些都是他至亲的儿女，也是他在尘世里仅有的一些牵挂。他缓缓地开口道：“我知道我的时间不多了，时候到了，我该走了……”
陈欣闻言，看了一眼老爷子，低着头，用手捂着嘴开始呜咽。不管怎么说，她在秦家这些年，老爷子待她这个儿媳妇是很不错的。当年，要不是老爷子，她的娘家早就已经家破人亡，她那几个不争气的哥哥估计也早就被人乱刀砍死。她这辈子怨过很多人，也有过很多的不甘心，但是对于这位老人，她更多的是敬仰、尊重。她低低地喊了一声：“爸……”这一声，隐含了她心里太多的情绪，甚至连她的亲生父母她都没有这样难过。
秦玉玲突然发疯似地扑到病床前，撕心裂肺地喊道：“爸爸，你会没事的……你会没事的……”她不断地重复着几个字，握着老人的手，那样用力，生怕一放手就再也抓不住，浑身抖得厉害。
秦老爷子勉强扯出一个笑容，艰难地抬起另一只手轻拍着两人交握的双手，“孩子，别难过。”
秦玉玲趴在病床上，低声呜咽，她心里有太多话，此时却一句也说不上来。她深知她父亲这一生有多么的不容易，尽管在外人看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是在她看来，他不过就是一个最看重亲情的老人。在他的眼里，亲情比什么都来得重要，她这辈子最内疚的事情就是没有多陪在他的身边。
老爷子看着众人，最终将眼神定在秦玉峰身上，神情复杂，难掩心疼，“老二，我知道，你心里一直在怨我，怪我不把秦家的生意交给你打理。”他顿了顿，像是在回忆，“这些年，你在外面干的那些荒唐事，我也都很清楚，秦家这么大的产业，如果交在你手上，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老人很痛心，他闭了闭双眼，再慢慢睁开，然后接着道：“我这么做，也是希望守住秦家的产业，给孩子们留一点念想……”
秦玉峰站在父亲的床前，看着他苍白没有血色的面容，才突然意识到，他的父亲果然已经老了，随时都有可能会失去。他和他争吵了大半辈子，他做梦都想得到他的认同，他猛然发现，他错了！他一把握着老爷子的手，声音哽咽道：“爸，你会好的，我不是有心要气你的，我知道是我不争气，在你心里，一直都认为大哥才是最好的，就算大哥先我们而去，你还是认为大哥才是最能干的，我在你眼里从来都是好吃懒做，不务正业。是我不好，没有为你分忧，还老是顶撞你，爸，我知道错了，请你原谅我……”
他一口气说了很多，那么急切，那么坦诚，几乎道出了他心里隐藏了大半辈子的委屈。秦玉峰从来都只是和他的父亲争锋相对，现在突然服软，声音哽咽，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动容。都说亲情是血浓于水的，不管有多大的恩怨，面对生死离别什么都是可以放下的，就算秦玉峰曾经怨过他的父亲，现在人之将死，他又有什么好埋怨的？
秦老爷子听了他的话，心情复杂，面露难色，心里在默默地叹息，他艰难地开口道：“老二，在我眼里你和你大哥是一样的，是我不好，从来没有肯定过你，才会让你一直活在你大哥的阴影里，才会让你的心结一直都打不开。这么多年了，老二，放下吧……”
简单的一句，放下吧，这是一个老人对自己孩子最慈祥的声音。不管如何，他还是心疼他的孩子，他的心里有自责，然而更多的是无奈。他的话让秦玉峰已经声音哽咽，嚎啕大哭，他从来没有这样直接地表现过自己的情绪。人活了将近大半辈子，他才突然意识到，他的恨，他的怨，像一把无情的双刃剑，伤了他父亲，也伤了他自己。他用半生的时间来恨着他父亲，他一直活在他大哥的阴影下，原来都是自己的心魔作怪，都是自己画地为牢，作茧自缚，他悔不当初。
“爸，你别说了，我知道了，我现在都知道，以前都是我不好。爸，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你一定要好好的。”说着，他还作势将老爷子的手往自己的脸上煽。
秦玉峰过激的动作被徐医生及时制止，毕竟老爷子现在异常虚弱，根本经不起任何大的折腾。
老爷子继续对着其他人，语气威严，“我走了以后，张律师会宣布我的遗嘱，你们按照遗嘱执行，我不希望秦家因此出现任何波动，更不希望秦氏四分五裂……”他顿了顿，再次一一看向众人，声音坚定地道：“我要你们都协助子牧，管理好秦氏，不要让这个家散了。”
陈欣闻言，猛然抬起头，眼里闪过震惊也有无奈。秦玉峰也是紧紧地握着老爷子的手，没有松开，他的眼里闪过很多情绪，悲伤的，失落的，愤怒的，无奈的，最终归于平静，他默认了老爷子的安排。只有秦玉玲和她的丈夫俞霆钧还是埋着头，安静地站着，对于遗嘱，他们并不放在心上。
老爷子看着秦玉玲，很是宠溺，柔声道：“小玲，你和霆钧的事情，爸爸从来没有怪过你，只要你过得幸福，爸爸就很开心。”
毕竟是他最疼爱的儿女，他又怎么可能会怪她？他知道，这些年，这孩子心中一直都很内疚，这并不是他想看到的。
他偏过头，对着俞霆钧，“霆钧，小玲就托付给你了，别看她年纪也不小了，可是还是小孩子的心性，你多让着她。”
最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对着他这对将近半百的儿女，他还是那样的放心不下。
秦玉玲此时已经泣不成声，她靠在丈夫的肩上，几欲昏厥。俞霆钧一直很沉默，眼里泪光闪闪，他当年还只是一个普通的牙科医生，小玲愿意跟着他漂泊他乡，无依无靠，三餐不济，就冲着这份情，他此生都不会辜负。
他微微站直身子，慎重地向老爷子保证：“爸，你放心，小玲我会好好照顾的，此生不渝。”
老爷子闻言，欣慰地点头，“好，好……”
他再次不舍地看向众人，自言自语地道：“孩子们都大了，是该让他们出去闯闯了，一切随缘，不可强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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