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Chapter 4°表哥
“喂。你好，请问是顾雨眠家么？……您好，阿姨晚上好！我找雨眠，谢谢！……雨眠，我是苏苏啊！嗯，下个礼拜就要审节目了，我觉得还是有点不放心，明天周六我想在排练一次不知道可不可以啊？……是，我也觉得临时通知不太好，可是大家也付出很多努力了，我很怕万一到时候节目通不过……要不然明天的排练先通知上，不能来、不方便的就算了……那你会到吧？……太好了！谢谢你雨眠~！嗯，那时间定在上午10点？就学校的舞蹈房，嗯，我提前去借教室。没事，我会搞定的。没问题！副班长为班级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嗯，好的，说定咯~！明天见！”
苏适挂断电话，长舒了一口气：“搞定！”
彼时视频通话早已结束，由于讨论的时间稍长，一个人住在家里的苏适被高薪邀请共进晚餐……当然家里没有任何存粮的苏适也没有拒绝的余地就是了。他二人在晴痕馆里做了会儿作业，看时间既不会影响顾家吃饭，也不会影响雨眠提早休息，便依照计划给她去了个电话，安排了明天上午的集体舞排练。
“高薪，真不明白，为什么地点还要定在学校里？上次那小妖怪只散发出了一点气息才侥幸没被林家的驱魔阵察觉到，这次要是大动干戈，一定会闹得人尽皆知。”苏适坐在高薪对面，一边预习下周可能会讲到的章节，一边不解地问道。
高薪自从被收养，就开始一点点接触企业事务，现在他正倚着皮椅像模像样地处理着公务。听到苏适的话，他有些诧异地抬起头瞥了苏适一眼：“谁说我们要大动干戈了？如果东西在雨眠那里，就问她借过来，处理完了再还回去。”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万一有突发事件呢？比如那小妖怪宁死不从——”苏适反驳道。
“从？”高薪挑挑眉，似笑非笑地恍然道，“苏大小姐要对它做什么啊？”
“……”苏适额角青筋跳动，“皮痒了是不是？”
高薪见她手上用来做标记的活动铅笔与她右手接触的部分开始融化成液体，顺着笔杆往下滑又很快凝成一坨散发着诡异味道的焦塑料，轻咳一声推推眼镜：“以防万一我会请百里家的衔薇妹妹来帮忙的。”
安静了一会儿，高薪又道：“你不打电话通知其他同学吗？”
苏适头也没抬：“雨眠去通知了，我去借钥匙就好了。”
高薪又挑了挑眉：“18个人让她一个晚上通知完？还‘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苏适抬起头，扯了扯嘴角：“说着玩的，你也信？”
高薪感叹道：“啧，苏苏真是越来越不可爱了。”
苏适也跟着惋惜说道：“唉，没办法，近墨者黑啊。”
两人说完不由相视而笑，他们小时候也经常在高薪家里的书房面对面做作业，预、复习功课，意见不一致就互相挖苦调侃……真是美好的日子。
苏适甚至都还记得温柔美丽的高伯母会端进来两杯热牛奶或是一些切好的水果、小点心，看见他们说话吐槽也不阻止，淡淡的微笑萦在唇边——
就在那一瞬间，身边的气场好像忽然开始变化，一切都还在原位，但空气仿佛稀薄了很多，让人感觉呼吸有些困难。寂静，然而于这寂静中似乎能听到咆哮的风声，但若隐若现又像根本不曾存在。
“怎么……！”苏适忽然站起来，扣在紫檀木书桌边缘的指节发白。
“你还没回家，所以定位出错了。”高薪毫不意外地悠然答道，“苏苏，快跳一段恰恰迎接你的表哥吧。”
“跳个鬼啊！你……该不会，高！薪！你——”苏适不可置信地盯着高薪，“你故意把我留到这么晚，就是为了舅父定位出错，把表哥骗过来！？”
高薪放下文件，从容地站起身来，稍稍整了整衣襟，语重心长地道：“苏苏，人至察则无徒。”
苏适咬牙切齿：“高薪啊高薪，人至贱则无敌啊！舅父对我千叮咛、万嘱咐要照顾好表哥，我怎能让他落到你的手里！”
“话不能这么说，我花了这么长时间，浪费了那么多唾液，扯了那么多不找边际的话，请了你这么丰盛的一顿晚餐……要点利息也不为过。”高薪忽然侧首瞧她，微微一笑，星眸因这微笑而稍稍眯起，显得无比温和帅气。他小小声道：“不要为你表哥担心，我很直的！”
苏适气得冷笑：“你是直的，万一表哥是弯的怎么办？”
“哦。”高薪果然蹙了蹙眉，无奈摇头，“人在江湖飘，牺牲点色相也是没办法的。”
晴痕馆里出现了风，但这风似乎并不是实质的、可以让人感受到的自然的气流，而是一种隐含着压迫力，纯净得不含杂质的灵。在那短暂的几秒间，这里的空气似乎已经凝固，所幸很快就风停室静。
宽敞的书房里出现了第三个人。
那是一个少年模样的家伙，清爽的短发，末端微微翘起，带着几分调皮的深酒红色。他的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能够感觉得到他那看来瘦弱的身体里，蕴含着无尽的活力。一双明亮灵动的眼睛蕴含着深邃得仿佛接近墨色的幽蓝光泽，似猫一般狡黠，瞧去令人欢欣。他或许不像高薪，轮廓分明帅得张扬直白，但他有种似乎与生俱来的特质——即使是初见，也能让人情不自禁想要靠近、令人着迷的温暖气息。
少年微微侧首，打量着这两个同时也在打量他的人，用清脆的声音轻快的语调问道：“你们好呐~请问哪个是我的表妹苏适呐~？”
苏适嘴角微抽，眼前的这个少年比自己高出一截，年龄更差不多是自己的14倍，可是这个华丽的问题和卖萌的尾音是怎么回事啊？舅父不是说只是有点单纯不懂人情世故吗？是她长得太男人还是高薪的造型很娘炮？这些难道不是常识而是哪个次元的“人情世故”？
反观高薪就淡定得多。他慢条斯理地整整衣襟，拍了拍下摆并不存在的灰尘，对苏适微笑，温文道：“哟，苏苏，这位肯定是你的表亲了。哦对不起，我好像有点忘了，这是你的表姐还是表哥？”
“……”苏适抚额，怎么忘了高薪还有睚眦必报的记仇属性……但是拜托，看不出来这儿已经够焦虑的了么？这当口儿高薪你出来卖什么萌、凑什么热闹？还嫌不够烦呐……
少年扁扁嘴：“哎呀！果然看不出是男是女对不对呐？就说人类真麻烦，长得都差不多，而且人类这个词根本就分不出雌雄嘛！哪像我们朱雀族，雌的就是凤，雄的就是……诶！反了呐！雄的就是风，雌的就是凰！多明显、多直白、多清晰明了、多不容易搞错！还有，我叫程慕英，我是雄、我是说我是男的呐，所以我是表姐。”
“表、表……表哥。”苏适终于忍不住上前一步，插话道，“我是你的表妹苏适。这里是别人家，我们赶紧走吧。”
“哦，我是表哥么？嗯……”程慕英重重地点了一下头表示自己记住了，又道，“走，要走去哪儿呐？可以飞吗？”
“程慕英是么？你好，我叫高薪，这里是我的住所。”高薪唇边笑意加深，他上前友好地伸出右手，一边保持着自己绝佳的风度，“如果不介意地话，我想请你住在这里。”
“高薪……？你好呐。诶？你身上的味道很好闻呐！你是不是……”程慕英看着高薪的手，眨了眨眼终于反应过来，伸手相握时忍不住嗅了嗅高薪的手。
难道这个表哥真是弯的？！苏适震惊地一把拉过程慕英，自己拦在他们中间圆场道：“住在别人家里多打扰啊！还是不要了吧。”
高薪优雅地推推眼镜，完美的30度角微笑：“怎么会打扰呢？客房今天下午就准备好了。而且程慕英的证件都在我这里，没有什么不合适。苏苏与我从小熟识，万不必这么客气。再说苏苏现在一个人住，街里街坊都很是拂照，要是你贸然带个同龄的男生回家……”
“这是我……表哥！”苏适简直无语了，“而且，他住进来我就不是一个人住了！！最重要的是，他比我大了186岁，就是比我大了整整15。5轮，四舍五入一下就是16轮，再入一下就是20轮，哪里同龄啦！”
“看起来同龄。你的街坊也曾经是我的街坊，我知道他们一直以为你的母亲是孤儿，这个‘表哥’，很暧昧啊。”高薪越说笑得越开心，到最后4个字，更是流露出几分猥琐的帅气，“当然，如果你不想一个人住，也可以考虑一起搬进来。”
“其实如果你不是从小就用人身长大，而是用凰身修炼的话，等你到200岁的时候看起来和现在也差不多的呐。我们朱雀族都是200岁成年，我——她怎么摔门出去了呐？”高薪莫名其妙地看向高薪。
高薪拍拍他的肩，语重心长：“你怎么能和女孩子谈年龄呢？”
“我……”程慕英撇嘴，想了一会儿忍不住道，“不是你先提的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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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苏适还是妥协了，如果高薪坚持，他就有办法让别人让步，不管是自愿还是被迫。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让程慕英发誓住在高家全是他自己的主意，免得以后被人埋怨。
看见她拎起书包就走，连自己请来送她回家的司机也丝毫不予理睬，高薪无奈地摇摇头，苏苏这家伙操心太过，也不怕老得太快嫁不出去？
“要司机干嘛？”程慕英歪头，“她不会飞吗？”
知道许管家在一旁听得里嫩外焦中间脆，高薪立刻喊来女仆：“带慕英去他的房间，顺便介绍一下各种设施。”
待他们上楼后，许管家低声道：“少爷，他……请问程先生是怎么进晴痕馆的？”
“嗯，其实这是一个很玄妙的故事。苏适想要完成一个大变活人的魔术，一不小心失败了就把他变出来了。”高薪面不改色地胡扯，“如我没记错……高夫人这两天就会到了吧？”
“夫人会在礼拜天到青峰小筑，少爷都准备好了么？”许管家道，“还有，少爷应该称夫人为母亲了。”
高薪点点头：“……我会记得。高董事长会一起来么？”
“老爷在NY脱不开身，希望少爷不要令他失望。”许管家道，“另外，老爷检查了少爷的报告，觉得少爷非常……有天赋。”
“过奖了。我只是想证明我的确可以做得好。垂樱的事我会尽我所能，希望高董事长偶尔也能考虑一下我那个小小的要求。”
许管家道：“我会如实转达，请少爷早点休息。”
“谢谢，你也一样，晚安好梦。”高薪说完，沿着希腊式檐廊转上二楼。
高薪回到卧室，把自己抛在床上。
柔软的床将他稍稍颠起，随即松软地沉下去，像母亲的怀抱轻轻地拥住了他。
他没有开灯，黑暗中他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心跳声和……斜对门程慕英淋浴时的哼歌的声音。
凤凰的声音都很美妙，尤其是凤，《吕氏春秋·古乐篇》说：“听凤凰之鸣，以别十二律。”看来是确有其事。
“凤凰……”高薪低喃。
他忽然伸手在虚空中一抹，天花板在顷刻间映出一副图画，如同翻倒的幻灯片。
柔和的黄色光芒照亮了高薪沉静如水的双眼。
图上显示的是一份极为古老残破的卷轴，看不出材质，但泛黄翻卷的边缘表现出即使是十分小心地珍藏，也无法消减时间对他的侵蚀。
卷轴上凌乱的符号，早古的文字堆积在一起，勉强可以辨认出，那是一个太古八卦盘。
“这个预言……”
高薪长舒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表哥。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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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表……表哥。”苏适终于忍不住上前一步，插话道，“我是你的表妹苏适。这里是别人家，我们赶紧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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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慕英是么？你好，我叫高薪，这里是我的住所。”高薪唇边笑意加深，他上前友好地伸出右手，一边保持着自己绝佳的风度，“如果不介意地话，我想请你住在这里。”
“高薪……？你好呐。诶？你身上的味道很好闻呐！你是不是……”程慕英看着高薪的手，眨了眨眼终于反应过来，伸手相握时忍不住嗅了嗅高薪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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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其实这是一个很玄妙的故事。苏适想要完成一个大变活人的魔术，一不小心失败了就把他变出来了。”高薪面不改色地胡扯，“如我没记错……高夫人这两天就会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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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薪点点头：“……我会记得。高董事长会一起来么？”
“老爷在NY脱不开身，希望少爷不要令他失望。”许管家道，“另外，老爷检查了少爷的报告，觉得少爷非常……有天赋。”
“过奖了。我只是想证明我的确可以做得好。垂樱的事我会尽我所能，希望高董事长偶尔也能考虑一下我那个小小的要求。”
许管家道：“我会如实转达，请少爷早点休息。”
“谢谢，你也一样，晚安好梦。”高薪说完，沿着希腊式檐廊转上二楼。
高薪回到卧室，把自己抛在床上。
柔软的床将他稍稍颠起，随即松软地沉下去，像母亲的怀抱轻轻地拥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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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的声音都很美妙，尤其是凤，《吕氏春秋·古乐篇》说：“听凤凰之鸣，以别十二律。”看来是确有其事。
“凤凰……”高薪低喃。
他忽然伸手在虚空中一抹，天花板在顷刻间映出一副图画，如同翻倒的幻灯片。
柔和的黄色光芒照亮了高薪沉静如水的双眼。
图上显示的是一份极为古老残破的卷轴，看不出材质，但泛黄翻卷的边缘表现出即使是十分小心地珍藏，也无法消减时间对他的侵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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